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徹骨幽寒(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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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徹骨幽寒(10)
間，南楓居然將劍射入，這……這是明殺啊！
樾觥微也嚇到了，但是她反應還快一些，趁著鐵甲人發呆的當抓住南楓飛身離開了。
“放開我！”出了王府很遠，南楓掙脫了樾觥微，怒氣減了不少，但還是生氣的模樣。
“少將軍，你怎麽可以這樣。你自己魯莽也就罷了，幹嘛要連累我家小姐，你害她害的還不夠是不是？”樾觥微逼視他。
“要你管！”
“好，少將軍的事情是不用我一個下人管。但是，上次的金線是我接的，我真是後悔，害的小姐被罰。我原以為小姐好歹幫過你，你就算不幫她，也不至於一點都不體恤她。原就知道你冷面冷心，如今看來，傳言非虛啊！”
樾觥微一時氣急，想說的話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南楓不生氣了，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站在那裏，眼睛裏面的兇光漸漸退去，慢慢流露出了悲傷的影子。
“少將軍把小姐趕出家門的時候，小姐就已經不是您的妹妹了。或許更早。小姐也不指望有一個像少將軍一樣的哥哥，我們都明白，小姐是小王爺的人，就算她是以少將軍妹妹的身份入的宮，那也是應少將軍的要求，她是為了幫少將軍才那麽說的。事實上她已經和少將軍沒有任何關系了，少將軍若真的體諒她，就不要一而再地以她為借口和小王爺起爭執，小姐處在你們中間會非常難做，少將軍知道嗎？”
樾觥微大老遠地追出來，就是為了把話說清楚。她說完這些話，才想起看一眼一直沒有插話的南楓，這一看不要緊，樾觥微突然後悔自己那樣說了。
南楓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樾觥微的話像是一陣又一陣的響雷，一次次擊中他。南楓像開口說點什麽，但是他又開不了口，南楓不知道說什麽，許久以來，他都覺得愧對杚羽。非常深非常深的愧疚。
南楓雖然是在父親的寵愛中長大的，但他也是在娘的眼淚裏長大的。不知道多少個夜晚，他從睡夢中醒來都能看見娘淚流滿面的臉。他從小就知道，西廂房的那個女人是個妖精，把父親對娘的愛全部偷走了。南楓曾經見過父親溫柔地註視那個女人的眼神，那是一汪春水般的眼神，他從沒有見過父親這樣看過娘。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那個女人就是毀了娘的幸福的妖精，所以，他恨她、連同那個蒼白的妖精一樣的女孩。
南楓確實不喜歡杚羽，從小就不喜歡，他恨她恨到骨子裏。就算那個晚上她拉著他的韁繩，滿眼淒婉地哀求他：哥哥，救救我，哥哥，求求你，救救我。他還是棄她而去了。
只是後來，當自己真的需要她的幫助的時候，他沒有想到她會真的答應。就是因為杚羽答應以他的妹妹的身份入宮，他才第一次感到他原來一直都是對不起她的。從小到大，他從沒有對她好過，哪怕一瞬間。
這麽多年了，夕照坡那一晚的東風還是一直都在他的心頭肆虐著，他好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麽不立刻救她。他老是夢到杚羽那雙淚汪汪的眼睛，她那麽無助，那麽瘦弱，可是他居然真的狠下了心將她丟給了那些男人。要知道，當時的杚羽還是那麽小那麽小的一個孩子。
南楓的眼淚無法抑制地滑落，他仰著臉，陷入了某些痛苦的回憶裏，清晨的風吹起他的衣角，他就那麽孤零零站著，哭了！
樾觥微楞住了，她一直都知道南楓是一個自尊到極點的人，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在別人的面前流淚呢？他看起來既痛苦又悲傷，根本不是傳說中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少將軍。
“少將軍？”樾觥微怯怯地喊著，她現在真的後悔自己說了那麽重的話。樾觥微原以為將這些話義憤填膺、擲地有聲地甩到南楓的面前回事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當她真的這樣做了以後，她反而沒有一絲痛快的感覺了。
“我知道她恨我，可是我還是想保護她，我願意保護她哪怕犧牲我的生命。這是我欠她的，我一直都想還給她，可是，很多事情卻是沒有辦法償還的……”南楓喃喃地說著，眼淚決堤一般的落下。
南楓痛苦地蹲下，像個孩子一樣哭起來，他的肩膀抖動著，那麽無助那麽無助。
樾觥微突然想起來，南楓是個孤兒了，他的年紀其實也不大，一樣也開始在這朝堂之上、權謀之中周旋了。他和杚羽一樣，沒有了疼他寵他的父母雙親，他也要在他岳父的淫威之下求發展，在眾多權貴之中求前途，還要在對杚羽的內疚中求解脫。現在的他，又何嘗不可憐呢？
想著想著，樾觥微突然就不恨眼前的這個人了，畢竟他那可惡的從前的樣子她沒有見過，她見過的只是現在這個流淚的男子。
樾觥微走過去，同樣蹲□子，抱住他。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
“沒想到堂堂的少將軍也會流淚哈。真是古今一大奇事。”回來的路上樾觥微恢覆了她一貫喜歡嘲笑別人的樣子。
“小蹄子，你再說。”南楓臉紅了，揪住樾觥微的手臂，作勢要打。
“哎呦~~~”樾觥微一聲輕喊，像是受了痛，用力縮回被南楓抓住的胳膊。
“我還沒有打你呢，你就……”南楓正想說什麽，結果看見樾觥微手上流出了殷紅的血，登時住了口。
“剛才拉架的時候被鐵甲人傷到了，原本沒事了，被你一拉傷口又裂開了。”樾觥微佯裝生氣，但還是疼的直吸冷氣。
“我看看，傷的不輕呢，我一早拿過去的金瘡藥你上一些，很快會好的。”南楓拿起她的手臂查看傷口，動作那麽自然。
樾觥微有點不好意思，收了收手，自己看看傷口，果然挺深的。輕輕抱怨了一句：“好是好了，就是不要留疤才好。”
“我聽說南海夜明珠，聽說用它研粉，然後等傷口好了再敷上去就不會留疤。”南楓還是關切地看著，隨口說。
“南海夜明珠哎~~~天下總共就兩顆，我也只是聽說過見都沒見過。”
“我有啊，到時候給你送過去。”南楓很是慷慨。
“啊~不用不用，我是一個下人，哪裏用得了這麽好的東西……”
“我說用得就用得！”南楓不由分說地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布，細心地為她包紮好，竟然不再說話。
樾觥微看著南楓認真的樣子，也突然不說話了，此時天邊的霞光已經沖散了清晨最後一絲寒冷，站著的兩個人沐浴在霞光裏，周身鍍上了淡淡的金光。
*********
那天以後，樾觥微聽說小王爺將南楓的那把劍送去了將軍府，最後是將軍出面，才大事化了。少將軍被禁足了十多天才算完。
☆、端倪
一
深宮花開早
諸事端倪現
自從皇後落水，半個月來杚羽都沒能去探望一下。
早先是因為有皇帝的聖旨，也不好立即就去看望，後來是皇後自己不願意見她。可能是因為銷魂散的事情皇後還沒有想好怎麽面對杚羽，也可能是璧環的事情讓皇後害怕見和小王爺有關的人。總之，杚羽一直都沒有見過她。
今天一早杚羽因為樾觥微身體不好，自己也就沒有什麽精神，只是打發了小丫頭給鳳藻宮送去了拜帖。結果皇後回覆說讓她得空來就罷了，杚羽只好去了，反正很多事情托也托不過。
臨走的時候杚羽看了一眼樾觥微緊閉著的房門，囑咐小宮女說不必讓樾觥微去接她了。然後杚羽只領著幾個宮人並一些禮物出了錦和宮。
鳳藻宮裏，皇後還是躺著，她只是覺得乏。皇後的身體倒沒有什麽病，她得的是心病。，之前派出璧環去給佟曻回話，結果聽說佟曻見都沒有見她就直接處決了。
皇後一向自恃是佟曻的義姐，在佟曻那裏有幾分薄面，所以素來行事都很大膽。以往皇後也用過很多手段對付那些她看不上眼的妃嬪——特別是出生夜闌閣的妃嬪。
皇後明著不說什麽，但是對佟曻卻是很不滿，夜闌閣送來的女子一年比一年美艷，她只要看一眼就妒火中燒了，一旦她們完成任務之後，皇後總會以各種理由將她們處理掉。皇後所使用的那些手段，都不是佟曻的意思，因為佟曻懶得為這些小事駁她的面子，平素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皇後的膽子也就逐漸肆無忌憚起來。
這一次皇後自作主張掉包了杚羽的藥，她本來以為佟曻會大發雷霆將南杚羽處死，結果佟曻是大發雷霆，卻是對自己大發雷霆。他殺了璧環就是在警告她，這讓她害怕起來。又聽說杚羽安然無恙，她的心裏又開始不是滋味。
其實這一次的事情，皇後的目的除了想要陷害杚羽以外還有其他的原因。她想給自己找條後路了，她已不再年輕，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現在不為自己打算，她的未來將會無依無靠。一個身處深宮的女人，如果沒有子嗣，那麽就等於沒有未來。
皇後一直想要為皇帝生個孩子，可是自打她有了這個心思的那天起，皇帝就再也沒有臨幸過她，再加上她知道佟曻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杜絕妃嬪為皇帝誕下子嗣。所以這些年來，她也只是想想，從來沒有真正做到過。
當皇後從南妃的嘴裏聽到那個計劃的時候，她心裏一陣陣狂喜，她知道銷魂散的神奇以及珍貴，這種藥轉變的是人的心智，它能讓人心甘情願由人擺布，服藥人往往在事後會非常奇怪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但也僅僅只是奇怪而已。這種藥的研制需要很長的時間，皇後知道十年以內都不會再出現第二包了。這是天賜良機，她怎麽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皇後善妒，她心裏非常恨：為什麽這麽好的差事佟曻不讓自己來做呢？為什麽偏偏要給南杚羽？
直到後來得知因為她的節外生枝，佟曻的計劃失敗了，雖然她不了解細節，但是皇後還是害怕了。
佟曻之所以用杚羽來做這件事情，是因為佟曻早就發現，杚羽的眉眼之間有幾分像戚貴妃。銷魂散這種藥歲能讓人失去心智，但是對於那些心智堅強的人來說，它的效果是不穩定的。如果當晚用藥的人是杚羽，因為她的長相會讓皇帝產生一些幻覺，然後配合銷魂散的藥效，皇帝估計到天亮都不會清醒。但是因為當夜用藥的是皇後，藥力在皇帝與她歡愛之後其實就消散了，皇帝當時覺得非常詫異，心裏忽地想起戚貴妃還在等他，急急忙忙就走了。
當晚皇帝離開鳳藻宮時是四更天，佟曻派去行動的人也是要在四更天動手的，因為皇帝到戚貴妃宮裏的時候，佟曻的人還沒有完成他們要做的事情，只好作罷。
佟曻醞釀這個計劃已經很久了。
佟曻的目的很簡單：讓皇位後繼無人。但是做起來卻並不容易。佟曻對這世上的各種毒藥很感興趣，也潛心研究了多年。這些年他對宮裏的普通妃嬪所用的藥是類似麝香的一種毒藥——這種毒藥除了不孕之外沒有其他害處，但是它很容易被那些太醫察覺。好在皇帝天生情癡，專寵戚貴妃，其他的人皇帝一次都不會臨幸，所以後宮女子不孕十分正常，沒有人因為這個找禦醫。
但是戚貴妃不一樣，佟曻這些年來對她用的藥是十分珍貴的，這種藥讓戚貴妃這麽多年都沒能受孕可見效果很好。這藥叫無名藥，是一位研制毒藥的奇人所制，奇人死後留下的無名藥數量有限，佟曻這些年將它們全部用在了戚貴妃的身上。
因為之前的藥沒有了，佟曻決定對戚貴妃用另外一種藥，這藥同樣珍貴，和銷魂散一樣，佟曻手裏只有一劑。這種藥來之不易，是佟曻用七竅玲瓏盞從西域巫醫那裏換來的。
當年佟曻是想盡辦法才得到那七竅玲瓏盞的，為了得到它，他不惜親自出馬演了一會“細作”。這是無關緊要的閑話了。
佟曻醞釀這個計劃已經有好幾年了，起初因為皇帝的關系、他不敢輕舉妄動，除了因為皇帝和戚貴妃形影不離，還因為皇帝曾經明確地告訴過他：“不準動戚貴妃，只要我活著，你就不許傷害她！”
這是他在皇宮生活的十六年裏，皇帝唯一明確告訴他不許他做的事情！
“那如果她要傷害我呢？”當時的佟曻賭氣地盯著皇帝的眼睛。
“只要我活著，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發生！”皇帝同樣堅定地註視著他的眼睛。
後來的事實證明，佟曻沒有做到這一點。
“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你不該為了她這樣要求我！”計劃失敗的那天夜裏，酒醉的佟曻一直在重覆這句沒有人聽得懂的話。
佟曻看見杚羽的那一天，這個計劃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他決定用杚羽這顆棋子來完成他這盤局的最後一步。他自然沒有想到，他用心良苦的這最後一步棋因為皇後的幹涉，將整盤棋局打亂了。
佟曻得知計劃功敗垂成那一刻，雷霆震怒。
當然這些皇後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在為自己達到了目的而欣喜的同時有一點點的擔憂而已。
“皇後娘娘，南妃來了。”皇後的心事被前來通報的婢子打斷了。
“讓她進來。”皇後在宮女的服侍下坐了起來。
“妾身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聖體安康！”杚羽走進鳳藻宮內廂，一如從前地恭敬行禮。
皇後非常不喜歡南杚羽，這個女人剛入宮就受到皇帝特別的對待：不僅直接封了妃，她入宮當天皇帝居然留宿了錦和宮，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比起那些被自己鏟除了的女人，南杚羽看起來更加可惡，天生一張狐媚的臉，再怎麽不張揚還是很引人註目。
“起來吧。”皇後懶懶地說著，要不是為了以後，皇後是不會見她的。
“妾身帶了些補品給娘娘，望娘娘安心養病。”杚羽說著讓宮人們把帶來的東西呈上。
“這幾日身上並不怎麽好，人也不精神，身體好的比較慢，太醫們的藥方卻不怎麽管用呢。”皇後邊說邊讓宮人們收了東西。
“娘娘的氣色……卻是好的。”杚羽認真地看著皇後的面色，細細地觀察了著，她本來想說皇後的氣色有些異樣，不過想想上次自己多嘴的教訓，便收了口。
“妹妹這樣看著我，倒像是個江湖郎中呢。”皇後開玩笑地說。
杚羽聽了心裏一驚，看來皇後並不知道自己確實略通醫術。佟曻雖然把皇後的脾氣秉性都和自己說過，但是自己的情況他好像沒有對皇後說多少。
夜闌閣進來的人要受皇後的庇佑，當然要了解皇後的喜好秉性，至於皇後，她就沒有必要了解那些新人的情況了。
既然皇後不了解，自己就不要多嘴了。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杚羽對皇後有了戒心，她知道自己上次逃過一劫是僥幸。憑她對佟曻的了解，自己原本應該是璧環的下場才對。
“娘娘說笑了，妾身只是妄言而已。”杚羽謙遜地掩飾了自己略通醫術的事實。
“太醫也說我氣色很好，但是我還是覺著渾身無力，終日也多有些暈沈多思。心裏也煩悶。”皇後這樣說著。
杚羽知道皇後之所以這麽說是為了裝病躲避佟曻的召見，她確實沒病了，這點杚羽看的清楚。
“事情都過去了，妹妹安心在宮裏當差吧。我身體也不甚好，不想再為瑣事操心，妹妹以後若無重要的事情也不必來請安了。”皇後說著，向後靠了靠，面露倦色，“天色不早了，妹妹也請回吧。”
杚羽沒有想到皇後這麽快就下了逐客令，看來她也不想見自己。
“妾身告退。”杚羽識趣地跪安，退出了錦和宮的門。
回宮的路上，杚羽的心裏一直在奇怪皇後今天的舉動，同意自己探視了卻只字未提前事的緣由，她難道不知道茲事體大？還有她的面色，很奇怪，她不是生病了，好像是……懷孕了！
杚羽被自己冒出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登時站住了。
是的，皇後懷孕了！杚羽倒吸一口涼氣。她突然有點明白了皇後的想法。
二
如煙時光輕流轉
陌上花低婉
皇後還在佟王府的時候，她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進宮、會母儀天下。
她出身煙花，雖然被王爺看重領回了府裏，但是她的心裏也非常清楚王爺不會是她的依靠。被王爺領回府裏的舞伎、歌伎、各色美人數不勝數，卻沒有一個做的了王妃。她很早就知道自己要另做打算。
也許是上天的眷顧，王爺的寶貝小王爺害了天花，她突然看見了希望。她小的時候出過天花，她不怕過人，就自請服侍小王爺，這樣也可以躲過王爺的糾纏。當時王府裏也沒有更加合適的人選，她就留在了小王爺的身邊。
再後來小王爺的病好了，王爺因為感念她的好處，竟然將她收為義女，頗為照顧和尊重，再也沒有把她當做是尋常女子看待。她心裏很高興，也很知足。做了王爺的義女，將來嫁得一戶好人家是沒有問題的，她的後半生也算有了著落了。
有一日，佟王府來了貴客，王爺讓她盛裝出現、彈琴助興。她沒有多想，依言而行。
她在珠簾後面撫琴，專心致志，甚至沒有看一眼簾外的貴客。
她的琴聲悠揚美妙，猶如天籟，她沒有料到簾外的人卻是個彈琴的行家，一支曲結束，來人拍案叫好。
似有香風不時吹入，珠簾相互輕撞，扭動出許多縫隙，她透過縫隙看簾外的人，溫文爾雅、挺拔俊秀，一雙漆黑的眼睛正直直地看著自己，她不禁臉紅，心如鹿撞。
那是她最美好的年紀，她遇到了這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認真聽自己彈琴的人會是日後的皇帝。
很自然的，她被選入宮，在王爺的的幫助下順利地做了皇後。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飛上枝頭做鳳凰。她沒有杜少奢望，和每一個女人一樣，她只想要一個依靠。就算不是日日玉粒金蒓的生活，只要有人聽她彈琴、為她畫眉也就是她一聲最美滿的幸福了。
皇帝對她很好，他是一個單純的人，總是喜歡聽她彈琴，有了她之後的好幾年都沒有再娶。他對她笑得時候那麽真誠、笑容幹凈。相對於政務，他更加願意和她在一起。她知道他不喜歡朝政的事情，所以從不催促他關心朝政。
那樣的生活讓她非常歡喜，她喜歡他的簡單，他們曾經一起經歷過那非常美好清純的日子，她以為那會是一輩子。
後來就是“上京之亂”，那場動亂讓她非常不安，她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活著幫助他。他再也沒有來看過她，他整日睡在大軍的營帳裏，甚至沒有問過她是不是過的好。
她不知道那些日子她是怎麽度過的，她給王爺寫的信石沈大海，沒有人理她，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美夢要醒了。
“上京之亂”平定後的那一晚，他來了，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要她彈琴，可是她還沒有彈完完整的一句，他就抱起了她，將她用力擲到床上，粗魯地扒開她、占有她。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她嚇壞了，她不敢反抗他，忍著痛承受著他全部的激情與怒火。
“我要拿他怎麽辦？我要拿你怎麽辦？”激情過後，他盯著上空這樣說。
“陛下饒恕王爺吧……”她小聲地怯怯的哀求他。
他猛然看她，眼神冰冷而兇狠，她從未見過，他還是那是單純的他嗎？他站起來，草草穿了一件衣服就走出去，風浮起他長長的單衣，露出他裸著的腳，繼而又蓋上了。
這是她最後一次看見他，他的背影烙在她的腦裏，一生揮之不去。
有關於她和他的單純美好的日子結束了，曾經的他和她也死了。
後來他成了專寵固執的皇帝，她成了心腸狠毒的皇後。他們很少再想起他們從前的日子，想起來的時候，他和她都以為是別人的故事。
*********
“微兒，我覺得皇後八成懷孕了。”杚羽一踏入錦和宮就支開了所有的人，拉了杚羽的手說著。
“什麽？”樾觥微嚇了一跳，吃驚地看著杚羽，“小姐怎麽知道的？”
☆、深宮劫難
一
往事千種
經年悲喜
俱成歡愉
“皇後懷孕了!”杚羽對樾觥微說。
“什麽？”樾觥微吃了一驚，“娘娘怎麽知道。”
“我從小和娘一起，學了不少東西，只是娘的醫術很特別。不似中原的太醫手法。”杚羽向樾觥微解釋道，“我知道娘不是中原生人，所以她的醫術才會精妙一些，娘教過我看人的面色來診斷，這種方法在娘那裏有十分準頭，在我這裏卻只有九成，但是這麽多年來我依然確定皇後懷孕了。”
“天~~~這麽大的事情，你說小王爺會知道嗎？”樾觥微給杚羽斟了一盞茶，卻忘記遞過去，只在手裏端著。
“小王爺一定不知道，否則皇後不會安然無恙的，你看他處置璧環的時候一點都不猶豫，你就能想象皇後在他那裏的情面已經沒有了。”杚羽像是想到了什麽，“我這下明白了為什麽皇後之前會偷走我的藥，也許她就是為了這一天吧。”
樾觥微想了想，突然說：“這就對了，前幾日宮裏還流傳著一個笑話，說皇後秘約了一個廟裏的姑子，求了一個送子觀音。宮裏的人都認為她是多次一舉，所以傳為笑話。”
杚羽看了一眼樾觥微，樾觥微的手裏端著一盞茶都沒有遞過來，杚羽這才發現她們太過投入了。不禁失笑，伸手去接了來。杚羽的手指碰到樾觥微，她只覺得涼涼的。她也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
“送子觀音，都是謠傳，可能就是一個藥方吧！”杚羽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是什麽都不重要了，不管是天意還是人為，皇後都如願以償了。”
“可是……娘娘，我們要不要告訴小王爺呢？”樾觥微走到杚羽身邊，想起了正經的事情。
“不要告訴小王爺，他要是知道了……孩子是無罪的。”杚羽突然有些感慨。
“這皇後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善人，況且她還這樣對娘娘，娘娘又何必維護她。”樾觥微好奇。
“我維護她？我何德何能呢？我誰都維護不了，只是不想害她罷了，今天的事情我們就當不知道就好了。”杚羽有些傷心的樣子，“我很羨慕她呢，怎麽說她也有個依靠了，比起這宮裏其她的女人，她不知幸運多少呢。”
樾觥微看出杚羽是又感懷了，看她的神色，樾觥微也有點傷心起來。
“微兒，你覺得我們以後會怎麽樣呢？”杚羽問樾觥微，又不像是真的在問她。
樾觥微無法回答，她和杚羽入宮唯一的任務失敗了，雖然佟曻沒有把她們怎麽樣，但是她們也確實沒有什麽用了。她知道杚羽在擔心，怎麽能不擔心呢？哪一天佟曻要是覺得她們沒有用了，那她們將會怎麽樣呢？杚羽說的不錯，在這個世上她們確實是無依無靠的。
翌日上午，杚羽想去院子裏走走，讓樾觥微陪著。她們還沒有走出錦和宮的前院，就遇到了大批守衛，這些守衛二話不說就將錦和宮包圍起來，杚羽和樾觥微也被圍住。
“你們是誰？怎麽敢擅闖錦和宮。”樾觥微護住杚羽，挺身而出，質問帶兵的首領。
“我們是奉皇後懿旨來的，給我搜！”帶兵的首領根本不把樾觥微和杚羽放在眼裏。他是宮裏的老人了，皇後每次處理嬪妃，都是他來辦差的。誰都知道被皇後下旨緝拿的人的下場，這些年無一例外，他有什麽好怕的。眼前這錦和宮裏的人在他眼裏都是死人了。
“南妃在此，誰敢造次！我就不信了，皇後懿旨在哪裏？拿出來瞧瞧！”樾觥微一聲斷喝，不依不饒，準備入宮搜查的人都停住了。
這可把帶隊的人難住了，說到懿旨，他確實手裏沒有。其實以前皇後交代辦這樣的差事當然是給一道懿旨的，後來因為辦的多了，每一次只要有皇後口諭也就辦了，懿旨用不上他就沒有再向皇後討過。他每次辦差說著這樣說，但是沒有人真的要看懿旨，這一次皇後也只是交代了他，像往常一樣沒有給他懿旨。
“沒有懿旨你還說有，我看你是假傳聖旨，你們應該將他拿下！”樾觥微看出了他的心虛，對進來的侍衛得意地說。
“臣剛才口誤，皇後的口諭卻是有的，姑娘最好不要攔我，免得自討苦吃。給我搜！”帶隊的人面露兇光，被人當眾揭穿有些惱羞成怒。
“誰敢！”侍衛們聽命都向內堂走去，樾觥微奪過帶隊的人手裏的刀，一個轉身。刀準確地釘在錦和宮內堂門口左側的柱子上，刀鋒正對著即將走進去的最前面的那個侍衛的脖頸。那個侍衛腿一軟，跪在地上，他是在後怕，如果他再快一步，恐怕就人頭落地了。
侍衛們哪裏見過這陣勢，誰都不敢再造次。
“錦和宮是你們誰想搜就搜的嗎？誰敢再擅闖一步，我就讓他屍橫當場！”樾觥微看著帶隊的人，英氣逼人地說。
“你敢抗旨？”帶隊的那個人也心虛了，說話沒有了底氣，他辦差這麽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難纏的人。他看了剛才那個女人扔刀出手的動作，揣摩著現場所有的人一起上也未必是她的對手，心裏自然沒有底。
“你連個懿旨都沒有還說我抗旨，我看我還是先殺了你這個假傳聖旨的。”樾觥微作勢就要動手。
“姑娘息怒，姑娘息怒……”帶隊的人終於服了軟，跪在地上，請罪起來。
“微兒，別忙，問清楚才好。”杚羽按下樾觥微的手，對帶隊的人說，“你說是皇後讓你來的，所謂何事呢？”
“回南妃娘娘的話，皇後說鳳藻宮丟了一件非常要緊的東西，說這就在昨日娘娘離開後不久不見的。皇後懷疑是娘娘……偷……拿了，所以下旨搜查。”那個人終於收起了那副剛進門時不可一世的樣子，恭敬地稟告著詳情。
宮裏就是這樣，如果你軟弱好欺，下人都不會把你放在眼裏。要不是剛才樾觥微那一鬧，這個侍衛的頭頭怎麽會如此恭敬地和南妃講話？
“笑話，錦和宮什麽沒有？鳳藻宮什麽東西能入得了我家娘娘的眼……”
“微兒。”杚羽阻止了樾觥微繼續說，“既然如此，那請便吧。”
“謝南妃娘娘！搜……手腳麻利一些，不要打碎了東西。”侍衛首領下令，後面一句是他自己加的，以往查抄嬪妃的宮廷的時候，他們向來都是砸的砸、拿的拿，因為他們知道：一旦那些嬪妃被查抄，那她們將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
但是這一次，他突然覺得，也許這個妃子和其他的妃子不一樣。就算她真的餓回不來了，但是當下他也占不到什麽便宜。
“娘娘~這~~”樾觥微急了。
“微兒，你聽我說。”杚羽拉住樾觥微的手，神情嚴肅，聲音很小地說，“這麽不合常理的理由分明是誣陷。一會兒要是沒有搜到什麽便罷了，要是搜到了什麽，估計錦和宮的人都不會幸免。到時候，我要你離開，把這裏的事情告訴小王爺，他若管自然沒事，他若不管我便認了、只是不要連累你才好。”
“娘娘，怎麽會？我帶你一起走啊。”樾觥微急了。
“不行，以往嬪妃的經歷我也聽聞了不少，都是一個妃嬪連累整個宮裏的人。這裏這麽多人你都帶不走的，如果我走了，害他們丟了性命那才是罪孽呢。這裏只有你能全身而退，你只管找我說的做，興許還有救。我怕就怕這不是皇後的意思而是小王爺的意思，如果真是那樣，你就想辦法遠走高飛，離開佟曻，切記切記。”
“娘娘，如果真是那樣，我回來救你！”樾觥微說。
“頭兒，搜到了，皇後的印鑒果然在這裏。”樾觥微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侍衛飛奔出來，將一個東西交給首領。
偷取皇後印鑒，企圖謀逆，這是大罪。皇後果然對自己下手了。
“南妃娘娘還有什麽好說的嗎？”侍衛首領雖然明知道這都是假的，但是裝模作樣地問一句，做戲要做足嘛。
“我沒有什麽好說的。”杚羽說什麽呢？她知道說什麽都沒有用的。
“好，帶走，宮人們全都軟禁，稍後自會有人來處置。”侍衛首領上前，將杚羽帶走。
“不好了，她要逃走。”樾觥微飛身離開，侍衛們失聲喊了出來。
“算了，一個宮女有什麽要緊。”首領示意大家不必追了。
樾觥微回頭看了杚羽一眼，是在對她說：放心，等我。
杚羽沖她笑了笑。
二
疏雨漸驟惹宮闈
芭蕉私語話心機
鳳藻宮，皇後打扮妥當，正在看院子裏的那幾盆花。
“娘娘，南妃帶到。”一個侍衛走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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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南楓居然將劍射入，這……這是明殺啊！
樾觥微也嚇到了，但是她反應還快一些，趁著鐵甲人發呆的當抓住南楓飛身離開了。
“放開我！”出了王府很遠，南楓掙脫了樾觥微，怒氣減了不少，但還是生氣的模樣。
“少將軍，你怎麽可以這樣。你自己魯莽也就罷了，幹嘛要連累我家小姐，你害她害的還不夠是不是？”樾觥微逼視他。
“要你管！”
“好，少將軍的事情是不用我一個下人管。但是，上次的金線是我接的，我真是後悔，害的小姐被罰。我原以為小姐好歹幫過你，你就算不幫她，也不至於一點都不體恤她。原就知道你冷面冷心，如今看來，傳言非虛啊！”
樾觥微一時氣急，想說的話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南楓不生氣了，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站在那裏，眼睛裏面的兇光漸漸退去，慢慢流露出了悲傷的影子。
“少將軍把小姐趕出家門的時候，小姐就已經不是您的妹妹了。或許更早。小姐也不指望有一個像少將軍一樣的哥哥，我們都明白，小姐是小王爺的人，就算她是以少將軍妹妹的身份入的宮，那也是應少將軍的要求，她是為了幫少將軍才那麽說的。事實上她已經和少將軍沒有任何關系了，少將軍若真的體諒她，就不要一而再地以她為借口和小王爺起爭執，小姐處在你們中間會非常難做，少將軍知道嗎？”
樾觥微大老遠地追出來，就是為了把話說清楚。她說完這些話，才想起看一眼一直沒有插話的南楓，這一看不要緊，樾觥微突然後悔自己那樣說了。
南楓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樾觥微的話像是一陣又一陣的響雷，一次次擊中他。南楓像開口說點什麽，但是他又開不了口，南楓不知道說什麽，許久以來，他都覺得愧對杚羽。非常深非常深的愧疚。
南楓雖然是在父親的寵愛中長大的，但他也是在娘的眼淚裏長大的。不知道多少個夜晚，他從睡夢中醒來都能看見娘淚流滿面的臉。他從小就知道，西廂房的那個女人是個妖精，把父親對娘的愛全部偷走了。南楓曾經見過父親溫柔地註視那個女人的眼神，那是一汪春水般的眼神，他從沒有見過父親這樣看過娘。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那個女人就是毀了娘的幸福的妖精，所以，他恨她、連同那個蒼白的妖精一樣的女孩。
南楓確實不喜歡杚羽，從小就不喜歡，他恨她恨到骨子裏。就算那個晚上她拉著他的韁繩，滿眼淒婉地哀求他：哥哥，救救我，哥哥，求求你，救救我。他還是棄她而去了。
只是後來，當自己真的需要她的幫助的時候，他沒有想到她會真的答應。就是因為杚羽答應以他的妹妹的身份入宮，他才第一次感到他原來一直都是對不起她的。從小到大，他從沒有對她好過，哪怕一瞬間。
這麽多年了，夕照坡那一晚的東風還是一直都在他的心頭肆虐著，他好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麽不立刻救她。他老是夢到杚羽那雙淚汪汪的眼睛，她那麽無助，那麽瘦弱，可是他居然真的狠下了心將她丟給了那些男人。要知道，當時的杚羽還是那麽小那麽小的一個孩子。
南楓的眼淚無法抑制地滑落，他仰著臉，陷入了某些痛苦的回憶裏，清晨的風吹起他的衣角，他就那麽孤零零站著，哭了！
樾觥微楞住了，她一直都知道南楓是一個自尊到極點的人，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在別人的面前流淚呢？他看起來既痛苦又悲傷，根本不是傳說中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少將軍。
“少將軍？”樾觥微怯怯地喊著，她現在真的後悔自己說了那麽重的話。樾觥微原以為將這些話義憤填膺、擲地有聲地甩到南楓的面前回事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當她真的這樣做了以後，她反而沒有一絲痛快的感覺了。
“我知道她恨我，可是我還是想保護她，我願意保護她哪怕犧牲我的生命。這是我欠她的，我一直都想還給她，可是，很多事情卻是沒有辦法償還的……”南楓喃喃地說著，眼淚決堤一般的落下。
南楓痛苦地蹲下，像個孩子一樣哭起來，他的肩膀抖動著，那麽無助那麽無助。
樾觥微突然想起來，南楓是個孤兒了，他的年紀其實也不大，一樣也開始在這朝堂之上、權謀之中周旋了。他和杚羽一樣，沒有了疼他寵他的父母雙親，他也要在他岳父的淫威之下求發展，在眾多權貴之中求前途，還要在對杚羽的內疚中求解脫。現在的他，又何嘗不可憐呢？
想著想著，樾觥微突然就不恨眼前的這個人了，畢竟他那可惡的從前的樣子她沒有見過，她見過的只是現在這個流淚的男子。
樾觥微走過去，同樣蹲□子，抱住他。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
“沒想到堂堂的少將軍也會流淚哈。真是古今一大奇事。”回來的路上樾觥微恢覆了她一貫喜歡嘲笑別人的樣子。
“小蹄子，你再說。”南楓臉紅了，揪住樾觥微的手臂，作勢要打。
“哎呦~~~”樾觥微一聲輕喊，像是受了痛，用力縮回被南楓抓住的胳膊。
“我還沒有打你呢，你就……”南楓正想說什麽，結果看見樾觥微手上流出了殷紅的血，登時住了口。
“剛才拉架的時候被鐵甲人傷到了，原本沒事了，被你一拉傷口又裂開了。”樾觥微佯裝生氣，但還是疼的直吸冷氣。
“我看看，傷的不輕呢，我一早拿過去的金瘡藥你上一些，很快會好的。”南楓拿起她的手臂查看傷口，動作那麽自然。
樾觥微有點不好意思，收了收手，自己看看傷口，果然挺深的。輕輕抱怨了一句：“好是好了，就是不要留疤才好。”
“我聽說南海夜明珠，聽說用它研粉，然後等傷口好了再敷上去就不會留疤。”南楓還是關切地看著，隨口說。
“南海夜明珠哎~~~天下總共就兩顆，我也只是聽說過見都沒見過。”
“我有啊，到時候給你送過去。”南楓很是慷慨。
“啊~不用不用，我是一個下人，哪裏用得了這麽好的東西……”
“我說用得就用得！”南楓不由分說地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布，細心地為她包紮好，竟然不再說話。
樾觥微看著南楓認真的樣子，也突然不說話了，此時天邊的霞光已經沖散了清晨最後一絲寒冷，站著的兩個人沐浴在霞光裏，周身鍍上了淡淡的金光。
*********
那天以後，樾觥微聽說小王爺將南楓的那把劍送去了將軍府，最後是將軍出面，才大事化了。少將軍被禁足了十多天才算完。
☆、端倪
一
深宮花開早
諸事端倪現
自從皇後落水，半個月來杚羽都沒能去探望一下。
早先是因為有皇帝的聖旨，也不好立即就去看望，後來是皇後自己不願意見她。可能是因為銷魂散的事情皇後還沒有想好怎麽面對杚羽，也可能是璧環的事情讓皇後害怕見和小王爺有關的人。總之，杚羽一直都沒有見過她。
今天一早杚羽因為樾觥微身體不好，自己也就沒有什麽精神，只是打發了小丫頭給鳳藻宮送去了拜帖。結果皇後回覆說讓她得空來就罷了，杚羽只好去了，反正很多事情托也托不過。
臨走的時候杚羽看了一眼樾觥微緊閉著的房門，囑咐小宮女說不必讓樾觥微去接她了。然後杚羽只領著幾個宮人並一些禮物出了錦和宮。
鳳藻宮裏，皇後還是躺著，她只是覺得乏。皇後的身體倒沒有什麽病，她得的是心病。，之前派出璧環去給佟曻回話，結果聽說佟曻見都沒有見她就直接處決了。
皇後一向自恃是佟曻的義姐，在佟曻那裏有幾分薄面，所以素來行事都很大膽。以往皇後也用過很多手段對付那些她看不上眼的妃嬪——特別是出生夜闌閣的妃嬪。
皇後明著不說什麽，但是對佟曻卻是很不滿，夜闌閣送來的女子一年比一年美艷，她只要看一眼就妒火中燒了，一旦她們完成任務之後，皇後總會以各種理由將她們處理掉。皇後所使用的那些手段，都不是佟曻的意思，因為佟曻懶得為這些小事駁她的面子，平素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皇後的膽子也就逐漸肆無忌憚起來。
這一次皇後自作主張掉包了杚羽的藥，她本來以為佟曻會大發雷霆將南杚羽處死，結果佟曻是大發雷霆，卻是對自己大發雷霆。他殺了璧環就是在警告她，這讓她害怕起來。又聽說杚羽安然無恙，她的心裏又開始不是滋味。
其實這一次的事情，皇後的目的除了想要陷害杚羽以外還有其他的原因。她想給自己找條後路了，她已不再年輕，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現在不為自己打算，她的未來將會無依無靠。一個身處深宮的女人，如果沒有子嗣，那麽就等於沒有未來。
皇後一直想要為皇帝生個孩子，可是自打她有了這個心思的那天起，皇帝就再也沒有臨幸過她，再加上她知道佟曻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杜絕妃嬪為皇帝誕下子嗣。所以這些年來，她也只是想想，從來沒有真正做到過。
當皇後從南妃的嘴裏聽到那個計劃的時候，她心裏一陣陣狂喜，她知道銷魂散的神奇以及珍貴，這種藥轉變的是人的心智，它能讓人心甘情願由人擺布，服藥人往往在事後會非常奇怪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但也僅僅只是奇怪而已。這種藥的研制需要很長的時間，皇後知道十年以內都不會再出現第二包了。這是天賜良機，她怎麽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皇後善妒，她心裏非常恨：為什麽這麽好的差事佟曻不讓自己來做呢？為什麽偏偏要給南杚羽？
直到後來得知因為她的節外生枝，佟曻的計劃失敗了，雖然她不了解細節，但是皇後還是害怕了。
佟曻之所以用杚羽來做這件事情，是因為佟曻早就發現，杚羽的眉眼之間有幾分像戚貴妃。銷魂散這種藥歲能讓人失去心智，但是對於那些心智堅強的人來說，它的效果是不穩定的。如果當晚用藥的人是杚羽，因為她的長相會讓皇帝產生一些幻覺，然後配合銷魂散的藥效，皇帝估計到天亮都不會清醒。但是因為當夜用藥的是皇後，藥力在皇帝與她歡愛之後其實就消散了，皇帝當時覺得非常詫異，心裏忽地想起戚貴妃還在等他，急急忙忙就走了。
當晚皇帝離開鳳藻宮時是四更天，佟曻派去行動的人也是要在四更天動手的，因為皇帝到戚貴妃宮裏的時候，佟曻的人還沒有完成他們要做的事情，只好作罷。
佟曻醞釀這個計劃已經很久了。
佟曻的目的很簡單：讓皇位後繼無人。但是做起來卻並不容易。佟曻對這世上的各種毒藥很感興趣，也潛心研究了多年。這些年他對宮裏的普通妃嬪所用的藥是類似麝香的一種毒藥——這種毒藥除了不孕之外沒有其他害處，但是它很容易被那些太醫察覺。好在皇帝天生情癡，專寵戚貴妃，其他的人皇帝一次都不會臨幸，所以後宮女子不孕十分正常，沒有人因為這個找禦醫。
但是戚貴妃不一樣，佟曻這些年來對她用的藥是十分珍貴的，這種藥讓戚貴妃這麽多年都沒能受孕可見效果很好。這藥叫無名藥，是一位研制毒藥的奇人所制，奇人死後留下的無名藥數量有限，佟曻這些年將它們全部用在了戚貴妃的身上。
因為之前的藥沒有了，佟曻決定對戚貴妃用另外一種藥，這藥同樣珍貴，和銷魂散一樣，佟曻手裏只有一劑。這種藥來之不易，是佟曻用七竅玲瓏盞從西域巫醫那裏換來的。
當年佟曻是想盡辦法才得到那七竅玲瓏盞的，為了得到它，他不惜親自出馬演了一會“細作”。這是無關緊要的閑話了。
佟曻醞釀這個計劃已經有好幾年了，起初因為皇帝的關系、他不敢輕舉妄動，除了因為皇帝和戚貴妃形影不離，還因為皇帝曾經明確地告訴過他：“不準動戚貴妃，只要我活著，你就不許傷害她！”
這是他在皇宮生活的十六年裏，皇帝唯一明確告訴他不許他做的事情！
“那如果她要傷害我呢？”當時的佟曻賭氣地盯著皇帝的眼睛。
“只要我活著，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發生！”皇帝同樣堅定地註視著他的眼睛。
後來的事實證明，佟曻沒有做到這一點。
“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你不該為了她這樣要求我！”計劃失敗的那天夜裏，酒醉的佟曻一直在重覆這句沒有人聽得懂的話。
佟曻看見杚羽的那一天，這個計劃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他決定用杚羽這顆棋子來完成他這盤局的最後一步。他自然沒有想到，他用心良苦的這最後一步棋因為皇後的幹涉，將整盤棋局打亂了。
佟曻得知計劃功敗垂成那一刻，雷霆震怒。
當然這些皇後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在為自己達到了目的而欣喜的同時有一點點的擔憂而已。
“皇後娘娘，南妃來了。”皇後的心事被前來通報的婢子打斷了。
“讓她進來。”皇後在宮女的服侍下坐了起來。
“妾身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聖體安康！”杚羽走進鳳藻宮內廂，一如從前地恭敬行禮。
皇後非常不喜歡南杚羽，這個女人剛入宮就受到皇帝特別的對待：不僅直接封了妃，她入宮當天皇帝居然留宿了錦和宮，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比起那些被自己鏟除了的女人，南杚羽看起來更加可惡，天生一張狐媚的臉，再怎麽不張揚還是很引人註目。
“起來吧。”皇後懶懶地說著，要不是為了以後，皇後是不會見她的。
“妾身帶了些補品給娘娘，望娘娘安心養病。”杚羽說著讓宮人們把帶來的東西呈上。
“這幾日身上並不怎麽好，人也不精神，身體好的比較慢，太醫們的藥方卻不怎麽管用呢。”皇後邊說邊讓宮人們收了東西。
“娘娘的氣色……卻是好的。”杚羽認真地看著皇後的面色，細細地觀察了著，她本來想說皇後的氣色有些異樣，不過想想上次自己多嘴的教訓，便收了口。
“妹妹這樣看著我，倒像是個江湖郎中呢。”皇後開玩笑地說。
杚羽聽了心裏一驚，看來皇後並不知道自己確實略通醫術。佟曻雖然把皇後的脾氣秉性都和自己說過，但是自己的情況他好像沒有對皇後說多少。
夜闌閣進來的人要受皇後的庇佑，當然要了解皇後的喜好秉性，至於皇後，她就沒有必要了解那些新人的情況了。
既然皇後不了解，自己就不要多嘴了。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杚羽對皇後有了戒心，她知道自己上次逃過一劫是僥幸。憑她對佟曻的了解，自己原本應該是璧環的下場才對。
“娘娘說笑了，妾身只是妄言而已。”杚羽謙遜地掩飾了自己略通醫術的事實。
“太醫也說我氣色很好，但是我還是覺著渾身無力，終日也多有些暈沈多思。心裏也煩悶。”皇後這樣說著。
杚羽知道皇後之所以這麽說是為了裝病躲避佟曻的召見，她確實沒病了，這點杚羽看的清楚。
“事情都過去了，妹妹安心在宮裏當差吧。我身體也不甚好，不想再為瑣事操心，妹妹以後若無重要的事情也不必來請安了。”皇後說著，向後靠了靠，面露倦色，“天色不早了，妹妹也請回吧。”
杚羽沒有想到皇後這麽快就下了逐客令，看來她也不想見自己。
“妾身告退。”杚羽識趣地跪安，退出了錦和宮的門。
回宮的路上，杚羽的心裏一直在奇怪皇後今天的舉動，同意自己探視了卻只字未提前事的緣由，她難道不知道茲事體大？還有她的面色，很奇怪，她不是生病了，好像是……懷孕了！
杚羽被自己冒出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登時站住了。
是的，皇後懷孕了！杚羽倒吸一口涼氣。她突然有點明白了皇後的想法。
二
如煙時光輕流轉
陌上花低婉
皇後還在佟王府的時候，她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進宮、會母儀天下。
她出身煙花，雖然被王爺看重領回了府裏，但是她的心裏也非常清楚王爺不會是她的依靠。被王爺領回府裏的舞伎、歌伎、各色美人數不勝數，卻沒有一個做的了王妃。她很早就知道自己要另做打算。
也許是上天的眷顧，王爺的寶貝小王爺害了天花，她突然看見了希望。她小的時候出過天花，她不怕過人，就自請服侍小王爺，這樣也可以躲過王爺的糾纏。當時王府裏也沒有更加合適的人選，她就留在了小王爺的身邊。
再後來小王爺的病好了，王爺因為感念她的好處，竟然將她收為義女，頗為照顧和尊重，再也沒有把她當做是尋常女子看待。她心裏很高興，也很知足。做了王爺的義女，將來嫁得一戶好人家是沒有問題的，她的後半生也算有了著落了。
有一日，佟王府來了貴客，王爺讓她盛裝出現、彈琴助興。她沒有多想，依言而行。
她在珠簾後面撫琴，專心致志，甚至沒有看一眼簾外的貴客。
她的琴聲悠揚美妙，猶如天籟，她沒有料到簾外的人卻是個彈琴的行家，一支曲結束，來人拍案叫好。
似有香風不時吹入，珠簾相互輕撞，扭動出許多縫隙，她透過縫隙看簾外的人，溫文爾雅、挺拔俊秀，一雙漆黑的眼睛正直直地看著自己，她不禁臉紅，心如鹿撞。
那是她最美好的年紀，她遇到了這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認真聽自己彈琴的人會是日後的皇帝。
很自然的，她被選入宮，在王爺的的幫助下順利地做了皇後。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飛上枝頭做鳳凰。她沒有杜少奢望，和每一個女人一樣，她只想要一個依靠。就算不是日日玉粒金蒓的生活，只要有人聽她彈琴、為她畫眉也就是她一聲最美滿的幸福了。
皇帝對她很好，他是一個單純的人，總是喜歡聽她彈琴，有了她之後的好幾年都沒有再娶。他對她笑得時候那麽真誠、笑容幹凈。相對於政務，他更加願意和她在一起。她知道他不喜歡朝政的事情，所以從不催促他關心朝政。
那樣的生活讓她非常歡喜，她喜歡他的簡單，他們曾經一起經歷過那非常美好清純的日子，她以為那會是一輩子。
後來就是“上京之亂”，那場動亂讓她非常不安，她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活著幫助他。他再也沒有來看過她，他整日睡在大軍的營帳裏，甚至沒有問過她是不是過的好。
她不知道那些日子她是怎麽度過的，她給王爺寫的信石沈大海，沒有人理她，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美夢要醒了。
“上京之亂”平定後的那一晚，他來了，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要她彈琴，可是她還沒有彈完完整的一句，他就抱起了她，將她用力擲到床上，粗魯地扒開她、占有她。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她嚇壞了，她不敢反抗他，忍著痛承受著他全部的激情與怒火。
“我要拿他怎麽辦？我要拿你怎麽辦？”激情過後，他盯著上空這樣說。
“陛下饒恕王爺吧……”她小聲地怯怯的哀求他。
他猛然看她，眼神冰冷而兇狠，她從未見過，他還是那是單純的他嗎？他站起來，草草穿了一件衣服就走出去，風浮起他長長的單衣，露出他裸著的腳，繼而又蓋上了。
這是她最後一次看見他，他的背影烙在她的腦裏，一生揮之不去。
有關於她和他的單純美好的日子結束了，曾經的他和她也死了。
後來他成了專寵固執的皇帝，她成了心腸狠毒的皇後。他們很少再想起他們從前的日子，想起來的時候，他和她都以為是別人的故事。
*********
“微兒，我覺得皇後八成懷孕了。”杚羽一踏入錦和宮就支開了所有的人，拉了杚羽的手說著。
“什麽？”樾觥微嚇了一跳，吃驚地看著杚羽，“小姐怎麽知道的？”
☆、深宮劫難
一
往事千種
經年悲喜
俱成歡愉
“皇後懷孕了!”杚羽對樾觥微說。
“什麽？”樾觥微吃了一驚，“娘娘怎麽知道。”
“我從小和娘一起，學了不少東西，只是娘的醫術很特別。不似中原的太醫手法。”杚羽向樾觥微解釋道，“我知道娘不是中原生人，所以她的醫術才會精妙一些，娘教過我看人的面色來診斷，這種方法在娘那裏有十分準頭，在我這裏卻只有九成，但是這麽多年來我依然確定皇後懷孕了。”
“天~~~這麽大的事情，你說小王爺會知道嗎？”樾觥微給杚羽斟了一盞茶，卻忘記遞過去，只在手裏端著。
“小王爺一定不知道，否則皇後不會安然無恙的，你看他處置璧環的時候一點都不猶豫，你就能想象皇後在他那裏的情面已經沒有了。”杚羽像是想到了什麽，“我這下明白了為什麽皇後之前會偷走我的藥，也許她就是為了這一天吧。”
樾觥微想了想，突然說：“這就對了，前幾日宮裏還流傳著一個笑話，說皇後秘約了一個廟裏的姑子，求了一個送子觀音。宮裏的人都認為她是多次一舉，所以傳為笑話。”
杚羽看了一眼樾觥微，樾觥微的手裏端著一盞茶都沒有遞過來，杚羽這才發現她們太過投入了。不禁失笑，伸手去接了來。杚羽的手指碰到樾觥微，她只覺得涼涼的。她也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
“送子觀音，都是謠傳，可能就是一個藥方吧！”杚羽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是什麽都不重要了，不管是天意還是人為，皇後都如願以償了。”
“可是……娘娘，我們要不要告訴小王爺呢？”樾觥微走到杚羽身邊，想起了正經的事情。
“不要告訴小王爺，他要是知道了……孩子是無罪的。”杚羽突然有些感慨。
“這皇後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善人，況且她還這樣對娘娘，娘娘又何必維護她。”樾觥微好奇。
“我維護她？我何德何能呢？我誰都維護不了，只是不想害她罷了，今天的事情我們就當不知道就好了。”杚羽有些傷心的樣子，“我很羨慕她呢，怎麽說她也有個依靠了，比起這宮裏其她的女人，她不知幸運多少呢。”
樾觥微看出杚羽是又感懷了，看她的神色，樾觥微也有點傷心起來。
“微兒，你覺得我們以後會怎麽樣呢？”杚羽問樾觥微，又不像是真的在問她。
樾觥微無法回答，她和杚羽入宮唯一的任務失敗了，雖然佟曻沒有把她們怎麽樣，但是她們也確實沒有什麽用了。她知道杚羽在擔心，怎麽能不擔心呢？哪一天佟曻要是覺得她們沒有用了，那她們將會怎麽樣呢？杚羽說的不錯，在這個世上她們確實是無依無靠的。
翌日上午，杚羽想去院子裏走走，讓樾觥微陪著。她們還沒有走出錦和宮的前院，就遇到了大批守衛，這些守衛二話不說就將錦和宮包圍起來，杚羽和樾觥微也被圍住。
“你們是誰？怎麽敢擅闖錦和宮。”樾觥微護住杚羽，挺身而出，質問帶兵的首領。
“我們是奉皇後懿旨來的，給我搜！”帶兵的首領根本不把樾觥微和杚羽放在眼裏。他是宮裏的老人了，皇後每次處理嬪妃，都是他來辦差的。誰都知道被皇後下旨緝拿的人的下場，這些年無一例外，他有什麽好怕的。眼前這錦和宮裏的人在他眼裏都是死人了。
“南妃在此，誰敢造次！我就不信了，皇後懿旨在哪裏？拿出來瞧瞧！”樾觥微一聲斷喝，不依不饒，準備入宮搜查的人都停住了。
這可把帶隊的人難住了，說到懿旨，他確實手裏沒有。其實以前皇後交代辦這樣的差事當然是給一道懿旨的，後來因為辦的多了，每一次只要有皇後口諭也就辦了，懿旨用不上他就沒有再向皇後討過。他每次辦差說著這樣說，但是沒有人真的要看懿旨，這一次皇後也只是交代了他，像往常一樣沒有給他懿旨。
“沒有懿旨你還說有，我看你是假傳聖旨，你們應該將他拿下！”樾觥微看出了他的心虛，對進來的侍衛得意地說。
“臣剛才口誤，皇後的口諭卻是有的，姑娘最好不要攔我，免得自討苦吃。給我搜！”帶隊的人面露兇光，被人當眾揭穿有些惱羞成怒。
“誰敢！”侍衛們聽命都向內堂走去，樾觥微奪過帶隊的人手裏的刀，一個轉身。刀準確地釘在錦和宮內堂門口左側的柱子上，刀鋒正對著即將走進去的最前面的那個侍衛的脖頸。那個侍衛腿一軟，跪在地上，他是在後怕，如果他再快一步，恐怕就人頭落地了。
侍衛們哪裏見過這陣勢，誰都不敢再造次。
“錦和宮是你們誰想搜就搜的嗎？誰敢再擅闖一步，我就讓他屍橫當場！”樾觥微看著帶隊的人，英氣逼人地說。
“你敢抗旨？”帶隊的那個人也心虛了，說話沒有了底氣，他辦差這麽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難纏的人。他看了剛才那個女人扔刀出手的動作，揣摩著現場所有的人一起上也未必是她的對手，心裏自然沒有底。
“你連個懿旨都沒有還說我抗旨，我看我還是先殺了你這個假傳聖旨的。”樾觥微作勢就要動手。
“姑娘息怒，姑娘息怒……”帶隊的人終於服了軟，跪在地上，請罪起來。
“微兒，別忙，問清楚才好。”杚羽按下樾觥微的手，對帶隊的人說，“你說是皇後讓你來的，所謂何事呢？”
“回南妃娘娘的話，皇後說鳳藻宮丟了一件非常要緊的東西，說這就在昨日娘娘離開後不久不見的。皇後懷疑是娘娘……偷……拿了，所以下旨搜查。”那個人終於收起了那副剛進門時不可一世的樣子，恭敬地稟告著詳情。
宮裏就是這樣，如果你軟弱好欺，下人都不會把你放在眼裏。要不是剛才樾觥微那一鬧，這個侍衛的頭頭怎麽會如此恭敬地和南妃講話？
“笑話，錦和宮什麽沒有？鳳藻宮什麽東西能入得了我家娘娘的眼……”
“微兒。”杚羽阻止了樾觥微繼續說，“既然如此，那請便吧。”
“謝南妃娘娘！搜……手腳麻利一些，不要打碎了東西。”侍衛首領下令，後面一句是他自己加的，以往查抄嬪妃的宮廷的時候，他們向來都是砸的砸、拿的拿，因為他們知道：一旦那些嬪妃被查抄，那她們將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
但是這一次，他突然覺得，也許這個妃子和其他的妃子不一樣。就算她真的餓回不來了，但是當下他也占不到什麽便宜。
“娘娘~這~~”樾觥微急了。
“微兒，你聽我說。”杚羽拉住樾觥微的手，神情嚴肅，聲音很小地說，“這麽不合常理的理由分明是誣陷。一會兒要是沒有搜到什麽便罷了，要是搜到了什麽，估計錦和宮的人都不會幸免。到時候，我要你離開，把這裏的事情告訴小王爺，他若管自然沒事，他若不管我便認了、只是不要連累你才好。”
“娘娘，怎麽會？我帶你一起走啊。”樾觥微急了。
“不行，以往嬪妃的經歷我也聽聞了不少，都是一個妃嬪連累整個宮裏的人。這裏這麽多人你都帶不走的，如果我走了，害他們丟了性命那才是罪孽呢。這裏只有你能全身而退，你只管找我說的做，興許還有救。我怕就怕這不是皇後的意思而是小王爺的意思，如果真是那樣，你就想辦法遠走高飛，離開佟曻，切記切記。”
“娘娘，如果真是那樣，我回來救你！”樾觥微說。
“頭兒，搜到了，皇後的印鑒果然在這裏。”樾觥微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侍衛飛奔出來，將一個東西交給首領。
偷取皇後印鑒，企圖謀逆，這是大罪。皇後果然對自己下手了。
“南妃娘娘還有什麽好說的嗎？”侍衛首領雖然明知道這都是假的，但是裝模作樣地問一句，做戲要做足嘛。
“我沒有什麽好說的。”杚羽說什麽呢？她知道說什麽都沒有用的。
“好，帶走，宮人們全都軟禁，稍後自會有人來處置。”侍衛首領上前，將杚羽帶走。
“不好了，她要逃走。”樾觥微飛身離開，侍衛們失聲喊了出來。
“算了，一個宮女有什麽要緊。”首領示意大家不必追了。
樾觥微回頭看了杚羽一眼，是在對她說：放心，等我。
杚羽沖她笑了笑。
二
疏雨漸驟惹宮闈
芭蕉私語話心機
鳳藻宮，皇後打扮妥當，正在看院子裏的那幾盆花。
“娘娘，南妃帶到。”一個侍衛走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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