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包著白布巾，手拿掃帚，正在打掃琉璃仙境庭院中的枯草落葉。雖然地氣恢覆，景觀也重現勝景，畢竟是有荒廢許多時日，院子裏灰塵啊蜘蛛網啊破碎的石柱啊總是有一些的。

退隱甘願做管家。

屈世途掃啊掃著地，悠然中倒也自得。就在這時，突然天際疾射一道勁風，尖嘯一聲，擦過屈世途耳際，削下白巾一角，錚地釘在他身後的墻柱上。

掃帚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屈世途渾身僵硬地擡起頭，一身冷汗摸摸被勁風擦得生疼的耳朵，同時忍下喉中幾乎脫口而出的話：素還真吶有人來襲！！！

天空不見人影，白雲依然悠悠。只有琉璃仙境外墻上留下一角綠玉，看那只有一半的圓形雕花的樣式，有著幾分眼熟。

綠玉是被硬生生用指勁射出鑲嵌在石縫中的，同時還攜有一張折起的紙條。

“到底是什麽人，這麽亂來，驚嚇老人家……”

屈世途定了定神，疑惑地喃喃著，上前使勁拔出那只玉——順說這玉居然沒碎，這麽堅固倒是第一次見，咦，似乎當年素還真在引靈山扔出去砸門的那只玉，也是同樣？

“不……會吧？”

屈世途喃喃擡頭看天，心中忽然想起某個人，然後連忙低頭攤開白紙。紙上很簡單的一行字：‘玉已送出，概不退還，素還真，歡迎回來！’十分淩亂的字跡，醜陋如狗爬，屈世途看著紙條抽抽嘴角：“這玉，難道，不該是送往雲渡山的嗎？”

百世經綸一頁書曾經手持一塊破玉滿大街的找人，這事當年還活躍江湖中的屈世途自然是知曉，而且還知道公開亭後來展出的那柄青竹只是被人隨手折下，其中過往隱秘不為人哉……

而在距離琉璃仙境所在的那座山十裏開外的一處低谷樹林中。

師亂蹲在樹根下，哼著小曲，忙碌收拾枯枝準備生火烤肉。

當年伴隨神之女封緋出生的聖玉因素還真暴起全身修為之救人行動而出現裂紋，後來雖然有被修補好，卻是分裂成為兩半，其中一半被如今師亂當做手鏈系在手腕，不停以靈氣修補玉中殘魂，而剩下那一半曾因浸染過素還真之血氣，卻已不再與師亂氣息相合。

想了想，反正江湖趴趴走，師亂還是主動走了一趟琉璃仙境，權當做素還真之重生賀禮。至於差點誤傷屈世途……呵呵，畢竟自己，也算是從天策七星時代走過來的人啊。

“嗚嗚，嗚嗚嗚——”左邊樹下，傳來被堵住嘴的掙紮聲。

師亂熟練地升起火，幹凈利落地拔出彎刀，唰唰幾下剝掉穿透在樹枝上一條青色長蛇的皮，去骨留肉挑上刀尖，直接扔火中去烤。

“再等一等，很快就要熟了。”師亂用師九如式的溫和笑臉，頭也不回地慢慢道。蛇肉在火上烤得吱吱響，很快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這句話讓被捆在樹下拼命掙紮得某道身影額頭更加浮起青筋。

繩索一圈一圈從尾部往上纏繞，這竟是一名頭上長角目露兇光半身□的蛇尾人身之人，腰部掛著半拉破爛布片，在手臂位置的不是正常五指而是尖爪。他or它本是在嗜血者年代封印冰城奇域的無名意識能力者之一，後來為避禍逃入鎏法天宮地界。

師亂正是在暗中探查鎏法天宮之時遇見此名為變裔天邪的人or蛇，這家夥在雙佛並現大地震的時候悄悄溜出千羅壁，原以為吞吃千羅壁中眾羅漢法體後會功力大增，卻不幸遇上同樣由仙靈地界深造而歸重出江湖還未開張的某人……葉飛風舞，刀光雷霆，一番龍爭虎鬥——好吧，師亂所修習的仙術正好克制這尾蛇∕人的意識能力，後果，可以不用說了。

“蛇肉很鮮嫩，蛇膽可以泡酒，蛇血能入藥，蛇眼……哼哼哼~~~”師亂一邊忙碌烤蛇肉，一邊刻意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被自己捆住一路拖來此地的某尾變裔天邪：“聽說素還真編寫有一本神農醫譜，醫界的人麽，應該會常年缺少實驗對象吧……”

師亂一臉溫和地認真喃喃。

變裔天邪額角跳動青筋，試圖用眼神殺死她：“嗚嗚，嗚嗚嗚嗚——”

就在這時，師亂眉梢一動，忽而朝另一邊轉過頭：“咦，有人來了！”林木寂靜，遠處有飛鳥驚飛而起。風送肉香，是被鮮嫩的烤蛇肉所吸引而來的過路者，還是……

不知為何，師亂心頭微微一凜，不覺握緊手中燒烤的彎刀刀柄！

03、灰衣刀影

風吹樹梢葉輕響，此時非是黃昏，卻覺林間光線昏暗。

師亂歪著腦袋烤蛇肉，看似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緊火上彎刀，其實右手覆在左掌心下，已是暗中握緊刀柄。

只要有一霎不對，刀鋒即刻便能破開火焰，以任何方位而出擊——

但寂靜的林中，卻似毫無異樣。

“不會吧……”師亂哼哼著小曲，其中夾雜模糊不清一句喃語。這裏距離琉璃仙境所在那座山已有十餘裏，按照遼闊無垠之苦境距離範疇，其實還該算在琉璃仙境勢力範圍之內——一般條件下，是不應該有歹人在此不怕死地出沒的。

然而師亂繃緊的神經卻告訴自己，有一道隱晦無形的視線，從她離開鎏法天宮之時便一直緊緊盯自己脊背。那種隱隱帶著冷，似有似無卻真實存在的寒意，由北方自中原腹地一連數萬裏，也不曾有半點擺脫。

“烤蛇肉，很好吃……”師亂繼續胡亂哼哼小曲。

莫非，是與變裔天邪有關？這道視線的主人，準確來說，該是由自己半路打劫變裔天邪這尾人蛇時出現，而在那個時候，變裔天邪行蹤鬼鬼祟祟又似在暗中跟隨別人。只是當時師亂肚子太餓，以為變裔天邪當真是天生天養能飽肚子的有益蛇，沖上去抓了就走，壓根沒註意過這尾蛇究竟跟蹤的人是誰……現在想來，當時那個方位正在北隅附近，莫非……？

心念轉動。

師亂溫和微笑地挑起蛇肉，看向被堵住嘴說了話的變裔天邪，話題忽然一轉：“蛇啊！”

變裔天邪：嗚嗚——

“不如，吾不吃你，你乖乖與吾回家如何？”師亂慢條斯理地開始咀嚼蛇肉：“吾之派門名為仙靈地界……”自稱開始變成“吾”，笑容不但變得溫和，就連動作也頗具有一代神之女之優雅大氣風範，師亂默念淡定淡定，努力克制此刻自己全身亂竄的雞皮疙瘩，保持同一笑容地註意四周風向。

果不其然。

聽聞仙靈地界四字，雖然風向未變，但暗處那道陰冷視線卻是略微一頓。師亂面上不露神色，心中有數。仙靈地界每百年一出，比之地獄島更加隱秘，除非是那些隱居世間數百年的先天老高人，現今武林不會有人知曉仙靈地界之所在。

若是無關仙靈地界，而暗中窺視者如此反應，則意味著另一個可能……師亂微微垂眸，掩去瞳孔內一絲冷芒，來有是十幾年前的老熟人現身了，疑惑嗎，她現在用刀不用劍，是隔海隱世的仙靈地界神之女，而非北域浪子一殺手。

“啊蛇吶，怎樣？吾家仙靈地界聽名字就知地域不差，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我有一所房子咳咳，不如你隨吾回去看個門，效仿下上古先賢那個靈獸什麽的，是很有前途啦~~~”師亂一本正經地擡起頭面朝變裔天邪胡扯：“對了，你有名字嗎？哦，看你這模樣應該是還未蛻化成功，恐怕是沒有了，不如起名叫小灰……”灰撲撲的一條蛇，這名字聽起來很恰當啦！

變裔天邪額角青筋突突突直跳，如果不是他它技能被封（似乎混入什麽奇怪的東西），只恨不得用葉刃削掉這姑娘的頭（有點血腥……）。

尤其是在這會兒——

“耶，蛇肉烤熟了。”師亂忽而欣喜開口。

變裔天邪被破布堵住的嘴裏隱約利齒咬得咯咯作響。

師亂一臉無辜表情，擡手舉刀：“要嘗嘗麽？”

刀尖方離開火舌，散發香氣的烤肉眼看便掉下一大滴熱油。

但就在熱油將落未落的一剎那，師亂溫和表情中眸光驀然一變，刀刃忽旋，急風卷起火光，而蛇肉瞬間粉碎連同熾熱的油脂融入刀風，只聞一聲沈喝：“風留浪潮——”

熱浪火光猛然讓四周一亮。

熱油分散為數滴微小顆粒，卷起尖嘯刀風反向襲向後側，樹影驟然竄動，風卷火光，而火光倒映，在刺目光亮下一道灰影險之又險避開刀風，只問奪奪奪化身利器之油脂穿透樹木，帶來一陣焦香。

……果然不出所料，是個高人都會覺油脂很臟是嗎？

動作比思維更快，師亂倏然離開原地，僅在刀風出手後的下一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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