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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徹骨幽寒(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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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徹骨幽寒(16)

張揚、甚至可以公開倒戈都不予追究,借以保存自己的實力。佟君臨還讓父親繼續招募疆邊軍士,就招在信得過的大將手裏,不入軍隊的正規編制,所以這支原本只有幾十萬萬之多的軍隊在收到佟曻的密令的那一刻瞬間變成了百萬大軍。這麽多年,佟曻運籌帷幄、這個早熟的孩子一直相信終有一天這支軍隊會回到自己的手裏。

文帝給了他疆邊軍隊的兵符以後,佟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到疆邊,看望父親的舊部,這支軍隊裏哪些將軍是文帝的人,他早有情報,但是親眼看過以後他就更加了然於胸了。

佟君臨回來統領這支軍隊的時候,殺掉了所有文帝的舊部,不論對方是將軍還是兵卒,那幾天軍營裏面血流成河。所有的將士們都看見了佟曻的意願與決心,他狠絕的手段也在軍營裏傳開了。畢竟這一次,佟曻是抱著必勝的決心的。

除了這支大軍以外,佟君臨在上京還留有幾千人的死士,他們身份隱蔽,得到的命令就是等待機會、暗中協助佟君臨的大軍。這支神秘的死士軍潛伏在上京,個個都是身手都非同一般。這些死士早在上京之亂的時候就一直存在,但是一直都沒有被暴露在陽光之下。

在佟曻動手的同時虞將軍的勤王之師也出發了。上京的百姓都說要打仗了,就連夜闌閣都封了,夜闌閣裏的姑娘們也不知所蹤了。整個上京都沸沸揚揚的,人心惶惶,大家想起多年前的上京之亂就覺得心驚膽戰。從古自今,每一次爭雄天下的烽煙一起,最受苦的還是百姓。

無論宮外如何嘈雜,宮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是尚書房的熄燈的時間越來越遲到了,文帝已經一連數日沒有去過戚皇後那裏了。

又是一個夜降臨了,文帝坐在書案後面,他並沒有在批奏折。自從佟曻叛變以後,他就很少再關心與此無關的事情了。又是一個有風的夜晚,尚書房的窗沒有關嚴,細風進來讓人倍感寒意。文帝也感到了,起身將窗關好,他是在等人,他已經這樣等了很多天了。

“陛下,鳳藻宮來人了。”門外的宮人稟報。

“告訴他,寡人今晚不過去了,讓皇後早點安歇。”文帝直接回覆了宮人,他其實也很想念他的皇後,只是現在,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鳳藻宮的人說皇後娘娘找陛下有要緊的事情。”宮人在門口繼續說著。

“哦?”文帝一聽說皇後有事,自然坐不住了。皇後的事他向來放在第一位的。

文帝起身,就要出門,這時尚書房裏並沒有人,這幾日文帝一直讓人等在外面,所以這會兒出門要自己親手開門了。文帝的手剛伸到門邊,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陛下,別來無恙吧?!”

文帝滕地回身,身後站著一個頭發有些花白也有些淩亂的“老人”,粗布麻衣、手裏握著一根幾丈長的木棍,微微有些駝背,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個身體硬朗的“老人”。這個老人其實並不是很老,論年紀他和文帝也是不相上下的,只是他好像經歷過什麽,看起來卻是更加蒼老一些,就連他的聲音也是富有滄桑感的沙啞。

“愛卿,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多天我以為你不來了。”文帝激動地握緊老人的手,他的驚喜溢於言表。

“陛下好像今晚並不方便……”老人猶豫地說著,他顯然是指文帝要去鳳藻宮的事情。

文帝楞了一下,繼而笑了:“呵呵,沒事、沒事,寡人可是專程等你的啊,戚兄~”

“在下受不起。”聽到文帝稱呼自己為兄,老人俯身推辭道。

“何必如此多禮,你是寡人的兄長呀,這麽多年,你為寡人吃了不少苦啊!稱呼你一聲兄長又算得了什麽呢?”文帝扶住老人,眼裏的喜悅漸漸被感激所取代,“戚兄稍等我片刻,我去安排一下。”

文帝說著打開門,老人站在門後,外面的人是看不到他的。文帝對門口的人說:“所有的人都退後十步守著,寡人今晚哪裏也不去,尚書房今晚誰也不能進來!”

門口的宮人和侍衛得令都離開了十步,鳳藻宮來的小宮女也回去了。

文帝關上房門,讓老人落座,直到老人坐了,文帝才坐。

“戚兄……”

“陛下實在不必稱呼在下為兄,直接喚在下‘簡瓔’好了。”老人打斷文帝的話,文帝的稱呼他怎麽都覺得還是別扭。

對,這位老人就是戚簡瓔,他並沒有死,這麽多年以來知道他還活在世上的普天之下就只有文帝一人了。當年是文帝將他的屍體帶回,卻沒有想到他還有氣息,盡管氣若游絲但是文帝還是找了名醫將他救活了。這些年,戚簡瓔一直隱居,從未出來過,竟然沒有人真的懷疑他的死,這也方便他繼續為文帝做事。

“好好,‘簡瓔’就‘簡瓔’,這些年,你可都順利?”文帝問。

戚簡瓔笑了一下,輕飄飄一個笑將這些年所有的一切都一帶而過了。沒有什麽不順利的,除了每一晚的寂寞與孤獨、和想起十二時的心痛以外他這些年過的是很順利。

“陛下這麽多年都沒有召見我,我原以為陛下已經決定要把江山交給佟曻了,卻不料他還是造反了。”戚簡瓔說著擡起頭,看了一眼書案後面的文帝,“只是在下也覺得佟曻這麽做也沒有什麽錯,畢竟佟王爺死的那麽蹊蹺。據我的了解佟曻是個孝子,也是一個有著帝王之才的人,這天下他要坐也是合適的。”

“哈哈哈……”文帝大笑,對於戚簡瓔有些不敬的說法並不生氣,多年以前他就曾這樣“以下犯上”過,文帝並不責怪,“沒想到簡瓔這麽多年都沒有變啊。”

笑歸笑,文帝心裏當然還是有話要說的。笑完,文帝斂起笑容,嚴肅地說:“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我和曻兒畢竟一起生活了十六年。我原本打算我死後就將皇位傳給他,我真的不在乎這皇位。你也知道,美人兒一直沒有身孕,我們沒有孩子,在這世上我最在乎的人就是她了,既然我們沒有孩子我要這天下何用呢?簡瓔,你是了解我的,我並不想和別的女人生孩子,我不像父皇,除了美人兒、誰生的孩子都和我無關。”

戚簡瓔的心裏突然一陣寒冷,他眼裏只有一個女人,那些為他夜夜失眠的紅顏都在無盡地等待中雕落了,他卻從沒有放在心上。這個男人雖然癡情,可又是多麽令人心寒。

“這些年,我也暗示過曻兒,他就算要這天下我也會給他。曻兒是個好孩子,和他父親不一樣,外界流傳的關於他的冷血、狠毒都不是真的,我知道他的悲憫之心,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年他都沒有動手的原因。我知道他不願意和我兵戈相向。到頭來一切都是我和他父親的賬,他是無辜的。”

文帝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嘆了一口氣。

“我也聽說了,小王爺殺人多,可是從來沒有殺過無辜的人。只是他從來都不會為自己的行為解釋,居心叵測的人難免鉆了空子。”戚簡瓔和文帝像是兩個久別的老友在聊天,今天的尚書房沒有君臣、只有朋友,誰都不用謙卑,只要隨意就好。

“簡瓔,我的心事你應該最清楚。我自知不是帝王之才,怎奈被父親硬腿上這皇位。在這世上我本來是什麽都沒有,父皇和幕後死後我也無所依傍,我一度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麽意義,直到我得到美人兒。我其實很是羨慕你或者征兒,你們都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可是我,什麽都沒有。我沒有你們的身手,我也沒有辦法真的保護我愛的人。這些年來,我一直躲在這搖搖欲墜的皇位之下,我唯一擁有的就是這皇位。就算我再恨這皇權,但是不得不承認它讓我可以好好保護我的美人兒、寵愛我的美人兒。”

“我想了很久,我實在不能相信如果我真的失去這皇位,真的將江山早早給了曻兒,他是不是真的可以善待美人兒。所以,我現在不能將這天下讓給他。”

“現在恐怕也由不得你了,佟曻已經造反了。”戚簡瓔說,話是嘲弄的話,但是語氣裏沒有絲毫嘲弄的意思。

“我知道,我一直相信曻兒不會對我動手,但是我知道很多事情都不是他的意願,他的父親一定會逼迫他提前逼宮的。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對佟曻用了毒!要說欺騙曻兒的事情,也就只有這一件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佟曻已經動手了,我們已經是敵人了。只是這一次我決定與他死戰到底,為了我的美人兒……”

文帝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就傳來一陣吵鬧聲。

“皇後,陛下交代過了,不能進去,皇後……”

“讓開!”

來人顯然沒有將文帝的命令放在眼裏,侍衛們自然也不敢硬攔。

門被突然推開,戚皇後走進來。戚簡瓔不由地站起向後退了兩步,他好像很怕看到進來的人,可是進來的人顯然並沒有註意他,她的眼裏只有書案後面的那個人。

“陛下,陛下,妾身有喜了!陛下,妾身有喜了!”戚皇後還沒有走到文帝的眼前就一臉歡欣地說,她顯然是高興過了頭,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

“什麽?”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定是聽錯了。

看見文帝發呆的樣子,戚皇後“撲哧”一聲笑了,她真的是太高興了,剛剛聽到太醫這樣說的時候她也是和文帝一樣的反應,所以看見文帝現在的樣子她一點也不意外。

“剛才人家叫陛下過去,陛下還不來,妾身實在等不及了就過來告訴陛下。陛下~~~”戚皇後撒起嬌來。

“哈哈哈,美人兒~”文帝喜笑顏開,竟然不知要說什麽了,“我的美人兒有身孕了,我們有孩子了,簡瓔,你聽到了嗎?簡瓔,我們有孩子了。”

文帝在對戚簡瓔說話,聽了文帝的話戚簡瓔的臉上閃過了覆雜的表情,最終也露出一個笑容。戚皇後這才註意到書房裏還有另外的一個人,環著文帝的手放下裏,這才註意留神起地上站著的那個老人。

細看之下他並不老,有些雜亂的頭發下面是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他目光灼灼,此刻這張飽經滄桑的臉上卻是傷感和喜悅參半的覆雜神情。

“陛下,他……他是……”戚皇後指著戚簡瓔,有點不敢相信地指著,她的手指有些發抖、聲音也有些發抖。

“他是戚簡瓔,是你的哥哥!”文帝攬著戚皇後的肩膀,在他的耳邊輕聲說。

“哥哥,哥哥……哥哥。”戚皇後的呼喊一聲比一聲大,也一次比一次激動。她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他的哥哥了,她都快不記得他的樣子了。

“妹妹!”戚簡瓔臉上的神情終於定格為悲傷,他沖上去一把抱住她,那是一個很有力的擁抱,“妹妹,哥哥讓你受苦了!”

“哥哥,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戚皇後痛哭流涕,她怎麽可能料到她的哥哥還活在這個世上?她今天遇到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哥哥,父親和我都以為你死了,父親也死了,他們都死了,哥哥,哥哥,這些年你都在哪裏啊?”

“是哥哥不好,是哥哥不好,連累了你們!讓你受苦了!是哥哥不好。”戚簡瓔抱著妹妹,淚如雨下,他的心裏充滿了愧疚,很多年以前他聽聞了戚府被滅門的事,心如刀割。當時他病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好在文帝告訴他,他的妹妹活下來了,只有這個消息算是一個慰藉。

“我不苦,陛下待我很好。倒是哥哥你,這麽多年你都在哪裏啊?你受苦了才對啊。”戚皇後哭的梨花帶雨的,讓人望之心憐,“哥哥,這麽多年你為什麽不來我找我呢?為什麽要讓我以為你死了呢?哥哥。”

戚簡瓔如何說的清楚呢?這些年他為了讓別人以為他真的死了從來都是深居簡出、不輕易露面。有多少次他都在遠處默默地看過他的這個妹妹,她的每一步成長他都看在眼裏,這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可是就算近在眼前,他也不能認她。那是怎樣的痛苦,背負著秘密的人永遠都是痛苦的。戚簡瓔這一生又有多少身不由己誰能清楚地知道呢?

看著兩人抱頭痛哭的場面,文帝的眼睛也潮潮的。

“美人兒,來,很多事情一言難盡,美人兒就別問了。”文帝走過來,將戚皇後的從戚簡瓔的身邊的拉開,擁入自己的懷裏,“美人兒還有孕在身,不易這樣痛哭啊!”

文帝輕輕拭去戚皇後臉上的,淚滴,動作輕柔極了:“簡瓔的事情日後你都會知道,但是今天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這關系重大,知道嗎?”

戚皇後聽話地點點頭,小小的臉微微顫抖著,還沒有停止抽泣。

“簡瓔以後就住在宮裏了,美人兒以後天天都能夠見到他,有什麽話日後慢慢說,來日方長。今天天色已經晚了,美人兒回去吧,寡人和簡瓔還有別的事情要談。”文帝輕拍著皇後的肩,像是在安慰一個受驚的孩子一樣安慰著她。

“恩。”戚皇後聽話地點頭,向門外走去,走過戚簡瓔的時候,又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用她濕漉漉的臉蹭著他的脖子,輕輕叫了一聲:“哥哥……”

小的時候她就經常掛在戚簡瓔的脖子上,用她的臉蹭他的脖子,像這樣甜膩地叫他哥哥。戚簡瓔從小就恨寵愛這個妹妹,他在家的時間其實並不多,但是這個妹妹一直都最喜歡和他親近。如今仿佛昨日重現,他只是出了一趟遠門,回來以後就見到妹妹已經亭亭玉立嫁為人婦、即將成為人母了。

“去吧,哥哥不會再離開你了,哥哥會永遠守在你身邊的。”戚簡瓔說。

戚皇後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文帝目送她的步輦走遠,關上門,幽幽地說:“這一下你明白我不會讓這皇位易主的決心了吧!”

“臣定當鼎力相助!”戚簡瓔俯身下拜、堅定地回答,和許多年前一樣。他當然會幫他,就算是為了皇後他也會幫他。

文帝舒心地笑了。

“佟曻的大軍有虞將軍抵抗,沒有什麽好顧忌的,只是這上京城裏一直潛伏著王府的死士,這個……就得仰仗愛卿了。”文帝扶起戚簡瓔。

“陛下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料到這一點了,讓臣訓練‘搜捕手’,這一次我也將他們帶來了。雖然不能保證讓佟曻所有的死士都落網,但是一定會給他造成重創,讓他們失去原有的利用價值的。”戚簡瓔回答。

聽了戚簡瓔的話,文帝很滿意。他這些年一直隱瞞著戚簡瓔還活著的消息,就是為了讓他幫自己物色人手。文帝也想要一支“死士”組成的軍隊,這樣他才能和佟曻抗衡。

文帝是一個很覆雜的人,這些年來他一邊準備著將皇位傳給佟曻,一邊又在準備著有一天和他兵戈相向的準備。他將天子之位視為兒戲,可這天子之位到底不是兒戲,每一朝每一代的天子登基都伴隨著滾滾的腥風和血雨。

“這是自由出入後宮的令牌,日後你就住在宮裏,這樣美人兒想要見你也方便。還有這柄尚方寶劍寡人一並交予你,關於‘抓捕’的事情你全權處理不必問我。事不宜遲,這件事情愛卿盡早著手吧!”文帝將令牌和尚方寶劍交到戚簡瓔的手裏,又一次將一個關乎國之興亡交托在他的手上。

“臣領命!”戚簡瓔跪下接旨。

作者有話要說:留評!留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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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捕



明月弄弦奏離殤

語調沙啞飾哭腔

莫名情長

錦和宮裏,杚羽還臥病在床,連日來的休養並沒有讓她好起來,病情雖然不礙事,但是拖著不好還是讓她很是虛弱和疲憊。

樾觥微在地上整理東西,在做著離開皇宮的準備,她並不怎麽和杚羽說話。杚羽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樾觥微,包括佟曻對她的安排和她愛上了佟曻的事情,杚羽都告訴了樾觥微,從那以後樾觥微就有些不怎麽搭理杚羽了。除了緊要的事情和不得不說的話以外,樾觥微幾乎可以堅持一整天不和杚羽說話。

杚羽心裏很難受,但是她知道樾觥微心裏也不好受,所以她也就不說什麽了。樾觥微雖然不和杚羽說話,但是每一天還是守在她的身邊,服侍她。杚羽知道樾觥微是因為感到別扭,其實杚羽又何嘗不別扭呢?要知道佟曻曾經就是樾觥微的愛人,她因為他將自己的一生都賠了進去。

正如杚羽所想,樾觥微的心情是相當覆雜的。她已經擺脫佟曻的夢魘了,她也知道自己愛上的那個佟曻已經死了,但是她是愛他的——愛那個不是小王爺的佟曻。因為小王爺對樾觥微的傷害,樾觥微連帶自己原本擁有的和佟曻有關的美好的回憶也一並埋葬了。她不想再想起那些和藤花一樣美麗的日子,她用了好久才走出來,現如今她得知杚羽愛上了小王爺,多多少少勾起了她以往的回憶。要知道,那些回憶曾經陪伴她走過了許多個孤獨的日子,那些回憶曾經支撐著她走過尋找愛人的所有艱辛的路,那些回憶她怎麽可能忘記呢?

樾觥微看見杚羽就會想起從前,心裏很是難過,她不知怎麽面對杚羽,她不是吃醋而是覺得別扭。樾觥微好想告訴杚羽那個男人不能愛,愛上他的結局只有萬劫不覆,可是她竟然開不了口,因為她看到了杚羽眼裏的真切,她不忍心這樣說。

近來的發生的事情太多,樾觥微心亂如麻,千頭萬緒讓她越來越不想說話,所以總是沈默著,並不像以前那樣和杚羽總是什麽都說。現在樾觥微一見到杚羽就什麽都不想說了。

“微兒~”杚羽眼見樾觥微在地上忙碌著,她忍不住叫了她一聲,“我知道你心裏不是滋味,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不能愛上佟曻?”

杚羽是忍不住了,她見過樾觥微偷偷哭過,她知道樾觥微是被自己勾起了傷心事。

樾觥微忙碌的手停下來,身體也不動彈,只留給杚羽一個背影。她就知道,就算她什麽都不說杚羽也會知道她在想什麽。她們從來都是這麽默契,就像真正的姐妹一樣。

“嗯~”樾觥微輕輕應和著,依舊背對著杚羽,只用一個簡單的音符表明自己的想法。

“微兒~~微兒~~”杚羽叫她,聲音裏面滿是疲憊。樾觥微哪能不應,聽的出杚羽的虛弱,她忙起來抱住她。

“娘娘起來做什麽?小心著了寒。”樾觥微給杚羽蓋上被子,心裏有點自責。

“微兒,如果感情的事情可以選,我這輩子都不會讓自己愛上佟曻。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控制不了啊!”杚羽聲淚俱下,她的掙紮她的痛苦又有幾個人能真正體諒?

“娘娘~”杚羽的哭泣將樾觥微的眼淚也拽下來了,她當然知道杚羽的不易,她也知道愛上一個人是多麽身不由己的事情,就像她一直忘不了那些回憶一樣。

樾觥微突然好自責,杚羽已經很虛弱了,自己為什麽還讓她更加憂心呢?

“微兒~~我知道你的心裏不好受,都是我的錯,害的你難過了!”杚羽還在說著。

“娘娘,不要說了!微兒沒事的!”樾觥微擦去杚羽臉上的淚水,“娘娘知道微兒的心,微兒又何嘗不知道娘娘的心呢?只是,娘娘,娘娘愛上佟曻實在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將來如果有一天他負了娘娘,而微兒又不在娘娘身邊,娘娘一定要保重自己,好好活下去!”

樾觥微見過太多愛上佟曻的女子,她們的結局沒有好的,抑郁而終的比比皆是。佟曻並不是一個懂得愛的人,他從來都不會在意那些為他付出的女子。樾觥微是真的擔心,有一天杚羽也變成她們中的一個。

“我知道,我知道。”杚羽抱緊樾觥微,“這個世上除了娘,就只有微兒對杚羽最好了!”

樾觥微和杚羽用了很久才將心情平覆下來,看著地上還沒有理出頭緒的行裝,樾觥微才意識到她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呢。

“娘娘,我們要是離了宮,要去哪裏呢?”樾觥微這才想起問。

“不知道,小王爺說會有人來接我們。地點只有他們知道。”杚羽回答。

“那如果他們不來呢?我們去哪裏?”樾觥微追問。

“這……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杚羽從來沒有想過,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問這個問題,如今樾觥微一問她才驀然一驚。是啊,如果他們不來呢?她太相信佟曻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兩人正說著,錦和宮門外就傳來一陣吵鬧聲,好像有什麽人闖了進來,聽腳步聲竟是一路往內廂來了。樾觥微趕緊將一個毯子蓋在杚羽的身上,杚羽已經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從身形上已經能看出來端倪來了。

樾觥微和杚羽正在納悶是誰這麽大膽敢擅闖錦和宮,一個小宮女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娘娘,有人要進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身後就出現了一身著青衣的男子。那個人看起來和皇帝的年齡相仿,只是臉上更多一些滄桑,雖然年長但依舊遮掩不住他的英俊。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穿著夜行衣的人,黑衣蒙面看起來詭異又恐怖。

“你們是什麽人?”樾觥微不禁攥緊了拳頭,她隱隱能夠感覺到來自對方的殺氣,憑她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來人的武功不是一般的高強。她心裏暗暗一驚,她一個人對付三個人幾乎沒有勝算,何況她的手邊並沒有趁手的武器。

“據報有逆賊藏匿於此,在下奉旨前來捉拿,公務在身不便多說,還請姑娘不要幹涉。”為首的青衣男子說。

“微兒,讓他們搜吧,沒事的。”杚羽拉拉樾觥微,又對闖進來的小宮女說,“你們都下去吧!”

從青衣男子一進門,杚羽就發現他很警覺,其他的兩個人像他一樣警覺,他們渾身像是繃著一根弦一樣,但是杚羽看的出來他們的緊張不是針對自己和樾觥微的。所以杚羽告訴樾觥微說沒事。

下人們都退出去了,青衣人一個手勢,兩個蒙面人慢慢走出去,屋子裏很安靜,連腳步聲都沒有。杚羽和樾觥微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不由得也緊張起來。

突然從外廂的傳來一聲很輕的打擊聲。

“在這裏。”沙啞的聲音從其中一個蒙面的嘴裏傳出,青衣人也出去了。樾觥微守在杚羽的身邊,她不能離開杚羽,所以外面發生什麽她並不知道。

外面傳來的刀劍碰撞的打鬥的聲音,杚羽和樾觥微都緊張起來,到底是誰?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留了兩個人在你身邊,將來如果有危險他們會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佟曻的話突然在杚羽的耳邊響起,杚羽猛地一下子明白了,外面和那三個人打鬥的人是……佟曻的人。杚羽的心裏升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不知打了多久,外面漸漸沒有了聲音。

“去找人將這裏收拾一下。”是青衣人的聲音,看來一切都結束了。

外面有了腳步聲,片刻的功夫好像來了更多的人,又是片刻功夫人們好像都離開了,又是一片寂靜。杚羽和樾觥微還在忐忑著,青衣人走了進來。

他看起來並沒有要行禮的意思,只是頗有深意地打量著樾觥微。青衣人看的出來樾觥微不是一般的宮女,她的身手應該很好,什麽人有如此好的隨從?關於這個南妃,他來之前並沒有詳細地了解過,他雖然知道宮裏有佟曻的人,但是沒有想到會滲透到嬪妃的寢宮裏。

“大人要辦的事情都辦完了嗎?”杚羽看見青衣人似乎若有所思,耐不住他目光的打量,終於開口問他。

青衣人這才將註意力轉到杚羽的身上,只是杚羽的面孔進入他眼簾的時候他微微吃了一驚,這個女子為什麽看起來那麽眼熟?不過僅僅是一閃而過的想法,他沒有繼續想下去,畢竟今天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打擾娘娘了,在下這就離開。”青衣人躬身行禮,說完就出去了,臨出門的時候又回頭望了一眼杚羽和樾觥微。

確定青衣人已經走遠了,杚羽這才緊張起來,她一把拉住樾觥微額的手,正要開口說話,樾觥微卻搶先了一步。

“娘娘不覺得剛才那個人長得很面熟嗎?我好像在哪裏見過。”樾觥微看著青衣人離開的方向說道。

“不管他是誰,微兒,肯定出事了。”杚羽掙紮著要起來。

“娘娘等等,我過去看看。”樾觥微示意杚羽先不要起來,她走到外廂,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

外廂的地面上只有兩攤暗黑色的痕跡,樾觥微用手指沾了一些,聞了聞,是血跡。

“從痕跡上看,死了兩個人,這兩個人一直藏在錦和宮裏我盡然沒有發現,可見他們的功夫是很好的。”樾觥微走回來,將自己的分析告訴杚羽。

杚羽要起身,樾觥微上前扶住杚羽,幫她起身,視線接觸到杚羽的臉的時候,樾觥微的心裏暗暗吃驚。她又想到了那個青衣人,她突然想說:娘娘,那個人長得好像娘娘啊!只是她還沒有說出口,杚羽就打斷了她的思路。

“微兒,你記得我告訴過你,小王爺曾經說在我們身邊留了兩個人,說如果有危險的時候他們會帶我們離開。剛才青衣人好像殺死了什麽人,會不會是他們?”杚羽飛快的想著這突然發生的事情,正值多事之秋,她知道一旦思慮不周一定會使她們身陷險境。

“對啊,死的一定是他們。剛才那個青衣人說是抓捕叛黨逆賊的,既然是叛黨那一定是小王爺的人,他在我們宮裏找到人,我們一定也脫不了關系。如果他想到什麽回頭找我們的麻煩怎麽辦?”樾觥微顧不得想為什麽青衣人和杚羽長得那麽像,一心想到了她們現在的處境,“娘娘,我們必須離開宮裏,如果娘娘被抓,就算別的事情說得清楚但是娘娘肚子裏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樾觥微的話正是杚羽的想說的話,她點點頭,讚同樾觥微的意見:“只是微兒,我們要去哪裏?小王爺說的安全的地方只有那兩個人知道,現在他們都死了,我們去哪裏呢?”

杚羽的話提醒了樾觥微,是啊,現在小王爺的人死了,那麽她們就失去了小王爺這個依靠。

“娘娘,我們還可以找別的出路,只要離開皇宮,我們就安全了。”樾觥微說。

“什麽出路?”

“我們可以向少將軍求救啊,他是娘娘的哥哥,他一定會……”樾觥微腦海裏閃過南楓的臉,此時此刻也只有他能夠幫到他們了吧。

“不要……找他!”杚羽打斷樾觥微,她並不想聽到南楓的名字,每一次聽到心裏就感覺冰冷和難過。關於南楓,杚羽就算不表現出什麽厭惡但是心裏那種冰冷和難過一直難以釋懷。

“娘娘,我知道以前的事情娘娘一直無法釋懷,但是少將軍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南楓了,我相信他是真的關心娘娘。從娘娘進宮以來他一直都很關心娘娘不是嗎?娘娘當初肯以他的妹妹的名義進宮救了他的性命,如今為什麽就不能原諒他呢?何況現在只有南府是最安全的啊,娘娘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想想啊!”樾觥微語重心長地勸著杚羽,字字句句都說進了杚羽的心裏。

杚羽的臉上一點點變得扭曲,樾觥微說的對她現在並沒有地方可以藏身,可是南府,她真的不願意回去,她不願意。

“微兒,不要逼我!我不想見到他,我真的不想見到他,我不想見到他!我不回南府,我不回去!”杚羽不知如何是好地說著,她確實不願意見到南楓,這個心結她這一生都解不開了,“我帶著娘的屍骨離開南府的時候我就發誓不再回去,那裏沒有我的哥哥、也沒有我的父親。我沒有哥哥,我沒有父親,我沒有……”

“好好好,我們不去,我們不去。”樾觥微抱住有點失控的杚羽,抱得緊緊的,杚羽在她懷裏抖得很厲害。

“微兒,我沒有父親,我的父親不會將我趕出家門生死不問;我沒有哥哥,我的哥哥不會不理會我的哀求任由我被那些禽獸糟蹋。我沒有、我什麽都沒有!”杚羽又哭了,她今天一天哭了好多回了,她的生活一直都活在淚水裏,又苦又澀的味道。

“天地那麽大我們去哪裏都好,出了宮我們去哪裏都好,不要去南府,好不好?”杚羽反過來求著樾觥微。

“好好,我們不去南府。”樾觥微發現自己再說什麽都沒有用了,她低估了杚羽對於南楓的恨意,她已經將南楓視為陌路了。樾觥微已經不能再勸她了,杚羽再一次感染了她,只要杚羽一哭,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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