劉三慵懶的靠在麥稭堆上，翹著二郎腿，撿起邊上的麥稭掏著牙縫，另一只手 摸著微鼓的肚皮道：“他奶奶的，好長時間沒吃到這麽香的雞肉了”

微瞇了眼，初夏的日頭掛在天上，有點曬，打麥場空曠，一陣涼風刮來，倒也舒服，昏昏欲睡起來。

一覺睡醒，天已經黑了，望著滿天的星星發呆，正要起身回家，麥場另一邊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夾雜著幾聲女人嬌滴滴的聲音。

劉三停住了腳，扒開麥稭垛往外瞧去，麥場的另一邊一男一女正相擁在一起，劉三驚的連忙捂住了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這劉三也不過才十三歲，碰上這種事嚇得滿頭的汗滋滋的往外冒，屏息靜氣只怕人發現他。

對面的人好大一會兒才開口說話，男的張嘴道：“桂花，想死我了，我家那臭婆娘盯的緊，今個好不容易出來見你一面”。

兩人一陣膩歪，男人又說道：“你們怎麽惹著你家老婆子啦？老婆子托族長在秋家族裏尋個忠厚的，要把月丫頭托付給那人”。

女人一聽就跳了起來，恨恨的罵道：“這個老不死的，就剩一口氣了還生妖蛾子，這是不放心我們倆口子”。

“可不是咋的，老婆子跟族長說，誰養月丫頭到出嫁，那田裏的出息全得，這不明擺著好事啊，你們族裏那秋順，天天往族長家跑，你可警醒著點，你家老大那三間青磚瓦房院子，那十幾畝好田，在咱村裏也是數的上的，這到嘴的肥肉可不能讓它飛了。”

劉三聽著這兩人聲音，這倆人他還真認識，男的是秋家村裏正張勇，五短身材，一臉忠厚像，是個面甜心歹的，最見不得劉三這樣的混混，一見就放狗，嚇的劉三每次來秋家村都不敢靠近村長家。

女的是秋家村秋二家的王桂花，他家老大倆口子前一段時間回娘家，下洪水把兩口子沖跑了，只留下個八歲的小姑娘。

王桂花長的膀大腰圓的，也不好看，大約是胖的緣故，劉三有次路過她家，看見她將她家狗娃背在背上，托著一只＊＊往上一甩，＊頭就到了狗娃嘴裏，狗娃趴在背上吃＊。

劉三驚呆了眼，每天走村串戶的瞎溜，真沒見過這樣的，後來劉三總是有意無意的路過秋家門口，要說喜歡也算不上，就是感覺像是在看雜技，新奇。

王桂花低聲咒罵道：“這老婆子咋不去死呢，成天的作，老大兩口子就是被她作死的，咱村幾十年也沒見過被洪水沖跑的人，偏偏老大兩口子叫沖跑了，要我說也是老大兩口子燒的，不就有個當秀才的爹嘛，成天的顯擺，只怕人不知道似的，這下倒好，叫她再顯擺，呵呵”

“我聽村裏人說，你家老大那青磚房子能起來，一多半是老丈人的功勞，要說你家老大家的，那可是十裏八鄉的漂亮姑娘呢，可惜嫁了秋老大那個木頭”

“快別提了，倆兄弟一個樣，秋老大還知道掙錢，秋二連他哥都不如，成天跟個木頭樁子似的，就知道守在那皮貨店受死苦，你說我命咋這麽苦，早點碰見你該多好啊！”

張勇說道：“現在也不差，就你家那木頭，我哪天睡到你家炕頭上，他都不一定知道”倆人又嘻嘻哈哈了一陣走了。

劉三聽了沒動靜才敢爬出來，想著張村長那五短身材，還有王桂花那肥胖的軀體，心中一陣惡寒。

看看天色罵道：“呸，這倆不要臉的，跟那野狗似的，隨處的＊＊，擔擱的這天也不早了，婆也不知給我留門了嗎？”

村裏只剩下幾家燈火了，劉三所過之處，引起幾聲狗叫，劉三加快腳步，劉莊離秋家村不遠，回到家看見土窖裏昏喑的燈光，心中一陣溫暖，有婆就有家，加緊幾步進了門。

劉婆子正盤腿坐在炕上就著昏喑的油燈納鞋底，聽見門響，擡眼見孫子回來了，伸手在炕頭拉了個雞毛撣子，小腳一伸下了地，幾下將劉三揪到屋外，轉著圈的拿雞毛撣子打掃。

手重的似要扒掉劉三一層皮，罵道：“死小子，還知道回來啊！這一天跟個土驢似的，又去哪個草窩子打滾去了”，斜眼溜了劉三一眼，滿臉的不滿。

劉三疼的吱吱直叫，討好的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道：“婆，留給你的”

劉婆子打開油紙包一瞅是兩只大雞腿，滿臉褶子的笑，也不管劉三了，也不問雞腿哪來的，一雙小腳邁進門，一屁股墩在炕上啃雞腿，吃的太急，噎住了。

脖子伸的老長往下捋，劉三趕忙倒了碗水，劉婆子喝了才好些，把另一只包起道：“這只留著明天燉山藥蛋吃”

洗了手繼續納鞋底，劉三挑了挑油燈道：“婆，別做了，這燈暗傷眼晴”

“做了多少年的，閉著眼都能納，還不是你這小子費鞋，幾天就是一雙，等你娶了媳婦，讓你媳婦給你做去”劉三不好意思的笑笑。

劉三打水洗了上炕，心裏想著今天在麥場的事，村人沒有什麽娛樂節目，農閑時總愛聚在一起說長道短，秋家村離劉莊不遠，秋家的事也聽了不少。

秋老大倆口子命苦，回趟娘家能把命丟了。

秋婆子常年有病，地裏的活幹不了，家裏的事也幫不上忙，扯把豬草還得躺炕上歇歇，常年藥不離嘴，好吃食好藥養著，秋老大家的是個孝順的，自打過門，啥事不讓婆婆搭手，將秋婆子的氣色養的好起來。

王桂花是個會算計的，自從秋老頭死了鬧騰著要分家，秋婆子無奈，找來族長分了家。

王桂花是個精的，想盡法子把老太太推給老大家，她家每年出點糧食、布匹。

分家時說的挺好，三年統共給老太太送去半袋小米，裏邊摻了小半黴米，還有石頭渣子，餵雞都不吃。

送去半匹粗棉布，外邊瞅著不錯，打開一看，裏邊全是蟲咬的窟窿眼子，把老太太給氣的，跟鄰近幾個老太太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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