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看著跪在眼前的司馬師。

“你再說一遍。”

“……”

“不敢說了？”

“……我不想讓爹生氣。”

“那你剛才說的時候怎麽沒想著不讓我生氣！”司馬懿擡手嘩啦推倒了幾案上所有物品。

司馬師不說話，但也沒認錯的意思。

“諸葛今是諸葛亮的女兒，蜀漢前太子妃，你怎麽能娶她？”

“她現在是魏國東鄉公主。”

“那就更不是你高攀得起的！”

“……”

“我看出來了，”司馬懿冷冷的看著兒子，“你是美色當前，昏了頭了。她在大殿上當眾羞辱你爹，你都忘了。”

司馬師眼睛看著地：“她罵陛下更狠，陛下也沒生氣。”

司馬懿略有點吃驚的站起來：“你自己有沒有註意到，你為了一個諸葛今，居然開始頂撞你爹了，還不止一次！”

司馬師立刻閉嘴，不發一言。

“我今天去看過她了，確定了一件事情——”司馬懿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詞，“諸葛今只是想利用你而已，她什麽都看穿了，她的用心很險惡。”

司馬師不說話，但是他看著司馬懿的表情證明了他的心聲：我不信。

“你當然不信。諸葛今是什麽人，控制人心這種手段，她是得了諸葛亮真傳的。你是不是覺得，她對你很好，比曹叡都好，這就能證明她喜歡你，所以才對你另眼相看？愚蠢！你這不過是小孩子的虛榮心！自以為與眾不同，洋洋得意！你也不想想，你憑什麽讓她對你另眼相看？沒有基礎的吹捧只會讓你摔得很慘！這是你最大的軟肋！不只是諸葛今的事，你每天和何晏等人混在一起，我也警告過你了，你從來沒往心裏去過。那些人都是皇親國戚，你是什麽！你想沒想過自己為什麽能和這些人稱兄道弟！這些人看你的時候，你真以為他們是心悅誠服的？他們心裏也許在罵你不自量力！還有那些圍繞在你身邊的人，他們肯來奉承你，難道是因為你自己的能力嗎？”

司馬師一個人在屋裏聽司馬懿的訓斥，外面司馬昭正在扒門框，好奇但是也有些畏懼的聽著。

“阿昭，幹什麽呢？”

司馬昭嚇了一跳，回過身來，看到張春華身後帶著兩名婢女走過來，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娘……爹在罵大哥，您去說說吧……”

張春華根本就不把這當回事：“這算什麽，你爹說這些是為你大哥好，你也別在這裏扒門了，讓你爹看見你也逃不了一頓罵，回你房間去，這裏有娘呢，不會出什麽事的。”

司馬昭退下，張春華聽見屋裏司馬懿一句毫無商量餘地的“總之娶諸葛今的事情你不要再想了”，然後，就看見門被用力的推開，司馬懿走了出來。

“春華？”看見張春華，司馬懿有點意外。

“是我。”張春華看了看身後，“都退下。”

司馬懿冷眼看著婢女都走開：“不是讓你好生休養身體麽，你跑出來幹什麽？”

“怎麽我是主母，還不能在自己家走走了？”張春華丟給司馬懿一個白眼。

“走夠了就回去吧，別在外面吹了風！”司馬懿並不想和張春華多說話。

“急什麽。清河已經長大了，你何必還像防賊一樣防著我呢？我不會把自己女兒怎麽樣的。”

“你有這個意識最好——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和你說話，你回去吧。”

“可我想和你說。”張春華纏上來，挽住了司馬懿的右臂，聲音變得溫柔，“你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一樣。這家裏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你絕對不會同意阿師娶公主，但是只有我知道你為什麽不同意。”

“原因是明擺著的，諸葛今不是好人！”

“不對，”張春華嫵媚地笑，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司馬懿的唇上，“那只是你擺在明面上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為了阿師的前程。如果娶了公主，這一輩子就註定只能是皇家的女婿了；但不娶公主，還有機會做皇家的兒子——我說的對嗎？”

司馬懿看著張春華，這個女人果然是聰明的，這就是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有休掉她的原因，她實在太有用，太知道自己的心思。

“阿師總往宮裏跑，夜長夢多。不如你親自去見陛下，同時給他們兩人求婚，我猜，以你的心性，早就有合適的婚配人選了吧？”

沒等司馬懿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和曹丕說兒女婚事，曹丕先召她入宮了。

司馬懿看看頭頂的太陽——看來這次是正事。

“朕打算給師兒賜婚，將東鄉公主下嫁給他。”

曹丕開門見山，痛快得司馬懿一時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過了半天，司馬懿才問：“陛下說的……是犬子來請求過了？”

“沒有。師兒從來沒主動求見過朕。但他那點心思，朕看得出來，曹今入朝的那天，朕就看出來了。朕仔細考慮過，朕覺得欠他的也太多，一直打算找個機會補償他。如今他公開的身份只是仲達你的長子，太子舍人，太初等人背地裏不大看得起他，這些朕都知道。現在朕以公主下嫁司馬家，仲達你和朕結個姻親，師兒的地位也提高了，外戚之流也不敢再小看司馬家，這不是好事？人們都知道曹家護女，朕之後提拔阿師也沒有人會說什麽了。最重要的是，師兒是真心喜愛曹今，公主的容貌品性也和師兒相配，朕想，這也算是個好姻緣。”

曹丕的確是在和司馬懿商量兒女的婚事，“結個姻親”也許就是曹丕屢屢求婚不成之後退一萬步的自我安慰，好歹這樣也算是結成一家人了。司馬懿想，如果曹家和司馬家的關系簡單一點，如果諸葛今和蜀漢沒什麽關系，也許這真是個好姻緣。

可惜，現實沒什麽“如果”可言。

“陛下的意思，是要看著司馬家娶了公主之後，就天天家宅不寧了？”

曹丕楞了一下：“朕沒有這個意思。”

“恕臣直言，公主用心不良，她根本就是有意設局，目的就是為了嫁給犬子，然後從中作亂。犬子年幼，恐怕不是這位冰雪聰明的公主的對手，臣雖然自信不至於落入公主的圈套，可臣實在沒有精力天天防備著公主的所作所為。臣怕一時看不到，家中就會出大事。”

“不至於吧，你夫人張氏不是也很精明麽，她替你看著家宅，你有什麽可怕的？”

說到這個司馬懿忍不住要大大的嘆氣：“陛下說的是，臣家裏有一個神志不清的女人就夠臣忙的了，再來一個實在吃不消。”

“如果朕一定要下旨賜婚呢？”曹丕試探著說。

“那請陛下順便賜下鴆酒或者白綾——臣實在看不得司馬家雞飛狗跳四分五裂的那一天。”司馬懿說的一本正經，一點兒也看不出開玩笑的意思。

“可朕不忍心讓師兒失望，朕也想不出其他的補償方式了。”

“這個不難。陛下放心，犬子為人，臣還是了解的。他還小，知道什麽情愛，不過是美色當前，圖一時新鮮罷了。讓他知道求之不得，他也就放棄了，時間一長，見識過其他美人，他自然會忘了公主的。至於陛下對犬子青眼有加，欲提拔他，這也不難，陛下賜婚宗族或皇親之女與犬子就是，臣看征南將軍之女夏侯徽與犬子年歲相當，門戶匹配，夏侯將軍也有聯姻之意，陛下若肯賜婚，是一樁美事。”

曹丕沈吟半晌：“不止這麽簡單吧，仲達你還有什麽話，不妨一齊說了。”

到底是多年相伴，司馬懿的心思，曹丕也很熟悉，當然司馬懿也沒打算瞞著：“陛下，臣以為，公主久留宮中，也有很多不便之處。為防夜長夢多，不如同時也為公主擇婿，早早發嫁為上。”

就是說，徹底絕了司馬師的念頭。

“那麽公主的夫婿，仲達你也有合適的人選了嗎？”

司馬懿早就想好了：“東吳的孫權最近態度很謙卑，不過私下和蜀漢關系也很密切，不如就在東吳選一個合適的人選，既是陛下昭示對東吳的恩寵，也是對東吳的警告。”

“仲達，你就直說是誰吧。”

“袁耀。”

曹丕聽了半天沒說話。

袁耀這個名字，曹家的人都不陌生。袁耀的父親就是曾經稱帝但最終慘敗的袁術，他的伯父就是官渡之戰被曹操一舉擊敗的袁紹。袁紹的三個兒子袁譚袁尚袁熙以及他們的子嗣在後期基本被曹操窮追猛打殺了個幹凈，袁紹一支已經覆滅了，但袁術的後嗣逃過一劫，袁耀投奔了江東，為了茍延殘喘求得立錐之地，袁耀將自己的妹子送進了孫權的後宮，袁夫人地位雖然不如步夫人，但還算受寵，袁耀的女兒也被他盡心竭力的早早和孫權之子孫奮搭上了關系，現在光棍的袁耀基本上就是在江東混吃等死的養老狀態了。

不能怪袁耀沒上進心，他能活著真的就很不錯了。

這不是曹丕沈默的原因，曹丕沈默是因為袁耀和諸葛今的關系……從血統上論，這兩個人其實是叔侄。那麽，司馬懿建議這兩個人成婚，就會造成明顯的後果，兩個字。

亂倫。

“仲達，你就這麽恨曹今？”

“陛下言重了，臣怎麽敢？”司馬懿畢恭畢敬地說。

“你明知道曹今實際是袁耀的侄女……”

“可是其他人並不知道，其他人只會認為這是門當戶對的一場婚姻，陛下恩澤江東，以公主下嫁前朝四世三公的後人。”

“讓對方有苦說不出……你還說你不恨她……她到底做了什麽？”

“公主當初在朝堂上辱罵陛下，還詛咒臣等，陛下沒忘吧？”

“這不是真正原因。”曹丕一語戳穿，“仲達，如果朕沒說錯，你是因為師兒的事吧？”

拿到明面上說的話，都不是真話，不過已經說明白的話，就不必隱瞞了：“臣辛苦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公主只用了十幾天就把他改造了個徹底，師兒為了她，甚至敢公然忤逆臣！”

兒子被搶走了，做父親的很傷心，也很憤怒，所以就要報覆。

看曹丕再次陷入沈吟，臉上的表情顯然是不讚成的，司馬懿也不介意：“陛下如果認為臣的所作所為有錯，就當臣什麽都沒說。”

曹丕也有長長嘆氣的時候。

“仲達，從你到朕身邊，你的進諫，朕不采納的次數恐怕一只手數的過來吧？”

曹丕喚左右：“傳中書舍人，擬詔，以東鄉公主曹今適郎中袁耀，耀即日赴洛陽完婚。”

東鄉公主大婚在即。

袁耀一點也不想去，無論東鄉公主是不是曹丕的女兒，她都是自己堂兄弟袁熙曾經的老婆甄氏的女兒！曹丕的舉動就是在打袁氏的臉，還是piapia的那種。

但是孫權才不會管袁耀怎麽想的，既然袁耀去對東吳有好處，那袁耀就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諸葛今在含章殿也得到了消息。

“恭喜公主。”來道喜的宮女內侍們說得很敷衍。

“陛下賜下金珠首飾，請公主查看。”

一漆盤一漆盤的飾品端上來，諸葛今冷眼看著，伸手去拿其中的一支簪子。

“公主且慢。司馬右仆射說了，公主只能看，不能碰。公主看過了，沒有問題，簪環首飾還要收回去的，等公主大婚當日再用，免得有些尖銳之物，傷了公主的千金之體。”

“原來不肯讓我死，如今面對這麽好的演戲的機會，自然更不能讓我死了。”諸葛今目光掃過那些飾品：簪釵之類的東西插入頭發那一端都是鈍的；發梳的齒不是磨圓了就是打造的極短；其他尖銳的首飾邊緣一概被磨平，珥飾根本就沒出現，大概是怕她吞下去尋死。

“都這麽小心了，我看能想到的也都想到了，司馬右仆射還在怕什麽呢？以她的防備，我就是想自盡，也是心有餘力不足啊。”諸葛今語帶譏諷的說。

“皇姊！”曹叡突然沖了進來，他眼中含淚，一進來就跪在諸葛今旁邊，“皇姊！”

諸葛今不說話。

“皇姊，我聽說了，這不是父皇的意思！這都是司馬懿的主意！袁耀都那麽老了啊！司馬懿分明是故意的！父皇一定是被她迷惑才會讓皇姊下嫁袁耀！皇姊你放心，我這就去見父皇，求父皇收回成命！父皇清醒過來一定會同意的！”

諸葛今還是沈默，曹叡剛要走，旁邊一個女官說話了：“皇子殿下，陛下有諭：公主下嫁之事已定，無可更改，任何人不得進諫。”

曹叡才不信：“孤求見父皇，難道也不行？”

“陛下說了——尤其是您，不得為此事進諫。若有違反，則禁足。”

曹叡頹然的坐回去，宮女們手裏還捧著妝奩呢，曹叡一肚子火轉移到了這些東西上，他匆匆掃了一眼，大發雷霆：“頸鏈呢！怎麽連頸鏈都沒有！”

“本來是有的，但原來有的那一個還被收走了。”諸葛今突然開口說。

能聽諸葛今說一句話，曹叡都覺得那是天籟，因此他也不去細究這裏的事情，既然皇姊說有，還被沒收了，那就得幫著要回來！

曹叡逼著宮女把東西交出來。

小宮女很為難：“司馬右仆射說了，不能留在公主這裏……”

“放肆！她司馬懿是什麽人！也敢威逼皇姊！照她所作所為，明天她就要脅迫孤，後天就要篡位弒君了！”

小宮女嚇得要哭出來，還是女官有經驗，她伏身下拜：“殿下息怒。收上此物，是陛下的旨意，陛下恐傷公主玉體。司馬右仆射不過奉旨而行。此物是太子舍人贈與公主，深為公主所喜，陛下命我等悉心保管以便大婚之日使用。”

公主喜歡固然是沒錯，可是，皇子殿下啊——這東西可是司馬師送的喲～

曹叡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甚至提不起興趣再去找曹丕求情。

結婚這天，陣勢不小。

司馬懿親自盯著人把諸葛今用的東西打理一遍。

“你們確定公主沒有拿走其中的任何一樣？”

“尚書右仆射放心，我們照清單查點過了，首飾用具一樣不少都在這裏。公主只是看過幾次，連碰都沒碰過。”宮女欠身答道。

“公主這幾天有沒有要求過什麽東西？”

“只要求過筆和白絹，在白絹上畫些圖，不過畫完了就當著我們的面燒掉，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諸葛亮在現世就喜歡畫圖，屋子裏零號大圖一摞一摞的，諸葛今喜歡畫圖也算正常。

“今日婚禮，務必小心從事。”

司馬懿叮囑完就走了，她還得盯著司馬師去，這孩子自從得知諸葛今被曹丕賜婚的消息就有些失魂落魄，曹丕本來想讓他不要來觀禮了，司馬懿卻堅決反對。

“不讓他親眼看一看，他不會死心的。”

長長的紅毯一直鋪到禦前，遠處，袁耀與諸葛今牽著紅綢一起走來。

司馬懿手扶上司馬師的肩頭，感覺這個孩子顫抖得厲害。

“站好了！”司馬懿輕輕斥道。

司馬昭看看大哥，又看看爹，努力站得筆直。

袁耀和諸葛今走過來了。

走過司馬師身邊的時候，諸葛今回頭看了司馬師一眼。

一閃而過的眼神絕望又不甘，還帶著點決絕的快意。

司馬懿突然覺得事情不好。

不僅僅是因為諸葛今的眼神，她頭上的飾品也少的很不對頭。

高臺上司儀已經讀完了婚詞，開始正式進入婚禮程序：“拜天地——”

袁耀跪下了，諸葛今卻沒有，她伸手進袖子好像去摸什麽。

“不好——”司馬懿本能的沖出來阻擋。

來不及了。

諸葛今從袖子裏摸出的是一件怪模怪樣的利器，好像是用首飾拼接組合的，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下一秒，諸葛今手裏的利器已經刺入了左胸。

同時，人也倒了下去。

人群頓時大嘩。

袁耀抱著諸葛今：“阿今！阿今！”

“叔父……”諸葛今艱難的喘息著，松開了手，利器頓時散了架，人們這才看出來，那是用尖銳發梳的齒連接四支發簪做成的。

“阿今！萬事好商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傻啊！”

“單獨……為我點……點個穴，我……我不是曹魏的……公主……我是……漢……漢丞相之女……”諸葛今手上沾滿了自己的血，她努力抓著袁耀的手說。

“嗯……”袁耀抱著這個侄女，流下了眼淚，其實諸葛今葬在哪裏他說了也不算，但是他不忍心讓她失望。

“讓開！”司馬懿來到近前，分開眾人，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防備了那麽多，居然最後時刻翻盤，這簡直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諸葛今看到司馬懿，露出了笑容，一種勝利的笑容，她用盡最後的力氣，伸手指著司馬懿：“你輸了……你想不到……我爹，還……教我學力，學構型……”

諸葛亮當年不僅擅長設計機械結構，拼七巧板也是一絕！司馬懿想，我怎麽忘了！

“你……用心……如此歹、歹毒，天不……佑祚……子孫、子孫……必有……報應……”

諸葛今拼盡力氣說完她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詛咒，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司馬師就站在司馬懿旁邊。

他都看到了，他也都聽到了。

東鄉公主猝然薨謝。

那年頭皇家的孩子們夭折率一直很高，死個把公主皇子不算個事兒，也就談不上國葬，普通人照常過日子，聽蝲蝲蛄叫也得種莊稼，皇家愛傷心不傷心，民間不替你戴孝，該結婚結婚，該高興高興。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

司馬師在喧天的鼓樂聲中踏上猩紅的地毯。

他身後跟著小心翼翼的夏侯徽。

他前面就是他爹，他娘，他岳父岳母，旁邊還有他弟弟，他大舅子等等等。

喜慶的氣氛搞得人暈頭轉向，司馬師卻覺得自己很清醒。

他會永遠記得諸葛今看他一眼的樣子，流著血的樣子，微笑詛咒的樣子。她的生命消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不見了。

司馬懿後來問他夏侯徽如何的時候，他說很好。

我是空心人，娶誰都一樣。

可司馬師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夏侯徽的脖頸——在幾重禮服裏包裹的很嚴密，那裏沒有佩戴任何裝飾。

司馬師忍不住想：諸葛今曾經戴過的頸飾，他曾經送給她的唯一的禮物，也許已經隨著她長眠地下了罷——也是不壞的結果。

因此，幾十年後，當司馬師闖入魏宮準備向曹芳興師問罪的時候，卻怒不可遏的下令將張皇後拖出去杖殺，只因為他看到了她頸上某些熟悉的東西——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雖然他一開始並沒打算逼宮弒後。

這是一場還未開始就已結束的故事，司馬師想，幸好我還有足夠的人生祭奠。

雖然只有我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司馬師小朋友經受的打擊是多重的：自己爹把自己的女神逼死了；自己的女神當著自己的面自盡了；自己的女神死之前毫無顧忌的詛咒自己家，把自己也捎帶上了，這證明自己爹說的對，她根本就沒看上自己。

而且司馬師小朋友，你覺得多長的人生夠祭奠？坦白講，作者也不想揭穿你——你活得也不算長，真的。

最後作者要向夏侯徽道歉。夏侯徽tx，劇情需要，你炮灰了，至少，你不是真愛。可是這真不怪作者啊，從歷史記載來看，雖然司馬師小朋友和你相敬如賓，但是他真的是個沒心人，弄死你的時候一點都沒手軟，這不是作者胡說的，《晉書》自己寫的啊！

本來這一節應該還有個小尾巴的，考慮到篇幅問題，留到下一章開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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