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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死亡鎮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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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力的身子,在聽到這一句後,陡然直起:“你敢碰他,我就殺了你。”

五皇女攬著白蘇,怪笑道:“殺我?哈哈,階下之囚,你也配?”

是啊,現在,她是階下之囚,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談何保護白蘇。

以往的她,總是那麽自信,可現在……她算什麽?什麽都不算,什麽都不是!

“雲錦……”目光轉向一旁默然無聲的雲錦,這個時候,她能倚仗的,似乎只有他了。

呵……尊嚴啊,她現在不但性命難保,似乎連自尊也難以維持了。

雲錦接收到她祈求的目光,曜黑的瞳劇烈一縮,像是被海風吹打得淩亂的風浪,給人一種心涼哀傷的感覺,她幾乎以為,他對自己其實是有情的,否則,怎會露出那樣猶如剜心之痛的神色,可最終,他還是什麽都沒說,只輕輕地撇開了眼。

她笑,這個時候,她似乎只有笑,才能維持心底最後的一份清傲。

到底……還是憎恨她的,事到如今,她還祈求什麽,盼望什麽,被傷害得還不夠嗎?

“都是快死的人了,你不覺得自己關心得有些太多了嗎?”殷俐珠一腳踢在她的肩上,重傷失力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這一腳的力量,肩上頓時傳來裂痛,她知道,自己的肩胛骨怕是斷了。

“別急,還有一雙手呢。”殷俐珠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軒轅夢越是痛苦,對於她來說,就越是興奮。

她怎麽會連一個階下之囚都不如呢?她可是月影山莊的莊主,是武林中萬人景仰的存在,太女又如何?現在還不是像只死狗一樣癱軟在地,任她宰割?如果此刻煜霆也在場就好了,看到自己這樣折磨他的仇人,他一定會很高興。

煜霆……

煜霆啊煜霆,我如此待你,你卻為何對我不屑一顧?是不是我將軒轅夢的人頭送給你,你就會開心,就會接受我?好,你等著,我這就為你報仇,讓你的仇人,也嘗嘗你曾經受過的所有痛楚!

冷光劃過,軒轅夢只覺得手腕處驟然劇痛,強烈的痛意讓她再次蜷縮起身體,身體立刻變得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

手腳筋被挑,這輩子,怕是永遠都無法再握劍了吧……

握劍?還握什麽劍?生命即將終結,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包括所有的愛恨情仇。

身體像被火焰點著了般,血液開始劇烈地沸騰,眼前一片鮮紅,什麽都感覺不到,甚至被挑斷另一只手的經脈,也感覺不到一絲的痛楚,仿佛靈魂已經穿透身體,到達了另一個世界。

對不起了,倚樓,對不起了,白蘇,這一次……她恐怕要食言了。

血紅的世界裏,是軒轅慈陰冷的臉龐,雲錦默然的眼神,白蘇絕望的吶喊,還有五皇女得意的笑臉。

殷俐珠似乎很享受挑斷她手腳筋的成就感,她垂目望著她,眼中漸漸積聚起笑意,暢快的,瘋狂的,不屑的,各種各樣的笑意,最終,凝聚成陰厲的怨恨。

“看到她那張臉就來氣,什麽風采卓絕,什麽冠絕天下,在她臉上開幾道口子,我看她還有什麽風采,還怎麽冠絕天下!”五皇女獰笑著,從地上撿起一把短刀,走到軒轅夢身旁。

好醜陋的一張臉,為什麽這世上,竟會有這麽醜的人?當軒轅霞用刀子,一刀刀割在她完美無瑕的臉上時,那張被嫉妒支配的臉龐,看上去,竟是那麽的醜陋,那麽的齷齪。

“我叫你玩小爺,我叫你娶美夫,天下的美男都是我軒轅霞的,你算什麽東西,跟我搶?我讓你搶啊,搶啊,你這醜八怪!”每劃一刀,五皇女的心裏就暢快一分,看著一張艷絕清麗的容顏,漸漸變得慘不忍睹,她終於滿意地大笑出聲。

那些個只會溜須拍馬的臣子,面對軒轅夢時,各種讚美之詞不絕,那一張張的臉,都快笑成了幹菊花,可面對她呢?同樣都是皇女,都是天潢貴胄,從來都沒有人誇讚過她,連她收進房裏的小爺,都私下裏嘲笑她的相貌,張口閉口,全是太女殿下。

哼,太女殿下?如今的太女殿下,只是個手腳被廢的醜八怪而已!

多年的憋屈,終於在這一天被一掃而盡,五皇女那張肥胖的臉,因為興奮而變得扭曲,非但沒有增添半分美感,反而讓她看上去像是一只貪婪的惡鬼。

臉上的血,滲進了眼眶,世界從鮮紅變成了艷紅,隨著眨眼的動作,血珠從眼中溢出,就像是滴滴血淚。

渾身麻木,連疼痛都傳達不到靈魂。真的要死了嗎?不然,為何連撕心的疼痛都感覺不到。或許,這根本就是一個夢,屬於別人的夢,她只是在這個夢境中游歷了一次,現在,她要離開了,永遠離開,再也不會來……

意識朦朧中,她聽到軒轅慈的聲音,狠戾的,讓人心生寒意:“這個男人沒用了,拉出去殺了,以免留下禍患!”

殺了?要殺誰?

她竭力睜大眼,看到兩名侍衛架著白蘇,朝殿外而去,五皇女不住地跺腳,一臉急切。

白蘇嗎?她要殺的,是白蘇嗎?

不,不可以,她不能讓白蘇死!絕對不能!

早已破敗不堪的身體,竟在一瞬間彈起,猛地沖向殿外。

所有人的都吃了一驚,眼看她即將沖出大殿,軒轅慈長劍脫手而出,幽冥的寒光,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噗”地一聲,寒劍透體而過,刺穿了女子早已傷痕累累的身體。

這時,她才感到了疼痛,看著穿心而過的長劍,忽然間,早已在腦海中重覆了無數遍的場景,驀地浮上心頭。

空曠的大殿,一地的死屍,流成河的血水,還有……被長劍透體的自己。

原來,曾在南宮靈沛那裏看到的幻想,果真並非夢境,而是……真實的未來!

一切都應了當時的景,怪不得她離開太女府時,臨走前那無意一瞥,會對自己今日這一身裝扮感到眼熟。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早已被放入了六道輪回,今日的災難,是她這一生必經的劫。

紅塵如夢,生死一劫。

一切,早已註定。

人生,就是一場善與惡、愛與恨、忠誠與背叛的重重考驗,可惜,她沒能過關。

有人向自己沖來,艱難地將她抱起,嚶嚶的哭泣聲,如同一根看不見的線,在耳邊不停地環繞。

好疼,真的好疼,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疼。

她好想哭,可不知怎麽回事,眼眶幹幹的,一滴淚都流不出來,或許是潛意識在告訴她,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堅強女子,再疼,再難過,再絕望,你也不能哭,因為你翺翔於天的蒼鷹,是奔馳草原的戰狼,是暢游海洋的蛟龍,只能流血,不能流淚。

“夢,夢,你不要死,不要拋下我一個人!我……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再也不和你鬧脾氣了,求你了,求你堅持住,倚樓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一滴滴滾燙的熱淚,落在她血肉翻卷的臉頰上,真的好疼。

白蘇,你什麽時候,也學會說謊了?倚樓他不會來的,就算來了,只怕也走不進這個大殿,她倒寧願他什麽都不知道,趁現在立刻離開龍華,永遠的,離開這裏。

沒有了他,他就可以繼續過從前恣意瀟灑的生活,沒有她,就不再有痛苦。

忘了她吧,忘了曾經的美好,曾經的痛苦,一切的一切,最好都忘了,沒有她,他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這是她現在,唯一的心願。

“白蘇……”撐著最後一口氣,她困難地睜開酸澀的眼,一雙紅腫的眼,立刻出現在視線中。哭紅了眼睛的白蘇,更像是一只小白兔了,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可傷口實在太疼了,況且,一張滿是傷口和鮮血的臉笑起來,一定也不怎麽好看:“別哭,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記住,要……堅強。”

沈重而壓抑的哭聲,時斷時續,對方似乎想要竭力忍住哭泣,卻怎麽都忍不住,眼淚不斷地滴下,泛著苦澀的味道。

她吃力的擡手,撫上白蘇的臉頰,眼中的光澤,無比地柔和:“你太善良,心腸也太軟,這樣下去肯定要吃虧的,雖然世上還是好人多,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救了我,不就被我毒瞎了眼,囚禁在太女府嗎?”

白蘇張了張嘴巴,似乎說了什麽,可她卻一個字都聽不見,握住他的手,她只微笑地看著他,艱難的繼續道:“白蘇,我真的不行了,你……你要活著,一定活著,不管用什麽方法,你都要活下去,知道嗎?”喘了幾口氣,感覺意識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用力掐了一下掌心,勉強讓意識保持短暫的清明,她必須要把想說的話說完,不管怎麽樣,都一定要說完!

“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要把我的話,一字一句都聽清楚……記住,活著,活著離開這裏,找到倚樓,兩個人好過一個人,宛東……不要回去了,祁墨懷雖然恨我,但……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留在昊天,那裏……更適合你們生存,忘了我,不要為我守靈,什麽都不要做,我在昊天臨時居住的小院裏……就是那顆棗樹下,埋了幾百兩金錠,你們找到,買房屋地契也可,盤個店鋪做生意也可,那些錢……應該夠你們過一生了,好好活著,娶個心愛的女子,長命百歲,這樣,我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誰都不娶,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緊緊抱著她逐漸冰冷的身軀,有絕望的哀傷,從他的身體裏一點點流瀉而出,將她牢牢包裹。

“白蘇!”嚴厲地喊出一句,她緊緊抓著白蘇的手,暗沈無光的眼,卻燃著令人心顫的火焰,“你必須……聽我的!必須!”

那火焰,幾乎要把他的心也焚燒成灰燼,面對那雙眼,白蘇幾乎連說不的勇氣都沒有。含淚點頭,他緊緊抱住她,身軀俱顫。

她笑了笑,擡手捏了捏他的臉,白皙的臉龐上,立刻被染上了一只血手印:“真傻,你這樣子,我怎麽都無法放心……”

他不語,只靜靜抱著她,卻怎麽都無法抑制身體的顫抖。

“活著?你以為,他能活著離開這裏?”尖銳刻薄的話語,突然摻進了屬於兩人的寧和中。

軒轅慈在下次擡起手中的長劍,朝兩人所在的方向刺來。

輕飄飄的一劍,若是放在平時,根本傷不了她分毫,但現在,那無疑是致命的一劍。

幻象的最後一幕,是她用盡殘餘的力氣,擋下了那寒光一現。

劍鋒割裂背部肌膚的同時,大殿角落裏那個一直靜靜站立,仿佛失去了存在感的男子,突然唇角滲血,緩緩倒了下去。

“雲錦……”顧不得軒轅夢和白蘇,軒轅慈驚慌失措地抱住軟軟倒下的雲錦,眼裏寫滿了驚慌和害怕。

害怕……曾幾何時,在面對雲錦的脆弱時,她也同樣驚慌過,害怕過,可如今,卻是她親手將他推向死亡的邊境,只因為,她別無選擇。

殷俐珠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連忙閉氣調息,“小心,有毒!”

“毒?”軒轅慈臉上的驚慌之色更重了,探手握住雲錦纖瘦的手腕,愕然道:“怎麽會中毒?糟糕,這脈象……”手足無措中,她以掌抵在雲錦的胸口,企圖為他逼出劇毒,可雲錦的臉色越來越差,仿佛隨時都會停止呼吸。

軒轅夢想,她是真心愛雲錦的吧?否則就不會冒著自己被劇毒侵體的危險,先救雲錦。

兩相對比,她果然,是不配愛他的。

“你到底做了什麽?說!”軒轅慈沖上來,狠狠掐住她的脖頸,那張驚慌失措的臉,竟比以往所有時候都顯得真實。

她笑了,幸好,軒轅慈,是在乎雲錦的。

“你笑什麽?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不敢殺你嗎?”軒轅慈赤紅著雙眼,驀地松開她,抓住一旁失魂落魄的白蘇,威脅道:“你不說,我就殺了他!”

“你不會的……雲錦中的毒,這世上,只有白蘇可解……”

“你以為我會信?”

“你可以不信……只要……你願意……拿雲錦的性命……做賭註。”沒想到,在生命的最後,她還是在賭。到了閻羅殿,閻王爺問她生前是什麽身份,最確切的,不是太女,不是皇女,更不是俠女,恐怕是賭徒吧。

她這一生,很少有賭輸的時候,這一回也不例外,她贏了,贏得很精彩,軒轅慈放開白蘇,不但不殺他,反而下令,誰都不許打白蘇的主意。

雲錦,你我相愛一場,卻各自拿對方做了一回棋子。

兩清了,這一次,真的是兩清了,黃泉路上,我希望,我的記憶裏,再也沒有你。

“白蘇……活下去,記住了嗎?”

點頭,用力點頭,現在她說什麽,他都不會違逆她。

這麽爽快?其實,他只是不想讓她難過吧。

“雲錦的毒,你要分幾次解,直到有萬全的把握離開,懂嗎?”

點頭,還是點頭,只要她高興,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我相信,以你的醫術和毒術,離開這裏是沒問題的,不要手軟,這個殘酷的世界,容不得你心善,知道嗎?”

遲疑了一下,還是用力點頭。

“還有……不要想著為我報仇,你不是她們的對手,你只需要離開這裏,好好活著就可以了,明白?”

下意識想要搖頭,終是忍著淚,輕輕點了點頭。

她笑笑,聲音漸漸微弱:“還……還有……今天發生的一切,不要告訴倚樓,就說……我不再愛他了,讓他今後,也別惦著我。”

白蘇哭了,他不想答應她,可看著她漸漸黯下去的眸光,他還是點了點頭。

仰頭,望著宮殿高高的穹頂,她似乎,看到了聖潔而美麗的天堂。

天堂?她這樣的人,怎配上天堂,一定是眼花了,對,眼花了。

“還有……”她喃喃著,總是不能放心,可想要說什麽,她卻一個字都想不出來。

白蘇咬著唇,牙齒深深陷進蒼白的唇瓣,他靜靜等著她接下來的話,連嘴唇被咬破了都不自知。

“還有……還有……”

“你說吧,我聽著呢,我一直都在聽。”看到她漸漸渙散的目光,白蘇感到非常害怕。

“還有……”

還有什麽?

沒有了,能說的,能做的,她已經盡力了,天堂就近在眼前,就算她是十惡不赦的人,也希望,能在死後,來到沒有欺騙,沒有殺戮,沒有痛苦,沒有絕望的天堂。

那裏,是一片凈土,可以安撫她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一身緋衣的女子,就這樣倒在艷麗的血泊中,最後的叮囑,她似乎沒有說完,又似乎,已經無話可說。

纖長的睫毛,如蝶翼般,一根根伸展開,在所有人記憶中,那雙美麗絕艷到讓人心驚的眼,卻再也不會睜開。

時間仿佛停止了,這一刻,世界無比寧靜。

沒有血腥,沒有殺伐,更沒有背叛。

女子唇邊的笑很平和,完全不像是一個已死之人,她只是睡著了,一會兒就能醒來。

白蘇俯下身去,想去親吻她的唇。

去昊天時,路途無聊,她曾講過一個叫做睡美人的故事——當王子親吻被詛咒的美麗公主時,沈睡了許久的公主,終於睜開了她湖藍色的雙眼。

他抱著虔誠的心,去親吻女子沾染了鮮血的唇,一切,都顯得美麗而寧逸。

而這寧逸的美麗,卻因雲錦的昏倒,被猝然打破。

尖叫聲,怒吼聲,斥責聲,頓時混作一團。白蘇慢慢站起身,望著被送入內殿的雲錦,唇邊,緩緩拉開一抹淒絕的笑意。

他要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

總有一天,他要用自己這雙從未染血的手,讓她們血債血償!

——

藍藍的天空,

清清的湖水,

哎耶,

綠綠的草原,

這是我的家,

我的天堂。

……

有山有水有池塘,多美的地方啊,她現在完全可以肯定,自己是來到了天堂,哪有地獄美成這樣的!

沒想到啊,自己這麽十惡不赦的人,死後竟然沒有下地獄,而是升了天堂,所以說,老天爺,你的眼睛,那是瞎滴。

天堂啊……多麽富有詩情畫意的地方,但是,為毛沒有人捏?

人都到哪去了?難道說,這天堂只有自己一個人?

哎呦餵,不是吧,老天爺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誰說地獄一定是孤魂野鬼的聚集之所?又誰說地獄一定是滿目瘡痍巖漿遍布?還有誰說地獄全是刀兵殺傷、大火大熱、大寒大凍、大坑大谷等的刑罰?

如果說,給你一個絕美的仙境,到處都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美景,但……除了你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沒人陪你說話,沒人陪你玩耍,沒人開解你,沒人安慰你,這特麽的不是比在地獄受刑還可怕嗎?

老天爺,你玩我呢!

軒轅夢以指豎天,反正都下地獄了,管他會不會天打雷劈。

剛豎起中指,就見原本湛藍的天空突然烏雲遍布,驚雷不斷,她正納悶,便見一道閃電自空中劈下,直沖她而來。

媽媽咪呀,要不要這麽靈驗!

連忙向後跳去,呼呼,還好,閃電劈在了她身前三步之遠的地方,一股紅色的煙霧冒出,不一會兒,那紅煙就凝成了一個人形。

人?終於有人了?

當對面的煙霧完全幻化成人的模樣後,她頓時風中淩亂了。

玩她呢是不?怎麽是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啊?不對,她的臉毀了,現在應該看不出相貌。

摸摸臉龐,咦?竟然完好無損?

這時,對面的“她”說話了:“軒轅夢,你恨嗎?”

啊?什麽?

與她一模一樣的女人重覆道,“你恨嗎?那些你愛的人,關心的人,被你視為知己的人,你恨她們嗎?”

恨?恨嗎?

被出賣,被折磨,無故枉死,換做是誰,都會恨吧。可她最該恨的,不是自己嗎?那個驕傲狂妄,無情無義,自以為是,不知死活的軒轅夢。

另一個她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冷哼一聲:“怨恨自己有什麽用?這個世界本就是殘忍的,你不去傷害別人,別人也會來傷害你,你為雲錦為付出了那些多,他是怎麽對你的?你把軒轅慈當親人,她呢?她可有把你當妹妹看待?還有五皇女,那個醜笨如豬的女人,她嫉妒你的美貌,嫉妒你的風采,因為她處處不如你,所以才會恨你!殷俐珠看似俠肝義膽,實際上卻比任何人都要陰險卑鄙,她根本就不是在為邵煜霆報仇,她只是在發洩自己的私欲而已,她是個小人,手段齷齪,惡心至極!”

這個女人說話雖然偏激了一些,但不得不承認,她的話,很有道理。

“那又怎樣?說到底,還是我輸了,一敗塗地。”不但輸了,連白蘇的性命,蕭倚樓的性命,都沒有信心保住。

女人突然一聲厲喝:“軒轅夢,你太懦弱了,真正的你,根本不是這樣的!”

她瞇起眼,看向對面那個無論從面相還是穿著都與自己毫無分別的女人,反問道:“哦,那真正的我,該是怎樣的呢?”

女人的眼神很犀利,明銳如鷹隼,透著震撼人心的力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在我們的人生字典裏,根本沒有失敗兩個字!”

“沒有失敗?”她喃喃自語著,不斷的重覆著四個字。

“是,沒有失敗!”女人鏗鏘有力的聲音,擲地有聲,沒有一絲的猶疑,充滿了力量感:“你的失敗,皆來源於對自己的不自信,這世上,沒有什麽是可以難倒我們的,你註定,是這個天下的主宰!”

“主宰?”她自嘲一笑:“死都死了,還主宰什麽。”

“死?我們不會那麽容易死的,我們要活著,要將曾經那些傷害過我們的人,通通踩在腳下,讓她們生不如死!”

“餵,你別一口一個我們,雖然你跟我長得很像,但你根本不是我,我哪有你那麽變態。”這女人太狠了,比自己狠一百倍啊,那狠戾的口氣,讓她都有些害怕。

女人卻笑了,笑得狂妄,眼中滿是對這個世界的蔑視與不屑:“軒轅夢,你其實很清楚,我們根本就是一體的,你認為我變態?這只能說,你很享受這種變態的過程,每一次殺人,你心中不都充滿了嗜血的興奮嗎?”

呃……這一點,她還真是說對了,雖然她很討厭殺人,但每一次殺人,她其實都很開心,事後也沒有半點愧疚感。

女人的笑越發深沈了,她的臉,就如那些被她殺死之人眼中倒映的面龐一模一樣:“每個人的心中,都藏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靈魂,你也不例外,如果說,我是九分惡一分善,那你就是九分善一分惡。”

有些討厭女人的直白,她將她隱秘的心思,全部暴露在青天白日下,這種感覺很不爽,就像是你知道了我的全部秘密,但我卻一點都不了解你一樣。

她也想,挖出對方隱藏在心中的秘密。

“就因為那一分善,你留下了雲錦這個禍害,對嗎?”

“你完全可以用你那一分惡殺了他,可你沒有這麽做。”

軒轅夢嘴角一抽,又被將了一軍:“你實話告訴我,其實這個身體中原主人的靈魂,並沒有完全消失,對嗎?”

“沒有什麽原主人,你就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那你是怎麽回事?”看著一模一樣的臉,還是挺別扭的,她將目光調向遠處。

“我?”女人忽然做了個軒轅夢常做的動作——撩頭發,然後嫣然一笑:“我是你靈魂中的黑暗面。”

“黑暗面?”開什麽國際玩笑。

“沒有我,就沒有完整的你,雖然你很討厭我,但你卻不能失去我。”

“你別自作多情好不好,有你這麽臉皮厚的人嗎?”

“我臉皮厚,不就是你臉皮厚嗎?正因為你的驕傲自負,狂妄自大,才得到了如今的下場。”

“呸,明明狂妄自大的人是你!”

“我說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跟你沒……”

“軒轅夢!”女人忽然打斷她的話,漆發無風自舞,妖嬈的紅與黑,不似神,只似魔:“殺母之仇,斷腿之仇,背叛之仇,陷害之仇,欺辱之仇!這些仇,容不得你忘記!”

那尖利得有如刀尖般的聲音,立刻喚醒了她面對死亡與折辱時的痛苦與絕望。

是,不能忘,也不敢忘,那些或暢快,或嫌棄,或冰冷的笑意,就像詛咒般,不停地在腦海中回蕩。

“我……我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呢?”

“活下去,頑強地活下去,總有一天,你會擁有這世界上無與倫比的力量,當你站在權利的頂峰時,便是對那些傷害你的人,最好的報覆!”

活下去,活下去……

頑強的活下去……

那些痛苦,那些悲傷,那些無法宣洩的憤怒,總有一天,會被全部抹煞。

活著,就算一無所有,就算饑寒交迫,就算尊嚴盡失,也要活著!

沒錯,她,要活著!

黑色的烏雲散去,美麗的草原消失,那抹紅色,也開始漸漸變淡,留給她的,只有最後一抹堅定的微笑。

驟然睜眼,一股惡臭味鉆入鼻腔,周遭一片漆黑。

這是哪裏?

難道是地獄?

疼,渾身都疼,像是正在遭受著淩遲之刑,連呼吸中,都摻雜著萬蟻噬心的劇痛。

忍痛坐起身,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可以看到隱隱約約的影子。

一個聲音驀地在耳邊響起,差點沒把她嚇趴下:“殿下,您醒了?”

這個聲音,算不上有多熟悉,但也絕不陌生,她機械地扭過頭,連帶著肩押骨一陣裂痛:“是你?”

女人小心地扶住她,聲音壓得極低:“殿下,我長話短說。您身上的傷我已為您包紮過,但以您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闖出皇宮。這裏是宮中暫時儲放恭桶的地方,一會兒會有下人會來取恭桶,所以只能委屈您,暫且躲在盛放汙物的大木桶裏,等出了宮,您就安全了。”

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但看著女人隱在黑暗中那雙誠摯的眼,她咬咬牙,點頭道:“我明白了。”

------題外話------

昨天一枚深水炸彈,把萬年潛水全炸出來了o(╯□╰)o果然,提前備好安全帽還是很重要滴,後面的劇情……啊啊啊!我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沒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哈哈哈~不知是不是我這個陰謀線拉得有點長,前面好多伏筆乃們竟然都沒有看出來,其實我多希望乃們能看出來啊,不過沒關系,後面會解釋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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