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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再來微博浪的,結果碰上了一場大戲。水軍水平有待提高謝謝。看了熱評的科普,預感這公司高層八成腦袋都被夾過。年度最搞笑大戲。[手動再見]

…………

等反轉的吃瓜群眾並沒想錯。在幸福影視文化官微的解約微博發出後三個小時,宋念的經紀人發聲了。

聲明稿可謂字字泣血,看得不少粉絲聲淚俱下,憤憤不平要為偶像討公道。

稿子大意是,宋念不受公司待見,曾被迫接通告接戲累到進醫院,甚至在病中都被公司要求去拍戲。宋念以前單純,不明白娛樂圈水深,凡事都很尊重公司的決定。

後來漸漸看清那群人嘴臉,一直等待時間解約。按照正常流程,到年底,他就跟這家公司沒關系了。可偏偏,他們這時候出來倒打一耙。嘴臉醜陋了,可窺得一二。

劉深在聲明稿裏寫清楚了水軍說的問題,擺事實,表明他們純屬惡意抹黑,說的都是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如果必要的話,他可以把宋念的病歷記錄公布出來。聲明稿後面附了最新的合約,以及兩句話。

【公司背信棄義,宋念備受打擊,故委托本人發此聲明。打官司,我們奉陪到底。】

“備受打擊”的某人,在愉快地吃了一盤水果,調戲了自己女朋友以後,慢悠悠地轉發了經紀人劉深的微博。

宋念V:冷漠的人,謝謝你們曾經看輕我,讓我不低頭,更精彩地活。//@劉深1237V:請某些高層走夜路時小心地上井蓋。解約門事件完整聲明@幸福影視公司[圖片][圖片][圖片]

不期然的,微博輿論一邊倒。在這件事上,幸福影視確實站不住腳。

位於帝都的幸福影視公司總部已經炸開了鍋。

律師表示很炸毛:“你方對我方隱瞞合約實情,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不必合作了。我事務所不想拉低我司勝訴率。”

炸完毛的律師摸著卷發,提起公文包,揚長而去。

吃瓜的高層也很炸毛:“不就是和個小明星解約嗎?為什麽幺蛾子這麽多?誰說的穩贏穩賺?是誰?!”

吃瓜高層發完火,撂下狠話,拂袖而去。

以江咚咚為首的支持解約黨,坐在會議室裏,有一種天塌下來的錯覺。

江咚咚氣火攻心,暈了過去。又是恰好路過的許非魚,很有禮貌很有同情心地撥打了急救電話。

走出幸福影視文化,坐在保姆車上刷了微博動態後,許非魚對經紀人說:“上次你說的跳槽去晨曦文化,我覺得可以提上議程。這樣的公司,保不齊下一個對付的就是我。”

經紀人笑道:“我們簽的是短約,這個月中旬過期。晨曦那邊,只要你答應,隨時可以去。”

許非魚眸光一沈,點了點頭,人舒服地往椅背上一躺。

他順手發了條微博,委婉地支持宋念。

許非魚V:最近北京的井蓋好像不怎麽牢固。[納悶]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說的一點兒沒錯。晚上,郁佳鶴請白栗幾人吃火鍋,美其名曰“接風洗塵”。

飯桌上,劉深一個勁地埋頭吃東西,話沒說幾句,郁佳鶴奇了,便問:“劉大經紀人,今天怎麽這麽沈默啊?”

劉深擡起頭來,打了個飽嗝,特實誠地說:“餓了。”

寫了那麽長的公關稿,他真的餓了。像是把這輩子的委屈都說完了。

“那你多吃點,別客氣。你今天那公關稿寫的真不錯。我都想請你來我店裏做宣傳。”郁佳鶴笑著說。

劉深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天天讓他那麽寫,會死人的。他做不來。

“對了,表姐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收了宋念什麽好處?突然轉變態度,也太奇怪了。”白栗記得,郁佳鶴那天在電話裏的語氣,像是天塌下來了一樣,恨不得把她給撕了。

郁佳鶴眼神霎時變了,她不說話,學劉深埋頭吃東西。

宋念自知逃不過,道出真相:“我給小白花雜貨鋪投資了兩百萬。”

兩百萬?!劉深手裏的筷子被他攥得死死的,他看向宋念,嘴巴張大足以塞下一顆雞蛋,嘴角還殘留著染了醬油的米粒。

“劉大哥,你怎麽了?”白栗見劉深的反應比她還要誇張,怔了怔,輕聲問。

#我家藝人喜歡到處投資腫麽破#

#還能怎麽樣?當然是無條件地相信他眼光好啊#

劉深搖頭,默默地做了個深呼吸,看向郁佳鶴:“你有把握賺錢嗎?”

裝死中的郁佳鶴仰起頭,滔滔不絕說了她店裏目前的盈利狀況,以及後期擴大計劃,最後目光堅定地說:“押上我的人格。”

劉深點了點頭:“我給你投二十萬。”

白栗:“……”這群可怕的人類。

“對了,栗子,你的電臺工作怎麽樣了?”郁佳鶴問。

白栗夾了塊涮牛肉,輕聲說:“下周應該能恢覆正常。”

“我猜,以後特別節目要變成虐狗節目。”

劉深插嘴,“你們可以請我去爆料。”

郁佳鶴應和:“這主意好,我也可以去,免費的。”

劉深說:“收聽率肯定會超級高。”

宋念扯了扯唇角,今天他經紀人的表現欲很強啊。

火鍋店包廂裏,騰騰熱氣飄著。白栗眼裏蒙了層霧氣,她放下碗,偏過頭看宋念。

聲音不大,卻足夠全桌人聽清。

白栗說:“我家男人,比較適合藏起來觀賞。”

宋念看了她一眼,寵溺道:“那就藏起來,你一個人看。”

想怎麽看,就怎麽看。脫.光了看,也可以。

被塞狗糧的局外人,十分同步地低下了頭。

牙很酸,還得默默吃飯。

飯後,四人準備去河邊散散步。往目的地走的時候,聽到路人在聊八卦。

“剛看的新聞,可真是笑死我了。”一個女生捧著手機給同伴看。

同伴是個近視眼,在路燈下瞇著眼睛看了會兒,念出了標題。

“震驚!據朝陽群眾舉報,知名影視公司財務造假,相關部門已……”

還沒說完,那姑娘就笑了,評價:“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三人默契地看向了宋念。站在路燈下的宋念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

那不是,朝陽群眾舉報的嘛,跟他沒關系。

51

久違的城市,空氣中帶著一絲清甜。江淮不知道這是不是心理作用。

只背了一個包的江淮穿梭在機場的人群中, 顯得格外悠閑, 絲毫沒有風塵仆仆的感覺。

一點都不像是從遙遠的大洋彼岸飛過來的。

剛出機場, 江淮被一個小姑娘攔了下來, 問她要不要買一束玫瑰花。

十塊一束,送朋友家人或者戀人都可以。

很熟悉的說辭。

從不足一米二的小姑娘嘴裏聽到戀人這兩個字, 她稍微楞了下。

她沒有戀人。

腦海裏倒是浮現出一張臉, 很快, 她否定了這個想法, 自顧自地搖了搖頭。

那個人把她當妹妹。

以前是, 以後也是。

看著小女孩殷切的眼神,江淮應了聲好。

她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剛換不久的紅色毛爺爺, 遞給了小姑娘。

江淮蹲下來,溫柔地笑了笑, 對那女孩說:“我沒有零錢,你不用找了。”

小女孩看了她一眼,把手裏剩下的玫瑰花都給了她。女孩用明媚的笑容跟她告別,還說了“謝謝漂亮姐姐”。

江淮抱著一捧玫瑰花站在北京街頭等出租車, 年輕漂亮的臉上掛著微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等男朋友來接呢。

站在十二月凜冽的寒風裏, 她打了個寒顫。澳洲尚在火熱的夏天,不似這邊這般冷。

來之前雖然查了北京的天氣, 但是她低估了寒風的威力。一件薄風衣,不足以禦寒。

江淮從包裏拿出臨時買的圍巾給自己系上, 搓著手哈氣取暖。回來的行程決定突然,她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收拾。

出租車一來,她便以最快的速度鉆了進去。在車上坐定,江淮給出租車師傅報了個地點。

將手裏的蘋果手機調到了開機狀態,頓時,一堆新聞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出來。

她很快抓住了“朝陽群眾”“財務造假”“信譽危機”幾個關鍵詞。

放下手機,江淮側頭盯著窗外。透過車窗,看到的北京天空,是灰蒙而黑沈的。

她趕回來,好像是多餘的。朝陽群眾啊,虧這家夥想得出來。

她就知道他肯定能解決。事情沒宋伯伯說的那麽嚴重。

像是準掐了點,宋伯伯來了電話。

“小淮你到了嗎?我派人去機場接你。”

“宋伯伯,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酒店。”

“酒店?你不過來我這邊嗎?”

“不用了。”江淮頓了頓,眸光一暗,“我想,宋念他並不需要我的幫忙。”

“您一定是太忙了,來不及看新聞。幸福影視現在身陷囹圄,多半管不了解約的事。”

“微博放出的證據,足以讓宋念敲幸福影視一筆。真要打官司,他輸不了。”

江淮無奈地笑了笑,她在飛機上發生的新聞,近十個小時過去了,關心兒子的宋頌國不可能不知道。

“宋伯伯,您著急讓我回來,是因為宋念談戀愛的事情嗎?”江淮的語氣裏多了幾分冷漠,“雖然您是長輩,但是有些話我還是說在前面。我和他現在這種狀態很好,我不想趟渾水。”

電話那頭的宋頌國沈默了一會兒。

“小淮,你知道的,我認可的兒媳婦,只有你。”

“這個忙,也只有你能幫我。”

江淮啞然失笑。她竟然不知道怎麽拒絕。

掛斷了電話,江淮對司機說:“師傅,不好意思,麻煩掉頭,回機場。”

宋頌國是宋念的父親,被母子逐出家門的父親。宋念從十七歲父母離婚起,就把這個父親拉入了黑名單。

宋頌國告訴江淮,宋念人在上海。住的地址,應該是靜安區的那套別墅。

江淮知道,宋頌國試圖挽回家人的心,卻找不到合適的方法。

寄希望於她,沒用的。多年來積起來的堅冰,怎麽能夠說破就破呢?

在澳洲的時候,江淮閑暇時忍不住關註宋念的消息。電臺節目什麽的,她也找來資源聽了。

現在的宋念,好像過得很幸福。

這時候去打擾他,她知道不合適,可偏又忍不住。

宋父打電話來拜托她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想找個借口,見見宋念。

妹妹祝賀哥哥找到幸福,這個理由,應該過得去吧。

江淮走的時候,把那捧玫瑰花留在了車裏。

她想,送給有緣人吧。

昨晚宋念大搖大擺和他們幾人出去散步,路遇粉絲。那人眼力見挺好,嘴甜,沖宋念和白栗說:“祝你們幸福。”

宋念開心得不得了,感謝祝福之餘,還大方答應了對方提出的合照要求。白栗的形象就這麽傳出去了。

她本來有戴口罩和帽子的,合照捂得嚴實不太好,便露了臉。

隔天,便有知情人士跳出來說認識白栗,在微博上扒了白栗的人生履歷。

無非是什麽學校畢業,做過什麽工作這些。只要沒什麽黑歷史,形象正面,至少不招粉絲討厭。

當晚姜夢順勢在自己主持的電臺節目裏提了提,觀眾愛聽八卦,讓她爆料的呼聲很高。她和白栗大學時期也就幾面之緣而已,其實了解並不多。姜夢憑著記憶,說了些聽來的事。

姜夢誇誇其談的許多事情,其實都是有添油加醋的。比如,她和白栗的關系,並不是她所說的,大學時就很熟識。

白栗聽了節目後,隱隱約約覺得,學姐變得不像她認識的那個人了。或者說,她其實並不是很了解姜夢這個人。想象與現實有些許差距。

出版社的消息沒來,影視邀約倒是先行了。白栗就投了一家業內比較有名的影視公司,叫晨曦文化,實力與幸福影視不相上下,沒想到才兩天就有了結果。

加她詳談的人,叫聞風,是個導演。白栗去網上查了查,這人還挺有名的。

有一點,他介紹自己的方式很獨特。

名為“風聲四起”的微信號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你好,我叫聞風,聞風喪膽的聞風。我是個導演,對你的小說很感興趣。】

聞風喪膽的聞風,嗯,好記。

白栗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勉強忍住沒笑。

她認認真真地打字。

西山木有枝:謝謝聞導擡愛。我有點受寵若驚。

一般情況下,不都是先和審核編輯聯系之類的嗎?怎麽導演先找到她了?

西山木有枝:我有一個問題,可以問嗎?

風聲四起:你說,別拘謹。

西山木有枝:聞導是怎麽看到我作品的?流程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風聲四起:我和審核部的人關系不錯,最近一直在找劇本,讓他們幫我留意好故事。昨晚睡覺前讀你的故事,我楞是失眠了。

白栗嘴角抽了抽,這話她沒法接。聽著怎麽這麽像批評,並非褒獎呢?

她忽然想起大學時代看過的一個對話節目。主持人問嘉賓為何失眠,嘉賓回答因為憂慮。至於為何憂慮,那嘉賓說世間庸庸碌碌的人太多,憂心祖國未來而失眠。

她當時在吃泡面,喉嚨被嗆得生疼。至今記憶猶新。

希望聞導不是因為她寫的小說太難看憂心網絡文學質量而失眠。

西山木有枝:聞導您為啥失眠(⊙_⊙)

風聲四起:你寫的故事太感人了,我看得淚流滿面,後半夜眼睛腫得疼睡不著。

百度百科裏聞風的照片,看起來是個敦厚老實的西北漢子,年齡稍大。白栗最開始心想,這大概是位德高望重之人,言談間不敢造次。腦補了一番糙漢大叔看小說淚流滿面夜不成寐的場景,白栗愈發覺得這位聞導的畫風清奇。

西山木有枝:您是個情感豐富的人。

說完,尬聊變成了冷場。對方話題轉換得猝不及防。

風聲四起:你和最近在微博很火的那個女主播的網名一樣誒。

手指頓了頓,看著鍵盤,她目光沈了幾秒。

白栗淡然地發了句“巧合”。

風聲四起:我還挺希望你們是同一人的。

西山木有枝:為什麽?

風聲四起:省了一筆宣傳費啊。

呵,這人真實誠。聞風說的沒錯。最近宋念天天在話題榜榜首,有免費熱度可以蹭。

《精靈旅社》和《52赫茲》的宣傳簡直不要太成功。解約門以後,不少粉絲都在說,要還欠宋念的電影票。

才幾天功夫,《精靈旅社》就在想看電影榜上排第三了,作為一部國產動畫電影,這是個好的開頭。

就在白栗神游的時候,聞風開門見山說了影視改編的事情。

風聲四起:我從去年就在籌備新電影的事情,奈何沒遇到合適的劇本。如今終於找到了,你的那本《西木的秘密》簡直不要太對我胃口!嘿,能邀請你一起搞事情嗎?你是原著作者,參與劇本改編的話,應該會更好。[眨眼][眨眼][眨眼]

有點突然,白栗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天上掉餡餅?思忖了片刻,白栗鼓起了勇氣。她應該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心。這本《西木的秘密》是她寫過的最滿意的一本書。

她沒忘,前世的她,憑借《西木的秘密》獲得了華語網絡文學獎。小說改編的同名電影,也獲得過金爵獎最佳影片。

上一世,買下她這本小說影視版權的公司,就是晨曦文化,這也是為什麽她堅定要投這家的原因。不過那位導演的名字,好像不是叫聞風。

白栗遲疑了足足五分鐘,中途還去喝了杯水,剛準備回覆,對方似乎以為她不肯,便又加了籌碼。

風聲四起:公司會進行市場估值,版權費按照規定來。我敢說,晨曦開的價,全行業沒人敢超越。我還可以和你另外簽一份合同,從票房收入中分一筆賬給你。

西山木有枝:導演,我最後問您一個問題,可能會有點冒昧,希望您不要覺得我不知天高地厚,畢竟這本書對來說我很重要。

風聲四起:[送你一朵花.jpg]沒事,你說。

西山木有枝:您有把握拍出來的這部電影,能夠大紅大紫嗎?

坐在候機室裏等待的聞風,聽見手機消息提示音,將手機拿起來看。

他看到屏幕上的那一行字,盯著白栗的頭像沈默了一分鐘,然後默默地摘下了墨鏡。

漂亮的桃花眼留著腫脹的痕跡。薄唇一勾,笑了。

這人,有點意思。

風聲四起:你如果對我不放心的話,可以去看看我的作品。特別是未發表的那些,和你書的風格很合。

緊接著,白栗收到了一個百度雲鏈接。

不知不覺刷完聞風的未發表作品,已是太陽西沈。白栗離開房裏的電腦桌,走進洗手間,雙手撐在盥洗臺上,猛然擡頭看了看鏡子裏的這張臉。

額前的發絲有些淩亂,肆意地垂在眼前,遮視線。白皙的臉頰淚痕點點,原本水靈的大眼睛紅紅的。整個人有些憔悴。

她居然看電影把自己給整憔悴了……

那幾部片子的目標,大概是要讓全世界都哭出來。白栗不明白,那麽好的作品為何不發表。聞風是個優秀的導演,作品質量穩定。她很放心。本來,這事她沒有決定權。人家來征求她的意見已屬難得。

白栗看了看手表,已經快五點了,說好要回來的宋念影兒都沒見著。

宋媽媽在隔壁房間休息,不希望人打擾。白栗擰緊了水龍頭,深吸一口氣走回臥室。

這兩天,她都住在宋念以前租的那間別墅裏,為了和宋媽媽聯絡感情。

看電影把眼睛給哭疼了,白栗躺著閉目養神。十多分鐘後,一樓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這房子隔音效果一般,有動靜聽得很清楚。

白栗起身,下樓去。走到客廳,發現不對勁。

抱著一牛皮紙袋香菜的宋念,身後跟著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姑娘。

利落的齊耳短發,襯得那張臉多了幾分幹練。

“栗子,隔壁老王家給的香菜。”宋念見到白栗,下意識地動作是把懷裏的香菜給她看。

白栗笑了笑,接過來,道:“看起來很新鮮。”

被晾在一邊的姑娘直接開了口:“念哥哥,你不介紹介紹我?”

念……念哥哥?這個稱呼,聽來有些新鮮。白栗一噎,有些不自在。

宋念走到白栗身邊,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將她往懷裏攬了攬。

他指了指那姑娘,笑道:“江淮,是個律師,剛從澳洲回來。我小時候認的幹妹妹。”

然後,他看著江淮,對她說:“這是白栗,我女朋友。”

宋念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怎麽樣?我就說我能找到她,你還不信。”

“你的初戀故事,太偶像劇了,我當時肯定不能信呀。我以為你故意編故事來拒絕我呢。”江淮放下手提包,整個人站直了,眼中漾著笑。“念哥哥,我來打擾幾天,你不介意吧”

白栗聽到這兒明白了。這倆人,還有段不為人知的過去呢。

“江小姐,歡迎你。”她莞爾,朝江淮微微頷首。

“謝謝嫂子。”江淮說。

52

晚飯是宋媽媽和白栗一起做的,宋念主動提出打下手, 江淮做了次純粹的客人, 只管吃就好了。

“小淮回來了, 也不說一聲。”宋媽媽眉眼彎彎, 嗔怪道,餘光瞥了眼客廳裏坐著看新聞聯播的那人。

宋念摘著手裏的青菜, 還不忘逗白栗一把。指尖沾了水, 輕輕地在白栗臉上蹭了蹭。

“幼稚鬼。”冷不丁被水珠涼了一下, 受到輕微驚嚇的白栗回頭, 才懟了一句, 就被突然湊過來的俊臉光明正大地偷了個香。

低頭絮叨著的宋媽媽聽話聲停了,擡頭瞥見這一幕, 硬生生地噎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現在的小年輕感情好啊,如膠似漆的, 她覺得自己正無限度的發光發熱,感到渾身不自在。

“江淮一個人在外頭怪寂寞的,念寶你也是不會待客。我出去陪她聊天,飯就交給你們了。”宋媽媽笑著洗了洗手, 拿幹凈的布擦了準備出去。

“宋念,註意點影響。”被親了的白栗低頭洗西紅柿, 耳根紅了半截,說話的聲音糯糯的。被長輩看到, 還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宋念幽幽地看著自己媽落荒而逃的背影,想起之前她慫恿他幹的那些事兒, 禁不住笑起來。

“做飯,做飯。栗子你就打打下手,其他的我包了。”宋念輕描淡寫,“我是專業的。”

“專業的什麽?”白栗問。

“我可是將來要養足球隊的男人,做飯這種小事怎麽能不會呢?”宋念拍了拍胸脯,“之前特意去拜師學過,還考了專業證書。”

白栗安靜地思索了一會兒,雙眸一斂,似乎回憶起了某些事情。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宋念,問他:“我第一次來你家的時候,你說你不會做飯,生病了也沒法吃外賣。”

“啊?我說過這話嗎?”宋念皺眉,故作迷糊,可勁兒搖頭,“栗子,肯定是你記錯了。”

“我們可是要養足球隊的人,大氣點,別在乎這些細節。”

“足球隊?”白栗楞是沒反應過來。

宋念接過她手裏的蔬菜,放進幹凈地器皿裏盛好,很自然地笑道:“吶,當然是我們一起生。”

“生一個足球隊,說不定能奪世界杯。”

白栗:“……宋念,你知道害羞怎麽寫嗎?”

對方搖頭,笑容燦若星子。

廚房裏打得火熱,客廳裏的江淮收回目光,笑著看向宋媽媽。

“阿姨,您真是好福氣。我覺得他倆挺配的。”江淮松了口氣,說。

電視機開著,人的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頭。

宋媽媽笑得合不攏嘴,點頭,興致勃勃地說道:“我找大師算過,就是小時候給你算命的那個魯大師。大師說啊,他們八字相合,是命中註定的姻緣呢。若是遇不到,就是永不相見。一旦遇見,便此生不換。這魯大師說話還怪矯情。”

“大師還說,明年開春最適合他們結婚。這事兒我還沒敢提。”宋媽媽喜上眉梢,“小淮,你也老大不小了,對象談的怎麽樣了?”

江淮笑笑,擺手:“我還在等那個命中註定呢,不急。”

“你這次回來,是打算在國內紮根嗎?”宋媽媽喝了口水。

“不是。”江淮說,“剛好出差來上海,順路過來小住幾天,我下周三就回澳洲。”

“反正沒事,我約魯大師給你算算姻緣?挺準的,真的。”宋媽媽篤定地說道。

江淮笑了,點頭稱好。“好呀。我順道幫一親戚也算算。”

她想著,幫宋伯伯算算,有沒有和宋媽媽破鏡重圓的可能。

另外,她得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麽幫忙考察那位廚房裏的“準兒媳”呢?

53

“你要是不急著回去,就在這兒多住幾天唄, 就當是自己家一樣。”宋媽媽說, “我還記得啊, 以前我們兩家做鄰居的時候, 關系挺親的,你和念寶也玩得來。雖然後來你們家搬走了, 但是啊, 情誼還在。”

宋媽媽回憶起過去, 一下子拉開了話匣子。她握住江淮的手, 語重心長地嘆道:“我呢, 就把你當成是女兒一樣在看待,小淮啊, 無論什麽時候來,你都不要見外。”

“瞧您說的, 我怎麽會見外呢。”正是因為不見外,所以才“心安理得”地跑過來,大大方方地說要來住幾天。

江淮不想蹚渾水,她自知自己並沒有立場去管別人家的事情, 但對於宋頌國的請求,她還是得做些什麽。

如果宋念真的要結婚, 她想,即使這些年來他都隱忍著不說, 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多少會有這樣的聲音——希望得到父親的祝福。

她或許當不了一個好妹妹, 但是當個助攻,還是……綽綽有餘吧。

廚房裏飄來高湯的香氣,屏幕那頭的魯大師似乎都嗅到了什麽。

客廳裏的二人是十足的行動派。說要請大師算姻緣,就真的和大師聊起了天。

大師扯話題能力不一般。“你們家兒媳婦廚藝好,可真是有福氣啊。”

魯大師的肚子在叫喚,江淮笑著說:“大師啊,您連吃飯的時間都犧牲了,真是敬業啊。”

“那都是小事,替你們解憂才是大事。姑娘你呢,面相挺好。今年是你的收獲年,兩個月內必有好桃花呀。相處的好,說不定那個人就是你的另一半了。”

宋媽媽笑得合不攏嘴,直拍江淮的肩膀,“哎呀,真希望大師說的準。小淮呀,我替你高興。”

江淮直笑,不說話。兩個月內嗎?這一年還剩不到兩個月,就結束了呢。哪有那麽多桃花呢。再說,她已經好幾年沒遇到能讓她心動的人了。

飯桌上,四人之間的氣氛很融洽。談到回憶過去的話題時,白栗就默默地在一邊聽。沒有參與過的事情,她插不進去話,卻也沒什麽不開心的。她聽來了不少宋念的黑料。

小時候,曾經爬別人家的紫藤架,坐在上面看遠處的風景。因為長得太圓滾,硬生生把人家的紫藤架給坐塌了,好在藤架下面有軟墊,就是防熊孩子的,他人這才沒摔壞。

白栗想不出宋念胖乎乎的樣子。記憶飄回八年前那個盛夏,她雖沒敢擡頭,卻也知道,那是個瘦瘦高高的男生。

“嫂子,我跟你說啊,念哥小時候胖成一個球,圓圓滾滾的超級像熊貓。”

白栗笑著看終於有些不好意思的宋念,說道:“你終於知道害羞了,難得。”

宋念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那時候,宋伯伯他……”江淮說著說著有些得意忘形,那三個字說出口,飯桌上的笑聲停了。

宋念和宋媽媽都斂了笑容。

江淮反應過來,動了動唇,不知道怎麽圓過去。

“無關緊要的人,不必再提起了。”宋念淡淡地說道。

江淮倒吸一口冷氣,埋頭吃菜。回憶這環節的話題,就算過去了。平時挺機靈的,她今天不知道為何凈犯傻。圓個話題都做不來了。

晚上,白栗入睡前照例刷了下微博。她發現有人就一個話題瘋狂艾特她。

知乎上有人提了個問題。

“宋念女朋友國內名校畢業,學歷比他高,相處會否出現學霸虐學渣的場景?”

這是個什麽問題?學歷?談情說愛,哪用得著扯學習……

有層主回:學歷對家庭地位也是有影響的,雖次於經濟因素,但也不容忽視。將來生孩,學習不好教不了孩子寫作業,孩子與學習好的那一方交流更多,更容易培養感情。

然後底下回覆歪樓,一堆人討論宋念的娃長相的,還有一堆討論名字的。

白栗:……

哪門子培養感情?她小時候可不喜歡寫作業。網友連他們孩子都想好了呢。

“宋小寶,宋大寶,宋送,宋錢,宋美貌……”白栗念著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無奈地搖了搖頭。

“宋念,你這是……得罪了網友啊。”她笑了一會兒,準備去睡了。

誰知手殘一刷新,看到了一條被頂上去的回覆。

有知情人士爆料,宋念學歷不比女朋友差,他在學生時代算是學神般的存在。

知情人士墨小白:據我所知,宋念曾同時拿到過七所世界名校的offer,那時候他才跳級讀完高中。去美國上學兩年,學完了四年的課程,順便還旁聽完了研究生的課。因為某些事情,他中途退學了。這事兒他沒在公眾面前提起過。回來讀了高三,裸分都能上重點,去讀了影視院校。他成績挺不錯的,就是運氣不太好。不,應該說是運氣太好,還沒畢業就簽了公司,結果遇人不淑。他很熱愛這個行業,他用自己的方式在爭取以及守護自己的幸福。話說回來,本就優秀的人,天生自帶光環,即使沒有那些標簽加持,他都能站在令人無法忽視的地方。

……

白栗去看了看墨小白的資料,女生,年齡與宋念相仿,海外人士。

這位知情人士墨小白,她知道不少啊。好多事情,宋念都沒說過,她知道呢。好像很了解宋念的樣子。

恰逢宋念來敲門,說是睡不著想和她聊會兒天。

“我們家隔音效果不好,我們小點聲說話。”宋念道。

白栗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把手機遞過去。

“你來解釋解釋這個。”

指腹放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地滑動著。宋念看完,擡起頭,茫然地看著她,問:“怎麽了?”

白栗不吭聲,只是看著他。幹凈的眼睛裏,滿滿的坦蕩。

“學歷什麽的,都不重要啦。這人說的一部分的確是事實,我覺得那些沒必要提起。如果你因為我沒告訴你而生氣的話……”

“我沒生氣。”白栗說,“我只是……”

“她知道的比我都多。”

“說不定是暗戀我的唄。”

“就你自戀。”

“等等,栗子。”宋念放下手機,目光晶亮,放低身子,去瞧她的臉。“沒生氣的話,那就是吃醋了。”

二人相對而坐,一人占了床的一邊。

白栗拿過自己的手機,漫不經心地說:“我沒有。”

“沒有就沒有。”那你臉紅幹什麽。“那我來給你說說吧。”

“嗯?”

“有關我的一切。”

54

總有一陣溫暖的風,沒頭沒腦地將人引向十七歲。

他的回憶裏, 甜蜜是占絕大部分的。至於那小部分的痛苦, 就像當初用刺圈住的心墻, 早就被時間風化粉碎。

即使江淮當面提起那個人, 他也只是心裏楞一下,再也不似當年氣到恨不得撕爛別人的嘴, 甚至能夠意氣用事到翻臉不認人。

“我爸, 嗯, 現在我已經能心平氣和地稱他為我爸了。”宋念半躺在床上, 側過頭, 看著白栗的眼睛,平靜地講述他的過去。

“我以前就想著, 長大以後,要活躍在熒屏裏。我想有人能看著我的戲, 度過一段又一段無聊的、悲傷的、孤獨的、焦慮的,或者快樂的時光。”

“十七歲以前,我都是按照著父親的意願生活著。他是我生命裏榜樣般的存在。我想很多人都一樣吧。”他的眸光裏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暖色系的燈光裏,漂亮的眼睛有強大的吸引力。

“我以前最擅長讀書, 運氣好還跳了級。高中畢業那年直接去了國外讀書。我知道,想要說服父親, 讓他認可我要走的路,那麽就得先完成我的承諾。”

“我努力著去完成學業, 有時間就泡在圖書館裏啃書,平時和人交流也是在討論學習。我努力成為父母眼中的驕傲。我當時都想好了, 等到30歲,有了人生閱歷和足夠的經驗以後,我再進演藝圈。”

白栗抿著唇,預感他接下來要講的故事,心酸而痛苦。她輕輕地抱住宋念,對他輕語:“後來呢?”

“理由說起來挺可笑的。”宋念也伸手抱住了白栗。兩個人小聲地說著話,以各自能夠聽到的音量。

“那時候我像是在跟那個人賭氣,我偏偏不要順從他的意思去走人生路。我去找拍廣告的活,不厭其煩地給演藝公司自薦我的履歷。當然了,我沒告訴他們,我的父親是誰,也沒說我的海外求學經歷。那時候,我就是個高中剛畢業的混小子。”

所以,才會那麽感激第一家看中你的公司,無怨尤地努力到現在吧。白栗想。

不是年少無知,也並非年少輕狂。只是,他沒想過人心如此險惡。那家公司如果不想毀了宋念,於他而言,還是如天堂一般的地方。

“你爸,到底做了什麽不可原諒的事?”

宋念沈默了一會兒,嘲諷似地笑道:“他把私生女帶到我們面前,說要撫養她成人,因為那女孩的母親帶著錢一走了之了。那姑娘,只比我小三歲。”

“那天我媽才知道,這人在結婚後不久,就出軌了,雖然他說那只是一場意外。呵,人生又經得起幾個這樣的意外呢?我媽忍受不了愛人的背叛,和我爸離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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