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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關門打狗 給侄媳留條活路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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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今日起,陪讀這份差事,非你莫屬,沒本王特允,不許不來!

不論李硯塵抱的什麽心態,這都算是個收獲吧,姝楠心想。

修然總說她從沒經歷過人情世故,不會圓滑處事,不懂深宮爾虞我詐,沒有生活常識。

其實她不是不懂,只是不常用。

一個沒經歷過人情冷暖、爾虞我詐的人,怎麽會成為冷血劍客呢?

她想,如果可以選擇,沒人會勵志當一個劍客,也沒誰願意走她曾走過的那些路。

離開縱橫世家時,修然問她對未來有什麽打算?

她說沒有。

修然說人活著不能沒有志向沒有未來,否則與廢物無異。

姝楠覺得這話有些道理,認真思考後,說道那就勵志買套四合院吧。

後來她加入蒼雪閣,學得真本領,也賺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還買了大宅子,卻沒覺得多快樂。這兩年天南地北闖過,始終覺得差點什麽,她想,許是因為居無定所。

可她明明有宅子,那作何不開心呢?她不知道,也從來沒人告訴她,快樂是什麽。

十年前修然給了她第二次生命,她欠他人情。不確定李硯塵抓人是因為修然聯合諸國抗“李”,還是只為引出孤煙,不論事出何因,她來太淵,都只是為了報恩。

至於別的,不貪,不念。

第一天進王府,除了覺得裏面戒備森嚴固若金湯,別的也沒查到什麽有效信息,姝楠回到上林苑時已經是下午了。

無可避免,她遇到了雲祁說的“自古帝王將相身邊的女人,硝煙堪比戰場。”那種事情。

才進門就看到兩三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在院裏高談闊論,上林苑的幾個侍女跪在地上可憐地哭喪著求饒。周圍花草一片狼藉,廚房裏鍋碗瓢盆全飛到院子裏來,碎的碎破的破,簡直是雞飛狗跳烏煙瘴氣,不知道的還以為遭賊了。

宮女溫柔被突然飛來的菜籃子嚇了一跳,本想上前去問原由,還沒走幾步,便因為身份卑微而被人狠狠瞪著,小姑娘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只好扭頭望著自家主子。

姝楠習慣性抱著雙手斜靠著某物,有時會是墻壁,有時會是樹木或者門框。這會兒她就很隨意地椅在門框處,從眼神和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也沒說話。

這不為所動的行頭,跟裏面的囂張跋扈格格不入。

除了韓香凝和一堆侍衛,同行的還有另外兩人,一人被賞給文國舅做妾,喚做沈佳;還有一個叫趙函,嘴角帶傷,現在仍沒徹底結疤,再美也算是毀容了,太後給她在尚宮局安排了個小職位。

趙函嘴角的疤出自姝楠之手,因為這個疤她失去了競選為皇上女人的機會,所以她對姝楠恨之入骨。

這幾人在牢裏待了三天,抱團取暖後,很快建立起了深厚的姐妹情,一朝得勢,迫不及待想來討回公道。

趙函往門邊走來,目不轉睛盯著這頭,咬牙道:“那日見你頻繁獻媚,還以為你好歹能混到個比我們好的位份,怎麽住在這種破房子裏?落得如此下場,沒想到吧?姝良媛!”

姝楠瞥過她嘴角的疤,神色淡淡,沒打算應話。

“臭婊/子!最見不得你這幅自視清高的模樣,誰還不是公主出生,瞧不起誰,看看你這樣,又算什麽東西!”

趙函氣不過她不屑一顧的表情,惱羞成怒地破口大罵。

姝楠先是皺眉,然後擡眼望她那道疤,目光從她嘴唇左邊劃到右邊。

她一直覺得,女人即便不善言辭,也不該生得這般討厭。

又沒什麽能力,偏生還管不住自己出口成臟的嘴。

跟這種人說話,當真無趣。

這時韓香凝笑語盈盈走來,解釋說今日是個誤會,她們一行人走到這裏,想借地休息一下,結果侍女不讓進,還先動手,於是便起了沖突,弄壞了這滿院花草。

是這樣嗎?姝楠看著她。

“一切損失妹妹報個數,我來陪,莫怪。”

韓香凝用看似柔和的語氣結了尾,打算一走了之。

姝楠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你啞巴嗎?我們娘娘在跟你說話!”趙函紅著臉大吼,“賤人,沒見過你這種惡心的賤人!”

侍女溫柔實在看不過去,鼓足勇氣擋在姝楠面前,“你罵誰呢?這裏最沒資格罵人的就是你,你是什麽位份?醜八怪。”

趙函頓時炸了起來,“說誰醜八怪?你也敢蹬鼻子上臉,給你臉了。”

說罷她揚手就扇巴掌,溫柔來不及閃躲,下意識抱著腦袋,蠻橫的掌風卻在落下時被強行截住。

趙函的手腕被人狠狠攥住,不見血,但痛感如被刀切,一開始連話都說出來。

半響後,她才後知後覺大叫一聲,“放開我,草菅人命,我要告你,弄傷我的嘴不算,還要折斷我的手,姓姝的你憑什麽?賤人……”

姝楠從溫柔背後緩緩走出,面無表情直盯進對方眼底,她的眸波很淡,淡到讓人覺得那不是活人能投射出的眼神。

即便那種眼神稍縱即逝,趙函還是沒來由地突然窒息,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她罵人的聲音也因此戛然而止,整個人楞在原地。

姝楠一點內力都沒用,就險些把人手腕擰斷,她控制了個讓人疼到顫抖的力度,面無表情語氣泰然:

“允許你興風作浪,但勸你見好就收,你就是個蛆,裝什麽花蝴蝶。”

此話一出,顯得趙函的辱罵蒼白無力。

她疼到臉色慘白,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兩側直流,使出渾身解數才勉強扭過頭求助,幾欲張口,可不論怎麽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韓香凝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抽了兩下,鎮定道:“妹妹這樣打人不合理,她縱是不對,自有律法制裁,你不能越俎代庖,濫用私刑。”

“你們有理?”姝楠看似隨手一放,趙函便撲去了地上,嘴正正落在鋒利的碗渣上,前次是左邊,這次是右邊,對稱成了一條彎彎曲曲的線。

霎時間鮮血直流,一股鉆心刺痛之感貫穿趙函四肢百骸,她疼到滿地打滾,哆嗦著哀嚎,“我的嘴,我的嘴……娘娘,夫人,你們一定要為我做主,我的嘴,啊啊啊……”

韓香凝使了個眼色,幾個侍衛大步流星沖過來,姝楠捏緊了拳頭,正在此時她左耳微妙地動了動,察覺到有人朝這邊走來,她當即松開手選擇不反抗,任由胳膊被人粗魯地架著。

“姝良媛,你簡直欺人太甚。以為自己有點三腳貓功夫就了不起嗎?我看你一個人怎麽跟我們一群人鬥。”

一直不說話的沈佳也怒了,在牢裏時她就看不慣這個不合群還自視清高的女人。

如今她良媛這個品階與宮女無異,等同於通房,更沒什麽好懼怕的。

眼下趁她被架著,沈佳便伸手去薅她頭發,“你很橫,是嗎?”

她摸到姝楠頭發的同時,姝楠擡腳就踹,這一腳用的是蠻力,又狠又準,直踢在沈佳胸腔上,對方措不及防,變著調哎喲一聲,整個人背朝地狼狽往身後砸去,當即哭出了聲。

這一幕簡直壯觀,壯觀到像三歲小孩打架。

這一幕,也徹底落入了門外一行人眼裏。

“嘖嘖,夠野啊!”

一男人感嘆著,連帶著拍手。

眾人不約而同側頭看去,只是片刻,便齊刷刷跪了一地。

只有姝楠還站著,沒有明顯怒意但絕不高興。

門外是片薔薇林,花開正艷,男男女女有七八個人,對於院中場景,每個人臉上神態各異。

姝楠只見過李硯塵和小皇帝。後來她才知道拍手的人叫謝池羽,就是他花高價買走了她的七星龍淵。

李硯塵還是早先那身著裝,束腰玄袍沒有丁點褶皺,紅色滾邊,腰系美玉。他擡眸將院子掃了個遍,最後把目光停在姝楠身上,那眼神說不明道不白,半響後似乎笑了一下。

從竟陵王府出來到現在大概只有個把時辰,竟然又遇上了,姝楠匆匆與他一望,便移開了眼睛。

“佳佳,佳佳你怎麽了?”

這時有人撲過來,抱著地上的沈佳,東摸西摸心急如焚問道,“哪裏不舒服?”

沈佳捂著胸口咳嗽,哭得梨花帶雨,手指顫抖地指著姝楠,自知是她們挑事在先,在攝政王面前誰都討不到好處,只好閉口不語。

文世傑看了眼沈佳呼之欲出的胸口,咽了口塗抹。

這心肝寶貝自己才睡過一晚上,就被打成這樣,文世傑怒視姝楠,想罵,卻想起身後還有個皇上和攝政王,臉上閃過一絲不甘,不得不先退回去,詢問李硯塵的意思。

李硯塵拉著幼帝不疾不徐進了門,站在趙函面前,沈說道:“擡頭。”

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疼痛,趙函渾身顫抖,她一擡頭,血從嘴角順著脖子往下流。

“皇上,此事當如何處理?”李硯塵話是對李敘白說的,看的卻是姝楠,眸光裏透著或多或少的審視,連帶著微微詫異。

姝楠不做閃躲,除了武功,她對外人展示的都是最真實的一面,孤僻涼漠,能打就別說,這是她解決事情的原則,她從不偽裝。

反倒是挑事的三個女人,此時身子抖得風一吹就能倒。

李硯塵的狠戾她們進宮那天就見識過,本以為姓姝的被降為良媛鐵定是被他棄了,可看這形勢,倒像是要替她出頭的樣子,今日怕是走不出去了。

這樣想著,韓香凝嚇得臉色發紫。

“誰來給朕說說事出何因?”

小皇帝學著李硯塵的口吻問道。

除了溫柔,姝楠院中的其餘幾個婢女都知道事情真相,本來就是她們故意找茬,正欲如實匯報給皇上,便聽頭上響起句:“一點私人恩怨,勞皇上和王爺費心了。”

話是姝楠說的,婢女們想不通為什麽有大好撐腰的機會她不要。

“朕說了,會保護你的。”小皇帝急於表現自己,“她們欺負你了是不是?”

這話說得十分牽強,從人員傷亡來看,姝楠毫發未損,倒是另外幾個女人被打得慘不忍睹。

聽了皇上這話,惹事的三人徹底軟了下去,哪裏會料到才一天時間這女人就獲取了皇上的信任。

姝楠錯開李硯塵的目光,垂眸道:“只是單純的私人恩怨,是臣妾沒處理好,讓皇上和王爺以及諸位大人見笑了。”

韓香凝和另外兩人眼淚婆娑,看她的眼神有些覆雜。

李硯塵忘了自己是第幾次看向眼前的女人,她似乎一直在挑戰他的底線。

而現在,更是明目張膽在他面前籠絡人心。

他當然知道這事不是她挑起的,反過來替挑釁者掩蓋罪行,輕描淡寫把此事蓋過去,給別人留條生路,就是給自己留活路。如此便不會得罪人,甚至她們還要感激她沒把事情鬧大。

李硯塵猜想,待他們出了這道門,這女人定然還會演繹一場精彩絕倫的“關門打狗”。

不把事捅到人前去,但要怎麽處理,她說了算。

初來乍到,不張揚,不軟糯,凡事給自己留後路……

李硯塵忽然好奇,她那雙撲朔迷離的眼底,到底還有什麽沒流露出來。

他靜默片刻,走到姝楠面前故作無知道:“你的意思是,你們自己解決?”

姝楠被他忽然欺近的氣息弄得渾身不自在,她稍稍往後退了半步,“謝二叔成全。”

這讓李硯塵想起早先她說的那些話:

一個被遺棄的公主,無權無勢,無依無靠。

我並不想為太後賣命,良禽擇木而棲。

如果可以,侄媳願意為你賣命。

叔,給侄媳留條路過唄。

成全她自謀活路,或許就是給了她成狼的機會。

半響沒聽見說話,姝楠擡眸,他正盯著她,天知道男人心裏在想什麽,竟還很不合時宜地微微一笑,配上他這張妖孽的臉,頗有幾分衣冠禽獸的意思。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看了她片刻,不置一詞,最終轉身朝門邊走去。

“要關門嗎?”他兩手扶在門框上,目光深邃看不見底,怡然自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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