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雲點了點頭。“嗯。”

阮清漓一臉的不可思議，“這明擺著就是鴻門宴啊。我覺得你不能去。”

丁雲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去看看也好。在那樣的地方，他也不會做出太過分的事兒來。”

阮清漓的語氣之中全是關切，“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丁雲搖頭，“不用了，謝謝。”

“或者我派個人過去，看情況不對時幫你？”阮清漓又道。

“不用。”丁雲看了看門外的街道，“你幫得了我一時，幫不了我一世。再說，”

他轉向阮清漓，“這是我個人的事。你沒有理由總在這其中摻和。而且，如果我和孫遠程一直沒有單獨接觸，事情就永遠說不開。拖的時間越長，對我越沒有好處。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這樣像看著一只寵物一樣看著我了。”

丁雲的語氣變得有些飄渺，“就算我是個貓貓狗狗的，現在在這城市中也只是一只流浪貓或流浪狗，不值得你這大小姐如此費心。”

阮清漓咬了咬嘴唇，“你怎麽能這樣看自己呢……”

丁雲輕輕一笑，“不為什麽，客觀定位罷了。如果沒什麽事，請回吧。我還要早點過去吃飯的地方。”

阮清漓還想說點兒什麽，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看著丁雲收拾了一會兒東西，他輕嘆一口氣，準備往外走。

丁雲猶豫了一下，又叫住了他，“餵，等等。”

阮清漓稍顯低落的精神微微一振，馬上轉身，“什麽？”

丁雲順手拿過一張紙，“我給你寫個方子。你自己到中藥房抓點兒藥，然後煎了喝吧。經前一天起，經後即停，可以緩解你的痛經。”

阮清漓的臉一下子紅了，幾乎不太敢和丁雲目光直視，低聲道，“你，你怎麽知道的……”

丁雲沒回答。看了看時間，“我要準備走了。你也請吧。”

丁雲是看著阮清漓離開的。他知道，即使自己不讓她參與此事，阮清漓也不可能就此安心。

關好按摩館的門，丁雲叫了一輛出租車，在城裏故意轉了一個圈，然後才到了江湖往事串吧。

他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個小時。

現在還不是串吧人最多的時間，但是卻也坐了將近一半。丁雲選了個靠窗對門的位置坐下，然後觀察著進來的每一個人。

七點二十五，孫遠程到了。

他是一個人來的。

他還是那一身衣服，只不過沒戴眼鏡。

進門後，他沒有馬上往裏走，而是站在原地，把店裏的情況整體打量了一遍。

目光掃過時，他一眼便見到了丁雲，然後徑直往這邊而來，也不打招呼，直接坐到丁雲對面。

一個服務生跟過來，熱情地詢問需要什麽。孫遠程指指丁雲，“讓他來吧。”

丁雲其實並不擅長處理這種場合，又推回給孫遠程，“孫老板來吧。”

孫遠程沒再客氣，指了指裏面的一個套餐，“來這個，冤家路窄。”

聽到這個套餐名字，丁雲微微皺了下眉頭。

他此前來過這裏，知道有不少成形的套餐，比如什麽華山論劍，東邪西毒，狹路相逢，兩兩相忘等等。而這些套餐，多是來自影視劇或者表達豪爽之氣，像這個冤家路窄，是為數不多的負面情緒套餐之一。

服務生走後，孫遠程直接開口，“其實，我找你，你應該知道為什麽。”

丁雲點點頭，“和趙則天有關。”

孫遠程左嘴角往上翹了翹，露出一種特有的笑，讓丁雲覺得有些高深莫測。

他這時把手伸進衣服的內兜，似乎在掏著什麽。

丁雲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槍？刀？還是別的？

他坐的這張桌子並不大，只需要一伸手，就能夠得著對方。若是真拿出來什麽兇器，自己的處境就不妙了。

下意識地，丁雲把椅子往後稍挪了挪。

不過，等孫遠程的手拿出來，丁雲算是暫平靜了一點。

他取出來的是一個信封。

很隨意地，孫遠程把信封往丁雲面前一丟，“看看。”

丁雲看了孫遠程一眼，拿起來，發現裏面並無他物，只是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趙則天鼻青臉腫的受傷照。特別是她的左手無名指和小拇指還打上了石膏。

丁雲一時不解孫遠程的意思，“這是？”

“給你看看。”孫遠程點了一支煙，慢慢吸了一口。

“這和我沒有關系。”丁雲把照片放回信封，又擺回孫遠程的身前。

“當然和你沒關系，是我打的。”孫遠程還是那樣一邊嘴角上揚，作出他獨特的笑容。

說完，他掐了煙，雙手架在桌沿上，身子往前探了探，看著丁雲，“丁雲，今年大學畢業，然後一直在這裏找工作，卻處處碰壁。後來到安神保健沙龍，遇到趙則天，不願為其特殊服務，產生矛盾並向安神方向舉報，導致趙則天失業。沒錯吧？”

丁雲點點頭，不否認客觀事實。

“這件事，其實我不會追究。我主要想知道，你是通過什麽途徑，知道我和小菲的事兒的？”孫遠程的目光驟然變冷，像兩把刀似的盯著丁雲的臉。

沒等丁雲回答，孫遠程又道，“我和小菲，從未在任何場所公開同時出現過。所以，我覺得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個，你通過特殊途徑在監視我。可是，你區區一個大學畢業生，為什麽監視我？你在為誰工作？另一個可能，就是你和小菲之間有什麽關系。”

說完，他的身子又往回靠了靠，“丁雲，我以我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出一張照片給丁雲看，“我查過了。你現在的這個店，是原來錢進十年前從一個叫皮老三的手裏租來的，租期三十年，租金十八萬，一次性付清。這在當時，是很便宜的。”

“皮老三這個人，講義氣守信用，所以這麽多年，不管房價如何漲，從沒有說過關於租金的事。不過，皮老三前年死了，他兒子繼承了他的財產。而他這個兒子，可沒這麽好的信用。這個店面，無人問津還好，一旦有人想重金租購，只怕你的這個按摩店就得關門了。”

孫遠程說完，看了丁雲一會兒，“你是否明白，我說的什麽意思？”

丁雲現在反而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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