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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脫衣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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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這張臉不算陌生,但也絕算不上熟悉,除非是絕頂出色的男人,否則,在她眼中,就跟路人甲路人乙沒什麽區別。

不過,因為某些事,她還是記住了這張臉。

依舊保持半躺的姿勢,她淡淡看著半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你怎麽會在這?”

死死咬著自己的唇,直到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才開口,“是奴的命不好。”

呵呵,上回還一口一個綿兒,現在就自稱為奴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能讓這個自以為是目中無人的男子變得如此自卑?她倒是挺好奇的很。

緩緩拉直身子,居高臨下看著男子謙卑的臉:“你來找本殿,就是為了告訴本殿這件事?”

綿兒低垂著頭,這副落魄的模樣,與在五菱時所見大相徑庭,“奴自作主張來見殿下,只為了求殿下一件事。”

軒轅夢揚眉:“哦?難道本殿上次說的話還不夠清楚嗎?”

綿兒臉色一白,搖頭道:“殿下息怒,奴這次來見殿下,心中已早有決斷。”

“即便做個廢人,你也不改初衷?”她就不信,綿兒沒有聽過自己原先的那些“光榮事跡”。

綿兒雙唇一顫,臉色又白了白,卻堅點頭:“是。”

“嗯?幾個月不見,你的膽子倒是大了不少?”軒轅夢來了興趣,彎下腰,挑起他的下巴:“說,誰給你這麽大膽子的?吳太守?”

聽聞吳太守三個字,綿兒本就慘白的臉色更是面如死灰:“奴與吳夫人,早已無任何瓜葛。”

軒轅夢微愕,如果她記得不錯,吳太守可是愛綿兒愛得死去活來,短短幾個月時間,這對有情人就分道揚鑣割恩斷義了?

眼中的探究加深,挑在綿兒下顎上的手指猛地一收,用力捏緊:“本殿最恨欺騙,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別怪我辣手摧花。”

綿兒忍痛道:“奴是這次宛東獻上的十美男之一,吳夫人自被殿下削官奪爵後,帶著一家人前往宛東謀生,日子過得十分淒涼,奴時常被她打罵,亦是度日如年。一個月前,宛東於民間征選秀男,吳夫人為了巨額賞金,便將奴賣於朝廷,奴和其餘九人跟隨宛東使臣,一路來到龍華,之前在大殿之上見到殿下,這才鬥膽前來一見,希望殿下能給奴一個隨侍左右的機會。”

聽完綿兒的一番敘述,軒轅夢徹底傻眼。

當初吳太守為了綿兒,不但敢來刺殺自己,甚至連六皇女都能出賣,她還以為這感情有多麽的海枯石爛驚天動地呢,到頭來,曾視若珍寶的愛人,還是抵不過黃金的分量,可悲可嘆吶。

松開綿兒,軒轅夢懶懶向後靠去:“別以為本殿好騙,你說的這些,本殿自會派人去查實,若有半句虛言,小心你的腦袋。”

綿兒叩首一拜,口吻堅定決然:“奴不敢欺瞞殿下,之前所言,無半句假話,請殿下明察。”

哼,她倒不怕他會騙自己,如今吳太守已被貶為庶人,六皇女又被圈禁,她們也興不起什麽風浪,她只是對綿兒的提議生不出半點興趣而已。

太女府從來不缺美男,綿兒再美,對她來說,也只是個毫無作用的花瓶,她又憑什麽把他留在自己身邊?

“去吧,今日本殿心情好,你想要恢覆自由身,本殿可以幫你。”

綿兒卻不起身:“奴不想要自由身,奴只想留在殿下身邊。”

“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啊。”空曠的偏殿內,她的聲音,輕幽得似遙遠天際飄來的一抹煙霧:“想要跟隨本殿?沒問題,只是要付出的代價,本殿怕你承受不起。”

“沒有什麽是奴承受不起的。”他語氣沈靜平穩,似乎早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軒轅夢卻還是沒有興趣:“閹了你?毒瞎你?還是廢了你?”

“一切隨殿下喜好,綿兒甘之如飴。”

軒轅夢一聲嗤笑,冷然道:“綿兒,你是不是太有自信了一些?本殿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你只是一個被吳太守玩膩了的玩具,本殿還沒葷素不忌到撿別人丟掉的垃圾來玩吧?”

垂下的發絲,遮蓋了綿兒的面容,所以沒人能看到他此刻是怎樣的表情,但從他微顫的雙肩和指節泛白的雙手來看,他已瀕臨崩潰的邊緣。

好整以暇地望著他,軒轅夢既沒有安慰也沒有趕他離開,就那樣含著一縷冰涼的笑,等他自行放棄。

片刻後,綿兒的雙肩不再抖動,緊握的拳頭也漸漸舒展開,他忽而擡頭,慘白的面容上竟綻放出一抹妖艷柔媚的笑來:“奴自知配不上殿下,所以從未有過任何妄想,奴只想留在殿下身邊,哪怕是做殿下的一條狗,也心甘情願。”他膝行上前,抱住軒轅夢的雙腿,臉上的神情越發柔媚:“奴知道,殿下胸懷經緯,乃人中龍鳳,終非池中物,殿下需要的,是一個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奴才,奴願做殿下的踏腳石,只要您一句話,奴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雖然她還是沒什麽興趣,但不得不承認,綿兒的一番話,給了她認真思考的理由。

“你能為本殿做什麽?”若是一事無成,她才不會白養他。

綿兒神色一喜,仰頭道:“自古以來,美色都是惑人的劇毒,殺人的利劍,殿下雖對此不屑,但事實卻是如此,如殿下不嫌棄,奴願成為殿下手中的這把無形利器,為殿下分憂解難。”

軒轅夢偏著頭,面無表情地盯著綿兒,似乎在遲疑躊躇,又似乎不為所動,綿兒心中忐忑,卻不敢多言。

偏殿內再次回歸之前的靜謐,空氣中夾雜著緊張的呼吸聲,漫長的等待中,綿兒汗濕裏衣。

突地,在綿兒以為一切再無轉圜時,軒轅夢拍手起身:“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本殿若不答應,豈不是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綿兒仰首,呆呆地問:“殿下的意思是……同意讓奴留在您身邊了?”

“別高興的太早,本殿同意你跟隨本殿做事,但你必須事事聽從本殿吩咐,如果你敢擅自做主,你的下場,一定不會很好看。”

綿兒連連叩首:“奴知道,從現在開始,奴就是殿下的一條狗,您讓奴你往東,奴絕不會往西。”

軒轅夢彎下身,單手攙起綿兒,嘿嘿一笑:“別說的那麽難聽嘛,本殿要的是一個可以衷心為主的下屬,才不是一條沒有主見的狗。”

綿兒垂下眼簾,竟不敢看她。

這樣的女子,是只能仰望的,或許,能做她的一條狗,也算是此生之幸吧。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松開手,軒轅夢隨口一問。

綿兒一怔,一絲窘迫浮上雙眸:“奴……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軒轅夢詫異:“那綿兒這個小名是誰給你起的?”

“是繡坊的坊主起的,她說綿兒這個名字好聽又好記。”

不想去探究綿兒的過去,一是沒那個心思,二是想給綿兒留下最後一點自尊,“既然跟了本殿,總要有個像樣的名字。”略一思索,她微笑道:“不如就叫綿花糖吧。”

花棠?是“雲香鬢影念花棠”的花棠嗎?

心中五味陳雜,綿兒再次叩首,道:“謝殿下賜名。”

之所以取綿花糖這個名字,完全是出於某人的惡趣味,不過見綿兒如此歡喜,某人也就沒什麽罪惡感了。

念及宴席還在繼續,她總不能一直躲在偏殿裏裝酒醉,只好先將綿兒打發,然後在侍人的陪伴下,再次回到宴席上。

果然,酒過三巡後,宛東和昊天的使臣,帶著各自的禮物上殿進獻。宛東除了那十名美男外,還獻上了本國特產的珍貴夜明珠,整整一大箱,出手闊綽至極。

而昊天,沒有帶什麽特殊的禮物,只奉上了一只精致的小匣子。

內典接過,雙手捧至女皇面前,女皇打開看了一眼,第一次,她從女皇那永遠睿智冷靜的眸中,看到了毫不掩飾的貪婪。

到底那盒中裝的是什麽東西,竟能打動對任何珍寶都不屑一顧的女皇?

直覺告訴她,那盒中的東西一定不簡單。

而隨後,女皇只將小匣子留下,其餘珍寶和美男盡皆賞賜給諸皇子皇女和男寵的舉動,讓她更加確定,那盒中所呈之物,必然不是凡物。

她眼中的好奇,被一旁坐著的七皇子發覺,於是殷勤解惑:“九妹難道沒發現,我們的母皇已過不惑之年,卻依舊青春永駐,雖不及豆蔻年華的女子,卻也是年輕貌美嗎?”

她當然發現了,她只是猜不出,女皇究竟用什麽方法來永駐青春。

看一眼身旁的七皇子,她立即心領神會:“母皇保持年輕的奧妙所在,不會就是那個小匣子吧?”

七皇子不答,但目中神情卻已說明一切。

軒轅夢微挑眼尾,狀若無意道,“昊天盛產靈藥,就算練出長身不老藥,那也沒什麽稀奇。”

聞言,七皇子笑了:“九妹你真信這世上有長生不老?”

當然不信了!心中斬釘截鐵地否認了,嘴上卻猶疑道:“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這樣的傳說,總不會是空穴來風。”

“非也,神仙妖魔之類的無稽之談,完全人們自己杜撰出來的,若真有神仙,為何眼看人間疾苦卻不肯普渡眾生?”七皇子搖搖頭,頗為感慨:“昊天盛產靈藥不錯,但人終究是人,如何逆天?長生不老只是個傳說而已。”

嘿,這七皇子看問題倒透徹明白得很,古代很少有人能說出他這一番見解,如果自己不是太女,不是他的皇妹,她真想為他鼓掌讚美幾句,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裝傻為好。

不置可否的一笑,她將話題再次拉回到女皇收下的那枚小匣子:“世上有沒有長生不老我不知道,母皇一日比一日年輕卻是真的。”

“那都是鳳蜒斷續膏的功勞。”

“鳳蜒斷續膏?”和黑玉斷續膏是姐妹還是兄弟?

“昊天進獻給母皇的,就是鳳蜒斷續膏。”

“能長生不老嗎?”

七皇子搖頭失笑,“都說這世上沒有長生不老之法,九妹怎的如此偏執?因鳳蜒斷續膏有接骨續筋的功效,無論多重的傷,都能痊愈如初,無傷之人服用,可保持五臟鮮活潔凈,如初生嬰兒。總之,這鳳蜒斷續膏雖神奇,也只是延年益壽罷了,終究不能做到長生不老。”

七皇子後面說了什麽,軒轅夢聽得不是很明白,她只聽到那句“無論多重的傷,都能痊愈如初”。

若那鳳蜒斷續膏當真如此神奇,那麽續接邵煜霆被挑斷的經脈,應該是易如反掌吧。

只是鳳蜒斷續膏只有一盒,被獻給了女皇,自己膽子再大,再受恩寵,也絕不敢開口向女皇索要。終於明白女皇看著那只小匣子,為何會露出貪婪的一面,人生苦短,年華易逝,女皇縱然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也總會有人老珠黃的一天,像她這樣的女強人,更不想看到自己年老色衰的樣子,而鳳蜒斷續膏正好滿足了她這樣一個願望。

說實話,別說是女皇了,就是自己,面對那樣神奇的靈藥,也做不到半點不動心。

既然是昊天獨有的靈藥,那她可以去昊天就地取材,連帶那什麽鯛鱗蛇膽,一起給搶回……啊不,是找回來。

珍寶美人,這次進宮,收獲不小,但麻煩也隨之而來了。

這麽多美男,該往哪裏擱?太女府不是寵物收容所,這些男人美是美,但充其量也這只能算是庸脂俗粉,幸好有個垃圾回收箱——五皇女軒轅霞。

軒轅夢裝模作樣地發了通不大不小的怒火,然後樂呵呵地看著自己的美男被五皇女給“搶”了去,唯獨留下了一個臉上有瑕疵的綿兒。

望著在自己臉上點滿雀斑的綿兒,軒轅夢眼皮一陣猛抽。

古有王昭君,今有棉花糖,人生處處有驚喜啊有驚喜。

眼看宴席已近尾聲,想到終於可以回府睡大覺,軒轅夢禁不住一陣熱淚盈眶。

但人生的驚喜還沒完,正當絲竹聲聲,其樂融融之時,一道黑影似閃電般迅速竄入殿內,身法飄忽如鬼魅,眨眼間就竄上玉階,與女皇只有不到三丈之遙。

後知後覺的內典這才一聲高呼:“有刺客,抓刺客啊!”

窘,這種電視劇裏經典的狗血場面為毛要讓她親身經歷呢?能不能來點新穎的!

一聲尖叫過後,數百名身著銀盔,手握劍戟的禁衛軍沖進殿內,將原本空闊的大殿塞得滿滿的。

軒轅夢又是一陣大囧。

這是抓刺客嗎?難道禁衛軍統領抱著的是抓不到刺客也要踩死他的觀點,才讓這群禁衛軍一窩蜂湧入寶華殿的嗎?

被擠得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軒轅夢望著眼前的人山人海,內牛滿面。

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壯觀的春運大軍,沒想到啊沒想到,眼前這景象特麽的比春運大軍還轟轟烈烈!

沒辦法,地下沒落腳點,那就學猴子唄。軒轅夢腳尖一點,踩著某某某的人頭飛身而起,在宮殿上方縱橫交錯的木梁上走鋼絲。

看到了!女皇被一堵堵人墻圍在最裏面,一身黑衣的刺客在人群裏左突右闖,武功壓根施展不開,顯得十分捉襟見肘。

軒轅夢忍不住在心中一聲讚嘆,還是禁衛軍統領有先見之明,那個抓不到也定要踩死的觀點,當真令人佩服,什麽叫做氣勢,這就叫氣勢!

丫的,就是踩不死你,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你!

忽然之間,軒轅夢挺為那刺客感到悲哀的。

古往今來,能以這種方式被踩死的刺客,也就只有下面那位仁兄了。

誰料,她同情心還未泛濫開,下面的情勢就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逆轉。

那些圍在刺客周圍的禁衛軍,忽然之間變成了被人操控的木偶,機械的轉身,木然地與後方趕來的禁衛軍打在一起,整個場面頓時變得混亂不堪。

刺客趁機得到片刻喘息時間,揚起手中輪刀,便朝女皇的方向掠去。

身為君主,保安措施那可不是蓋的,沒有了禁衛軍,還有牛哄哄的禦前侍衛。

四個打一個,嗯,不公平。

還沒怎麽出招呢,四大禦前侍衛就跟多米諾骨牌似的,被刺客給挨個打趴下了,眼看鋒銳的輪刀就要抹上女皇的脖子,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金色的寬大袖袍一甩,便有萬千星芒疾射而出,女皇鎮定自若,看來遇刺這種事也不是第一回發生了。

刺客的肩膀似乎被釘入了一枚暗器,有沒有毒她猜不出,總之他的攻擊力比剛才要弱了許多。

可令人不解的是,當四大禦前侍衛與刺客再次交手後,卻莫名其妙的轉去攻擊女皇。女皇鎮定的面容,終於露出了驚慌,而軒轅夢也在看到刺客露在面巾外的雙眸時,悚然一震。

娘嘞,真是狗血處處有,今天特別多!

一溜寒意順著脊背竄上,軒轅夢顧不得思考後果,飛快從梁上沖下,一腳踢落刺客手上的輪刀,趁他身軀僵直之際,在他腰間一抓,與他一同跌出窗戶。

不敢做任何停留,軒轅夢落地後,將他順勢一拋,扛在自己肩上,如同流星般一溜煙朝皇宮人煙稀少的地方撒去。

來到一處被廢棄多年的宮殿,軒轅夢這才將黑衣刺客放下。因為心中有氣,她特意在松手時用了些內力,黑影重重落地,發出“砰”地一聲,灰塵四濺。

黑衣人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便要往寶華殿的方向而去,不過還沒等邁出步子,就被軒轅夢給揪了回來。

“還想去?”她擰眉盯著他的脊背,“不怕我現在殺了你?”

黑衣人轉過身,目光冷冷地瞧著她,忽地扯下臉上布巾:“你不怕我控制你,讓你親手殺了女皇?”

軒轅夢哼笑:“你控制不了我。”

血色的眸子一窄:“我可以殺了你。”

“哈!”軒轅夢忍不住大笑:“雖然現在是晚上,但也不能隨便做夢!”

眸中的殺意頓減,隱約帶了些頹然:“這是我的事,你休要插手!”說完,轉身又要走。

軒轅夢伸出小指,勾住他身後的腰帶:“你要殺的人是我母皇,我難道不該插手?”

用力掙了掙,發現根本掙不開,血瞳大怒,轉過身便對她揮出一掌,軒轅夢腦袋一騙,掌風落空。

手上用了些力,將血瞳拉到自己身前,“別給我惹麻煩,我救你,不是出於心軟也不是同情,下回再做這種事,記得先把臉毀了,以免被人認出,沒來由給我惹一身腥。”

“你救我?”像是聽到多麽不可思議的事一樣,血瞳眼中盡是譏誚:“如果不是你,我的刀,早已斬斷女皇的脖子!”

軒轅夢用比他更譏誚的口吻道:“你以為你能輕易殺得了我的母皇?你太天真了,如果不是我,這會兒脖子被扭斷的,就是你,血瞳!”

血瞳不以為然:“看到女皇驚慌的表情了嗎?她在害怕!”

是,當時軒轅夢也以為,女皇是在害怕,但當她從梁上飛掠而下的那一刻,她才終於看清,女皇眼中的神情,不是驚慌,也不是害怕,更不是恐懼,而是一種面對生死存亡時難以掩藏的嗜血!

常年久居深宮,女皇已經很久沒有親手殺過人了。那種終於可以讓雙手重新感受鮮血溫度的渴望,軒轅夢只要想起,便不寒而栗。

只要血瞳一死,他的身份便會曝光,到時候自己必然與這樁刺殺案脫不了幹系,幸好及時救出了血瞳,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血瞳,我給你了自由,你卻不珍惜,這麽不識好歹,讓我很為難啊。”她攤攤雙手,看著面前一臉怒意的男子,露出為難的神色。

“那簡單,等我殺了女皇,我便不再出現於你面前。”

“唉,要我說幾遍你才能明白,我的母皇,不是你能殺得了的。”

“你等著看吧,半個時辰之內,我必提著女皇的頭來見你,到時別哭得太慘。”血瞳轉身,帶著濃濃的殺意和自信,朝遠處燈火通明的方向急掠而去。

身體在半空中急速騰挪,眼看將至寶華殿,腰身卻陡然一涼,勁氣一松,血瞳自半空墜落。

一道人影飛快跟到,在他身軀落地之前,將他接到懷中:“你連我都打不過,怎麽會是我母皇的對手?”軒轅夢再次將他扛到肩上,一邊走一邊說:“你這麽不聽話,還是繼續關著吧,反正我有的是錢,養你一輩子還是養得起的,明天我就找人把石屋修一修,給你弄張床,別再睡地上了,腦袋都睡傻了。”

血瞳在她肩上不停掙紮,一拱一拱的像條泥鰍:“軒轅夢,你放開我,別逼我動手!”

“動手?動吧,我不會在意的。”

“嗯……”掙紮過頭,牽動了身上的傷口。鎖骨常年被鐵鏈穿刺,沒有個半年時間是無法痊愈的,血瞳疼得濃眉緊擰。

被他這一聲似痛苦又似歡愉的呻吟驚得腿一抖,軒轅夢差點栽個狗吃屎:“餵,你發春啊!春是能亂發的嗎?”

血瞳咬牙:“我身上的傷,那一處不是拜你所賜?”

軒轅夢腳步不停,走得飛快,“我不介意在你的屁股上也留下屬於我的痕跡。”

“嗯……呃……”肩頭的傷口被扯開,劇痛襲來,不受控制的呻吟再次出口,軒轅夢跟著又是狠狠一抖。

來到之前那座被廢棄的宮殿,軒轅夢自拐角處探出頭去,做賊一樣東瞧瞧西看看,確定這裏果真是一座空殿後,才放心推門而入。

望著不停扭來扭去的血瞳,軒轅夢頭疼至極。

“我問你,如果我想讓你動不了,該點哪個穴道?”

這女人不會點穴?

血瞳驚訝。

不會點穴卻來問自己?

血瞳大囧。

“不知道。”

“真不知道?”軒轅夢根本不信。

撇了撇嘴,血瞳一仰脖子:“不知道。”

原就沒指望他會告訴自己,軒轅夢目光掃過他的黑色夜行衣,摸摸下巴,沈思道:“上回看過的穴位圖雖然忘了大半,但還有些印象,現成的*標本給我練手,倒是不錯。”

血瞳雙目圓睜,血紅的眸子瞪得像兩顆雞血石:“你別亂來,點錯穴位是會死人的。”

“那你告訴我怎麽點?”還真以為是個不怕死的,原來也知道珍惜生命。

血瞳猶豫了一下,又警惕地瞅瞅她,半晌後,丟出一句:“隨你點吧,不殺女皇,我誓不罷休。”

暈!這孩子,怎麽就不懂何為識時務者為俊傑呢?

剮他一眼,既然他讓她點,那她就不客氣了,別以為她會看在兩人相識一場的份上就手下留情。

擼起袖口,她咧嘴冷笑:“點錯了,你可別後悔。”

血瞳兩腮肌肉繃得緊緊的,緊張與焦慮全寫在臉上了。

軒轅夢瞄瞄他的左胸,又看看他的右肩,想了想,伸出兩指,朝他肩胛骨下兩寸處點去。

一身悶哼,血瞳嘴角抽了抽,似乎很痛苦的樣子,不過還好,人沒死,尚有氣在。

軒轅夢再點,這次沒動靜。

穴道不在肩上?那應該在腰上了,可看那些武俠片,哪有點穴往腰上點的。左思右想了一陣,唉,算了,試試看吧。

伸出手,朝血瞳腰椎下旁開三寸處一戳……

“哈哈哈哈哈……”這家夥瘋了嗎,笑得這麽歡暢,軒轅夢嚇了一跳,忙往後退了一步。

血瞳抖著手,一邊笑,一邊沖她怪聲大喊:“哈哈哈……你……你點到我的笑……笑穴上……哈哈哈……快給我……哈哈哈……解開……”

軒轅夢被他笑得耳膜發疼,也很想幫他解穴,可她會點不會解,要不,就放他一個人在這裏笑一晚上?

望著笑得快岔氣的血瞳,軒轅夢決定賭一把,來個以毒攻毒。伸出兩指,在原位置又點了一下,笑聲戛然而止,正當她為自己的點穴神功感到自豪時,血瞳突然一個箭步沖向對面的柱子,一上一下在那柱子上來回摩挲,這姿勢……呃,讓她很不厚道地想起發情的公狗。

“癢死了癢死了!癢死我了!軒轅夢,你絕對是故意的!”血瞳蹭完身前蹭身後,怒瞪她的雙眸紅得簡直要滴出血來。

軒轅夢聳聳肩,表示無辜,點穴這種技術活,她也是第一次幹,總得有個實習期吧?再說,她不是已經解了他的笑穴嗎?甭管她怎麽解的,能達到預期效果就行。

血瞳癢得不行,伸手去夠背上的穴道,無奈手臂不夠長,只能用後背在柱子上亂撞,撞了一陣不見效果,情急之下竟把身上的夜行衣給扯成了碎布片,眼看他身上衣料越來越少,肌膚越露越多,軒轅夢不淡定了。

盯著漫天飛舞的衣料碎片,她腦中只蹦出仨字——脫衣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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