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天氣的原因，下午剛開工沒多久，就停了兩個小時，於是晚上的作業時間就往後延了兩個小時，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不知道是誰提要去吃宵夜，一幫人烏泱泱地去了長樂街。

老吳家裏還有老婆孩子，就沒參與，顧璟一個單身漢，自然就陪著他們去了，老太太為什麽要讓他吃住在工地，不就是讓他跟工友們打成一片嘛，他不嫌苦也不嫌累，笑嘻嘻地走在最後頭，聽著前頭不知是誰說的葷段子，瞎起哄吹口哨。

不過他們來得不是時候，這片兒的餐館大多是做附近居民的生意，岔路口還有個溫泉度假酒店，就是大部分的客源，大部分早早的就歇了店，他們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到街的時候，大部分餐館要麽關了燈，要麽正在收拾，一群大老爺們也不在意，尋著個還亮著的就進去了。

顧璟走在最後，是最後一個進的店，落座的時候，工頭已經在點菜，顧璟瞧見老板一楞，梁沂倒是顯得自然，朝他笑笑，工頭很快就點好了菜，還要了兩紮啤酒，菜陸陸續續地上，顧璟今天中午還嘗了人的手藝，聽著工人對菜的誇獎，不以為意，喝了半瓶啤酒，嘴角噙著笑。

菜上齊後，店裏也就他們兩桌客人，梁沂也就收拾去了，收拾完後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看著店外，也不知道在瞧些什麽。

顧璟打量起這間餐館來，面積不大，裝修也是新的，可以看出來，老板裝修時的用心，眼睛轉了一圈，顧璟的眼神又落在梁沂身上，他比普通男人的身高和骨架小些，額前有幾縷汗濕的頭發，顧璟咕嚕嚕喝完剩下的半瓶啤酒，拿牙齒新開了一瓶，再擡頭，正好對上梁沂的目光，不知是不是顧璟的錯覺，梁沂和他對上眼時，總是有些緊張，就像現在，他又握住了衣服的下擺。

顧璟臉上還是開酒時的那副樣子，有些兇，握著酒瓶子朝他努努，示意他來，梁沂以為他們要點菜，趕忙來到他們這桌前，誰知卻是被顧璟拉著坐下，給他開了一瓶酒，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坐在那兒幹嘛，反正店裏也沒別的客人，跟我們喝喝酒。”

工頭和那天的幾名工友也認出他來，有些醉意大著舌頭：“來來來，那天是哥幾個說話不對付，老板別往心裏去。”，說著就喝下大半瓶啤酒。

梁沂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嘴邊掛著淺淺的笑意，抿了一小口酒，顧璟見著笑他，“你是鳥兒嘛，才喝這麽點？”，他離得有些近，梁沂莫名地縮了縮脖子，聲音低低的：“我不會喝酒。”

顧璟又笑，餐館老板竟然不會喝酒，他本來就生得俊，紮工人堆裏更是，梁沂盯著他因為笑意半彎的眼睛看了幾秒，倏地就覺得更加不自在起來，坐在椅子上動了動身體。

桌上的宵夜這時候被吃了大半，兩紮的啤酒也差不多沒了，工人們都有些醉，說的話也開始沒邊沒際，此起彼伏的都是意味深長的笑聲，顧璟沒怎麽喝酒，清醒得很，瞧著梁沂不自在的樣子，低低地問：“怎麽，你聽不得這些？”

工人們的笑聲有些大，梁沂動了動嘴，顧璟卻是沒聽清，只好湊近，這才聽見梁沂結結巴巴的聲音：“我、我聽不懂……”

顧璟一楞，倒不是因為梁沂的話，他頭一回這樣近地瞧這個人，離近之後，梁沂晶亮的眼睛就在了眼前，不知是不是因為熱的，他的鼻尖也有一些紅，正仰著頭湊在他耳邊說話，溫溫熱熱的呼吸都落在他脖子，顧璟突然覺得脖子有些癢，伸手碰了碰，脫口而出：“你的嘴巴怎麽這麽紅？”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楞住，梁沂怔怔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摸自己的嘴巴，沒有鏡子，他也看不到，只能帶著些疑惑：“可能是因為喝了酒。”，他說得呆呆的，還伸手揉了揉嘴唇。

顧璟突然就覺得這樣是瞧不得的，伸手推他的腰，別過臉說：“你不是要去收拾嗎？去吧。”

梁沂被他推的時候，臉上還是不解的，站起身，聲音很軟：“哦。”

梁沂已經進了後廚，隔著玻璃顧璟能夠看見他在洗菜，顧璟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又開了一瓶酒，他腦子裏還是梁沂紅紅的嘴唇，上頭還是沾著酒，是亮著的，顧璟又掐了自己一下，才甩掉那些東西，臉色不算好看。

梁沂這人竟然長得這樣俊，他咋剛剛兒才發現，還白凈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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