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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難想象,我爸那些年表現出來的對我媽的好,都是演出來或者裝出來的。我覺得不可能。”

“那一天,我接到我媽的跨洋電話,她若無其事地叮囑我好好學習。許是傷心過度,她按錯了鍵,忘了掛電話,我聽到了這輩子難忘的哭聲,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我或許永遠理解不了。”

“我覺得不對勁,就連夜買了機票趕回去。我媽這輩子要強得很,她什麽話都憋在心裏,也從沒在我面前哭過。”

“爸媽離婚了,他留了這棟別墅給我和我媽,還支付了一大筆贍養費。金錢有時候萬惡到極點。”

“那段時光,我變得不像自己。我甚至還離家出走了,但對我媽借口說回學校好好上學。”

宋念松開白栗,輕輕地推開她,緩緩道:“然後,我遇見了你。”

“我在M市的大街小巷亂晃,穿著高中的校服,偽裝成上補習班的孩子,卻從來沒拿過一本書。那地方,是那個女孩,也就是我爸私生女呆過十多年的地方。綠皮火車出了我住的城市後,停下的第一個站點。近得令人覺得可怕。”

“我有時候挺佩服我爸,他就像愛情懸疑小說裏的男主人公,巧妙地周旋在兩個女人之前,毫無差錯。”

“我說過,你在我最痛苦的時候,出現在我生命裏,仿佛就是一道光。”

白栗抹了抹眼淚,無聲地看著他,只是看著他。

她想起曾經在親戚家的陽臺,每日晨起執拗地吹口風琴,曲目還是一成不變的《紅蜻蜓》。

偶爾,悶了,還會對著空曠無人的街道大喊大叫。

“我想要走路有風,做真真正正的英雄。”

“鹹魚也有翻身的時候,所以千萬不要絕望不要喪失希望喪失激情。”

……

諸如此類勵志的話,幾乎成了每日必備。

那算是……她最中二的時候。那時候,夢想是拯救世界。現在想來,只有一句質問——傻不傻?

他偏偏還就被治愈了。

中二少女拯救失足少年吶。

“那你現在還恨他嗎?我是說……你爸爸。”

宋念搖搖頭,道:“無所謂了。”

還能心平氣和地說一句“我爸”,這代表宋念早就沒記恨宋頌國了。

……

翌日清晨。

頂著黑眼圈的白栗起床洗漱好了,去客廳準備吃早飯。

她隱隱約約聽到個聲音在說話。

“啊,果然沒有袋鼠肉,就是如此寂寞啊。”

白栗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那人。

江淮正哼著小曲兒,給飯桌上的花換水。

這個女人,不一般。

白栗默默地在心裏想。

澳洲的超市裏能買到可供食用的袋鼠肉,白栗是知道的。但當一個大活人站在你面前,說她想念袋鼠肉的味道時,她的腦子裏就會出現那些上竄下跳的動物,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她的臉上依然露出了,大學課堂裏初次聽到澳洲外教說起這事時的那種震驚感。

江淮不經意地擡頭,看到石化中的白栗,笑道:“嫂子,早上好呀。”

“黑眼圈這麽重,是沒睡好麽?”江淮打了個哈欠,放下手裏的小水壺,站在桌邊揉了揉眼睛。

她朝白栗走過來,煞有其事地左右張望,最後仿佛確認安全以後,才對白栗說:“我昨晚也沒睡好,有點認床。”

這一點,白栗深有同感。白栗從震驚中慢慢回神,道:“第一晚是這樣,今天應該會好些。晚上睡覺前用點安神的精油,喝點溫牛奶,應該會有幫助。”

江淮突然握住白栗的手,神秘兮兮地說:“嘿嘿,我昨晚去上廁所,偶然看到念哥哥昨晚進你房間,今早才回來。我從剛才就在想,如果有了侄女或侄子,你們會給她取什麽名字,可別像我的這麽隨意啊,直接整一地域名……”

白栗:“……”

他們是蓋著棉被純聊天,聊到半夜兩點多不知不覺地昏睡了過去。宋念的睡姿堪比小學生,規範得不得了。二人各占一半江山,一夜相安無事。

她真的很想多說一句,宋念是君子。但是呢,好像更容易讓人想歪,便不說了。

“……這事吧,不急。話說回來,我覺得江淮這個名字,挺好聽的。”八字還沒一撇呢。

“謝謝你安慰我。其實吧,我覺得我名字挺一般的。可以前上地理課的時候,班上同學起哄,說什麽長江淮河組合體,還說我一定有個哥哥叫長河。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笑點在哪裏。”

白栗:“……”

說到名字,回回老師上課說要舉個例子,就有人望向她,然後笑著來一句“舉不起來”。

她也不懂笑點究竟在哪。明明她又不胖。

江淮嘆了口氣,托腮,說話尾音拽得老長老長。“好想念袋鼠肉啊——”

白栗感覺自己都跟不上江淮的腦回路了。

“你來澳洲,我請你吃。超好吃的。”江淮笑著勾住白栗的肩膀。

白栗:“……”澳洲可以去,袋鼠肉就免了。她害怕。:-)

“嫂子,能預支你兩個小時嗎?陪我去逛逛街怎麽樣?來得急,我連行李都沒帶。”

白栗問:“那你前幾天怎麽過的?”

她不是說,工作的事忙完了,順便來這兒看看的?

這時候,宋念和宋媽媽都來客廳了,江淮聽到動靜,小聲道:“待會跟你說。”

“說什麽呢?挺熱鬧的樣子。”宋媽媽問。

“沒什麽。沒什麽。”江淮擺擺手,說,“我和嫂子聊天呢。”

--

江淮接到江咚咚電話的時候,正在商場的試衣間裏準備試衣服。

白栗的眼光和她挺相合的,兩個人選衣服比較輕松。

江淮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楞了足足有一分鐘。那鈴聲也不厭其煩地響了半天,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對方不會主動掛掉,等著她接,直到系統自覺掛斷。

“姐,有什麽事啊?”之所以稱江咚咚姐,是因為她年長,輩分比她高一點。最重要的是,這女人就煩人家說她老。

江咚咚是江淮遠的不能再遠的親戚,高考時辦金榜題名宴才第一回見到。

那時候,她的恭喜裏面像是帶著刀子。她從此記住了這個人,總覺得她說話綿裏藏針,城府深。

“聽你爸說,你當律師了,在國外混得不錯。我們公司最近遇到點事情,想請個律師,不知道你能不能賣個人情?”

“……?”江淮咬了咬下唇,這還是她頭一回聽江咚咚如此沒有底氣地說話。“姐你怎麽知道我回國了?”

她既然打電話過來,顯然是有備而來。

“我問過你爸,她說你最近到國內出差,順便來玩一段日子。”

“姐,如果真要打官司,戰線可能會拉得比較長,我時間對不上。最重要的是,我這些年待在國外,對國內的一些法律並不太熟悉,說不定會……”

“其實……”江咚咚頓了頓,“我們只要達到私了的目的就好,不需要耗費你太多時間。”

江淮坐下來,笑了,“你是說,拿我這個人,去嚇唬對方?”

她覺得江咚咚口中的私了,大抵就是這麽回事。

“實不相瞞,我們公司簽了個小藝人,他違約了,我們的糾紛主要是在違約金這塊……”

“關鍵是那家夥狗急跳墻,舉報我們公司財務造假,這純屬誹謗……”

江淮:“……”

這人當真沒有腦子嗎?不過這故事,她倒聽著有幾分熟悉。

“你把事情始末整理了發過來我看看,我先考慮考慮。”江淮道,“我把郵箱地址發給你。”

掛斷電話,發了郵箱地址,她拿著衣服,直接走了出去。

坐在沙發上看雜志的白栗擡頭,問她:“怎麽沒換衣服?不喜歡?”

“不是。”江淮說。

滴滴。郵件提醒。

江淮掃了一眼開頭幾個字,勾起了唇角。

她走向白栗,將手機遞了過去。

“嫂子,你說這人,該怎麽處理吧。”

“這麽捅我哥一刀,我可忍不了。”

白栗接過手機,看著文件標題,也忍不住笑了。

55

“這人知道你和宋念的關系嗎?”白栗的臉上露出一個壞笑,她聳了聳肩, 沖著江淮晃了晃手機。

想著剛才江淮那故意生氣的語氣, 白栗說出了自己的答案:“其實你可以假意答應她, 然後安排一場局, 引其入甕。”

“不過我覺得太麻煩了。”白栗將搭在腿上的雜志放到一旁,從沙發上站起來。她把手機塞到江淮攤開的掌心裏, 勾唇一笑, 道, “直接告訴她, 你已經做了宋念的代理律師, 不就好了?”

既然對方是想利用她來嚇唬宋念,那她直接嚇回去就行了。

“這人可能是被氣糊塗了, 病急亂投醫。連嚇唬這種手段都想出來了,真當宋念是傻白甜啊。”白栗說完, 嘆了口氣。

江淮在心裏也替江咚咚感到悲哀。那個看起來挺要強的姐,不至於沒有判斷力。還是,她以為攀上她爸的這層關系,可以讓她出馬?現在幸福影視名聲到底是有多臭?居然沒有一個像樣的律師肯幫忙?這不可能。

幸福影視本來是打算訴諸法律途徑, 讓宋念賠錢的。可他們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宋念反將了一軍。有關部門都去調查這家公司了, 居然還有人不死心要扯宋念解約的事情。他們如今手裏掌握著有力證據,根本不需要害怕幸福影視這頭快病垮的獅子。

“你認識這人嗎?”白栗蹙著眉頭, 平靜地問江淮。

江淮點了點頭,告訴她:“她叫江咚咚, 我一個遠方的親戚,沒想到她居然是幸福影視的人。”

江淮嘆了口氣,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這世界還真是小。”

而且,有些人本性難移,這麽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是如此行事作風。如果不是對宋念知根知底,她或許還會稀裏糊塗地賣了順水人情。

“江咚咚?”白栗低聲沈吟著,念著這三個字。江咚咚這個名字,聽起來還有幾分熟悉。

白栗記得她曾考慮過寫一篇娛樂圈題材的小說,去搜過一些藝人資料,奈何不感冒,壓根沒記住。但有一人,名字比較特別。她看了以後,以為那人家裏肯定有兄弟姐妹叫隆隆或者東墻的。去查那人百度百科,家庭狀況那一欄,只有說父母,多半是獨生女。那個人,有金牌經紀人的稱號,就叫江咚咚。

“我有點印象。”白栗瞇起眼睛,擡起頭直視著江淮的眼睛,不急不慢地說道,“我來查查這人的資料,你去換衣服吧。抓緊時間。”

她們是找了借口才出來的。準點還得回去。如果宋媽媽知道江淮要去逛街,不喊她一起的話,她會不高興。江淮有她的私心,她想要單獨和白栗接觸接觸。

江淮試好衣服出來照鏡子,瞥見白栗那副認真的老幹部的模樣,忽然忍不住想要笑。

“嫂子,你覺得這套怎麽樣?”江淮在白栗面前轉了個圈。這是白栗給她選的,淺藍色的連體套裝,上身有些露,搭配了一件無袖的白色蕾絲內搭。衣服本來就襯個子,再踩著一雙高跟鞋,整個人的氣場都拔高了好幾個度。

“挺不錯的,適合你。這衣服的話,也沒有太休閑,很多場合都可以穿。”白栗笑著說。“再看看其他的。”

二人又選了其他的幾套衣服,在規定時間內買好了需要的東西,江淮很滿意。

等她買好了東西,白栗對江淮說:“我查了一下,網上有人說江咚咚好像一直都不喜歡宋念。她在幸福影視地位還挺高的,肯定是有一定話語權的那種人。我懷疑她有可能是支持宋念賠錢的那一派。比起告訴她你是宋念的代理律師,還不如直接闡明這件事情沒有贏的可能性,讓她死心。”

作為一個局外人,更容易做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斷了幸福影視倒打宋念一耙的念想,才是上策。

江淮投給白栗一個讚許的眼光。她立馬給江咚咚打了個電話。

“對不起,姐。這活兒我沒法接。”江淮語氣凝重,差不多成了壓死江咚咚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又去網上查了一些資料。我沒法擔保你們會贏,現在法治社會,對方也並非法盲,嚇唬是不管用的。我以我的職業操守做擔保,這官司,你們找再多律師也沒法贏。做好賠錢的覺悟。私了或許是損失最小的方法。不抓住違約的事情不放,自然解約,你們公司幾乎沒什麽損失。”

“我也看你相關新聞報道,你們公司的財務確實存在造假的狀況,而且那個資金缺口,問題不小。”

“姐,雖然我不知道你如今的處境到底如何,但是我想給你忠告,這樣的公司,趁早離開吧。紛亂之中,明哲保身,不失為上策。”

江淮說完一連串的話,還不忘重重的嘆了口氣,故作惋惜的樣子。

“我知道了。”電話那頭的女聲蒼白無力,聽起來盛滿了疲憊。“謝謝你了。”

江淮松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白栗一眼,向她豎起了大拇指。

回去的路上,微博實時消息跳出新聞推送。

【幸福影視正式回應解約門事件,或為挽救形象……】

幸福影視發表了道歉聲明,並表態要與宋念進行溝通,尋求一致的調解方案。至於他們公司存在的財務造假問題,他們的管理層已經高度重視起來了,在接受相關部門的調查後,會給社會各方一個合理的妥善的交代。

然而,這天的末尾,江淮還是沒說,她為了什麽特意來上海。白栗只知道,出差這事,是不存在的。

江淮在的這幾天裏,宋念擔起了東道主的責任。四個人一起去了不少地方玩,其樂融融。

江淮走的這天,宋念要趕去外地上通告,是之前就定好的節目,他要去為《精靈旅社》的電影做宣傳。

白栗和宋媽媽去機場送她。她趁著宋媽媽上洗手間的空檔,跟白栗說了一堆悄悄話。

當江淮坦言她是特意回國之後,白栗並沒有太過於驚訝。她隱隱約約猜到了些什麽。

江淮告訴了她宋父的事情,她希望,至少他能夠有資格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八九年了,宋伯伯過得也很辛苦。他打小把我看得親,有些話不好說的,也都對我這個外人說了。我知道聽起來有點荒謬,我也不該插手這件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夠成為一把鑰匙。我看的出來,伯母和念哥哥都很喜歡你。我見你的第一眼,也對你有好感。嫂子你身上有種很特別的氣質,讓人吧,嫉妒不起來。”

白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於素未蒙面的那位宋伯伯,從她聽來的故事裏看吧,也並非那麽十惡不赦。她還記得第一次去別墅的書房時,她感覺會那樣布置書房的,肯定是個很溫柔細膩的人。

她問過宋念書房的事,他說租來本來就是這樣子。這家夥倔強,父母離婚時分割的財產,還特執拗地要付租金。如果是本來的樣子,那麽那間書房,應該就是宋念父親布置的。

小人書和圖畫書都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分放在不同層。那高度和書籍的難度,正好對應孩子的不同成長年齡。不知道宋念有沒有註意到過。

“有些事,急不得。”白栗回神,溫柔地笑道,“不過,江淮,謝謝你。”

江淮來時只背了一個包,走時卻帶了個行李箱,裏面裝了她和白栗逛街時買的衣服,也裝了一些禮物。

二人又聊了些別的,最後還是扯到了結婚的話題上面。

“結婚的事情啊,說實在的,我還沒有做好準備。”白栗坦言。她和宋念談戀愛,還沒超過兩個月呢。

江淮沈默了好一陣,拉住白栗的手,鄭重地說道:“嫂子,不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是耍流氓。”

“……我也沒說要耍流氓啊。”白栗叫苦不疊。

“你們倆的事呢,我就不摻和了。小兩口想什麽時候結婚就什麽時候結婚。反正,到時候請我喝喜酒就好。”

“你一直這麽自來熟嗎?”白栗問。從出現在她面前的第一眼起,江淮似乎就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小姑子。

江淮聳聳肩,笑道:“我啊,只對長得好看的人自來熟。”

白栗:“……”

“開玩笑的。”江淮正色道,“看眼緣。有些人我一見面就喜歡,有些人相處再久我也沒辦法熟悉。嫂子啊,你屬於前一種。其中,美貌占了很大一部分。”

白栗:“……”她有點慌。

“祝你們幸福。其實這話,我第一天就想說了,希望不算晚。”

江淮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番跨國醬油打得,是否值得。

揮別送機的兩人,江淮也鼓起勇氣,準備跟這座城市告別。

在往檢票口走的時候,從旁邊急匆匆跑過來一人,撞了她一下。

沖擊力挺大,江淮手裏的護照機票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她彎下腰準備去撿,一雙漂亮的手搶了先。

“江淮?”那人看著護照,念了她的名字。

江淮仰起頭。一個打扮的花裏胡哨的男人,睜著一雙桃花眼,毫不見外地開始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聞風。聞風喪膽的聞風。”

男人畢恭畢敬地遞過來一張名片。

江淮楞楞地接過來,她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

魯大師的話回蕩在耳際。

江淮看著聞風,心想:命中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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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的尾聲,請問能問你一個比較私人的話題嗎?”

演播廳裏, 拿著臺本的女主持人不免有些緊張。雖然前面的訪談氛圍比較輕松, 宋念看起來也像是個挺好說話的人, 但是……

但是這種問題, 她真的不太好意思說,因為對象是宋念啊!

這幾年來, 她沒少聽說過關於宋念的傳聞, 聽說是大魔王般的存在, 雖然挺敬業的, 但是性格不好處。

如果踩到他的雷點, 他即使不做出扔下麥憤然離場的舉動,多半也會采取語言冷暴力的方式吧。

三年前某位同行的采訪經歷, 仍歷歷在目。當時那位主持人,快被宋念給整哭了。

什麽無可奉告啦, 什麽電視臺只有這點水平,著實令人失望啦,差評層出不窮,語氣還都是冷冰冰的那種。

可這問題吧, 又是在網友話題征集裏,呼聲比較高的一個。她如果不問, 被網友吐槽起來,也不好過。

在鏡頭面前, 又是現場直播,這人不至於讓她難堪吧。更何況, 今天前面的采訪都很順利來著。

這麽想著,女主持人漸漸恢覆了元氣,心中的勇氣也一點點積累起來。

對面的這人眼中含笑,疏懶地靠著椅背,坐了個“請講”的手勢。

這是直播。不僅是現場觀眾,就連等待在屏幕前的人們也都豎起了耳朵,饒有興趣地盯著主持人,等著她問出勁爆的題目。

指尖傳來一陣又一陣酥麻感,像是不小心觸碰了電流。

女主持人咬了咬牙,微笑著瞥了眼臺本,正視宋念,道:“前段時間,娛樂圈不是成了對金童玉女嘛。大家都說,別人是宣布戀情,他們是直接公布婚訊。所以啊,網友們特別想知道宋念你是否也好事近?如果是,順便能否簡單透露一下造人計劃?”

聽完這些話,觀眾們個個都是精神抖擻,現場爆出了起哄的聲音。不用導演鼓動,場子就已經熱起來了。

女主持人依舊保持著端莊的坐姿和標準的微笑,掌心裏卻悄悄地滲出了汗。

宋念的表情倒是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看著主持人,大方地說道:“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女主持人故作鎮定,額頭卻已經開始冒汗了。明明,演播廳裏不算熱。

她正在想,如何幽默而又不失體面地說完結束詞。

這時候,宋念繼續道:“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我還得問問我們家那位的意思。具體的日子,如果定了,我會告訴大家的。多謝粉絲們的關心與祝福。”

他頓了頓,臉上始終保持著好看的笑容,語氣淡淡的。

“至於下一代的問題,就順其自然啦~~~”

女主持的愉悅心情溢於言表,她的雙頰染了抹紅,笑盈盈地看著宋念,樂樂呵呵地講完了結束語。直播完美落幕。

坐在電視機前的白栗,盯著宋媽媽笑得花枝招展的臉,久久不能回神。

被拉著補了“國民初戀”之後,接著又來一記現實殺╭(╯^╰)╮

白栗表示,她的小心臟稍微有點受不了。

宋媽媽在一旁念叨:“這孩子,以前沒見他這麽積極地回答過私人問題。”

宋媽媽甚至有種錯覺,即使如今在電視上,被問及父親的問題,他也能保持著露八顆牙的標準微笑,說出個漂亮又不失禮數的答案來。她的寶貝兒子,自從談戀愛以後,好像變得不一樣了。她很喜歡這種改變,也很欣慰。

“小栗啊,什麽時候帶我們家念念回去見見你父母。”宋媽媽拉過白栗的手,停頓了好一會兒,語重心長地說道:“醜媳婦兒總得見公婆不是?”

白栗:“……”

“你好好考慮。”宋媽媽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白栗:“……”

她忽然有一點能懂,宋念說他麻麻長期坑兒砸是怎麽回事了。

江淮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墨爾本一層不染的晴空,慢悠悠地掏出手機,給宋頌國打了第二個國際長途。

“宋伯伯,我想,她符合你心中理想媳婦的一切標準。”

“只要宋念幸福就夠了,不是嗎?”

陽光透過樹葉的罅隙落下來,打在她那張洋溢著朝氣的臉上。

江淮的聲音幹凈溫柔,不似工作時那般果決威嚴。

“如果你想求得原諒,她或許是個突破口。”

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沈聲說了個“好”字。

最近,白栗接二連三地收到一個來自北京的號碼的電話騷擾。

第一次接起來的時候,對方沈默了好幾分鐘不說話,她感到莫名其妙就掛掉了。

第二次、第三次依舊是不說話。白栗特意去百度查了,看有沒有和她相似經歷的人。答案是沒有。

也不像是詐騙電話呀。她摸不著頭腦。

第四次接到的時候,白栗很耐心地等了對方五分鐘,一再確認是否打錯的時候,對方來了句“是否需要商鋪”。

白栗這才松了口氣,放下心來,把那個電話號碼加入了黑名單。

此前的幾通電話,有可能是對方信號不好吧╮(╯﹏╰)╭

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如果她知道,那個電話是宋念爸爸打來的話,絕對不敢這麽做。

重回電臺以後,白栗的新節目做得不錯,收聽率長期保持在前三名。

姜夢受臺裏特派,去國外交流去了。期限是半年。臨走前,她和白栗還有小助理一起吃了頓飯。

那晚的踐行宴,姜夢酒醉微醺,拉過白栗,對她附耳,道:“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我曾經嫉妒過你。那次請假的事情,我沒給臺長說清楚。希望你不要記恨我。”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我想了很多。如果你真的想要紅,一開始靠著宋念炒作幾把就可以了。”

“但是啊,你沒有。雖說也不可避免地沾了戀情的光,但你的節目的確不錯。保持初心,好好加油。”

“我想,我也得換個環境,去尋找我的初心了。”

“…………”

白栗把醉酒的姜夢交到來接她的男朋友手上時,對她說了句:“學姐,謝謝你。我還有很多需要請教你的地方呢。我們,一起加油吧。”

一如當年。這是她與這位學姐說過的為數不多的話裏,記憶最清晰的。

姜夢走時,面帶微笑,眉眼間竟然顯露出了大學時代的那種青澀感。

人吶,一旦要分開的時候,那些細枝末節,曾積起的怨氣,都變成了不重要的事情了。

姜夢走後不久,電臺裏經歷了一場人事調動。有幾個優秀的實習生被轉正了,填補了主播的空缺。其中就有唐思瑤和韓佳佳,她倆被安排去合作一檔晨間檔的節目。做晚間檔節目的白栗,和這二人碰面的機會,少了很多。

以前那個咋咋呼呼說要當白栗小妹的唐思瑤,近些日子也安靜了不少。許是因為有個嚴格的臺長媽媽,節目的事情就夠她忙得焦頭爛額。總之,她已經很少在工作日找白栗了。

休息日的時候,使出各種手段約白栗一起玩,猖狂到了宋念都忍受不了的地步,只好一同前行。這麽一來,某人看男神的願望也被滿足了。

十二月的倒數第二個星期天,唐思瑤拉著白栗去游樂場玩。坐在摩天輪上的時候,宋念接到了來自劉深的電話。

和幸福影視解約之後,他和劉深決定創辦自己的工作室,這會兒劉深忙得不可開交,還要兼顧經紀人的工作。

“《精靈旅社》的檔期定了,春節檔。大年初一上映,2月19號。”

“嗯。”這事他早就知道了,不知道為何劉深要特意來提醒他。

“還有別的事?”宋念瞥了一眼摩天輪外的風景,慢慢地轉動身子,移開了視線。

“咱們的工作室得招人。”劉深說。

宋念點頭,“招聘廣告我回去到各大渠道發,微博上也會宣傳一波,這幾天內肯定有人應聘。”

“這事有我把關,你別急。咱們要的是質量,而不是數量。”

劉深又東拉西扯了老半天,終於說出了目的:“那啥,前幾天有個珠寶代言,實在是不好拒絕,我就給你應下來了……”

“檔期挺合適的,就在這幾天要拍幾張海報,聖誕節用。你覺得怎麽樣?”

宋念笑著說:“嗯,我相信你的眼光。”

“那我就放心了。”劉深松了一口氣,像是積壓在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宋念,回到最開始的那個問題。”劉深說,“其實啊,我是想問問你。《精靈旅社》宣傳第三站是C市,你不該有所表示嗎?”

宋念眉頭微皺,降低音量。“什麽?”

受宋媽媽重托的劉深開始了長達幾分鐘的旁敲側擊。

後知後覺的宋念,終於在摩天輪轉到頂端的時候反應了過來。

他的餘光落在對面看風景的白栗身上,嘴角噙著笑。

“這事兒我一個人做不了主。”宋念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

“餵,你還是爺們不?”劉深的語氣有些急,“這事你就得拿出點魄力來。”

“大師都給你們算好日子了,哥們,趁著黃道吉日呀!”

宋念:“……”

魯大師到底給了多少人好處?

怎麽感覺江湖處處皆教徒?

“我知道了。”

2014年12月22日。冬至。十一月初一。離春節還有整整兩個月。

北方冬至必吃餃子,南方就沒這麽講究了。

這天午後,和宋媽媽包餃子到半途,白栗被臨時邀請去了一趟影視公司。晨曦文化總部在上海,於她而言,挺方便的。影視公司的人說,看中她劇本的大導演剛好抵滬,想跟她面談改編電影相關事宜。

見著了鼎鼎大名的聞風導演,白栗這才體會到了什麽叫現實與想象的落差。

自詡“聞風喪膽”,百度圖片神似西北壯漢的人,竟然是個粉面小生,穿紅戴綠,有幾分風騷。

她當時驚得差點沒把下巴掉下來。好在心理素質還算是強大,這才沒在人前失禮。

“聞導和百度裏說得不太一樣。”白栗笑了笑,想幽默一把,結果被對方截了胡。

咖啡香氣裊裊的貴賓接待室裏,聞風摘下墨鏡,勾著一雙桃花眼,盯著白栗,不徐不疾地說道:“白小姐也和我想得不一樣。”

他頓了頓,揚起唇角,說道:“你挺令我吃驚的。看來,宣傳費還真的能省一筆。”

白栗聽懂了他話的含義。在對方遞過來手機,問圖片裏的人是不是她的時候,白栗平靜地回答:“希望聞先生能夠保密。”

“我不希望因為我,而傳出某些與作品不相幹的流言,影響人們對作品本身的關註度。”

“如果聞先生擔心宣傳費的話,我自願削減一部分收入,來填補宣傳這方面的空子。”

聞風看著她,眼中含笑。他的語氣溫淡,透著調侃之意。“白小姐何必這麽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

“放心,我沒那麽小氣。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們就達成合作。合同現在就可以簽,以免夜長夢多。酬勞方面,晨曦盡可能會給你最大的好處。”

為免夜長夢多,白栗檢查好了合約後,就和晨曦文化簽了。她以臉上長了奇怪的東西為由,一直帶著口罩。沒人把她和宋念的女朋友聯系在一起。

當然,除了火眼精金的聞風。

忙完了工作的事情,白栗回家,宋媽媽已經在煮餃子了。

宋念因為珠寶代言的事情,在和對方談。如果順利的話,可能還有概念海報的拍攝任務。

這個點沒回來,白栗知道,他應該是去拍海報了。

這家夥,適合在聚光燈裏待著。

香噴噴的餃子出鍋,成了晚餐最後的點綴。

兩個人端坐在餐桌旁等了十來分鐘。

宋媽媽說:“等念寶回來,再給他單獨煮一份,咱們先吃晚飯,別等他了。”

饑腸轆轆的白栗點了點頭,這時候,門鈴響了。

如果是宋念回來,會用鑰匙直接開門。

誰來了?

宋媽媽和白栗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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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聲停了。二人相視一笑,重新將註意力轉移到了飯桌上。

沒過多久, 門鈴又響了幾聲, 緊接著, 有一陣隱隱的撞擊聲落到了防盜門上。

“伯母, 您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白栗將夾到一半的餃子重新放回碗裏,放下筷子, 雙手緊張地揉搓著。

宋媽媽淡定地吃完一個薺菜豬肉餡的蒸餃, 搖了搖頭。她含糊不清的說道:“怎麽了?”

“有人在按門鈴。”幾乎沒有人來按過門鈴。送快遞的話, 這個點早就下班了。排除這個可能。

“啊?”宋媽媽有點懵, 她也放下了筷子, 自動壓低了聲音。“我還以為是隔壁的門鈴響。”

“沒事,我去開門。”白栗拉開椅子起身, 準備往門口走。

宋媽媽隨即放下筷子,跟在她身後, 道:“我陪你一起去。”

本來吧,她不覺得有什麽的,剛才有些緊張過度的白栗那麽一問,她心裏還真有點發毛。

晚上七八點, 天早就黑了。隔壁鄰居什麽的不會來打擾他們。如果是陌生人,也就忒奇怪了。

“門口好像沒人。”透過貓眼掃視了一下周遭, 白栗沒看見人。難不成是她聽錯了?

她又仔仔細細地瞧了一番,突然有個腦袋竄進了視野裏。

“啊——”白栗條件反射似的向後撤了一步, 靠著墻,右手不停地拍打著胸脯。

她扶著腰, 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伯母,外面有個奇怪的人。”

此時,門鈴聲又響了起來。一聲接一聲,充滿了節奏感。

“我打電話讓保安過來。”宋媽媽盡量保持鎮定,說話間就跑去客廳拿了移動電話。

五分鐘後。別墅的客廳裏。

年輕的保安漲紅了臉,連忙松開被自己當成神經病鉗制住的中年男人。

他的額頭上冒著細汗,脫下帽子不停地給人鞠躬道歉,喃喃道:“宋先生,對不住了,真對不住。”

“小李,你不用給他道歉。你沒錯。”沈默著的宋媽媽開口,扶起小李道了謝之後,便讓白栗送人家走了。

臨走前,白栗賠了點禮物給年輕保安。“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啊,我們沒搞清楚狀況。”

前腳送走保安,後腳宋念就回來了。剛松一口氣的白栗,心又提了起來。

“家裏出什麽事情了?”不明真相的宋念,將目光從離開的保安的背影上移開,落到了白栗身上。

他看著留在門口的細碎痕跡,一邊進屋一邊問道:“家裏遭賊了?你和媽沒事吧。”

宋念將白栗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看她的反應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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