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得到應允可以去看看妹妹,萌萌翻來覆去都睡不著。明天該怎麽跟她們說？那三年裏,她們好像不喜歡風夜啊，要是知道自己嫁給他了會不會罵她？還有她們教自己的基本又忘光了三妹會不會又把自己踹進湖裏？

這個時候她明顯發現一個腦袋不夠用吶。

幽暗中忽然聽見風夜苦笑：“還不睡麽？”

萌萌大驚：“你還沒睡？”

有只土撥鼠在身邊翻來翻去他睡得著就是怪事了 ：“沒有，在想什麽？”

“三妹好像不喜歡你，她要是知道我嫁給你了會不會把我丟出來？”

風夜皺了皺眉，那顆惡心麽？他抱著她無比淡定的說道：“帶多些好吃的去。”

萌萌深以為然：“還是相公有辦法。”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手指輕磨在他的鎖骨上,“小蓮跟我說了他跟娘親的事。”

“上下屬的事？”

“不，是相戀時的事。”

風夜意外看她,那條三界聞名霸絕天下的龍和那頭吃貨中二龍是戀人？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麽,這就是為什麽龍神會把血影草交給紅蓮的緣故？

萌萌窩在他臂彎中絮絮叨叨著：“爹爹說，娘叫白蓮。是一條很漂亮很聰明的龍，娘很厲害，同齡的龍都奉她為王，小時候一起打打鬧鬧，去人間懲惡揚善，去仙界偷蟠桃，還來鬼域偷過好吃的。可是後來有一天，娘突然失蹤了，等爹爹他們找到她時，娘遍體鱗傷，在龍山休養好後，性情大變，就開始……要毀了三界。”

風夜輕聲：“那遍體鱗傷，應是她被三界想奪龍族力量之人所致。”

萌萌抓緊了他的衣裳，聲音微抖：“我明白那種痛，抽骨引血其實沒什麽，反正會好的。可是他們關著我，見不到太陽和月亮，沒有一點活下去的希望，可是偏偏不會死。”

風夜抱著她力道作大，柔聲安慰：“已經沒事了，萌萌。”

“我怕她們也跟我一樣，跟我一樣過的很絕望……”萌萌抱頭，鼻子一酸，淚就落了，“我去代替她們好不好？你不是說，我們四個聚合了，娘就會覆活嗎？那把我關起來吧。”

風夜連想也沒想心裏就否定了她，對他來說，萌萌才是最重要的，根本沒有可替代的人：“現在先睡覺，這些事明天見了她們再說，好麽？”

萌萌把滿是淚水的臉在他衣裳上蹭了蹭，至少沒聽見他斬釘截鐵的說不能，那就是說還有回轉的餘地，這才放下心來。

翌日清晨，萌萌早早起了身，穿戴好，跑到廚子那接過三個濃縮球，看著裏頭化作指甲蓋那麽大的五公斤大龍蝦，她努力咽了咽，好想吃TAT。

隨風夜穿過樹林，過了河流，卻還沒到。萌萌真怕她們也被關在天寒地凍的地方，耐著性子挽著他的手走，直到一片暗黑的沼澤地，風夜才停了下來。

萌萌瞪大了眼看向陰森泥濘的沼澤地，忍不住問道：“妹妹在哪？”

“沼澤底下。”風夜手勢已起，咒術環繞於泥水之上，一字青色一字藍色鉆入裏頭，漸成撐天大手，從底下緩緩撈起兩個不染淤泥的靈力球。

龍眸和龍心被束縛在球裏，鐵鏈鎖住手腳，只是微微動彈，便有鐵索相撞的聲響傳出。龍心神色冷漠，一眼便看到了萌萌，眸子一縮，偏頭不去看她，神情更是冷清。

龍眸伸了個懶腰，手撐著下巴看著面前兩人，笑了笑：“喲，稀客呀。我還以為今天送飯的來早了。”

萌萌上前抱著那碩大的球，手根本不能全抱住，臉已貼了上去：“大妹。”

龍眸摸了摸下巴：“你不是該喊我姐姐麽？”

“相公說你們三個都是我妹妹。”

龍心冷笑：“相公？都成親了，還來跟我們扯上關系幹嘛。”

萌萌縮了縮，她怕她，雖然她對自己其實很好，但就是怕。

龍眸笑了笑，好看的眼眉微瞇：“萌萌，做大姐過年要給壓歲錢哦，做小妹只要收壓歲錢就可以了。”

龍心斜乜她……你什麽時候給過我紅包……

萌萌大驚，龍眸眼眸瞇的似縫，湊近了靈力球的邊沿：“壓歲錢可以買很多吃的哦，現在還要做大姐嗎？”

萌萌苦苦思量一番，正色：“我覺得做小妹比較好。”

風夜扶額，這丫頭也太好騙了。

龍眸一臉孺子可教的點點頭，勾勾手指：“來，鬼王大人，叫姐姐。”

……風夜突然發現他在鬼域是至高無上的老大地位，到了萌萌的娘家就全都在以他尊稱他們為樂……什麽孫女婿、女婿、妹夫的……

萌萌從懷裏拿了靈力球出來往裏塞：“姐姐，這是五公斤重的龍蝦。”

風夜見她們神色淡定，在吃這點上，果然跟萌萌不是一樣的。再看她，興沖沖的，倒比自己吃更開心。

龍眸笑了笑，見萌萌跑去龍心那邊，悄聲：“我有些話想跟你單獨說。”

風夜看了看她，點點頭，擡手畫了半圈，阻隔了聲響。

龍眸面上常在的笑意漸漸散去，微微沈聲：“我本來不想告訴你這件事，但我喜歡萌萌這孩子，我不想你不知所以的看著她死。”

風夜淡聲：“如果還是為了要放你們出來的事，就免了。我會照顧好她。”

龍眸頗為無奈的笑了笑：“我說妹夫，你只想著要保護好她，不讓龍神覆活。那你有沒有想過，像她這麽善良的丫頭，看著我們受苦，會有多難受？”

風夜未語，他只要她好好活著就夠了。

龍眸嘆了一氣：“也罷，反正我要說的也不是這事。我想告訴你，因為我們是龍神為了它日後覆活才出現的分丨身，因此如果我們遲遲沒有作為，不將龍氣交還給主人，龍氣就會反噬我們，然後突然死去。”

風夜一頓：“什麽時候？”

“不知道，大概是只有一千多年的時日了。”龍眸聳聳肩，笑道，“我可不是在危言聳聽讓你幫我們覆活龍神，只是要你好好珍惜萌萌罷了。”她靠在靈力球上，雙手抱胸看著遠處，明明是望不見盡頭的沼澤，卻好似美景讓她愉悅，“如果我說我喜歡三界，一點也不想主人覆活，你信不信？我知道萌萌其實比我們三人出世的早，但是先看到這三界的，卻是我。三界很美，雖然有令人厭惡的東西，但是美好的事物卻更多。”

風夜難得見她認真一回，卻盡是嘆息。

一千年……萌萌只能活一千年……

他卻至少還有兩萬年的命……

這邊氣氛陰霾，那頭喧鬧不已。

“姐姐吃一只吧，廚子大哥做菜非常好吃，真的，再不吃就涼了。”

“不吃不吃！”

一邊嘮嘮叨叨死纏爛打，另一邊冷高拒絕，來來回回切磋了百來個回合，龍心才終於憤然拿過，將小小的濃縮球一口吞進肚子裏，瞪眼：“可以了吧。”

“好吃嗎？”

“不好。”

萌萌想了想，正色：“那下次給你帶其他好吃的！”

“……不要拿你那顆吃貨的心來衡量我！讓我開心的事只有讓我出去。”見她立刻聳拉下腦袋，龍心動了動嘴角，終究是沒說什麽，許久才道，“我討厭你這種懦弱的性子，一點也不能保護好自己，總有一日會被人欺負。”

“那姐姐幫我出氣吧。”

龍心冷哼一聲，看著她身上飄飄蕩蕩的龍氣和鬼氣，淡漠說道：“他驅逐不了龍氣，哪怕是鬼王，也奈何不了龍氣……”驅逐不了的話，那萌萌遲早有一日也會被它反噬而死了。

萌萌怯怯看她：“姐姐在說什麽？”

龍心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們在這過的很好，再不用游游蕩蕩又好吃好喝，好好跟你的夫君過日子去，別整天跑過來。讓別人看見小心抓了你質問。”

萌萌頓了頓：“姐姐喜歡這裏？”

龍心淡應一聲，風夜已走了過來，摸摸她的頭：“回去了。”

萌萌探手入裏，抱了抱龍心：“姐姐再見。”

暖暖的感覺稍留即停，見她離手，龍心不自覺的往前，卻被靈力球阻擋。她抿了抿唇角，背身：“不送。”

等他們一走，她的面色登時變得青白。龍眸忙問：“怎麽了？”

“剛才吃太快，撐的胃痛……”

“……”三妹，你不冷高會shi啊……

離開沼澤地，風夜低眸看她，並無異色，沈靜許久，才道：“禁地那邊不能太過靠近，已經讓人將龍蝦送給你二姐了。”

萌萌神游別處的“唔”了一聲，又緊閉了嘴。

說喜歡待在那個地方，其實是不喜歡的吧，有誰願意在一個球裏面待那麽久呢，而且還是被鐵鏈鎖住。心裏漸漸醞釀了一個計劃，雖然很艱難，但是至少可以為姐姐們做些什麽。

正想的入神，又聽見他喚自己：“萌萌。”

她擡頭：“唔？”

“如果你只能活一千年了，最想做什麽？”

萌萌想也沒想：“吃遍天下。”

風夜不由笑了笑：“好，明天開始陪你吃遍天下。”

萌萌大喜，澄清的眼眸更是明亮，又搖了搖他的手：“還有還有。”

“還有什麽？”

“一直和你在一起！”

風夜怔松片刻，這一刻，覆活龍神的沖動忽然湧上。只是他不能拿鬼域百姓的命來做賭註。用自己的命來換萌萌的他已然無所謂，只是鬼域卻不是他可以私自用來換的。擡手輕拍她的頭，笑了笑，聲音微啞：“那就一直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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