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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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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性問題是人類有史以來都在持續關註的永恒不變的經典話題。網絡媒體技術發達後, 情感論壇上有關男女朋友的不同議題滾珠似的循環往覆出現,其中,對所謂渣男的吐槽尤為火爆。

比如說:[你遇到過什麽高段位的渣男?]

[男友總是打擊我, 又說我只能依靠他, 我這是被PUA了嗎?]

[男友忽然一聲不吭地失聯,電話短信都不回,我這是被分手了嗎?]

[和男朋友半年沒見, 想給他個驚喜,結果發現他和金發大美女勾勾搭搭我該怎麽辦?殺人最多能減刑到幾年?]

波洛咖啡廳總是會有很多女性來就餐, 托她們的福, 不玩論壇的降谷零也對這些情感話題的最新動向了如指掌。

“要是天下的男人都能像安室先生一樣,就不會有這麽多傷心的女孩子了。”

有一回,鈴木園子瀏覽完一篇相戀多年突然發現男友出軌的帖子, 這種經典橋段被樓主娓娓道來的文筆敘出, 將園子大小姐感動得痛哭流涕時,金發帥哥溫柔地遞上一方手帕。大小姐淚眼婆娑地提出這樣的感嘆。

當時妃律師的秘書,咖啡館的常客栗山綠也在,跟著附和道:“安室先生確實是很溫柔的人,做安室先生的女朋友應該很幸福吧。”

幾個女孩子說說笑笑, 話題很快岔開了。

很幸福嗎?

降谷零想,他從小到大只有一個女朋友,假如站在她的角度看的話,應該是開個帖罵他會被迅速頂上熱門跟帖個幾千層樓的程度。

現在熱門上的幾個渣男合起來似乎都不夠跟他打的。

他可是一聲不響地離開了交往多年的戀人, 讓女朋友擔心到以為他死了想要殉情。曾經說著會永遠保護她,卻對女友被尾隨犯騷擾掉進河裏差點死掉的事一無所知,對她壓根沒有回到母親家休養的事一無所知,對她空白的五年一無所知。

有這樣的男友, 怎麽看西九條薰才是最應該傷心的那個女孩。

“安室先生,你有成功追到西九條小姐嗎?”榎本梓趁著準備食材的時候,小聲向降谷零八卦道。

降谷零笑了笑:“沒有,我……大概配不上她吧。”

榎本梓瞪大了雙眼,滿臉寫著“你在說什麽胡話?”

在降谷零曾經的設想裏,等他解決了黑衣組織,確定再也不會帶給西九條薰危險後,他會向她坦誠一切,除卻無法透露的機密外將餘者所有都坦誠,然後等待她的審判。

想要他做什麽都可以,假如她已經找到了新的幸福,他也會默然送上祝福。

所以他還是真是虛偽,盡想些自己做不到的事。

紙上談兵誰都可以,一旦親眼看到小薰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同別的男人親昵,一種名為嫉妒的感情就會充斥他的大腦和心臟。

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時,降谷零有一瞬間是真的想要殺了那個不知道是誰的男人,公安警察差一點就要為了個人感情動用私權,將那個人找出來。

連著幾天在訓練場對手下進行魔鬼訓練,最後還是風見被其他人推出來,戰戰兢兢地問他:“降谷先生,是有什麽不愉快嗎?”

彼時降谷零實在心情郁結,終於忍不住朝身邊唯一算是可以談心的下屬說:“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他思索著該怎麽說好。

這個朋友一定就是您自己吧,風見裕也想,但是難得看到魔鬼上司這副糾結的樣子,他不由起了好奇心。

“您的這位朋友怎麽了?”

降谷零掩飾性地咳了兩聲,說道:“我的這個朋友……他有一個喜歡的人……”

誒!降谷先生有喜歡的人了嗎!是誰?莫非是小梓小姐?

“但是,他喜歡的人似乎喜歡著別人……像這種情況,他該怎麽辦?”

真的假的?降谷先生這種完美池面還會有單戀的時候?

“似乎——是說還不確定嗎?您的朋友怎麽知道她喜歡著別人呢?”

這個問題好像很難回答,降谷零猶豫了很久,只是說道:“他根據一些跡象推理出來的。”

好家夥,推理——可以確認您的朋友是自己了。

“那那位女士對您的朋友態度如何?”

“很溫柔,我有時候——我的朋友有時候會覺得她還是喜歡他的,有時候又會想,她或許只是對誰都很溫柔,因為她一直都是心腸很柔軟的人。”

說這話的降谷零眉目低垂,眼裏流淌的柔情甚至柔和了面貌。風見裕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上司,簡直連頭發絲兒都寫著他好愛她。

但是——

單身多年,網上沖浪能力一流,鑒婊鑒渣帖子也頗有涉獵的風見裕也擡了擡眼鏡,說道:“但是,假如對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卻還是對您有著超乎異常的溫柔,這種行為——”

我們通常稱之為海王養魚,降谷先生您要反思下自己是不是被當成備胎了。

後半句話風見裕也沒能說出來,因為他的上司正用寒冰般的眼神冷冷註視著他。

“不要這樣惡意揣測她。我曾對她犯過不可饒恕的錯誤,她雖然生氣,但依然會關心我的安危,擔心我的身體,她是全世界最善良可愛的人,就算她真的像你說的這樣做了,那也是我的錯。”

放棄用我的朋友代替了嗎,降谷先生。您願意坦誠是好事,但您這段發言真是太危險了啊!您沒有發現自己有潛在的癡漢嫌疑嗎——

這樣下去我很擔心有一天會親手將您逮捕。

雖然很大可能打不過。

而且,讓風見裕也非常在意的一點是——

“您曾對她犯過不可饒恕的錯誤……?”

這真的不是他風見裕也思想齷齪,但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太容易讓人想多了啊!

偏偏他那正直善良的上司在身邊滿臉“我有罪,我懺悔”的表情說著:“我也知道這樣的我再說喜歡她太過分了,明明她也該開始新生活了……但我就是這麽自私,這麽無恥地,想讓她更多註視著我……”

完蛋了,日本真的要完了。

風見裕也根據上司的話自動補全了整個故事:首先,他的上司降谷零出於某種原因對喜歡的人做了不可饒恕的事(鑒於風見裕也對上司正直感的了解,他應該不是故意這麽做的,其中必有隱情,比如酒後亂性什麽的),然後喜歡的這個女孩心地善良,不忍苛責降谷先生,仍然對他十分溫柔,與此同時,走出心理陰影開始了新生活,但是,降谷先生不肯死心,還是想將她留在身邊。

不行啊,他心中正直完美的降谷先生!這樣下去,您真的會走上犯罪道路的!日本的未來還需要您——

風見裕也試探著勸道:“其實……我覺得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既然之前的事那位女士沒有表示太多介意,也開始了新的生活……降谷先生,何不放過她,也放過自己呢?”

降谷零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拉起槍.栓,對準靶子——

不愧是降谷先生,即便是在明顯心緒不穩的狀態下,也是把把十環。

“之前讓你調查的冥劍,有新的進展嗎?”放下槍,他好像已經恢覆了平靜,又是穩重可靠的公安警察了。

風見裕也覺得日本又有救了。

跟風見裕也的談話、對冥劍新的調查報告、改造人體異能力的查詢、小薰身體冰涼的觸感、她身邊形形色色的危險人物……種種事情全壓在降谷零的神經上,讓他本就困難的睡眠雪上加霜,為數不多的睡眠時間全耗在盯著雪白的天花板上。

精神極度疲倦的情況下,他模糊地感覺到好像小薰也在這張床上,伏在他身上。他伸出手臂將嬌小的她完全圈在懷裏,維持住這個姿勢不動後,全靠腰腹使力,帶著她在身上浮沈。

某一瞬間,她忽然擡起腦袋,貼上來輕輕描摹著他的喉結輪廓,柔和的吐息拂在脖頸上,他用力收攏手臂,手指插入黑色的柔軟發間,仰頭看到雪白的墻壁。

那天難得睡了一覺,早上醒來卻不得不把整套床鋪都洗一遍。

這幾年不是沒做過類似的夢,但這是降谷零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混賬,因為他在後來的夢裏持續不斷咬著西九條薰脖子上烙印吻痕的地方,在她細細弱弱的聲音和抵在小腹微不可見的反抗中將印記更疊。

他後來在現實裏做了同樣的事情,沒有夢中那麽過分,但就像他想做的那樣,不斷吻著那處,試圖用自己的痕跡覆蓋上去。

在被西九條惠子打斷前,他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面。

在他公寓的床上,他燒得迷迷糊糊,身上貼著冰涼柔軟的身體,在兩人交互的喘息裏,他忍不住做了一直想做的事,在他深愛的人身上留下一個代表印記的吻痕。

他感覺那似乎不是夢。

之前他確實發過燒,因為燒的太嚴重那段記憶完全斷片了,他以為是自己強撐著翻出藥箱,吃了退燒藥。因為之前的這種情況都是這麽過來的。

但是那一閃而逝的畫面還有小薰說漏嘴的話不由讓他懷疑,那晚或許是小薰在照顧他。

然後照顧著照顧著他就把人睡了。

降谷零自覺在其他方面自己完全符合一個正直公民應有的標準,但是在西九條薰身上,他一點不敢相信自己。

因為把人當成夢裏的,便順從心意攬入懷裏肆意索取完全是他能幹出來的事。

也難怪小薰看他不記得,便順水推舟地裝作不知。這是小薰對他的溫柔。

風見裕也有一句話說得不錯,他應該放過她。

但不包括放過自己。

他無法得知西九條薰這五年究竟是怎麽過來的,但是單單“人體改造”這四個字就足夠讓人膽戰心驚,過去的五年,在不知道的角落,他隨時都可能失去她,卻還天真地以為她在父母處過得歡欣快樂,

他身為公安警察,守護萬家燈火,卻沒有守護自己的愛人。

這是不對的。

守護需要犧牲,但西九條薰不該成為犧牲品。

降谷零認識到五年前他做錯了,在他還不夠強大的時候,他用“保護”的名義傷害了最愛的人。現在就把這當成一場詛咒,他不會再逃避任何問題,餘下半生,就算拼上這條性命,他也不會再讓西九條薰受任何傷害。

他只想要她好好活下去。拼上所有的一切,連帶著沒能守護的朋友的份,全部用來守護她。

“我一定會好好活著的,絕對比零活得久。”黑發美人望著他說道,彎彎的眉目含著笑意。

降谷零笑了笑:“你當然會比我活得久。”

西九條薰抱著他的手緊了緊,仰頭看著他,越過他的肩膀,能看到伊達航的墓碑。斑駁的光影落在墓碑上,婆娑搖曳。

我在虛圈摸魚的五年,零也經歷了好多,她想道,剛回來的那段時間,得知零是瞞著她去做了臥底真的有點生氣。但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就不那麽氣了。

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嘛。正義感十足,從以前就為了做警察不要命,會有這樣的結果簡直是意料之中。

她所喜歡的降谷零,他的組成部分就是這樣的正義感。

而且,他已經失去了生命裏最重要的四個摯友……西九條薰無法想象他的心情,甚至自己都難以置信——那個時候大家一起玩樂的時光還歷歷在目,景光一直嚷嚷著將來要做他們的證婚人。陣平還開玩笑說他是兩人的牽線人,到時候要坐在上位才行。

現在,只剩下零一個人了。

西九條薰抱著他的手臂又緊了些,弄得降谷零都有些好笑。

“這是怎麽了?”

“零,”西九條薰叫他的名字,“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降谷零的手臂猛地繃緊,他看著西九條薰,喉結上下滾了滾。“你說……什麽?”

“我們重新在一起吧,我知道你之前離開我是怕你的臥底任務給我帶來危險,但是現在的我足夠強大,我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你——我不想看你這麽孤獨,我想陪著你。”

西九條薰打定主意,要是降谷零敢拒絕,她就真的再不理他了。

可她等了很久,降谷零都一言未發,垂下的發絲遮擋了神情。她的心也跟著涼了一半,環著他的手臂緩緩松開。

“不願意就算了,我也就隨口——”

降谷零猛地將她重新抱回懷裏,用一種可以報警的力度緊緊將她擁在懷裏,臉頰貼上她的發絲,他把下巴搭在她的肩頭,啞著嗓音說:“不是,不是——我只是不敢相信……小薰……”

他側過腦袋,唇探下來,含住她的唇瓣,幾乎失控地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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