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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正文9·悄悄問聖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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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視角———

我在斷斷續續的夢裏又見到了阿莫。

她坐在我床邊,念了一會兒我的筆記,然後無聊的晃著腳,開始唱《女兒情》。

……聖僧?禦弟哥哥?

感覺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暴露了。

我從那一刻開始懷疑這是現實而不是幻境。因為這種迷之操作是我想不到,但是她可能真的會做的。

我準確的在第三十天真正清醒了過來。

因為躺了太久,我不敢直接從床上坐起來,只是試探性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傷口愈合的應該不錯,我沒有直擊頸動脈的感覺。

很快,有人發現我醒了。

這裏真正的康巴洛人已經很少,他們應該是安排了人日常照料我,見我醒了也不驚訝,一套熟練的流程之後,我就基本擺脫了藏海花帶來的麻痹疲軟的感覺,能夠下地行走了。

因為喉管還沒有完全長好,藏醫叮囑我這幾天盡量少說話,否則破鑼嗓子可能伴隨我下半輩子。

我只好打手勢問他們,有沒有其他人到這裏來。

是的,我沒有十成的把握。

我對她從來都沒有十成的把握。

我考慮過很多種可能性,包括阿莫提著砍刀要來閹了我就此和我一刀兩斷,或者她淚眼婆娑見到我就投入我的懷抱。

但是此時此刻,她腮幫子裏鼓著麻森機敏又嬌憨的模樣生生把我拖回了十年前。

我想起第一次在西沙船上見到她,她吃著零食看到我進來也是這樣一楞。

我的心臟開始不爭氣的跳動。

沒必要吧,我心想。老鹿亂撞?還是從本能上感覺到一絲心虛和緊張?

無論她說什麽,我都準備好了。

阿莫睜著大眼睛看著我,仿佛差點被噎住,連拍了幾下胸口才埋怨道:“他們怎麽不第一時間告訴我你醒了。”

我一時間沒有感覺出她是用什麽感情說的這句話。

但是依然能夠判斷出,她恢覆了記憶。

阿莫本身不是特別感性的女孩子,而且智商也足夠推斷出之前發生的一切因果關系。

看我如今三腿具在,在我未醒來的時間裏,她應該已經平覆了自己的心情。

“這麽著急起來幹嘛,還不能說話吧?”阿莫面對我的時候目光側到了一邊,語氣禮貌又溫柔。

這客氣勁兒,我倒抽了一口氣。

我倒是寧可聽她說“禦弟哥哥,你睜開眼看看我呀,我不信你兩眼空空。”

不過,這種見面確實是很尷尬的。

一方面尷尬過去的經歷,一方面尷尬未來的相處。

總歸要有人打破這種尷尬。

胖子很擅長這個,他和我說追媳婦得不要臉,你拿出當年追小哥進長白山的執著就行了。

我罵他說這能是一回事嗎,而且你看小哥他理我麽。

胖子說你這樣這樣那樣那樣,轉而又叮囑,要是阿莫上來就表明態度既往不咎,那你可得重新追人家。

“既往不咎”,說到底是個很玄妙的態度。

我太了解那種“他們都知道但就是不告訴我”的心情了。

當初悶油瓶一走了之,我的幾乎是花了一兩年才從打擊中恢覆過來。即使知道了真相,想要不產生一點怨懟也是很難的。

更何況關系越親密,越會感覺到憤懣。

解清清在這裏的安排算無遺漏,但是阿莫恢覆記憶醒過來以後又會怎麽看待這件事,怎麽看待她過去的那七八年時光。我並不知道。

所謂的既往不咎,其實是“我承認我所做,原諒你所做,我沒法補償,你也不要補償我”的一種自我封閉式保護。

過去阿莫也這樣做過,所以無論我怎麽找她她都會在某一時刻不告而別。

沒事。想通了我倒是略微松了口氣,反正現在人在我身邊。

害羞就害羞吧,來日方長。

思畢我就走上前去,順著她的意思坐下,牽過她一只手寫道:“我沒事,再過一兩周就能完全好。丫頭……”

她被我拉著手,整個人有點僵直。

我還沒寫完,阿莫忽然把手縮了回去,然後翻出紙筆給我,說:“我……我手有點凍麻了……”

這下換我楞了一會兒。

雖然聽起頗為不要臉,但這確實是阿莫少有的拒絕我的舉動。

我想了想,提筆寫字問她,還有沒有哪不舒服。

“……我的記憶只恢覆到從蛇沼出來,”半晌她才說,“我看了你的筆記,後面我跑了。”

我算了算時間,和之前猜測的差不多。

自從開始接近這個世界的真相,我就愈發明白阿莫存在的不合理。

但世界的運作並不是毫無規律可循,否則她也無法用這種方法恢覆記憶。但剩下記憶的缺失與其說是物理性的,我更傾向於是一種規則。

就像張家人,長生不老的代價是失魂癥。

這個世界利用了自己的規則,抹掉了解清清存在的全部痕跡。

這也是我沒有記錄下解清清的原因。我感覺和她有關的任何東西都可能引起不好的反應。

唯一僅剩下的一件,在墓園的角落長眠於地下。

“不要緊,本來我還想不要冒這個險,”我一邊寫字一邊想摸口袋,但馬上意識到自己沒煙可抽,“或者至少等我醒了再開始。”

“其實我本來也沒太在意,”阿莫低頭盯著地板發呆,“就是還挺好奇你之後打算怎麽辦的。”

她歪頭看了看我,“我在汪家的身份還有用麽?”

想屁呢,我心道,有用老子也不可能送你去。

“用不著你出馬。要是真好奇,我可以帶你認識一位小朋友,”我繼續寫道,“雖然那小子脾氣很臭,不過他在汪家的任務應該差不多完成了。”

阿莫眨了眨眼,“……黎簇?”

她又知道了。不過她和沈瓊的關系不錯,那倆小孩兒一個學校的,知道也不奇怪。

阿莫和我並排坐著,始終保持著一個“朋友”的距離,轉而又問黎簇有什麽特別的讓我選中了他。

有些地方像我。

我下意識想回一句。然而仔細一想,這丫頭現在不承認是老子的女人,那我何苦給她介紹比我嫩的小鮮肉?

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自己手沒嘴快。

“有些天賦,是一個被我拖進來的局外人。”我寫道。

阿莫點頭,那表情很明顯是在思考什麽。

我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她正在進行心裏鬥爭。

鬥爭什麽?是否繼續在這裏待下去,是否接受我半虛半實的邀請?

是否願意,和我……

我的精神狀態一直不算好,從醒來就一直克制著,所以看到她這個態度,一種很詭異的憤怒和控制感一下子湧上心頭。

過去幾年,我能用變態的自制和冷靜讓這種能量達到平衡。

但剛剛看著她的臉,我幾乎是眼前發紅。

“你喜歡他麽?”她忽然問。

以前說男人會為了女人發瘋,我信的並不深。總以為是決策性的發瘋。

如今腦子裏真的仿佛摔了幾個二踢腳,半晌才深呼吸平覆下來。

“這是計劃,不帶感情。不過某種程度上,也算喜歡吧。”

雖然另一種程度上,我也厭惡他和過去的我處在相似的處境。

阿莫看著那行字,並不看我的臉。

我忽然覺得不太妙。

她是個小姑娘,我不該要求她理性看待我的每一句話。我也不該帶著那麽不對的情緒回覆她。

然而阿莫已經點點頭,起身對我道:“我去給你溫點酥油茶。”

我坐在床邊,顧不上嗓子,伸手想叫她。

可她已經走出去了。

我揉了揉眉毛,正打算起身往外追,忽然發現阿莫倒退回來探頭。

“對了,”她眨巴著眼睛,“你頭冷不冷,要不要毛線帽?”

———

黎簇睜開眼睛。

他正在一列開往杭州的火車上。

一周以前,他在汪家大本營的河邊釣魚,實際上是用黑光燈查看吳邪寫在自己身體上的地理知識。

因為汪家人的突然到來,他迫不得已把黑光燈打入了水中來轉移他們的主意。

在汪家人“農夫”把燈撈上來的同時,黎簇發現燈裂開了。

黑光燈裏的惰性氣體和汞洩露了出來。

就在汪家人離開過後那幾秒的時間裏,有一個東西把他無聲的拉進了水裏。

他無法移動,也無法呼吸。

是蛇,而且數量多的幾乎能讓他貼著地面滑行。

黎簇在入水的時候心情平靜又懵逼。他不知道為什麽這裏會出現那麽多黑毛蛇,也不知道為什麽蛇會把他駝下水。但他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吳邪的安排。

湖並不深,黎簇在水裏懸浮了一會兒,發現那些蛇順著水流開始詭異的擺動。

黎簇正在下沈,而他的氧氣已經快要耗盡了。

顧不上斷腿的骨痛,他用盡全力,在水裏劃動起來。接觸到湖底淤泥的同時,他用完好的腿踢了一腳。

一個半斤一米的圓形奇怪物件整個兒從淤泥裏翻了起來,然後直接把黎簇扣進了淤泥裏。

這是一塊透明的,類似於透鏡的東西。

黎簇被水流攪的直接和一罐氧氣瓶臉貼了臉。

當下他管不了那麽多,窒息讓他把求生放在了第一位。他抓住了吸嘴,半咳嗽半深呼吸的吸了幾口氧氣。

氧充進大腦,黎簇漸漸冷靜下來。他感覺到淤泥包裹著他的後背,裏面的蟲子在囁咬他的傷口。

這是什麽?

黎簇忽然全身一激靈。

光學原理,加上惰性氣體的密度在空氣裏的折射。

他隱身了。

蛇不喜歡化學制劑的味道,黎簇意識到透鏡翻動帶起了水下別的物質,導致蛇群順流游走。

地面上汪家人應該已經發現他不見了。

黎簇靜靜的吸著氧氣。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吳邪那種智力上鬼魅一般的力量。但此時想著那些汪家人的臉,他還是覺得爽爆了。

大搜查很快就會開始,這裏是首先被掘地三尺的重點地區。

黎簇在更加黑暗的水下,能夠看到一些隱約的臉色天光和岸邊的植被,也能看到在湖邊搜查的人。

不斷有人沖過來,圍著那空蕩蕩的輪椅倒抽涼氣。

黎簇之前在岸邊摔過一跤,蛇的痕跡不會很明顯。

很快,那些人開始打著探照燈用漁網掃蕩式打撈。

那首領就從他腦袋上漂過去,但是他沒看到黎簇。

接下來呢?黎簇強烈的興奮。

汪家,真的還有吳邪的間諜嗎?

……

黎簇打了個哈欠,耳邊回響著報站的聲音。

事情的真相或許會比他的想法更加黑暗。

把他從水裏撈出來的是一個叫做汪燦的男人。汪燦把他裝進了一口棺材。

然而汪燦並不是叛徒,找到他的是汪小媛。

汪小媛單獨帶汪燦找到他,為什麽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汪家高層?這個問題黎簇想了很久,只有一個可能。

他們認為告訴高層,會發生比找不到人更加糟糕的事情。

汪家的結構體系並不□□集權,相反,他們某種程度上異常民主,所有的最重要的決策權都集中在“統計部門”。

所以這個後果,很可能和統計部門有關。

這口棺材和汪小媛一起被送出汪家,在汪燦和首領帶隊去往西藏確認吳邪死亡的路上,被調換了。

而此時坐在黎簇對面的那個姑娘,正插著耳機看窗外的風景。

“他們答應讓你找你哥哥的線索,前提是要搞定我?”昨天他問了她這個問題。

當時汪小媛沒有看他,只是盯著窗外的景色,“你可以這麽說。但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

“當你出事的時候,第一個會被監管起來的人就是我。那我是怎麽找到你的呢?”

她忽然清了清嗓子,換了另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因為我不是汪小媛。”

黎簇當時人都傻了。

他認出來了,這是霍秀秀。

———

汪燦意識到,或許他發現這個陷阱發現的太晚了。

高層下達命令,讓黑飛子調換了棺材。

他不知道這事情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也不知道那個黑飛子會把棺材運到什麽地方。

也就是說,現在沒人知道黎簇和汪小媛去哪了。

然而如果他現在去自首,事情不會發生任何的變化。

因為依然沒人知道黎簇是怎麽進入到水下的,水下的機關是什麽時候布置的。

同樣,依然是信任危機。

汪燦知道他自己是忠誠的,他的內心前所未有的掙紮。

因為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落入吳邪的圈套了,可是上一次他就沒有說出來。

汪燦定了定神,看著眼前西藏的雪原,決定獨自來彌補這個漏洞。

———

張日山所有的人手都在西部境外蹲點。

他還記得一些張家使用外家的方法,在荒僻之地安排一個人,本家需要幫助的時候發出信號,他們就會來支援。

不過絕大多數這樣的外家人,都空耗了一輩子。

這一次,張日山的人分散的非常廣。他們全部盯著天空,安靜而耐心。

這是根據最精密的科學計算框定的範圍。

他們在等一面透鏡的折射。

海市蜃樓的原理。

———

蘇萬問:“蛇在水裏的游速是多少啊?”

黑瞎子靠在沙發裏,單手起啤酒瓶蓋,順便把瓶蓋彈到了蘇萬額頭上。

“你不是都被咬過了嗎,”他漫不經心道,“自己估。”

蘇萬揉著通紅的腦門,委屈極了,“咬的時候誰還註意那個啊。”

可他也沒有辦法,只能沈下心去再一次審題。

“給你個小提示吧,”黑瞎子喝了一口啤酒,“和你們在古潼京的經歷是類似的原理。”

蘇萬楞了一下,“他們……是不是還在探索古潼京?”

解雨臣死了,帶著印章的霍秀秀也不見了。九門開始重新前往沙海,探索地下遺跡。

按照社會學理論,人類在合作的時候,就算是精神無比統一,也必然有分工作業。而分化就從那裏開始。

九門的分化,也恰好是分裂。

那麽……

蘇萬忽然打了個寒戰,他意識到了那個把戲的詭秘之處。

蛇的游速非常快,在接收到搜捕命令的同時放蛇出去,可以加快找人的速度,也可能導致時間差。

一個範圍足夠大的地方裏,你無法確認消息爆發的準確時間。當你接收到消息放蛇找人的時候,或許人並沒有消失。

當人消失了之後,你的蛇還沒有回來,但是消息已經全員皆知。你不會以為自己提前收到了命令,只會以為自己比他們知道的早了那麽幾分鐘。

透鏡和蛇的本能行為都是精巧的小機關,但把蛇放出來的人卻不是。

這是另外一種制度性的時間差的詭計。

———

沈瓊坐了起來,外面天還沒有亮,但對廣大高三學子來說,一天已經開始了。

她起床疊被子,刷牙洗臉,換衣服,背上書包。

幾個月前,她在新月飯店貢獻了自己的臉,那個本來該變成程沫沫的女人帶上了她的面具。

沙海之下,梁灣應該已經遇到她了吧。

沈瓊從樓梯道的窗子裏看出去,路燈後面有一個頭發黑長直的年輕女人。

昨天,這個女人告訴她,她已經把程沫沫送進了雪山。

黎簇也許久沒有來上學了。

巨變已經開始。

沈瓊看了一眼電子表,露出了手串上並不協調的紅豆掛飾。

作者有話要說:

麻森是藏族一種零食

就,強行,填沙海三的坑。主要是,個人還是不太喜歡用鬼神玄學解釋,主旨還是人心。

相當於過渡段……?

淦我啥時候才能完結。感謝在2020-10-28 20:52:31~2020-10-30 19:45: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奉孝無雙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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