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班上學期期末考試又是全校第一，平均分拉開了第二名三十三分之多。

盡管還有些不和諧的聲音，但大部分老師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七班這個成績是真實的，就是比其他班要強。

甚至還有其他班的學生托各種關系，求爺爺告奶奶，想轉到七班去，他們也想在學習氛圍好的環境中學習。

譚立志咬死了不松口，這個口子不能開，一旦開了頭，那就會沒完沒了，七班將永無寧日。

現在的情況只煩他一人，為了七班的孩子們，他不怕得罪人！

王建元再次發起了向七班學習的號召，希望其他班級都能向七班看齊，學生們端正學習態度，老師們端正教學態度，大家力往一處使，成績才能進步。

七班內部也有一些變動，有同學提議，想要重新分組。

主要原因還是秦鏡和高懸所帶的兩個組優勢太明顯，他們倆對組員明顯更為負責任一些。

還有一些原本沒有進組的同學，在看過分組同學的成績後，發現進組可能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差，跟同學們一起刷題，互相監督，還能請教問題，這比孤軍奮戰要好。

秦鏡知道這是同學們對他的認可和信任，雖然他並不想重新分組，因為經過一學期的磨合，他已經摸清了自己組員各科的問題所在，針對性地給他們查漏補缺，才能更快提升成績。

但如果不重新分，恐怕會導致其他同學不滿，這就是典型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盡管他和高懸都沒有什麽義務要輔導同學，但一起考大學這個目標是他提出來的，他就得負責。

秦鏡和高懸商量了兩天，最後拿出了一個大家都滿意的方案，全班同學重新打散分組，根據各科成績來分組，畢竟不偏科的人極少，每個人都有優劣勢。

每科都有不同的組，成績好的和差的搭配，負責人不同。也就是說，秦鏡會帶幾個不同的組，組員不盡相同，這樣大家都有幾率被秦鏡和高懸帶。

當然，高懸帶的組員基礎要求要稍微好點，因為他思維跳躍，基礎太差會聽不懂。

這樣說白了，就是加大了秦鏡和高懸的工作量，好在這學期老師們也特別給力，會主動到各組去給大家釋疑解惑，甚至連課間休息，有的老師都會跑到教室來，看看有沒有同學需要幫助。

秦鏡做這些雖然覺得累，但他並不後悔，因為這是他自找的。他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人就是高懸，因為是他將高懸拖下水的。

好在高懸也沒抱怨過，而且他的成績也沒受過影響。

像高懸這樣的學生，上課是絕對全神貫註的，只要老師講完例題，他就開始自己安排時間，課後幾乎沒見他覆習過，只見過他預習。

不給別人講題的時候，他就在刷物理競賽題，去年因為意外沒考完，今年他要繼續參加。

開學後第一個周末，秦鏡打算和高懸去丹香山看桃花。

出門後不久，秦鏡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是白璧打來的：“秦鏡，你今天有空嗎？”

秦鏡看了身旁的高懸一眼，說：“沒有。”

白璧被噎了一下，猶豫了一下才說：“是很要緊的事嗎？我們遇到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想請你幫忙……”說到這裏那邊就停了下來，話筒好像被人捂住了，過了一會兒，白璧才說：“我記得你媽媽是在醫院工作對吧？”

秦鏡聽她這麽說，猜這事應該跟醫院相關，便說：“是的，怎麽了？”

白璧說：“電話裏不方便說，我能來找你嗎？需要請你保密，不要帶其他人來。”

秦鏡猶豫一下，還是答應了：“好吧。”

掛了電話，秦鏡對高懸說：“白璧找我幫個忙，我得過去一下。”

高懸皺眉，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她找你做什麽？”

秦鏡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跟醫院有關，可能遇到什麽困難了。”

高懸說：“有病直接去醫院，你又不是醫生，找你做什麽？”

秦鏡無奈地笑笑：“可能是要找我媽幫忙。咱們晚點再出發吧，我去看看她找我有什麽事。”

高懸說：“你對她還挺關心的。”

秦鏡說：“都是同學，能幫肯定要幫一下。別擔心，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

秦鏡去跟白璧碰面的時候，高懸跟了上來，秦鏡有些為難地說：“她不讓我帶其他人。”

高懸翻白眼：“她要求還挺多。你也是，別人說什麽你都信，萬一對方不安好心呢？”

秦鏡說：“她是咱們同學啊。再說了，她是個女生，我是個大男生，不至於吃虧吧。”

高懸看白癡一樣看著他：“男生就不會吃虧？石峰就被騙錢了，還差點被騙色。”

秦鏡一想，好像也對啊：“行吧，那你跟我一起吧。”

他們約在醫院附近見，到了好一會兒，白璧才到。他們發現來的不止是白璧，還有孫卓琳，孫卓琳見到他們，掉頭便走。

白璧見到他倆的時候，微微楞了一下，但迅速反應過來，拉住了孫卓琳，勸說了兩句。兩人之間似乎還起了爭執。

秦鏡見勢不對，便獨自走了過去，對白璧說：“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和高懸在一起，他就和我一起過來了。”

孫卓琳面容憔悴，完全不像才過完年的樣子，一般人都是每逢佳節胖三斤，她明顯看著瘦了不少。

白璧說：“秦鏡，你等我一下，我勸勸她。”

秦鏡便走開了幾部，過了一會兒，白璧才走過來，遲疑地對秦鏡說：“那個，孫卓琳交了一個男朋友。她跟、跟那男的在一起了，保護措施沒做好，懷孕了。”

秦鏡瞪圓了眼，猛地想起去年他和高懸出去吃自助餐，在路上碰到孫卓琳和一個男在一起，應該就是那個了。唉，這小女孩真是輕率啊。

雖然有個說法是九中的懷孕率比升學率高，但那也只是個調侃的說法，沒想到自己身邊真的會出現這種事。

白璧看了孫卓琳一眼，繼續說：“孫卓琳想去小診所打掉這個孩子，我覺得不安全，得去正規醫院。但我們都沒成年，她又不想讓家長知道。我記得你媽媽在醫院上班，所以想來找你了。這件事，請你一定要替我們保密。”

秦鏡扭頭去看孫卓琳，後者正直楞楞地盯著地面，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灰敗之中，沒有了生機。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小姑娘太年輕，不知道社會的險惡，說：“我先問問我媽吧，小診所還是不要去了，太不安全，還是要謹慎一點。放心吧，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秦鏡去醫院找母親，高懸跟了上去：“怎麽回事。”

秦鏡回頭看了兩個女孩一眼，說：“沒法說，總之有點麻煩。我去找我媽。”

高懸聽到這裏，也很識趣地不再追問。

秦鏡找到母親，抽空跟她說了這個事，周慧英十分驚訝，盡管醫院裏這種事已經見慣不怪，但兒子的同學居然也會發生這種事：“你同班同學？”

秦鏡說：“高一的同學，現在分班了。媽，能幫她嗎？”

周慧英皺起眉頭：“這得成年人給她簽字才行，最好還是要告訴她的監護人。”

秦鏡搖頭：“她不想讓她父母知道。”

“那就找她男朋友的家長來，男朋友成年了也行。”

秦鏡又出去，跟白璧和孫卓琳轉達了母親的意思。

孫卓琳十分不情願地打電話給她的男朋友，應該說是前男友。

對方是高祥師範學院的學生，起初孫卓琳被對方斯文帥氣的外表吸引，後來發現是個渣，同時腳踏好幾只船，她不過是其中的一只船。

她憤怒地分了手，結果這事還沒結束，並且後患無窮，小姑娘後悔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個渣男起初還不想來，最後被秦鏡威脅說他要是敢不出現，就去告他誘奸未成年，渣男怕承擔刑事責任，才拖拖拉拉地來了。

見了面，渣男一句好話沒有，還對孫卓琳冷嘲熱諷了一番，秦鏡看不過眼，掄起拳頭揍了對方一頓。

渣男想還手，被高懸沖上來抓住了手腕，那家夥頓時動彈不得。

高懸目露兇光瞪著他：“你敢動他一根指頭，我保證讓你今天出不了醫院大門，你信不信？”

渣男被高懸一威脅，不敢再掙紮，乖乖簽了字，還被秦鏡和高懸逼著取了錢。

不僅讓他出了所有醫藥費，還索要了一筆營養費。秦鏡知道，才剛開學一周，渣男的生活費還充足著呢。

沒等手術結束，渣男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這事盡管沒跟高懸說，但高懸也猜得七七八八了，但他並沒有給予任何評價，只是安靜地陪在秦鏡身邊。

白璧拿著秦鏡交到她手裏的錢，感激地說：“謝謝你們！”

秦鏡說：“孫卓琳受的打擊和傷害不輕，你是她的好朋友，要多勸勸她，讓她別鉆牛角尖。你讓她放心，我和高懸一定會為她保守秘密的。”

白璧點頭：“好。謝謝！”

秦鏡說：“別急著出院，多休息兩天。我會讓我媽安排人照顧她的。有什麽事你再給我打電話，我們先走了。”

秦鏡本來以為是個小忙，結果一幫，就一整天都搭上了。

出了醫院，都已經是半個下午了，高懸說：“他們為什麽會找你？”

秦鏡聳肩：“我也不知道。大概我看起來比較善良，像婦女之友？”

高懸忍不住笑出聲：“你對自己總結得還挺到位。”

秦鏡說：“看樣子咱們今天是去不了丹香山了，那就明天再去吧。找個地方吃飯去，我好餓。”

吃晚飯的時候，秦鏡母子倆聊起孫卓琳這事，周慧英說：“你以後可別跟今天那男孩一樣啊，禍害人家小姑娘。”

秦鏡笑出聲：“媽，您看您兒子是那種人嗎？”

周慧英說：“我不是怕你腳踏幾只船，而是怕你談戀愛的時候沒註意分寸，捅出簍子，我可不想年紀輕輕的就當奶奶。流產對女性身體的危害也是非常大的，總而言之，你要謹慎一點。”

秦鏡鄭重點頭：“放心吧，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像他父母這樣不擔心自家兒子早戀的中國家長恐怕也少見吧，不過要是父母知道他性取向為男，不知道是什麽態度。

正吃著飯呢，秦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放下碗筷去接電話，是白璧打來的，說孫卓琳不見了。

秦鏡頭皮一麻，怎麽這麽麻煩，這黑燈瞎火的，能去哪兒？他拿起手機，又翻出一個手電筒，說：“媽，我那做手術的同學不見了，我去找找，小姑娘別想不開吧。”

周慧英驚出了一身冷汗：“我去幫你找吧。”這可是在她醫院裏，還是她作保的，要是出了事，那孩子的家長能放過她？

秦鏡沒有拒絕：“好。”

母子倆換上鞋子匆匆出門，秦鏡還給高懸打了個電話，高懸也很快出來了。他媽還在醫院加班，他剛煮好面條還沒來得及吃呢。

跑到醫院，白璧正焦頭爛額地到處找人：“她醒了後一直在哭，我安慰了很久。看她不哭了，我才出去買飯的，回來她人就不見了。打她的電話也不接。”小姑娘嚇得都哭了。

秦鏡說：“你給她家裏打電話了沒有，她回家去了沒？”

白璧搖頭：“我不知道她家的電話。”

“那你知道她家在哪兒嗎？你先去她家問問，先不跟她父母說住院的事。我們幾個在醫院裏找。”秦鏡說。

周慧英嘆氣：“我看她多半是不會回家的，不然她早就跟父母說了。重點還是在醫院周圍找吧。”

於是大家分頭去找。

黑燈瞎火的，找一個人真不容易。

最先找到人的竟然是高懸，他找了一圈，最後上了住院部的樓頂，在樓頂的角落裏看見了孫卓琳。

見到她，高懸直接就過去了，伸手抓住孫卓琳的胳膊：“你怎麽在這裏，我們大家都在找你。”這女的該不是想跳樓吧。

孫卓琳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高懸說：“趕緊下樓去，樓上風這麽大，你剛做完手術，被風吹得要落下後遺癥的。”

孫卓琳只是哭，高懸只好給秦鏡打電話，告訴他人已經找到了，讓他趕緊過來。

秦鏡松了口氣，打電話告訴母親和白璧這個好消息，等他趕到住院部頂樓的時候，孫卓琳還在哭，身上披著高懸的羽絨服。

高懸見到秦鏡，松了口氣，張嘴就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秦鏡緊張地說：“你感冒了！外面風這麽大，你們怎麽不進去？”

高懸捏了一下鼻子：“她不肯走。”

秦鏡說：“孫卓琳，你看你待在這裏，高懸都凍感冒了。我們趕緊進屋吧。”

孫卓琳沒回應，秦鏡和高懸互相使了個眼色，秦鏡一把將人公主抱了起來，進了樓梯間。

高懸微微一楞，然後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追了上去。

進了樓梯間，秦鏡也沒有繼續下樓，而是將人放下來，決定進行批評教育，他嚴肅地說：“孫卓琳，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委屈？我要嚴厲批評你今天這種行為，你知道這給大家造成多大的恐慌嗎？會給大家帶來多大的麻煩嗎？白璧怕你受傷害，帶你來醫院，找到我，找了我媽，我媽擔保你住了院，你要是在醫院出了事，我們從哪裏找個這個麽大的閨女還給你父母？你想讓我們遺恨終身嗎？”

“我知道你難過。但你不必過於自責，你一時間被感情蒙蔽，上了當受了騙，這也不能全算是你的錯。而且你的人生並沒有完蛋，只是走了點彎路而已，跟我們沒多大的差別。以後你照樣可以讀書考大學，做自己喜歡的事，甚至還可以談戀愛，結婚，生子。”秦鏡說到這裏，孫卓琳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秦鏡又繼續說：“你該不會覺得你以前談過男朋友，還打過孩子，你就沒資格戀愛結婚生子了吧？這都什麽年代了，談戀愛最後走不到的一起男女朋友比比皆是，結了婚生了孩子走不到白頭的難道還少？你應該不是個思想守舊的人吧，要真那樣，你也不會跟男友同居了對吧？”

孫卓琳低下頭，雙手捧著臉，說不出是什麽情緒。

秦鏡接著說：“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對男人徹底失望，失去了信心，那又能怎樣呢？這個世界上，女人難道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嗎？我看好多事業有成的女性都是單身，她們單身依舊過得那麽精彩，你難道就活不下去？這個世界永遠會給一個人生存空間，除非那個人自己把自己逼進死胡同。你要想想，你不是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你還有父母，還有朋友，你要是犯渾幹了傻事，痛苦的將會是他們。”

孫卓琳擡起頭來看著秦鏡，眼中有了點光彩，終於開口說話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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