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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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敏也沒有催促她, 在許初這麽說之後, 她笑著點頭，又提了兩句讓許初盡快選擇。
許初答應下來，還在考慮要不然就這麽將就著換個同桌也行，下節課上，有人從旁邊給她扔了一團紙條。
紙條來自單獨一個人坐在最後面的王月月的。她寫了很長很長，差不多有兩頁信紙的話。
許初有點懵逼的看完, 上面大概意思講的就是她現在很後悔, 之前也不該因為自己的自尊心去傷害許初，希望許初能夠原諒她，她想繼續和許初當同桌。
說實話，這個發展許初是沒有料到的。
何文敏主動提出要和她當同桌就算了, 王月月居然也言辭懇切的道歉，真情實意的, 仿佛快哭了一樣。
把紙條看了兩遍，許初嘆口氣，揉成一團。她現在覺得有點混亂，只想靜靜。
這節課下課，何文敏還沒說什麽，何薇就從走道另一邊跑過來, 一只手撐在許初的桌子上，笑容明亮。
“許初，你選同桌了嗎？”何薇笑著看許初，“如果沒選好, 跟我同桌怎麽樣？”
“什麽？”許初這次真的驚到了，她看著何薇燦爛的笑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遲疑地說，“那個...和你同桌？”
“是啊，和我同桌。”何薇笑瞇瞇的撐在許初桌上，語氣親昵，“你不是沒同桌嗎？我挺想和你同桌的。”
“我...”許初持續茫然狀態，她不是很懂這個事情的發展趨勢，只得搖搖頭，“我考慮一下行嗎？”
以何薇的好人緣，她根本不會缺同桌。不如說這個班上一小半的人都想和何薇坐同桌。性格開朗成績好，這個人簡直沒缺點。
不知道許初這句話哪裏說的不對，何薇一咬嘴唇，表情有幾分怒意，卻被她壓下去。
“我知道了，那你盡快考慮好和我說。”重新露出微笑，何薇笑笑，“快點嘛，萬一你不答應我，我就要一個人坐了。”
這種話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有殺傷力的，許初卻只是遲疑著點頭，“嗯，我知道，我想好了就給你答覆。”
說是要給答覆，一整天許初都沒再提這件事。
王月月她們也沒再說，仿佛都在等許初的回答。然而許初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只是許初的心思也沒放在這個上面。填座位表的這天也是顧朝的月末考核，最終結果決定顧朝是晉升B班還是留在C班，她現在所有心思都在顧朝身上。
想起昨天晚上顧大少爺一臉隨意的說“完全沒問題”，許初就止不住的擔心。這種事的成功怎麽可能保證。
實際上...顧朝也從來不讓她失望。
“恭喜你進入B班。”把白天的事情拋之腦後，許初笑著祝賀顧朝。
和之前在C班磨蹭很久不同，這次顧朝和李天陽的組合是在月末考核中最早進入B班的一個組合，甚至有被評為最佳組合的潛力。
要說意外也不是太意外，顧朝實在是有夠拼命的，每個訓練班的待遇不同，享受的福利也比C班好，很多訓練生在進入B班後無形的會給自己降低要求，顧朝卻沒有。
他仍舊是一個人拼命且努力，訓練的時間一次比一次晚，甚至仗著有這個空間的存在，他一天的休息時間不到三小時。
如果這樣的人還不能夠出頭的話，那也太讓人難以理解了。
“還行吧，”顧朝挑挑眉，仍舊沒正形的躺在沙發上，語氣淡定，“意料之內。”
騙鬼的。即使是顧朝也不能保證自己這次穩拿穩的晉升，但是他確實不願意浪費時間了。
至於之前告訴許初的話？顧朝表示完全就是看許初擔心的樣子太煩人才隨口說的。隨口而已。
許初卻不知道，她還真以為顧朝十拿九穩，感覺現在的心情就跟陪考的家長似的。
“不管怎麽說都是好事，我去做大餐慶祝。”許初眼睛亮晶晶的，噌的一下站起來，“這麽快就到新班級了，成為大明星指日可待。”
顧朝掀了掀眼簾，懶得打擊許初的想法。說了多少次，他根本不想當明星。更何況真正的明星，也根本不止是這樣而已。
“對了，你今天的事情。”顧朝看不出什麽表情，似乎是隨意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許初看不出來這群人為什麽突然間都想要和她當同桌，但是在同樣的信息量下，顧朝看出來的東西比她多。
“我不知道。”許初誠實的搖搖頭，用菜刀把青椒切碎，頓了頓，“或許我一個人坐更好吧？”
顧朝沒說話，隨手從空間裏摸出一顆水果糖，撕開包裝，顧朝扔進嘴裏。
許初其實也不需要顧朝回答。事實上，她現在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想做什麽就去做。”在許初沈默的時候，顧朝的聲音終於遙遙的從她背後傳來，很銳利。“你不已經看到這種可能了嗎？”
許初擔心太多。她擔心自己惹麻煩，擔心自己被孤立，擔心如果沒有朋友在這個班級裏自己會覺得孤獨。
真正到這一步，其實也沒這麽可怕。至少沒有這麽擔心。
“還有那個作文比賽。”仍舊沒有靠近許初，顧朝瞥了她一眼，似乎不經意的提到，“你不打算參加看看嗎？”
許初手一抖，正在打蛋殼的手指顫了顫，差點把碎掉的蛋殼也扔進碗裏。
顧朝表情平靜，似乎沒覺得自己提出什麽強人所難的要求。
許初轉過頭去看顧朝。少年靠在沙發上，眼神沈靜，直直的看著她。
“我...”許初想說自己做不到，卻恍然驚覺自己沒資格在顧朝面前說這句話。
無論有多麽做不到，顧朝都用實際行動證明過，她以為的做不到，只是她自己以為而已。真的就做不到嗎？
顧朝不也是進入B班，一個人拼命努力又刻苦嗎？
“我試試看。”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拒絕的話，許初聲音幹澀，卻應了下來。
“哦，”對於許初難得的妥協，顧朝的態度卻很平淡，看了眼許初身後，他抽了抽唇角，“你後面的鍋...要糊了。”
“啊...啊！”許初猛然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去拯救鍋裏的菜，一時間也沒繼續和顧朝對話。
看著許初轉過身，顧朝挑起一抹平冷的笑。
像是個烏龜似的，縮的死死的，非得人暴力破開龜殼，這個人才會給出應有的反應嗎？
和顧朝的對話好像影響了什麽，又似乎沒有改變什麽。
許初在第二天就去學校，婉言謝絕何文敏，王月月，甚至是何薇，表示自己更願意一個人坐在後面。
且不論這些人究竟是怎麽想的，許初其實也有些厭煩之前幫這個幫那個的時候。
如果說一直維持在這個平穩的狀態，可能許初還不覺得有什麽，現在的情況是她已經脫離出來，對於現在的生活沒什麽不滿意的，許初也不想回到之前的狀態。
“那你打算和誰同桌？”對許初的拒絕，反應最明顯的卻是何薇，她幾乎脫口而出這句話。
許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我不打算和誰同桌，我想一個人坐在最後面。”
王月月可以那麽做，自己也能夠那麽做吧？許初不確定的想，反正這樣子才是最好的。如果是和之前一樣的同桌，自己還不如一個人坐。
“一個人？”何薇似乎有點驚詫的重覆一遍，臉上緊繃的神色漸漸松下來，“嗯，那也行，一個人坐也挺好的。”
態度前後反差如此之大，就算許初再怎麽不在意也察覺到了什麽。只是她沒吭聲，點點頭，自顧自的回座位上。
她已經想清楚了，能讓何薇註意到她的事情只可能是一個人。許初默默看了眼斜前方不遠處的座位，少年身形挺拔，正坐在那裏和旁邊的同桌聊天，笑容溫和。
但是何薇想錯了，杜若明也沒有提出要和她當同桌，換句話說，根本沒必要防備她。
被這其中的事攪和的頭痛，許初低頭去認認真真的填寫這次比賽的報名表，然後把自己構思了很長時間的小說和報名表一起疊好，放進信封裏。
這次月假結束，拿到學生填寫的座位表的時候，徐麗萍當即皺起眉。
才剛下課，許初就被人叫到辦公室去了。
“許初，你這是什麽意思？是對老師有什麽不滿嗎？”徐麗萍壓著惱怒，盡量溫和的對許初說，“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好好溝通，沒必要鬧成這樣吧。”
“老師，是什麽事？”許初卻不明白，直到徐麗萍把座位表放在她面前。
整張表格裏，填寫的滿滿的，除了兩個人。許初在最後一排沒有座位的地方自己畫了一個格子，寫上名字，另一個人則在講臺旁邊的位置畫了格子。
那個人寫的是杜若明。和許初一樣，他也選擇一個人獨坐。
“這種地方怎麽能坐同學？”徐麗萍盡量輕聲細語，“要在老師規定的地方寫座位表，你看看，你們怎麽就自己做決定了？”
你問我我問誰。許初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一時間有點楞神。
徐麗萍心裏也不高興。許初就算了，杜若明這個當班長的也跟著胡來。以杜若明的成績，在班上當然是好苗子。
現如今這麽做，肯定不可能把這兩個人一前一後的真這麽安排，那麽就只有一個解決辦法。
這個想法最終沒有成功。對於和杜若明同桌，許初難得堅定的拒絕。
“我一個人坐在後面就好。”幾乎是硬著頭皮和老師對著幹，許初小聲說，“我不需要同桌。”
杜若明不是不好，是好過頭了。在許初眼裏，這個人就是麻煩的代名詞。更何況她現在還在和顧朝互換身體...想到上次杜若明銳利的眼神，許初就心裏發寒。
“許初，這種事最好不要拒絕吧？對你也沒有壞處，”徐麗萍壓著不耐煩，“而且杜若明是個好同學，他不會欺負你，你們一定可以好好相處，再說了，班裏明明是雙數，也沒有一個人單獨坐在後面的先例。”
“那王月月呢？”站在她面前，胖乎乎的女生一下子擡頭，神色執拗。“王月月可以一個人坐在後面，為什麽我不行？”
徐麗萍一噎。她現在最怕許初提到王月月那堆破事，要說也是她看走眼了，沒想到王月月居然還想找許初借錢，這件事確實不能全怪在許初身上。
許初堅決不願意，又提出王月月那件事，徐麗萍暫時也拿她沒辦法，只得讓她先離開，再作考慮。
本來一個小小的換座位，對於他們班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了，誰都沒想過這次能出這麽大麻煩。
許初回到教室，同學們已經趁著課間的時間開始換座位了，她默默地把自己的桌子挪到後面，王月月正在挪桌子到前面去。
許初剛才從徐麗萍那裏看到了座位表，王月月最後還是和何文敏同桌了。
看見許初過來，王月月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兩眼，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說，拖著桌子費力的離開了。
王月月也不想和何文敏同桌。一個人坐了幾天，王月月已經後悔了。
以前的許初多好啊，叫幫什麽忙就幫什麽忙，占了她桌上的位置也不吭聲，還給她帶早飯打水，除了胖點，幾乎都沒什麽缺點。
在旁人看來是她們相處的好，王月月自己知道，許初真的算個好同桌。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王月月也不打算說了。反正許初都走了，再說這些也沒什麽意義。
一個人坐在後面，看起來是和班上的人隔開，許初卻並不覺得難受。杜若明也是一個人坐在講桌側面，他似乎也不在意周圍人的眼神，一個人坐的很自在。
不管怎麽說，新換的座位就這麽定下來了，徐麗萍沒再找許初，許初也樂得一個人。
“顧朝，B班的考核，你有什麽想法嗎？”李天陽拍拍顧朝的肩膀，隨口問他。
兩個人現在已經很熟悉了，至少在李天陽看來是如此。和顧朝一起飛快的從D班跳到C班再到B班，眼看著離出道只有一步之遙，李天陽也不由有點心急。
顧朝是才來的新訓練生，李天陽已經在這堆人裏摸爬滾打兩年多。要是再不能出道，真的耽誤不起。
“沒什麽想法。”顧朝神色淡然，“這種事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B班的課程比C班加大了一倍還要多，種類繁多的課程都需要他們新跳上來的訓練生去適應。再想一個月內沖進A班，可能性太低。
“嘁，難道你就不心動嗎？”李天陽倒是不死心，對著顧朝笑，“那個編曲的捷徑...你不想走走看？”
“你們是打算自己編曲嗎？”許初聽說這件事，很好奇，“算是特殊才能選拔？”
H·B公司生產線下，的確會出現流水線一樣的訓練生，他們都是一個模板刻出來的一樣，學習的東西，待人處事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快速晉升的方法。證明自已有與眾不同的才能。
到這個地步，拼的已經不是熟練度了，非要說的話，是誰身上的能力更適合娛樂圈。
無論是靠臉，靠才華，或者是靠別的什麽，都可以。
“大致吧。”顧朝卻沒什麽興趣的樣子，對白天和李天陽的談話也不置可否，“不是那麽容易選的。”
顧朝性格一直這樣，許初看著他也有點無奈，不過想想自己似乎也不能管這麽多，幹脆也拿本書在旁邊看。
兩個沙發相對，許初坐在這邊看書，顧朝坐在那邊。只不過一個看的是小說，另一個看的是曲譜。
“對了，”顧朝突然開口，頓了頓，“你那個...比賽怎麽樣？”
“嗯？已經交上去了，還不知道結果。”許初搖搖頭，有點疑惑，“今天剛交上去的。”
她覺得顧朝想說的話應該不是這個，但是也猜不明白顧朝什麽意思。
“...哦。”顧朝重新低下頭，沈默片刻，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我隨便問問。”
這個借口很假，許初沒有追問，乖乖的應下來。顧朝閉了閉眼睛，掩蓋掉眼神裏的懊惱。他一點也不想問許初的事情。有什麽好問的。
這次月考，許初的成績果不其然的沒有變化。
之前多少分現在仍舊多少分，二本堪堪夠格的分數。
徐麗萍在班上又著重強調一遍已經要升高二了，許初看著卷子發呆。
以前她不覺得怎麽樣，誰讓現在旁邊有一個對比對象。和顧朝比，自己實在是很鹹魚。就算顧朝強調過他並不想當明星，自己似乎也差太遠。
是不是也應該努力一下？腦海裏不期然的竄出這個想法，許初有點楞神，又使勁搖頭。她不是沒有努力過，只是腦子太笨，久而久之，就選擇放棄。
心裏雖然是否定的想法，許初晚上在空間裏吃過飯，看著在寫寫畫畫的顧朝，還是猶豫著拿出課本，試圖掙紮一下。
倒是顧朝擡眼，“你在做什麽？”
顧朝聲音不大，許初卻被嚇的手一抖，差點把課本扔回去。好不容易控制住，許初頭都不敢擡起來，“那個...隨便看看。”
看著許初心虛的樣子，顧朝沒說什麽，在面前幻化出一本課本，“你在學？”
“啊...是吧。”許初說的含糊，還有點不安。
顧朝倒是有幾分饒有興趣，“你今天考試成績出來了。”
...是啊。如果不是看到自己的成績，許初也不會想著要更加努力試試看。對於數理化這些東西，她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說起上學...許初有點楞神，呆呆的去看顧朝。顧朝看樣子也和她差不多大，是初中畢業之後就直接輟學來當訓練生了嗎？
盡管能夠看見顧朝每天的訓練，許初還是不清楚顧朝以前是什麽樣子的，和現在相比又有多大的不同。
顧朝隨意翻翻手上的課本。他沒上過學，從許初的記憶裏這還是他第一次體驗上學的經歷。只不過看上去並不難。
至少對跟著許初上了幾個月的課程，每次都認認真真體會許初一天的顧朝來說，真的不難。
微微閉眼，顧朝面前慢慢出現好幾張試卷。
許初一直不明所以的看著顧朝，直到試卷飄落在他們中間擺放的茶幾上，許初這才反應過來。
顧朝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語氣平靜。“把這幾份試卷再做一遍。”
許初乖乖的拿過來，一眼就認出這是她這次考試的試卷。白天老師剛剛把所有試卷都講解訂正過一遍，也不知道顧朝聽了多少，現在全部幻化出來了。
“那個...”許初想說什麽，顧朝卻沒給她機會。
重新窩進沙發看曲譜，顧朝擺明不想聽許初推脫。
那也就只能再做一遍了。許初嘆氣，這個空間是感覺不到時間流速的，也就是說如果她能夠保持清醒，是完全可以一直做下去的。
顧朝把這個特性發揮到極致，他不僅自己在翻看曲譜學習，甚至還在看一些視頻研究，他也讓許初來學習。
許初性子軟，就算現在稍微好點，也是知道別人對她的好壞，直接就拿起試卷做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初才把試卷放下，揉揉眼睛。她感覺不到時間流逝，只知道自己似乎一直在寫，顧朝沒叫她，她就全神貫註的直到寫完。
“寫完了？”看到許初在保持一個姿勢後終於有別的動作，顧朝伸手，把試卷拿過來，摸出一支紅筆，在上面勾勾畫畫起來。
這個人...不會真的這麽厲害吧？許初一臉懵的看著顧朝似乎在改試卷，自己給自己泡了一杯奶茶。精力消耗有點大，就算感覺不到時間流逝，體力損失還是有的。
顧朝的確是在給許初改試卷。雖然沒上過學，但是他的記憶力不錯，對於老師的知識點也能很快的融會貫通。
就算是毫無基礎的開始學高一的東西，到現在，顧朝也通過許初的眼睛看到更多的知識。他就像塊海綿一樣，瘋狂的吸收著從許初那裏看見的東西。
改完試卷，顧朝表情有幾分古怪。許初惴惴不安的坐在對面，小聲問，“那個...怎麽樣？”
就算是顧朝，似乎也露出有點不知道說什麽的神色，把試卷遞給許初。
許初看了一眼，默默低頭。
和之前的考試相比，也就增加了十幾分左右的成績。而且這還是老師講過一遍卷子的結果。
顧朝心情也很覆雜。他是知道許初成績不太好，但是平日從許初的經歷來看，她和大部分學生也沒什麽不同。
該學什麽該做什麽都一樣，也會做教輔資料，試卷上也抄寫密密麻麻的筆記。對比這個成績是有點太不平衡了。
“過來。”按捺住頭痛的情緒，顧朝沒什麽表情的叫許初。
許初正在沮喪，聽見顧朝的話，擡頭看他。後者拍拍自己旁邊的座位，沒好氣的說，“看看你腦子怎麽長的。”
又不是沒聽過，還能做成這個鬼樣子，顧朝也感到深深的無力。
早就習慣這個人的嘴毒心軟，許初乖乖的拿著試卷坐過去，顧朝也拿著一支筆。
“從第一題開始講。”拿筆點點第一道題，顧朝語氣很快恢覆冷靜，“把這道題的思路給我說一遍，我再給你講。”
雖然很不耐煩也滿臉都寫著不情願，顧朝在當老師這方面絕對夠格。
拿著筆在題目上劃重點，少年手指修長，許初悄悄擡眼看他，極近的距離下，少年掩蓋在長睫下的琥珀色一片流光。
是真的很好看。盡管早就意識到這個人外表的出色，偶然間這麽近距離的看著，也會覺得好看的讓人窒息。
顧朝無意間擡頭，就看見許初呆呆的看著自己。
這雙眼睛，在極近的距離下，顧朝甚至能看清楚裏面很純粹的欣賞。和花癡不一樣，和愛慕不一樣，就像是看見什麽美麗的風景，或者絕世名畫一樣的欣賞。
因為太過幹凈簡單，反而失去了一種渴念。許初只是欣賞，別的什麽想法都沒有。
...她怎麽能，什麽想法都沒有？
“看題啊，看我做什麽。”顧朝頓了頓，沒好氣的說。
“啊，抱歉。”猛然間回神，許初連忙道歉，註意力重新集中到試卷上，卻自以為很隱蔽的離顧朝坐遠了一點。
這種純粹的美麗也是□□，知道有毒，就不要觸碰。
許初自己都覺得自己笨的無藥可救，顧朝還能不厭其煩的給她從基礎知識講起，講到後來許初甚至拿了一本筆記本一點點的記自己缺失的，不會用的知識點。
顧朝這麽認真的給她講題，許初再怎麽累也不好意思說放棄。
許初也不知道多久之後才講完的，當寫完最後一道題的筆記的時候，看著顧朝放下筆，她內心差點喜極而泣。
這輩子都沒這麽逼過自己，真是很不容易。
“吃點宵夜吧...謝謝你給我講題。”伸了個懶腰，許初站起來，朝廚房走去，“你想吃什麽？”
許初態度太好，顧朝一肚子脾氣想發都發不出來，憋了半天，他才說，“...隨便，咖啡布丁。”
“好~”輕松愉快的應下，許初到廚房做甜點，空間裏怎麽吃都不會長胖，許初也就充分利用起來。
讓許初沒想到的是這天晚上僅僅只是一個開端。
盡管每次都極其不耐煩，顧朝還是會給許初講題，第二天晚上讓許初把講過兩遍的卷子再做一遍，然後安排她做白天做過的輔導書。
這樣一對一輔導的效果很明顯，許初雖然不怎麽聰明，但是她脾氣好能夠忍耐，在顧朝的高壓政策下也在一遍遍的做重覆的題，刷枯燥無味的訓練，從不抱怨一句。
當然也不止這一個原因，顧朝自己都在拼命訓練，許初以他為榜樣，不知不覺的也能忍耐下來。
在許初一個人坐在教室最後面聽講的時候，她也和同學們一起參加了學校的體檢。
拿到體檢表的時候，許初驚住了。別的任何數據都沒有變化，就是這個體重...直線下降。
原本一百六的體重，直線降低到一百五十二。仍舊處於超重範圍，但是比之前好太多。
這段時間發生什麽？許初的表情有幾秒鐘空白，她以為一輩子都要黏在身上的肉，居然就這麽減下來了？
“真的瘦下來了...我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許初不自覺喃喃自語，
“什麽瘦下來了？”
許初猛地一下把體檢報告合上。轉過頭，有點幹巴巴的，“何薇。”
何薇正站在她背後，原本探頭在看許初的體檢報告，被許初躲避後也沒多說什麽，反而大大方方的笑起來。
“哎，許初，我找你是來問問你的，”何薇輕松的帶過之前的話題，笑道，“你上次說接我們去你家做客，還算不算數？”
她說的自然，許初也一下子想起來自己之前似乎是答應過類似的事情。
可是那個時候，許初並沒有想到自己會和王月月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想過後來會是這個發展。
“你不會不作數吧？”何薇露出有點驚訝的神色，似乎很意外，“之前說好了還反悔？”
“我沒有，”許初下意識的說，眼裏有點掙紮，“那個...如果你們說好的話，這個周末可以來我家。”
“好啊。周末你在小區門口接我們吧。”何薇立刻答應，笑笑，“那就這麽說定了，周末見。”
何薇走了，許初嘆了口氣。說過的話不能反悔，這次見面之後，她們應該就再也沒什麽交集。
以前許初還想著和何薇她們好好接觸，多交流，後來才打破幻想。沒有人說社交是必須的，她一個人也沒什麽。
中午回家吃飯，許初無意間提到體重，陳嬸立馬就接口。
“初初，怪不得你這段時間吃這麽少，就是在減肥啊。”端著排骨湯出來，陳嬸一臉心疼，“要是不舒服我們就不減了，胖人有福氣，看你這天天清湯寡水，瘦的。”
“陳嬸，我沒怎麽樣，”許初有點黑線，筷子卻夾到青菜上去，“我就是最近...”大魚大肉吃的好，就沒什麽胃口。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許初想明白了。在空間裏她會嘗試做各種新花樣的菜，雖然沒有消耗能量，口感卻是實實在在的。
看顧朝每天訓練很辛苦，許初不自覺的就喜歡做的很豐盛，想讓顧朝多嘗嘗，吃好點。
大魚大肉這種東西，許初喜歡吃，但是每天的攝入量最終有限，空間裏吃多了，平日吃飯就還喜歡吃清淡一些。
原來這樣也可以？許初眼睛一亮，自以為找到減肥捷徑。
許初沒好意思把體重這件事和顧朝分享，畢竟相較於許初的體重，顧朝的形體儀態堪稱無可挑剔。
“你想太多了。”許初不說顧朝也會自己看，涼涼的語氣，“你這個方法只適合現在，不做點別的，只依賴這個空間，你早晚胖回去。”
顧朝話說的明白直接，就差沒在許初臉上寫下“瘦不下來”幾個字，換成別的脾氣差點的，兩個人能直接吵起來。
“話是這麽說，”許初企圖掙紮一下，“那也是進步嘛...”她其實也是心存僥幸，減肥的過程太痛苦，她曾經試過，結果是自己得胃病還沒瘦下來。
顧朝看了許初一眼。
在許初察覺到這一眼裏包含的深意之前，顧朝摸出一本書，翻開一頁，一本正經，面無表情的說。
“從現代醫學的角度來說，肥胖並不是福，而是禍。肥胖至少有以下幾個“禍點”。第
一，造成體態笨重，活動不便，心理障礙。第二，衣食住行花費增加。”
“...求別提。”許初沈默的看著顧朝面無表情的念書，一把捂住臉，“你別說了啊啊——”
她自己就是個胖子，有多麻煩當然清楚，但是這和別人念出來的感覺根本不一樣，還是被這麽帥的小哥哥念出來！
顧朝眼都沒擡，聲音平靜。“第三，帶來種種致命性的疾病，甚至造成早亡。其中，肥胖最多的危害是可導致一系列嚴重的並發癥，比如高血壓病、糖尿病、血脂紊亂、冠心病...”
“停，我知道了，謝謝你。”顧朝一條條的念，許初一點點的縮，到最後整個人都癱在沙發上，有氣無力。
顧朝合上書本，看著許初，看不出什麽表情。但是許初就是神奇的讀懂了他的意思。
要說改變的話，也是想的。至少在顧朝面前，許初從來說不出“做不到”這三個字。
“那...我試試。”許初苦著臉，遲疑地說，“我不敢保證，但是會盡力去做，顧朝，那個，你能幫我嗎？”
良久的沈默。
“誰要幫你，別自作多情。”
明明是冷冰冰的話，許初卻笑起來。“互幫互助，大恩大德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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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初答應下來，還在考慮要不然就這麽將就著換個同桌也行，下節課上，有人從旁邊給她扔了一團紙條。
紙條來自單獨一個人坐在最後面的王月月的。她寫了很長很長，差不多有兩頁信紙的話。
許初有點懵逼的看完, 上面大概意思講的就是她現在很後悔, 之前也不該因為自己的自尊心去傷害許初，希望許初能夠原諒她，她想繼續和許初當同桌。
說實話，這個發展許初是沒有料到的。
何文敏主動提出要和她當同桌就算了, 王月月居然也言辭懇切的道歉，真情實意的, 仿佛快哭了一樣。
把紙條看了兩遍，許初嘆口氣，揉成一團。她現在覺得有點混亂，只想靜靜。
這節課下課，何文敏還沒說什麽，何薇就從走道另一邊跑過來, 一只手撐在許初的桌子上，笑容明亮。
“許初，你選同桌了嗎？”何薇笑著看許初，“如果沒選好, 跟我同桌怎麽樣？”
“什麽？”許初這次真的驚到了，她看著何薇燦爛的笑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遲疑地說，“那個...和你同桌？”
“是啊，和我同桌。”何薇笑瞇瞇的撐在許初桌上，語氣親昵，“你不是沒同桌嗎？我挺想和你同桌的。”
“我...”許初持續茫然狀態，她不是很懂這個事情的發展趨勢，只得搖搖頭，“我考慮一下行嗎？”
以何薇的好人緣，她根本不會缺同桌。不如說這個班上一小半的人都想和何薇坐同桌。性格開朗成績好，這個人簡直沒缺點。
不知道許初這句話哪裏說的不對，何薇一咬嘴唇，表情有幾分怒意，卻被她壓下去。
“我知道了，那你盡快考慮好和我說。”重新露出微笑，何薇笑笑，“快點嘛，萬一你不答應我，我就要一個人坐了。”
這種話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有殺傷力的，許初卻只是遲疑著點頭，“嗯，我知道，我想好了就給你答覆。”
說是要給答覆，一整天許初都沒再提這件事。
王月月她們也沒再說，仿佛都在等許初的回答。然而許初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只是許初的心思也沒放在這個上面。填座位表的這天也是顧朝的月末考核，最終結果決定顧朝是晉升B班還是留在C班，她現在所有心思都在顧朝身上。
想起昨天晚上顧大少爺一臉隨意的說“完全沒問題”，許初就止不住的擔心。這種事的成功怎麽可能保證。
實際上...顧朝也從來不讓她失望。
“恭喜你進入B班。”把白天的事情拋之腦後，許初笑著祝賀顧朝。
和之前在C班磨蹭很久不同，這次顧朝和李天陽的組合是在月末考核中最早進入B班的一個組合，甚至有被評為最佳組合的潛力。
要說意外也不是太意外，顧朝實在是有夠拼命的，每個訓練班的待遇不同，享受的福利也比C班好，很多訓練生在進入B班後無形的會給自己降低要求，顧朝卻沒有。
他仍舊是一個人拼命且努力，訓練的時間一次比一次晚，甚至仗著有這個空間的存在，他一天的休息時間不到三小時。
如果這樣的人還不能夠出頭的話，那也太讓人難以理解了。
“還行吧，”顧朝挑挑眉，仍舊沒正形的躺在沙發上，語氣淡定，“意料之內。”
騙鬼的。即使是顧朝也不能保證自己這次穩拿穩的晉升，但是他確實不願意浪費時間了。
至於之前告訴許初的話？顧朝表示完全就是看許初擔心的樣子太煩人才隨口說的。隨口而已。
許初卻不知道，她還真以為顧朝十拿九穩，感覺現在的心情就跟陪考的家長似的。
“不管怎麽說都是好事，我去做大餐慶祝。”許初眼睛亮晶晶的，噌的一下站起來，“這麽快就到新班級了，成為大明星指日可待。”
顧朝掀了掀眼簾，懶得打擊許初的想法。說了多少次，他根本不想當明星。更何況真正的明星，也根本不止是這樣而已。
“對了，你今天的事情。”顧朝看不出什麽表情，似乎是隨意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許初看不出來這群人為什麽突然間都想要和她當同桌，但是在同樣的信息量下，顧朝看出來的東西比她多。
“我不知道。”許初誠實的搖搖頭，用菜刀把青椒切碎，頓了頓，“或許我一個人坐更好吧？”
顧朝沒說話，隨手從空間裏摸出一顆水果糖，撕開包裝，顧朝扔進嘴裏。
許初其實也不需要顧朝回答。事實上，她現在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想做什麽就去做。”在許初沈默的時候，顧朝的聲音終於遙遙的從她背後傳來，很銳利。“你不已經看到這種可能了嗎？”
許初擔心太多。她擔心自己惹麻煩，擔心自己被孤立，擔心如果沒有朋友在這個班級裏自己會覺得孤獨。
真正到這一步，其實也沒這麽可怕。至少沒有這麽擔心。
“還有那個作文比賽。”仍舊沒有靠近許初，顧朝瞥了她一眼，似乎不經意的提到，“你不打算參加看看嗎？”
許初手一抖，正在打蛋殼的手指顫了顫，差點把碎掉的蛋殼也扔進碗裏。
顧朝表情平靜，似乎沒覺得自己提出什麽強人所難的要求。
許初轉過頭去看顧朝。少年靠在沙發上，眼神沈靜，直直的看著她。
“我...”許初想說自己做不到，卻恍然驚覺自己沒資格在顧朝面前說這句話。
無論有多麽做不到，顧朝都用實際行動證明過，她以為的做不到，只是她自己以為而已。真的就做不到嗎？
顧朝不也是進入B班，一個人拼命努力又刻苦嗎？
“我試試看。”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拒絕的話，許初聲音幹澀，卻應了下來。
“哦，”對於許初難得的妥協，顧朝的態度卻很平淡，看了眼許初身後，他抽了抽唇角，“你後面的鍋...要糊了。”
“啊...啊！”許初猛然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去拯救鍋裏的菜，一時間也沒繼續和顧朝對話。
看著許初轉過身，顧朝挑起一抹平冷的笑。
像是個烏龜似的，縮的死死的，非得人暴力破開龜殼，這個人才會給出應有的反應嗎？
和顧朝的對話好像影響了什麽，又似乎沒有改變什麽。
許初在第二天就去學校，婉言謝絕何文敏，王月月，甚至是何薇，表示自己更願意一個人坐在後面。
且不論這些人究竟是怎麽想的，許初其實也有些厭煩之前幫這個幫那個的時候。
如果說一直維持在這個平穩的狀態，可能許初還不覺得有什麽，現在的情況是她已經脫離出來，對於現在的生活沒什麽不滿意的，許初也不想回到之前的狀態。
“那你打算和誰同桌？”對許初的拒絕，反應最明顯的卻是何薇，她幾乎脫口而出這句話。
許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我不打算和誰同桌，我想一個人坐在最後面。”
王月月可以那麽做，自己也能夠那麽做吧？許初不確定的想，反正這樣子才是最好的。如果是和之前一樣的同桌，自己還不如一個人坐。
“一個人？”何薇似乎有點驚詫的重覆一遍，臉上緊繃的神色漸漸松下來，“嗯，那也行，一個人坐也挺好的。”
態度前後反差如此之大，就算許初再怎麽不在意也察覺到了什麽。只是她沒吭聲，點點頭，自顧自的回座位上。
她已經想清楚了，能讓何薇註意到她的事情只可能是一個人。許初默默看了眼斜前方不遠處的座位，少年身形挺拔，正坐在那裏和旁邊的同桌聊天，笑容溫和。
但是何薇想錯了，杜若明也沒有提出要和她當同桌，換句話說，根本沒必要防備她。
被這其中的事攪和的頭痛，許初低頭去認認真真的填寫這次比賽的報名表，然後把自己構思了很長時間的小說和報名表一起疊好，放進信封裏。
這次月假結束，拿到學生填寫的座位表的時候，徐麗萍當即皺起眉。
才剛下課，許初就被人叫到辦公室去了。
“許初，你這是什麽意思？是對老師有什麽不滿嗎？”徐麗萍壓著惱怒，盡量溫和的對許初說，“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好好溝通，沒必要鬧成這樣吧。”
“老師，是什麽事？”許初卻不明白，直到徐麗萍把座位表放在她面前。
整張表格裏，填寫的滿滿的，除了兩個人。許初在最後一排沒有座位的地方自己畫了一個格子，寫上名字，另一個人則在講臺旁邊的位置畫了格子。
那個人寫的是杜若明。和許初一樣，他也選擇一個人獨坐。
“這種地方怎麽能坐同學？”徐麗萍盡量輕聲細語，“要在老師規定的地方寫座位表，你看看，你們怎麽就自己做決定了？”
你問我我問誰。許初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一時間有點楞神。
徐麗萍心裏也不高興。許初就算了，杜若明這個當班長的也跟著胡來。以杜若明的成績，在班上當然是好苗子。
現如今這麽做，肯定不可能把這兩個人一前一後的真這麽安排，那麽就只有一個解決辦法。
這個想法最終沒有成功。對於和杜若明同桌，許初難得堅定的拒絕。
“我一個人坐在後面就好。”幾乎是硬著頭皮和老師對著幹，許初小聲說，“我不需要同桌。”
杜若明不是不好，是好過頭了。在許初眼裏，這個人就是麻煩的代名詞。更何況她現在還在和顧朝互換身體...想到上次杜若明銳利的眼神，許初就心裏發寒。
“許初，這種事最好不要拒絕吧？對你也沒有壞處，”徐麗萍壓著不耐煩，“而且杜若明是個好同學，他不會欺負你，你們一定可以好好相處，再說了，班裏明明是雙數，也沒有一個人單獨坐在後面的先例。”
“那王月月呢？”站在她面前，胖乎乎的女生一下子擡頭，神色執拗。“王月月可以一個人坐在後面，為什麽我不行？”
徐麗萍一噎。她現在最怕許初提到王月月那堆破事，要說也是她看走眼了，沒想到王月月居然還想找許初借錢，這件事確實不能全怪在許初身上。
許初堅決不願意，又提出王月月那件事，徐麗萍暫時也拿她沒辦法，只得讓她先離開，再作考慮。
本來一個小小的換座位，對於他們班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了，誰都沒想過這次能出這麽大麻煩。
許初回到教室，同學們已經趁著課間的時間開始換座位了，她默默地把自己的桌子挪到後面，王月月正在挪桌子到前面去。
許初剛才從徐麗萍那裏看到了座位表，王月月最後還是和何文敏同桌了。
看見許初過來，王月月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兩眼，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說，拖著桌子費力的離開了。
王月月也不想和何文敏同桌。一個人坐了幾天，王月月已經後悔了。
以前的許初多好啊，叫幫什麽忙就幫什麽忙，占了她桌上的位置也不吭聲，還給她帶早飯打水，除了胖點，幾乎都沒什麽缺點。
在旁人看來是她們相處的好，王月月自己知道，許初真的算個好同桌。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王月月也不打算說了。反正許初都走了，再說這些也沒什麽意義。
一個人坐在後面，看起來是和班上的人隔開，許初卻並不覺得難受。杜若明也是一個人坐在講桌側面，他似乎也不在意周圍人的眼神，一個人坐的很自在。
不管怎麽說，新換的座位就這麽定下來了，徐麗萍沒再找許初，許初也樂得一個人。
“顧朝，B班的考核，你有什麽想法嗎？”李天陽拍拍顧朝的肩膀，隨口問他。
兩個人現在已經很熟悉了，至少在李天陽看來是如此。和顧朝一起飛快的從D班跳到C班再到B班，眼看著離出道只有一步之遙，李天陽也不由有點心急。
顧朝是才來的新訓練生，李天陽已經在這堆人裏摸爬滾打兩年多。要是再不能出道，真的耽誤不起。
“沒什麽想法。”顧朝神色淡然，“這種事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B班的課程比C班加大了一倍還要多，種類繁多的課程都需要他們新跳上來的訓練生去適應。再想一個月內沖進A班，可能性太低。
“嘁，難道你就不心動嗎？”李天陽倒是不死心，對著顧朝笑，“那個編曲的捷徑...你不想走走看？”
“你們是打算自己編曲嗎？”許初聽說這件事，很好奇，“算是特殊才能選拔？”
H·B公司生產線下，的確會出現流水線一樣的訓練生，他們都是一個模板刻出來的一樣，學習的東西，待人處事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快速晉升的方法。證明自已有與眾不同的才能。
到這個地步，拼的已經不是熟練度了，非要說的話，是誰身上的能力更適合娛樂圈。
無論是靠臉，靠才華，或者是靠別的什麽，都可以。
“大致吧。”顧朝卻沒什麽興趣的樣子，對白天和李天陽的談話也不置可否，“不是那麽容易選的。”
顧朝性格一直這樣，許初看著他也有點無奈，不過想想自己似乎也不能管這麽多，幹脆也拿本書在旁邊看。
兩個沙發相對，許初坐在這邊看書，顧朝坐在那邊。只不過一個看的是小說，另一個看的是曲譜。
“對了，”顧朝突然開口，頓了頓，“你那個...比賽怎麽樣？”
“嗯？已經交上去了，還不知道結果。”許初搖搖頭，有點疑惑，“今天剛交上去的。”
她覺得顧朝想說的話應該不是這個，但是也猜不明白顧朝什麽意思。
“...哦。”顧朝重新低下頭，沈默片刻，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我隨便問問。”
這個借口很假，許初沒有追問，乖乖的應下來。顧朝閉了閉眼睛，掩蓋掉眼神裏的懊惱。他一點也不想問許初的事情。有什麽好問的。
這次月考，許初的成績果不其然的沒有變化。
之前多少分現在仍舊多少分，二本堪堪夠格的分數。
徐麗萍在班上又著重強調一遍已經要升高二了，許初看著卷子發呆。
以前她不覺得怎麽樣，誰讓現在旁邊有一個對比對象。和顧朝比，自己實在是很鹹魚。就算顧朝強調過他並不想當明星，自己似乎也差太遠。
是不是也應該努力一下？腦海裏不期然的竄出這個想法，許初有點楞神，又使勁搖頭。她不是沒有努力過，只是腦子太笨，久而久之，就選擇放棄。
心裏雖然是否定的想法，許初晚上在空間裏吃過飯，看著在寫寫畫畫的顧朝，還是猶豫著拿出課本，試圖掙紮一下。
倒是顧朝擡眼，“你在做什麽？”
顧朝聲音不大，許初卻被嚇的手一抖，差點把課本扔回去。好不容易控制住，許初頭都不敢擡起來，“那個...隨便看看。”
看著許初心虛的樣子，顧朝沒說什麽，在面前幻化出一本課本，“你在學？”
“啊...是吧。”許初說的含糊，還有點不安。
顧朝倒是有幾分饒有興趣，“你今天考試成績出來了。”
...是啊。如果不是看到自己的成績，許初也不會想著要更加努力試試看。對於數理化這些東西，她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說起上學...許初有點楞神，呆呆的去看顧朝。顧朝看樣子也和她差不多大，是初中畢業之後就直接輟學來當訓練生了嗎？
盡管能夠看見顧朝每天的訓練，許初還是不清楚顧朝以前是什麽樣子的，和現在相比又有多大的不同。
顧朝隨意翻翻手上的課本。他沒上過學，從許初的記憶裏這還是他第一次體驗上學的經歷。只不過看上去並不難。
至少對跟著許初上了幾個月的課程，每次都認認真真體會許初一天的顧朝來說，真的不難。
微微閉眼，顧朝面前慢慢出現好幾張試卷。
許初一直不明所以的看著顧朝，直到試卷飄落在他們中間擺放的茶幾上，許初這才反應過來。
顧朝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語氣平靜。“把這幾份試卷再做一遍。”
許初乖乖的拿過來，一眼就認出這是她這次考試的試卷。白天老師剛剛把所有試卷都講解訂正過一遍，也不知道顧朝聽了多少，現在全部幻化出來了。
“那個...”許初想說什麽，顧朝卻沒給她機會。
重新窩進沙發看曲譜，顧朝擺明不想聽許初推脫。
那也就只能再做一遍了。許初嘆氣，這個空間是感覺不到時間流速的，也就是說如果她能夠保持清醒，是完全可以一直做下去的。
顧朝把這個特性發揮到極致，他不僅自己在翻看曲譜學習，甚至還在看一些視頻研究，他也讓許初來學習。
許初性子軟，就算現在稍微好點，也是知道別人對她的好壞，直接就拿起試卷做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初才把試卷放下，揉揉眼睛。她感覺不到時間流逝，只知道自己似乎一直在寫，顧朝沒叫她，她就全神貫註的直到寫完。
“寫完了？”看到許初在保持一個姿勢後終於有別的動作，顧朝伸手，把試卷拿過來，摸出一支紅筆，在上面勾勾畫畫起來。
這個人...不會真的這麽厲害吧？許初一臉懵的看著顧朝似乎在改試卷，自己給自己泡了一杯奶茶。精力消耗有點大，就算感覺不到時間流逝，體力損失還是有的。
顧朝的確是在給許初改試卷。雖然沒上過學，但是他的記憶力不錯，對於老師的知識點也能很快的融會貫通。
就算是毫無基礎的開始學高一的東西，到現在，顧朝也通過許初的眼睛看到更多的知識。他就像塊海綿一樣，瘋狂的吸收著從許初那裏看見的東西。
改完試卷，顧朝表情有幾分古怪。許初惴惴不安的坐在對面，小聲問，“那個...怎麽樣？”
就算是顧朝，似乎也露出有點不知道說什麽的神色，把試卷遞給許初。
許初看了一眼，默默低頭。
和之前的考試相比，也就增加了十幾分左右的成績。而且這還是老師講過一遍卷子的結果。
顧朝心情也很覆雜。他是知道許初成績不太好，但是平日從許初的經歷來看，她和大部分學生也沒什麽不同。
該學什麽該做什麽都一樣，也會做教輔資料，試卷上也抄寫密密麻麻的筆記。對比這個成績是有點太不平衡了。
“過來。”按捺住頭痛的情緒，顧朝沒什麽表情的叫許初。
許初正在沮喪，聽見顧朝的話，擡頭看他。後者拍拍自己旁邊的座位，沒好氣的說，“看看你腦子怎麽長的。”
又不是沒聽過，還能做成這個鬼樣子，顧朝也感到深深的無力。
早就習慣這個人的嘴毒心軟，許初乖乖的拿著試卷坐過去，顧朝也拿著一支筆。
“從第一題開始講。”拿筆點點第一道題，顧朝語氣很快恢覆冷靜，“把這道題的思路給我說一遍，我再給你講。”
雖然很不耐煩也滿臉都寫著不情願，顧朝在當老師這方面絕對夠格。
拿著筆在題目上劃重點，少年手指修長，許初悄悄擡眼看他，極近的距離下，少年掩蓋在長睫下的琥珀色一片流光。
是真的很好看。盡管早就意識到這個人外表的出色，偶然間這麽近距離的看著，也會覺得好看的讓人窒息。
顧朝無意間擡頭，就看見許初呆呆的看著自己。
這雙眼睛，在極近的距離下，顧朝甚至能看清楚裏面很純粹的欣賞。和花癡不一樣，和愛慕不一樣，就像是看見什麽美麗的風景，或者絕世名畫一樣的欣賞。
因為太過幹凈簡單，反而失去了一種渴念。許初只是欣賞，別的什麽想法都沒有。
...她怎麽能，什麽想法都沒有？
“看題啊，看我做什麽。”顧朝頓了頓，沒好氣的說。
“啊，抱歉。”猛然間回神，許初連忙道歉，註意力重新集中到試卷上，卻自以為很隱蔽的離顧朝坐遠了一點。
這種純粹的美麗也是□□，知道有毒，就不要觸碰。
許初自己都覺得自己笨的無藥可救，顧朝還能不厭其煩的給她從基礎知識講起，講到後來許初甚至拿了一本筆記本一點點的記自己缺失的，不會用的知識點。
顧朝這麽認真的給她講題，許初再怎麽累也不好意思說放棄。
許初也不知道多久之後才講完的，當寫完最後一道題的筆記的時候，看著顧朝放下筆，她內心差點喜極而泣。
這輩子都沒這麽逼過自己，真是很不容易。
“吃點宵夜吧...謝謝你給我講題。”伸了個懶腰，許初站起來，朝廚房走去，“你想吃什麽？”
許初態度太好，顧朝一肚子脾氣想發都發不出來，憋了半天，他才說，“...隨便，咖啡布丁。”
“好~”輕松愉快的應下，許初到廚房做甜點，空間裏怎麽吃都不會長胖，許初也就充分利用起來。
讓許初沒想到的是這天晚上僅僅只是一個開端。
盡管每次都極其不耐煩，顧朝還是會給許初講題，第二天晚上讓許初把講過兩遍的卷子再做一遍，然後安排她做白天做過的輔導書。
這樣一對一輔導的效果很明顯，許初雖然不怎麽聰明，但是她脾氣好能夠忍耐，在顧朝的高壓政策下也在一遍遍的做重覆的題，刷枯燥無味的訓練，從不抱怨一句。
當然也不止這一個原因，顧朝自己都在拼命訓練，許初以他為榜樣，不知不覺的也能忍耐下來。
在許初一個人坐在教室最後面聽講的時候，她也和同學們一起參加了學校的體檢。
拿到體檢表的時候，許初驚住了。別的任何數據都沒有變化，就是這個體重...直線下降。
原本一百六的體重，直線降低到一百五十二。仍舊處於超重範圍，但是比之前好太多。
這段時間發生什麽？許初的表情有幾秒鐘空白，她以為一輩子都要黏在身上的肉，居然就這麽減下來了？
“真的瘦下來了...我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許初不自覺喃喃自語，
“什麽瘦下來了？”
許初猛地一下把體檢報告合上。轉過頭，有點幹巴巴的，“何薇。”
何薇正站在她背後，原本探頭在看許初的體檢報告，被許初躲避後也沒多說什麽，反而大大方方的笑起來。
“哎，許初，我找你是來問問你的，”何薇輕松的帶過之前的話題，笑道，“你上次說接我們去你家做客，還算不算數？”
她說的自然，許初也一下子想起來自己之前似乎是答應過類似的事情。
可是那個時候，許初並沒有想到自己會和王月月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想過後來會是這個發展。
“你不會不作數吧？”何薇露出有點驚訝的神色，似乎很意外，“之前說好了還反悔？”
“我沒有，”許初下意識的說，眼裏有點掙紮，“那個...如果你們說好的話，這個周末可以來我家。”
“好啊。周末你在小區門口接我們吧。”何薇立刻答應，笑笑，“那就這麽說定了，周末見。”
何薇走了，許初嘆了口氣。說過的話不能反悔，這次見面之後，她們應該就再也沒什麽交集。
以前許初還想著和何薇她們好好接觸，多交流，後來才打破幻想。沒有人說社交是必須的，她一個人也沒什麽。
中午回家吃飯，許初無意間提到體重，陳嬸立馬就接口。
“初初，怪不得你這段時間吃這麽少，就是在減肥啊。”端著排骨湯出來，陳嬸一臉心疼，“要是不舒服我們就不減了，胖人有福氣，看你這天天清湯寡水，瘦的。”
“陳嬸，我沒怎麽樣，”許初有點黑線，筷子卻夾到青菜上去，“我就是最近...”大魚大肉吃的好，就沒什麽胃口。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許初想明白了。在空間裏她會嘗試做各種新花樣的菜，雖然沒有消耗能量，口感卻是實實在在的。
看顧朝每天訓練很辛苦，許初不自覺的就喜歡做的很豐盛，想讓顧朝多嘗嘗，吃好點。
大魚大肉這種東西，許初喜歡吃，但是每天的攝入量最終有限，空間裏吃多了，平日吃飯就還喜歡吃清淡一些。
原來這樣也可以？許初眼睛一亮，自以為找到減肥捷徑。
許初沒好意思把體重這件事和顧朝分享，畢竟相較於許初的體重，顧朝的形體儀態堪稱無可挑剔。
“你想太多了。”許初不說顧朝也會自己看，涼涼的語氣，“你這個方法只適合現在，不做點別的，只依賴這個空間，你早晚胖回去。”
顧朝話說的明白直接，就差沒在許初臉上寫下“瘦不下來”幾個字，換成別的脾氣差點的，兩個人能直接吵起來。
“話是這麽說，”許初企圖掙紮一下，“那也是進步嘛...”她其實也是心存僥幸，減肥的過程太痛苦，她曾經試過，結果是自己得胃病還沒瘦下來。
顧朝看了許初一眼。
在許初察覺到這一眼裏包含的深意之前，顧朝摸出一本書，翻開一頁，一本正經，面無表情的說。
“從現代醫學的角度來說，肥胖並不是福，而是禍。肥胖至少有以下幾個“禍點”。第
一，造成體態笨重，活動不便，心理障礙。第二，衣食住行花費增加。”
“...求別提。”許初沈默的看著顧朝面無表情的念書，一把捂住臉，“你別說了啊啊——”
她自己就是個胖子，有多麻煩當然清楚，但是這和別人念出來的感覺根本不一樣，還是被這麽帥的小哥哥念出來！
顧朝眼都沒擡，聲音平靜。“第三，帶來種種致命性的疾病，甚至造成早亡。其中，肥胖最多的危害是可導致一系列嚴重的並發癥，比如高血壓病、糖尿病、血脂紊亂、冠心病...”
“停，我知道了，謝謝你。”顧朝一條條的念，許初一點點的縮，到最後整個人都癱在沙發上，有氣無力。
顧朝合上書本，看著許初，看不出什麽表情。但是許初就是神奇的讀懂了他的意思。
要說改變的話，也是想的。至少在顧朝面前，許初從來說不出“做不到”這三個字。
“那...我試試。”許初苦著臉，遲疑地說，“我不敢保證，但是會盡力去做，顧朝，那個，你能幫我嗎？”
良久的沈默。
“誰要幫你，別自作多情。”
明明是冷冰冰的話，許初卻笑起來。“互幫互助，大恩大德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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