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本以為這聲當頭棒喝能夠讓朱九真悔悟過來。

即便只是激起她不服輸的逆反心理，讓女兒能稍稍有一些上進心，也能算是有些收獲。

可令朱長齡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一番狠話說出，在讓朱九真的氣鼓鼓的嘟起了小嘴的同時，雖也引發了朱九真心潮的極大波動，當即便漲紅著臉向自己的父親反駁出聲。

但從朱九真口中說出的言語，卻讓朱長齡眼中才剛剛要生起的欣慰，登時便化作了滿滿的憤怒神情。

原來，朱九真紅著眼瞪向自己的父親，大聲的吼出了這樣一句話，“表哥不是外人！”

她對自己的表哥衛壁向來都有好感，江湖上的兒女向來早熟，現今雖只有十幾歲年紀，但朱九真卻也已不止一次的夢到過自己穿上大紅嫁衣，做了表哥新娘時的俏麗模樣。

若非衛壁拜了朱家莊莊主武烈為師，平日裏都在武家莊生活。

又因為武烈教徒甚嚴，衛壁每日需做的功課不少，很難到這近在咫尺的朱家莊來玩耍。

恐怕以朱九真對自己表哥的愛慕，她連鬥狗的興趣都不會有，只願意每天每刻都黏在自己的表哥身邊，陪他歡喜陪他笑。

朱九真不求上進的模樣本就惹得朱長齡心煩，此時再聽她吼了這樣一句話出來，當即大怒，擡起一只手掌就要往朱九真臉上扇去。

但瞧著女兒倔強的眼光，以及在女兒眼裏正打著轉兒的淚珠，朱長齡已經擡起舉在了身側的這只手掌，終究還是沒能扇得下去。

攥掌成拳，用力的砸在身側的門柱上，算是發洩出了心底的些許怒意。

但他面上的神態，卻因著己身情緒的壓抑，而變得更加猙獰可怖起來。

“表哥，表哥！”

咬牙切齒著罵上一句，而後怒氣騰騰的盯住了眼前的女兒，恨鐵不成鋼的呵斥道，“我朱家先祖留下的大好基業，遲早被你送到那姓衛的手上！”

但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他到底只有朱九真這一個女兒，即便女兒再怎樣任性，自己也不可能真的拿她怎樣。

“唉……”

輕嘆一聲，朱長齡隨後再開口說話時的態度，已不由的軟了許多。

他搖搖頭，想起自己方才見到女兒命令所養惡犬將幾名莊內仆從生生咬死時曾對朱九真說出的幾句訓責，害怕女兒因此多想，遂柔聲安撫道，“那幾個下人死便死了，父親也不來追究你的過錯，而且……”

口中言語略微頓了一頓，朱長齡盯住了女兒的雙眼，以利相誘，道，“真兒，你的武功若能強過那衛壁，為父便是同意你倆的婚事也並無不可。”

這一句話才剛說出，朱九真眼裏的神光當即亮起。

她盯緊了父親的目光，想要確定父親所說到底是真是假。

待見到朱長齡輕輕點了下頭以後，更是喜出望外，早忘了剛才心裏的委屈，一把將朱長齡的右手胳膊抱住，口中只說爹爹最好了。

但朱九真心中的感動才剛生起，與父親之間的溫存也才剛剛起了個頭。

朱長齡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朱九真面上才掛了短短片刻的喜悅，只當時便就消失無蹤，再也瞧不見分毫。

因為朱長齡又提起了修行上的事情，提起了朱九真最不喜歡聽的那個話題。

“你先將我前兩日傳你的一陽指神功演練一遍，讓為父看看你近幾日修行的成績。”

“還不快去？”

可即便朱九真再怎麽不願去習武練功，但隨著朱長齡再次將臉板起，她終究仍是不得不捏著自己的衣角緩緩走入院中。

而後待委屈巴巴的瞧過朱長齡一眼後，擺出了個一陽指的起手指訣……

一陽指乃是昔年大理段氏家傳的一門極為厲害的指訣，但因著六脈神劍劍法早已失傳，一陽指神功失了進階之法，故而只能作為一門精妙的點穴功夫來用罷了。

可即便如此，南帝段皇爺憑此門絕技在先後兩次華山論劍中也都得以躋身天下五絕之列，其不凡之處由此便可見一斑。

但在朱家父女的手中，此門絕藝當真可算得上是明珠暗投。

即便在朱九真演武完畢，朱長齡上場也使了一套一陽指，替女兒糾正指點先前演練中的許多錯處時，在慕容白眼中瞧來，朱長齡用出的這套一陽指，恐怕還不如自家昆侖派秘傳的點穴手段呢。

要知道，原著中的小張同學曾從蝶谷醫仙胡青牛那裏學了不少的解穴秘法，但在面對昆侖派的點穴手段時卻也一樣抓瞎，沒有法子可解。

想到這裏，於慕容白的心頭忽的便掠上幾分得意。

他本就早對一陽指沒有了多大念想，自己又不可能真的去轉修那耗時耗力也難得大成的一陽指。

此時心念變化間，已準備等到朱長齡自這院裏離開後，便施展輕功從朱武連環莊離開。

卻未想到，朱長齡臨走時做出的一個動作，卻讓慕容白的眼光陡然一亮，身上原本已在暗暗運轉的內力，也又重新蟄伏了下去。

臨從院裏離開前，朱長齡給了朱九真一樣東西。

——一陽指秘笈。

這是慕容白先前絕沒有料到的。

有心栽花花不開，此時已無心尋訪，卻不想柳暗花明，秘笈已就在眼前。

既已是送上門來的買賣，慕容白哪裏還有放過的道理？

待朱長齡走後，他繼續在屋脊下的陰影處藏著。

朱九真倒也確實遵循朱長齡的囑托，在仔細翻看過一陣手上的秘笈後，又往院裏練了好一會兒的武功。

但小姑娘的定性終究有限，並未堅持太久的時間便已轉回屋裏去睡覺歇息。

此時，慕容白總算是得了機會。

好在朱九真所養的幾條惡犬全都在別處圈著，並不在這個小院裏，即便院裏還有幾個仆從丫鬟，但以慕容白的武藝，想要不被這些人察覺到自己的行蹤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

他從屋頂上輕巧的翻越跳下，悄無聲息的便走進了小姑娘的閨房。

瞧著朱九真恬美的睡顏，慕容白一邊自心底暗自吐槽，如此美麗的小姑娘為何偏偏會生就那樣一副蛇蠍心腸，卻又一邊暗自惋惜著朱九真今日竟沒有等洗過澡後再去入睡，讓自己難以就機會飽個眼福。

嗯……十來歲的黃毛小丫頭，卻也談不上眼福二字，倒也不如不看。

心中這些禽獸不如的雜亂念頭還在流轉著，而慕容白的一只手掌，卻已從朱九真的枕頭下方輕輕的摸出了一本線裝的古籍。

一陽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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