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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番外1·雨村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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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阿莫的雨村日記

那是在雨村的第一個冬天,過年前好幾個星期我就回來了,但當時小哥不在,吳邪說巡山去了。

自從接回來,這個悶油瓶子經常十天半個月的巡山。我也沒在意,但還是和吳邪暗搓搓商定過年手打牛丸的“手打”步驟由張起靈同學歸家後執行。

然後某一天我睡懶覺起來,發現吳邪和胖子在院子裏密謀什麽——從那兩張陰惻惻的臉上看出來絕對不是好事。

看到我,吳邪招呼我過去,就問我能不能用冷水洗頭。

我沒反應過來,問洗誰的頭。

胖子道,完了,大妹子,你怎麽把你幹過洗頭妹的事情說漏了呢?

我說我那是剃頭妹,剃之前從頭發到脖子洗幹凈,剃完脖子上保證啥也不剩,來過的客戶都誇我手藝好。

眼見話題跑偏,吳邪道打住打住,你看小哥,這隆冬之際他居然直接用水管接冰水洗頭。丫頭,我們得教育教育他老人家。

我這才發現張起靈回來了。那塑料管一頭濕漉漉的趴在地上一灘水裏,啞爸爸的房門開著,應該是去換衣服了。

我尋思他們倆步入中年的老男人和人家百歲老人比什麽?難道是嫉妒?

但是百歲老人做出這樣的事情,絕對是錯誤的榜樣。我可不想哪天因為某些人試圖證明什麽而和雲彩去撈冬泳溺斃的沈屍。

於是我一槌定音。

教育!當然要教育!我從小一洗冷水澡必發燒,小哥也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

然後拉上雲彩,我們四個人氣勢洶洶的堵在了張起靈門口。

他打開門那一瞬間的錯愕我能笑一年。

不過不愧是啞爸爸,很快就恢覆了鎮定,問怎麽了。

吳邪這個人就是對外橫,其實對自己人完全是色厲內荏。

小哥一開口,他立馬就軟了,說啊小哥啊是這樣啊……哎你冷不冷,空調開了嗎?你會開空調吧這供暖不行要開到27度……

胖子恨鐵不成鋼,推了他一把,然後上前一步。

那個啥,小哥,你剛剛是不是在拿冷水洗頭?唉其實吧我們也不是說不可以,不是要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啊,但是吧……

怕你著涼。眼見胖子也逐漸卑微,雲彩接住了他的面子道。

就算你現在沒事,萬一你這上了年紀凍出個隱性疾病怎麽辦。我也說,放心,爸爸掙得錢夠交水費。

群口相聲了半天,瓶仔終於懵懵懂懂從瓶蓋縫裏擠出了一句“知道了。”

後來在吳邪和胖子的極力監管下,張起靈小朋友幾乎不再冷水洗頭。

那是後話了。

這件事沒過多久有一天我就發現吳邪揉著額頭悄悄看我,似乎不舒服,問了才告訴我說頭痛。

他以前也頭痛,吸費洛蒙的後遺癥就是各種痛,頭痛是延時最長的。

我把這一類沒有辦法緩解只能調理的稱作“聰明人的頭痛”,和當年在面條裏下罌粟的解九爺一樣。

但這一次頭痛和上一次已經相隔很久。我覺得不尋常,於是摸了一把,發現吳邪的頭發有點濕。

你是不是沒吹頭?我問。

吳邪道,男人吹什麽頭。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男人頭發短,自然幹也很快。但眼下我基本上能肯定這就是他頭痛的根源,於是對此說辭大翻白眼。

吳邪沒怎麽給我吹過頭發,我也不太讓他吹。一來小白兔被禁婆糊過一臉,至今對濕漉漉的頭發有心理陰影。我雖然不是長發,但相對他們男士發型而言還是長的。

二來關老師下手謹慎,曾經邊吹邊梳,掉的頭發都要收集起來呈上來給寡人看。我問他幹嘛,他說你不懂現在有頭發多珍貴,收收好織一頂假發以後還能用。

我說你坐下。然後找來了吹風機插上電源。

吳小狗看著居然撇了撇嘴,說小哥老人家還能用冰水洗頭呢。

還委屈上了?我就點頭,說你也可以用冰水洗頭,然後你的人生說不定直接就沒有老年。

吳邪嘴角一抽,說不至於吧。

我沒理他,直接對著他的狗頭呼呼呼起來。

每當這種時候,吳邪都會很少有的不裝正經或者假裝不在意,而是會很坦然的瞇眼享受。

我的手指在他的頭發裏rua過來rua過去,感覺溫熱幹燥了才停下。

吳邪的發質屬於比較軟的,但是實話說還挺多,也不算太細,所以看上去還是一頭秀發,十分減齡。

我又撥弄了兩下他的額發,吳邪就睜著一雙狗勾眼擡頭看我。

遭不住遭不住。

重新繞到他背後,我雙手按在他的太陽穴微微發力揉搓,嘴裏嘰裏咕嚕瞎念咒語。

“快快變好快快不疼麻咪麻咪哄……”

再不行待會兒叫小哥幫忙看看,畢竟人家經驗豐富。而且據說同樣是按太陽穴,我頂多是個輕度按摩,小哥的手勁可是能直接把人腦袋摁爆。

頭疼也可能是肩頸的問題。我沿著太陽穴一路按下去,吳邪就跟個大爺似的半閉著眼睛說往上一點往左一點就是那用點勁。

其實我力氣也不算很小了,但最多把他捏的哼哼兩聲,沒過多久就沒力氣了。

最後我氣喘籲籲停下來,問好點沒。吳邪說丫頭你真是妙手回春吶我感覺好多了,不過可能運動一下出點汗會更好點。

我說可你不是洗過澡了嗎,那你自己做俯臥撐吧。

俯臥撐多沒意思,吳邪拉住我,你是不是胳膊沒勁了?

我點頭。

然後意識到不妙。

之前幾年吳邪就是蛇精病,有時候他甚至故意讓痛苦和快感並行以刺激神經。

就像吸了費洛蒙後濃烈的仇恨會和現實中的-愛-/欲-發生化學反應一樣。我也是由此猜出自己過去可能是個汪家人的。

他拉我,我象征性掙紮了兩下,覺得自己確實沒勁了,就瞪他,說老吳你悠著點吧。

吳邪道,你累了就別動嘛,算我回報你行吧?

循循善誘,不愧是老油條,靠這騙了不少小朋友吧?

如果超級堅決地推開吳邪,他肯定會一臉失落地當蘑菇然後在四叔看傻子的目光裏做兩百個俯臥撐。

但是誰讓他是吳邪呢?

事後我躺在床上,某一時刻突然想起來覺得有點不對勁。

因為吳邪雖然不是身體素質很好,可他體質還是很不錯的。

以前就算是作為一個普通人闖魯王宮下西沙都不見他感冒咳嗽,理論上不至於一次頭發沒吹就頭疼。

不會是這些年終於把自己耗出病了吧?

我有點緊張起來,但想想剛剛他的表現又不像,於是半夜摸起來貼貼額頭聽聽心跳。

吳邪被我弄醒了,問怎麽了。

我說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

他閉著眼睛笑,說哎呀丫頭你終於能理解我了。

理解個屁,我說,你今年什麽時候體檢?

他又要睡著,含糊說早呢,不想我繼續說話,就把我摁進被窩裏摟住。

原來在他看來我就是那種會隨時隨地掛掉的瓷娃娃?或者易碎的花瓶?

我有點氣,但是也確實累了,於是閉嘴睡覺,迷迷糊糊聽到吳邪說丫頭其實每次你生病都很危險所以不是你總能騙到我是我真的緊張……

如今想起來,恢覆記憶之前我算過肢殘的平均壽命,理論上我確實應該是死在吳邪之前吧?

這樣倒也好,我知道他其實很在意他掛了而小哥還會活很久這件事。我走在他前面或許還能算是個盼頭,到時候在地獄門口接接他什麽的——如果我配下地獄的話。

誰讓我們是普通人呢?總是要漸漸生從未生過的病,漸漸無法做到曾經能做的事,一點一點變成一抔黃土。

我們對彼此所有的緊張總有一天會變成現實,那時我們最好的朋友將把我們埋葬。

這一覺睡得很悲情,第二天醒來苦唧唧感覺睡了個寂寞,於是果斷回籠。

快中午下樓的時候我聽見胖子來送過年的臘肉,在客廳裏和小哥嘲笑吳邪昨天被村口小孩兒的彈珠打到了腦袋。

我說啥?

見是我,胖子立馬繪聲繪色拿著腔調說那些小孩兒喜歡鬧吳邪哥哥,非要和他玩,不輕不重給玻璃球砸了兩下額頭這吳邪哥哥就委屈巴巴說頭打疼了回家找媳婦兒了。唉,好狗不提當年勇,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啊妹子你說是不是。

……

我說,媽的。

《貓狗》吳邪的雨村筆記

阿莫養了只貓。

要說這只貓其實本來不是我們養的,只是偶爾跑過來蹭吃。那段時間我們給疫情困在家裏,這貓上門討食遇到阿莫,看對了眼,就賴著不走了。

這是只小白貓,爪墊子卻是黑色,長得很秀氣。舔爪子的時候低著頭看上去特別像阿莫埋頭吃蛋糕的樣子。

我看小滿哥也沒趕它,就又在狗舍邊上搭了個小窩。

西藏獚和貓差不多大小,很好奇地聞來聞去。貓也不躲,有點點戲謔地用尾巴甩來甩去逗狗,看得我痛心疾首。

媽的,我訓了這麽久,這畜牲怎麽還是跟個憨批似的,連個貓都能把它耍得團團轉。

這貓心情好的時候也給擼,抱起來一拉拉好長,撓撓脖子會瞇著眼睛呼嚕呼嚕。

越看越像丫頭。

我看著非要和我擠一個躺椅的阿莫,她睡著睡著往下滑,頭已經到我胸口了。

稍微做了一點心裏建設,我伸出罪惡的手揉揉她的頭發後頸,勾一下下巴,丫頭發出一聲鼻音,瞇眼打了個哈欠。

原來不是狐貍是貓嗎?我沈思了一會兒,又覺得這等妖孽可能並不拘泥於貓科犬科。如果草履蟲能成精,那我對著顯微鏡流口水的事情也並不是說完全不可能成立。

悶油瓶挺喜歡這只貓的,甚至一度有超越小黃雞仔的勢頭。

雲彩說悶油瓶本來就很像貓,沒聲沒息經常突然失蹤又突然回家,還會從外面帶東西回來。

之前他確實有時候會帶野味,但疫情的時候我和胖子覺得野味不安全,就暫停了這項活動。

不過這只貓倒是沒帶過東西,只是有時候不在家吃飯,回來以後就搶西藏獚的飯盆。

沒出息的玩意。我在桌子底下踹了西藏獚一腳,給阿莫夾了塊排骨。

小滿哥每次吃完自己的飯都很平靜地看著這一貓一狗搶食。有一次西藏獚碗裏吃完了貓才回來,轉了一圈甩甩尾巴,給了西藏獚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

“成精了,絕對是成精了,”胖子躲在窗戶後面篤定地道,“我媳婦兒說這種老山裏常常有精怪,要是供不好要出大問題。”

我說:“什麽大問題?”

“不好說,”胖子神色嚴峻,“可能你要失去你的崽崽了。”

我道:“我們家就瓶仔。西藏獚那崽子給貓貓都嫌棄。”

本來我和胖子都是滿嘴跑火車,他這說辭誰聽誰不信,我當然也沒放在心上。

然而一轉身,我就看到悶油瓶不知什麽時候也到了我們身後,看著貓狗的表情有些微妙。

我這些年自認為“瓶語十級”,自然一下子就看出來這不是悶油瓶正常的表情。能讓他變臉色,這事情恐怕真的不太好辦了。

我問他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他只是搖搖頭,說再看看。

搞得我很緊張。

第二天阿莫一早去重慶出差。那會兒我的生物鐘因為長時間居家不太健康,總是睡懶覺,所以醒來只發現自己腦門上留了個便簽。

我起來轉了一圈,沒看到貓,以為在和西藏獚搶飯吃,結果到了飯點還沒見到。西藏獚每次吃一半就東張西望半天,最後食欲都下降了。

我心說壞了。看來我這個崽和它老子我一樣,命格過硬,克了阿莫的崽。

我尋思貓沒了丫頭打視頻電話回來看到肯定著急,就打算帶狗子找找。

西藏獚本來有點蔫蔫的,一聽我說出門,耳朵立馬豎起來了。

但是事實證明,貓要跑,狗子是找不到的。更何況在雨村,一下過雨氣味更是被沖散了。

第二天胖子過來探望,說我也不是第一次望妻石了,怎麽這兩天不見我還瘦了。

我說還不是小畜生鬧得的。不過之前好不容易幾個月一直在家我都習慣了,剛好點又出去了,賺什麽錢啊真是錢有什麽好的。

當然是瞎說。

錢好,特別好。希望我也能掙很多錢,至少先把小花的錢還幹凈。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比人心更可怕的是利息金。

小滿哥看著西藏獚,用爪子一拍,趕它去溜雞。我心想果然姜還是老的辣,不能讓這二貨沒貓擼就閑著難過。

第三天早上我和悶油瓶去晨練,覺得狀態其實還可以,好像還沒老到那個地步,勉強跟得上這個運動達人。

買了早點回來,坐在門口吃,盯著柵欄門發呆。悶油瓶站著喝豆漿,忽然,他擡手拍了拍我。

日常情況中,很少出現悶油瓶突然要我註意什麽事情。我驚的小馬紮差點翻了。

順著悶油瓶的指引一看,拐角幾十米外那棵柿子樹尖上有塊白色。

我們跑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那貓趴在一指粗細的樹枝上正在隨風搖曳。看到我立馬喵嗚起來。

我心說好家夥,這是玩脫了?呵,和你媽一個德行。

柿子樹確實有點太高,主要是上面的細枝沒法承受人的體重。最後用衣叉子和布兜才把貓弄下來,趴在我懷裏喵了個咪的半天不挪窩。

好吃好喝供上了我才想起來,早上我路過的時候正好看了柿子樹,那時候樹上根本沒貓。

“我說,”我問貓,“你這幾天幹嘛去了,為什麽上樹?”

貓埋頭吃飯。

“你該不會是怕回來了挨罵才假裝在樹上下不來吧?”

貓用大眼睛眨巴眨巴看我。

我深吸一口氣。

硬了,拳頭硬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玩手機,貓想上床,被我拒絕之後就手腳並用扒拉我,還把臉往我手心裏蹭。

游戲打輸了,我反手想去摸一把貓的時候這畜牲竟然一扭腰從我指尖滑走了。

“想跑?”我猛地一探,拎住了貓的後脖頸,“小東西,你還真是撩完就跑啊。”

我把貓提起來,這小家夥一個勁往下賴,把自己拉的老長。

不知道為什麽,阿莫這兩天都沒和我視頻,只是發了幾條微信。老子想著就怒從心頭起,rua貓更用力,搞的這崽子嘴裏嘰裏咕嚕不知道在罵什麽。

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我一楞神之際貓就躥了。我一看,不是阿莫,竟然是黑瞎子打來的。

“你家是不是有個山裏來的貓啊?”他上來就問。

“有啊,”我說,“怎麽了。”

黑瞎子笑,“你家這貓有什麽毛病嗎?”

我想了想,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你有什麽毛病嗎?”

“別介啊,”黑瞎子笑得更加囂張,“雖然我是多管閑事,但這可和你家莫當家的煩惱。”

我說怎麽不和我視頻呢?女人的心思果然一點預兆也沒有。

“你還是獸醫呢?”

黑瞎子道:“只是對貓小有研究。所以你家貓到底有沒有問題?你喜歡那貓嗎”

我想了一會兒,“除了太聰明,好像都挺正常的。主要是阿莫喜歡吧。”

“你確定?”

“什麽意思?”

“你說是阿莫喜歡,但只是你覺得貓和她像吧,”黑瞎子說,“平時貓是不是更粘你一點啊?”

黑瞎子聽上去還是在笑,意味深長。我暗覺不妙,問他阿莫和他說什麽了。

“徒兒你後院著火啊,”黑瞎子在那頭說,“陳莫問我,怎麽能讓那貓別一天到晚‘老吳——老吳’的叫。”

“別上床,”我對貓說,“你媽沒回來,你不要試圖乘虛而入啊。”

貓白了我一眼,跳上窗臺,往外“老吳”了一聲。我就聽到西藏獚在下面應。然後貓就小跑著出去了。

我把床頭燈關掉,手疊在肚子上,學小哥問候著天花板。

最近網上沖浪的時間太長,學習了很多奇怪的知識。比如說某些人現出真身的學名叫做“獸化”。

窗外好像什麽時候開始又下雨了,雨村一直淅淅瀝瀝的,讓人聽了很舒心。

半夢半醒之間我好像看到山林間跳躍的纖長身影,從灑滿星光的樹梢往萬家燈火而來。遠處山神於月下低語,隨之落入凡塵。

門鎖輕微響了,被子忽然被人掀起一角,我揉了揉眼睛,接著一個溫溫熱熱的身體裹挾著熟悉的奶香味鉆了進來。

她說:“喵。”

作者有話要說: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比人心更可怕的是利息金。

這句隱約記得在哪裏看到過借來一用,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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