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本該在去上海路上的高懸正站在門外，神清氣爽地擡手朝他打招呼：“嗨！”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容。

秦鏡嘴巴好不容易合攏來，激動地說：“你不是說一大早走嗎？怎麽還沒走？”

高懸不理會他的疑問，擡腳進屋，並順手揉一下秦鏡的雞窩頭：“不會睡到現在才起吧？”

秦鏡擡手抓住高懸的手腕：“誒誒，你跟我說清楚啊，到底怎麽回事？不去了，還是改時間了？”

高懸也不抽回自己的手：“不去了。是不是還沒吃早飯？趕緊洗漱，我媽讓我叫你上我家吃飯。”

秦鏡眨巴眨巴眼，還有點沒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高懸催促他：“趕緊去啊。”

秦鏡還是一頭霧水，感覺自己聰明的腦瓜子有點不夠用了，他放開高懸，進了衛生間，又退回來問：“你真不去美國了？那你上學怎麽辦？不是都退學了嗎？”

高懸無所謂地說：“重新再上唄。不用擔心，這又不是什麽難事。”

秦鏡想一下，也是，七八十歲的都能參加高考，高中生退個學重新再上確實不算多難的事。

秦鏡洗漱完畢，看見高懸又在陽臺上澆花，這是他最愛幹的家務活了，也不知道哪來那麽好的耐心，除草、修剪、捉蟲都幹，問就說看著開花有成就感，跟自己爸一個樣。

秦鏡每每看他們澆花除草，就忍不住想起猛虎嗅薔薇。

高懸放下水壺：“好了？不換身衣服？”

秦鏡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皺皺巴巴的T裇：“哦，馬上就去。”

出了門，秦鏡還在想，高懸他媽為什麽想請自己吃飯？

“對了，你爸媽離婚的事還順利嗎？”秦鏡問。

“還行，沒費太大周折。”高懸語氣輕松，仿佛自囚籠中逃脫出來一般。

“那就太好了。”秦鏡由衷替高懸感到高興，真沒想到事情還挺順利。

下了樓，高懸領著秦鏡朝小區裏面走，秦鏡終於反應過來，激動地問：“你不會搬過來了吧？”

高懸沖他露齒一笑：“嗯，前些天忙著我爸媽離婚的事，這兩天都在收拾行李搬家，所以沒時間過來取東西。不過無所謂了，以後什麽時候拿都行。”

秦鏡興奮得在他胸口擂了一拳：“真有你的，搬家這麽大的事都沒告訴我，我可以去給你們幫忙啊。”

高懸輕搖頭：“不用你幫忙，有搬家公司，我們自己打包好就行。打包你也幫不上忙。”

秦鏡搓搓手：“今天是你們正式搬家？那我空手去不太好吧。”

高懸說：“那有什麽，我在你家吃住了那麽久，拿什麽了？”

秦鏡嘿嘿笑：“你輔導我功課了呀。”

想到以後又能跟高懸做鄰居，他就抑制不住興奮。他不禁又想到，自己這算不算是改變了高懸的人生軌跡？而且他記得上輩子並沒有聽到高懸父母離婚的事。

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好是壞，他都會努力讓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

於婉芳看起來有些憔悴，人也瘦了不少，看樣子離婚對她的打擊不小。

也難怪，掏心掏肺為一個男人付出了半輩子，結果對方說踹就踹了，難怪會傷心。更何況她對這個男人心理依賴極其嚴重，走出來應當還需要一些時日吧。

高懸家的房子格局和秦鏡家差不多，就是左右方向是相反的。兩室一廳的房子，太久沒住人，墻壁已經有點發黃，於婉芳很不滿意：“太倉促了，屋裏沒重新裝，不太像樣子。懸懸說這裏離學校近，非要住這裏。”

“阿姨，重新裝修太麻煩，不如買點壁紙貼一貼。”秦鏡給她提建議。

於婉芳點頭：“這樣好像也行，回頭懸懸陪媽媽去看看。”

高懸本想拒絕，但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好。秦鏡也去吧，幫我挑一下。”

秦鏡說：“行。”

房裏家具有舊的，有臨時買的，看起來不怎麽配套，不過能用的大致都有了，要求不特別高，還是可以住人的，不過於婉芳不太滿意，相較於離婚前，這生活質量明顯下降了不止一個檔次。

但高懸很開心，他對這些身外物都無所謂，能用就行，精神自由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吃飯的時候，於婉芳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懸懸已經被一中退學了，你又不出國，以後怎麽辦呢？”

高懸說：“媽，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跟校長說好了，開學就能重新上學。”

“不會有影響？”

“不會。”

秦鏡看出來了，於婉芳似乎不太擅長拿主意，都是高懸自己在安排。

吃完飯收碗筷的時候，於婉芳說：“應該買一個洗碗機。”以前家裏是有保姆的，根本不用他們動手做家務。

高懸站起來：“我來刷吧。平時家裏就兩個人吃飯，也不常在家吃，沒必要買那個。買了洗碗機還得重新裝修廚房，都是不小的開銷。”

秦鏡看著高懸，仿佛發現了新大陸，忍不住調侃他：“你怎麽這麽會過日子啊？”

於婉芳攔著兒子的手：“媽媽來。你沒刷過碗。”

高懸說：“我在秦鏡家學會了。以後我會幫著做家務的。”

秦鏡趕緊跟了上去，高懸在他家可沒刷過碗，別把碗給摔了，等進了廚房，秦鏡說：“要不還是我來吧，你沒刷過碗。”

高懸說：“我看你刷過。這又沒什麽難度。”

秦鏡只好站在一旁看他刷碗。

高懸擠了點洗潔精在水槽裏，開始刷碗，雖然不怎麽熟練，但也還像模像樣。的確，刷碗是個極其簡單的事，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秦鏡越想越覺得感慨，一雙幾千塊錢的鞋子都能隨意糟蹋的高懸，這會兒竟然怕浪費錢而不肯買洗碗機。大概是在自己家住的那兩個月裏，讓他有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體驗。

“你真不去美國了？”秦鏡再次確認了一番。

高懸說：“不去了。”

秦鏡說：“不去也行。以後要是想留學，完全可以讀完本科再去。以你的成績，拿全額獎學金應該也不難。”

“再說吧。”

秦鏡又問：“暑假你打算做什麽？”

高懸想了想，以往的暑假，總是被各種興趣班補習班排得滿滿的，今年倒是真輕松了，因為計劃要出國，高成功沒有給他報任何班，如今就算想管，高懸也不讓他管了：“暫時沒事。可能會找點事做。”

秦鏡好奇道：“你想賺錢？”

高懸壓低了聲音說：“還欠了你三千塊呢。”

秦鏡笑了：“是兩千八。”

“那也差不多了。”

不過關於賺錢的事，秦鏡也幫不上忙。他以前看重生文的主角，都是金手指大開，買彩票、買股票、買房、買地。

除了買房他能給家裏提供點建議，別的他都沒怎麽研究過，股票也許知道幾個剛上市有潛力的，問題是也得有錢買才行。

所以成為大殺四方稱雄一方的大富豪是與他無緣了。

高懸問他：“你有什麽安排？”

秦鏡說：“準備拉著那幾個家夥補補課，基礎太差了，這樣下去怎麽考大學。”

“需要我幫忙嗎？”高懸問。

“需要，不過我沒錢付你補習費，你只能提供義務勞動，嘻嘻。”

“我有空就來給你們講題。”

“好，謝啦。”

秦鏡也考慮過讓大家報補習班，但他們這種水平，報什麽班都不合適，最好的辦法就是請家教，從不懂的地方補起。

對每一科都需要補習的學渣來說，家教成本太高了，並不是人人都能請得起的，秦鏡只好自己給這幫好友查漏補缺。

秦鏡在群裏發了個消息：“下午打球，來我家小區，有驚喜，五點半，不見不散。”

大家看到說有驚喜，都紛紛問是什麽。

秦鏡並沒有再透露什麽：“來了就知道了。”

他還給沒法上網的梁棟打了個電話，梁棟很爽快地答應了，已經有幾天沒打籃球了，實在是有點技癢。

吃完飯，秦鏡陪高懸母子去逛家裝市場買壁紙。

於婉芳離婚時分了一輛車，但她不會開，原因是她去學駕照的時候，科目二考了兩回都沒過，被高成功鄙視了一番，幹脆就沒再考。

於婉芳嘆氣：“看樣子還是得學啊，不然出門太不方便了。”

其實醫院就在小區旁邊，上班根本用不著車，平時也沒多少用車的時候，但高懸也不勸阻她：“去學吧。”

他知道母親需要重拾信心，走出高成功的陰影，只能一點一滴慢慢來。

在家裝市場挑了許久，高懸最終還是買了白色的壁紙。於婉芳則挑了粉色小花的壁紙，足見她的內心其實還是很少女。

炎夏如火，下午五點過後，沒了太陽照射，總算才涼快些。

大家都按照約定過來了，見到高懸，眾人瞪圓了雙眼：“怎麽回事？大神怎麽還在，不是去美國了嗎？”

秦鏡笑著說：“他不去了，以後跟我們混了。”

高懸沒有反駁，只是微笑點了點頭。

眾人還是難以置信：“真的假的，為什麽不去了？”

高懸說：“不喜歡。”

秦鏡擊掌，喚起大家的註意力：“今天除了打球，還有一件事要宣布：我給大家做了個詳細的覆習計劃，你們看看。趁著還沒開學，咱們盡量將以前學過的知識查漏補缺，開學後才能跟得上老師的進度。不願意參加的跟我說。”

眾人拿著秦鏡發到手裏的覆習計劃，都有些懵逼，最先開口的是石峰，他幹巴巴地說：“暑假還要上課？”

秦鏡說：“我研究過大家的成績，可以說，每個人的基礎都不好。想要考大學，就必須要將基礎打牢，最好的辦法就是請家教，哪裏不懂補哪裏。但請家教費用高，數理化三科都請的話，有的人家裏可能負擔不起。所以咱們還是用老辦法，自己學，我和高懸給大家講題，免費的，大神也不收錢。”

梁棟最先表態：“我願意。”

高沛、郎俊亮、範子承也很快答應下來。

熊凱說：“我可能要回老家待半個月，遲點來行嗎？”

秦鏡說：“你基礎最差，你要是缺半個月課，到時候難道還單獨給你講課？你自己衡量一下吧。”

劉宇翔舉起手：“我也有事，過兩天要跟我爸媽去新疆旅游，要去大半個月呢。”

秦鏡笑著說：“你的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你不上課，那你自己回頭請家教吧。”

他們這群人中，秦鏡父母工作最穩定，條件算是比較好的，劉宇翔家裏最有錢，他父母是做建材生意的，這幾年到處都在拆遷重建，賺了不少。

劉宇翔苦著臉：“可是我不想請家教，無聊，還是跟你們一起比較好玩。”

“那你就別去了。兄弟們都在受苦，你出去吃香喝辣看美景，故意氣兄弟們呢！”郎俊亮說。

“就是！”大家附議。

劉宇翔嘆氣：“那我回去跟我爸媽商量一下吧。”

石峰舉起手：“上課都是什麽時間？”

秦鏡說：“上午和下午，晚上自己安排吧。”

石峰一聽晚上自己安排，頓時松了口氣：“那我參加。”

秦鏡斜睨他：“擔心影響你玩游戲了？”

石峰嘿嘿笑：“我本來要在這個暑假沖到滿級的。”

“滿級又怎樣？我們都不玩，你一個人玩得有什麽意思？”範子承說。

秦鏡說：“還有一件事需要解決，去哪兒上課。我家肯定不合適，我爸媽有時候上晚班，白天得休息，家裏不能太吵。”

大家商量了半天，最後發現只有劉宇翔家比較合適，足夠寬敞，白天家裏沒人，最大的問題就是比較偏僻，交通不是很方便，如果選擇了他家，至少要轉一趟車，有的還得兩趟。

一直沒說話的高懸提議：“秦鏡你不如給你們校長打電話問問，要不還是跟他借用一下教室得了。”

大家一聽就頭大：“教室沒空調啊，這麽熱怎麽熬。”

秦鏡用力一拍手掌：“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說不定還可以去老王辦公室，他辦公室有空調啊。”

“好辦法，快打快打。”大家催促他。

秦鏡撥通了王建元的電話，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王建元非常驚詫，這幫孩子還挺用功，居然主動暑假補課，他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並且還把辦公室借給了他們。

掛斷電話，秦鏡得意地舉起雙手比“V”：“耶！老王答應把辦公室借我們啦，爽不爽？”

“爽死了！”大家都開心死了。

郎俊亮伸手揉秦鏡的腦袋：“鏡子可真有你的，你現在可是老王的得意門生啊。”

高懸朝他們望了一眼。

“那當然，年級第一的面子可不是吹的。”範子承驕傲地說。

高沛猶豫了一下，說：“那個，這次年級第一好像不是鏡子。”

秦鏡也有些意外：“那是誰？”

高沛說：“我昨天問了老譚，老譚說第一名不是鏡子。但他沒告訴我是誰，據說考得非常好，在市裏排名也非常高。”

秦鏡難以置信地撓撓頭：“咱們學校居然還有這麽厲害的高手？”九中居然還有比他考得好的，他記得他考大學那年，全校就他一個人上了一本線，如果真有那麽厲害的人，那怎麽連一本都沒考上？

高懸說：“誰考第一並不重要，又不是高考，還是先解決眼下的問題吧，上課時間確定一下。”

秦鏡點頭：“對。還是先解決我們自己的問題吧。”其實學校要真有這麽一個高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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