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犬完全不知道自己吃下去了什麽,還在興奮於被摸摸頭的喜悅中，搖著尾巴一個勁兒地去蹭秦渺的腿。

此時秦渺惡趣味帶來的興奮勁兒也不比細犬少，連自己禿頂的事都忘了。興奮之餘又多了絲遺憾,後悔自己沒提前把封緣撈過來,當著趙小勇的面把擬形蟲餵給細犬，讓他看著自己愛得不可自拔的封緣逐漸變成一條狗，不比現在有趣多了？

陰暗逼仄又潮濕血腥的空間裏,只有趙小勇滿目驚恐地尖叫出聲，他連滾帶爬地沖上來，形容瘋狂地撲向細犬，似乎是想將擬形蟲掏出來,以阻止封緣遭到迫害和羞辱。

只是剛近身,狗毛還沒碰到一根，就被秦渺狠狠一腳踩壓下去，他用力之狠,趙小勇身下的地板都應聲破碎,隨後噴吐出一口汙血來，奄奄一息。

秦渺只是垂眸冷冰冰地看著即將步入死亡的趙小勇，順手在他魂體裏打了一道印記，施以嚴懲。不管趙小勇以前經歷過怎樣的欺壓,近期又受了多少打擊和折磨,以及即將面對的死亡，都是他最輕松的經歷,真正的折磨還要等他死後才會開始。

趙小勇的內臟被秦渺踏碎,喉間鼓動著血沫，伸手無力地拽著秦渺的褲管，直到此時此刻還在為封緣苦苦哀求,“你放過封緣吧……”

“你只是封緣的一件工具，真正害得滕凇飽受折磨的是他，你憑什麽覺得我會放過他？”秦渺沒張口，用陰寒徹骨的心音對趙小勇說話。

這一瞬間趙小勇瞳孔猛漲了一圈，憶起了那段在酒店裏全身骨骼盡碎的恐怖經歷，他驚恐的想發出下意識的尖叫，卻只有虛弱的聲音響起，“是你……怎麽會是你……”

見他現在才反應過來，秦渺不禁嗤笑一聲，“蠢貨。”

此時樓梯傳來一串淩亂沈穩的腳步聲，是一隊荷槍實彈的武警官兵，他們圍到秦渺身邊，眼神震驚於塔內地獄之景，行動上卻毫不拖泥帶水地準備將目光惶然的趙小勇羈押下去。

“我之前是怎麽說的？”秦渺忽然蹙眉盯著一名武警官兵說道。

那人楞了一下，“就地擊斃。”

“那還等什麽，留著他再掀出更大的浪來？”秦渺說，事實上以趙小勇現在的傷勢，加上剛剛又精神大潰，他活不過今晚了。只是如果就這麽讓他死了，這份孽力會算在秦渺頭上，那才是要出真正的大亂子了，只能讓旁人先解決掉趙小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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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無法壓制趙小勇，本來上頭也是這麽指示的，無人違背秦渺。

趙小勇生前見到的最後的畫面，便是眼眉邪佞的少年牽著狗微笑地和他揮手再見。

隨著一聲槍響，趙小勇的靈魂被一股不可撼動的力量裹挾，拖進了黑暗巨淵的最深處。

秦渺牽著狗一塵不染地走出大雁塔時，之前在莊園見過的幾個大人物也已趕到了，正迎面走來，他們已經通過內線獲悉趙小勇成功處決，此時此刻對於秦渺他們只有滿腔謝意感激。

倒是那位負傷的特案科人員，還心心念念地惦記著金蠶，小聲跟秦渺打聽了一句，“小盛先生，您的力量已經無可比擬，金蠶對您似乎也無用，能不能……”

秦渺面無表情地沖他嗤了一句，“金蠶沒有，給你一耳光要不要？頭都飛出去那種。”

幾名領導向那人斜去一眼，那人被秦渺懟得面紅耳赤，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轉瞬秦渺又興高采烈起來，準備去找封緣，連幾名領導要繼續跟他說什麽都不顧，直接牽著狗走了。只剩下幾人看著一團逐漸潰散的黑霧無奈搖頭，這小盛先生跟個被寵壞的孩子一樣，喜怒無常，勁兒勁兒的。

秦渺一去許久，滕凇倒沒怎麽擔心他的安危，他潛意識裏知道此世無人能傷及秦渺一分，但等了許久，電視上都開始播報涉水區在進行大規模軍事演戲的新聞了，他還沒回來。

官方出了這種新聞當做今晚疏散涉水區居民的借口，便說明趙小勇已經被徹底解決了，秦渺卻不知道跑哪去了。

新聞播報完，滕凇又等了十幾分鐘，秦渺才快快樂樂地牽著兩條狗蹦跶回來。

看著秦渺手裏兩條一模一樣的細犬，滕凇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這其中一條，應該就是封緣了叭。他沒有去，而是伸手將秦渺攬在懷裏抱了一會，才抹去他額角的細汗，輕聲道：“這麽久沒回來，就是找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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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渺呲著小白眼興奮地點頭，晃著狗繩道：“他意識到自己變成狗之後快要急死了，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被城管當成野狗追呢。”說罷又笑道：“你能分得清嗎？”

滕凇只垂眸隨意掃過一眼，要分清這兩條狗實在是太容易了。細犬靈動，尾巴從未停止過搖晃，而它身邊那只，眼裏只有無盡的恥辱和痛苦。

按照封緣的性格，經歷這種羞辱，見到滕凇的時候怕不是會發起狂來。也不知是不是秦渺對他做了什麽，此時他只是眼神躲閃地站在那，一動不動。

滕凇沒有秦渺這份惡趣味，也並不去阻止他，封緣落得什麽下場都是罪有應得罷了。他招手讓人把狗都牽下去，準備帶秦渺回去吃宵夜。

臨走前，秦渺漠然對管家道：“把它的牙全拔了。”

聞言管家還怔了怔，下意識看向滕凇少爺，卻見向來溫柔和善的滕凇少爺也對此毫無異議地點頭，便也不敢多說什麽。

秦渺又恢覆了他那邪魔的本質，蹲下來揪著“細犬”後頸陰測測道：“如果你不好好當一條狗，我下次就剁了你的爪子！”

“細犬”回應他的，是一記刻進骨髓的恐懼眼神。

滕凇過去將秦渺拉起來，溫柔聲色遠勝此時的醉人夜風，“洗洗手，給你留著甜點。”

吃完甜點早已是深夜，秦渺滿足地躺在床上晾肚皮，吃飽喝足就開始昏昏欲睡。滕凇坐在床邊看著他，也不知道他今晚累不累，指尖在秦渺眉心點了點小聲道：“盛景在等你，有話要和你說。”

“明天再說吧，我懶得動了。”秦渺眼睛都沒睜，在床上顧湧兩圈，翻到滕凇腿上趴著。

滕凇順手摸著他頭發道：“盛景好像是察覺到，你不是他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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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渺這才刷地睜開眼，跪坐起來不慌不忙道：“他怎麽察覺的？”

滕凇靜靜道：“他們兄弟之間朝夕相處，又感情親密，至少自己哥哥通不通玄術，他應該比誰都了解吧？”

秦渺有些煩躁地撓了撓禿頂的地方，“那我直接告訴他？”

“現在想騙也騙不過去啊。”滕凇柔聲道：“告訴他吧，他會理解的。”

秦渺點點頭，跳下床鞋都沒穿就出去了。

盛景十分懂事，他必然會理解其中緣由。

雖然秦渺不喜歡懂事這個詞，在他看來這並不是什麽好的特質，他從小到大都從未被長輩要求過懂事、聽話、乖巧，這些特質只會出現在缺乏甚至從未有過關愛的人身上，盛景的那份懂事並非天性，而是他在生活裏能做出的最好的選擇。

秦渺剛敲了一下門，盛景就立刻從裏面打開了，露出一雙通紅的眼圈，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動物般看著秦渺，眼神中糾纏著一切屬於哀痛的情緒。

“還不睡，明天帶你出去過周末，起得來嗎？”秦渺沒心沒肺慣了，並未受什麽觸動，他自己本身也並沒有比盛景大多少歲，但仍願意去照顧盛景的情緒。

他走進去在沙發坐下，又拍拍旁邊，示意盛景坐過來。

盛景之前在秦渺面前十分隨意親近，此時卻拘束了起來，他沒有坐過去，而是站在秦渺面前紅著眼睛小聲問他：“你不是我哥對嗎？我哥……我哥呢？”

秦渺沈默一會，“他死了，就在我帶你離開家的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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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立刻就白了臉，幾乎要腿軟得跪下去。

秦渺一把將他拉過來，繼續淡淡道：“他死於自殺，你哥各個方面壓力和挫折都很大。不過他剛死就後悔了，怕你受苦，更怕你不能平安長大，後悔把你一個人丟下。”

盛景的心讓秦渺寥寥幾句紮得鮮血淋漓，忍不住張嘴無聲地哭起來。

秦渺拍拍他的肩膀，“別哭，我幫你哥打點好了一切，他現在應該已經轉世投身於某個富貴慈□□，不用擔心他。”

“真的嗎？”盛景抽抽噎噎地擡起頭。

秦渺勾唇一笑，攬著他瘦小的肩膀，“當然，他這一世會過得很幸福，你也會的。雖然我是獨生子沒有弟弟妹妹，不知道怎麽做一個好哥哥，但我會給你足夠的耐心、包容和關愛，更會照顧好你長大，這是我答應你哥的。”

回想和這個“冒牌”哥哥相處的點點滴滴，盛景自覺自己確實被照顧得很好，不管是生活還是感情，只要在他身邊，就會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他為自己和哥哥分開而傷心地哭了一會，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掛著淚珠對秦渺笑道：“謝謝你。”

秦渺笑著拍拍他的腦袋，“哭完就睡吧，明天還出去玩呢。”

他耐著性子安撫了盛景許久，知道他抽抽噎噎地睡著了，才起身離開。

一擡頭就看到天仙老婆手中拎著一雙拖鞋在門邊靜靜地等他，秦渺樂顛顛地跑過去，壓低聲音說：“老婆，我們去睡覺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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