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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死對頭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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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連番敲打, 崔大娘一下子就焉了。

段珍娘很滿意她的反應。

旁邊的秦宛如是佩服的,□□勢上就壓了對方一頭,談起價來完全占了主導地位。

這不, 每當崔大娘想反駁段珍娘的話, 她毫不猶豫戳痛腳——兇宅, 鬧鬼。

並且還是沒法租, 賣不出去的宅子。

崔大娘確實老實了不少, 也不跟她兜圈子, 問道:“若是小娘子誠心誠意要買, 你開個價, 我去跟主家說一說。”

段珍娘伸出兩個指頭來。

崔大娘不痛快道:“兩百貫買一座四合院兒,也虧得小娘子想得出。”又道,“那宅子再賤價,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況且是京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

段珍娘笑瞇瞇道:“實話跟你說,崔大娘, 我是生意人, 願意出價買那宅子, 全憑撞運氣。”

這話崔大娘聽不明白, “此話怎講?”

段珍娘:“相士說我八字大,我就想撿個便宜看我能不能鎮得住那鬧鬼的兇宅, 若是鎮不住,那宅子不就砸我手裏了嗎?”

崔大娘沈默不語。

段珍娘繼續說道:“我今兒是來撿漏的,一個不慎兩百貫就得打水漂, 更何況那兇宅換過好幾戶人家了,一家說鬧鬼,總不會幾家全都說鬧鬼, 裏頭肯定是有名堂的。這便宜若真那麽好撿,還會等到現在?”

崔大娘悻悻然道:“兩百貫實在太賤價了。”

段珍娘笑道:“無妨,你且考慮考慮,我只開兩百貫,能不能促成都無所謂,反正都是拿去打水漂的。”

崔大娘沒有說話,她的女兒倒是個機靈的,應承下來道:“這事我阿娘做不了主,還得跟丘家商量,不知小娘子住在何處?”

段珍娘把暫住地方說了。

崔大娘道:“改日我去找丘家說一說,若是有消息,便來找段娘子,你以為如何?”

段珍娘:“極好。”又打心理戰術道,“最好動作快一點,因為我又相中了另一家的一處宅子,那宅子比這要小,價格也合適,但勝在人家幹凈,牙人等著我回話呢。”

崔大娘連聲應好。

兩人把事情談妥後,沒坐多久便離去了。

崔大娘把她們送走後折返回院子,發牢騷道:“那段娘子也太利索了,兩百貫買一座四合院,虧她想得出。”

她的女兒錢秋娘道:“有一個冤大頭上門來就已經不錯了,阿娘又不是不知道,那宅子捂手裏多少年了。”

崔大娘皺眉,“這事丘家定然是不同意的。”

錢秋娘:“你管他同不同意,先走一趟同他們說一說,兩百貫固然賤價,但總比一直砸手裏的好。”又道,“那段娘子說得很明白,她就是來撿便宜的,既然人家把這宅子當做便宜來看,你還要人家出多高的價?”

崔大娘被這話噎著了。

錢秋娘繼續說道:“這些年阿娘帶不少人去看過那宅子,他們都說好,但私底下一打聽是兇宅鬧鬼,有哪個上過門來相問的?”

“……”

“一個都沒有,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冤大頭上門來,你趕緊去丘家說一說。現在買家和賣家都清楚底細,你甭管價多價少,只要促成了這樁交易就有傭金拿,其他的還管這麽多作甚?”

經她一番勸說,崔大娘道:“那我等會兒就去。”

錢秋娘:“別去買米了,我去買。”

崔大娘匆匆出了門。

另一邊的秦宛如和段珍娘暗搓搓地躲在某個巷子裏觀望,見到崔大娘空著手出門,段珍娘小聲道:“是去辦事了。”

秦宛如笑道:“真有你的。”頓了頓,“兩百貫的便宜真能撿下來嗎?”

段珍娘:“我心裏頭也沒譜兒,就試一試。”

沒過多時錢秋娘拿著米袋出了門,待她去了隔壁街後,兩人才走出來回去了。

路上段珍娘叮囑仆人先別提這茬,怕方氏他們阻攔。她是鐵了心想把那兇宅拿下來的,等生米做成熟飯再打主意。

與此同時,前往誠意伯府碰運氣的範謹撿了個大便宜。

他有舉人身份,肚裏有真才實學,府裏的管事讓他當場寫飛花令,他一口氣寫了近二十個詩詞,皆是能對得上的,且字跡工整漂亮,很得管事讚揚。

管事問過姓名和住址後,便給了他一塊進府的牌子,說道:“十月十八日那天一早就過來,府裏要給你一身體面的衣裳,到時候隨迎親隊伍一同去寶華坊。”

範謹應聲好,他就居住在寶華坊,遂問道:“是去哪家迎親能否說嗎?”

管事:“百家巷秦家。”

範謹輕輕的“哦”了一聲,百家巷他知道,秦家他不知道。

管事再三詢問他到時候能不能來,他做了保證,管事很看得起他,先命仆人付了三百文到他手上,又簽字畫押立了字據才作罷。

範謹揣著那三百文銅板,心裏頭別提有多高興。

這些錢足夠他娘繡好多匹手帕了。

回到寶華坊後,他順便去菜場買了一斤多豬肉,還買了幾塊飴糖。

路過書肆時,店主見他拎著肉,探頭問道:“成了?”

範謹高興道:“成了!”

店主指了指他,“下次把欠的筆墨錢還上。”

範謹應聲好。

店主似乎也替他高興,嘀咕道:“這小子,倒是有幾分能耐。”

回到自家屋裏,孔氏見他拎著一塊肉,問道:“少儀你哪來錢買的肉?”

範謹把肉放好,又摸出紙包著的飴糖,洗幹凈手取出一塊餵進她嘴裏,說道:“誠意伯府那事成了,管事提前給了我三百文喜錢,讓我在十月十八日那天去一趟。”

孔氏笑道:“真的?”

範謹點頭,“你兒好歹是個舉人,若連飛花令都拿不下,還考什麽功名。”

孔氏打了他一板,笑得合不攏嘴。

範謹從袖袋裏掏出剩餘的銅板,全交給她,“阿娘,飴糖甜嗎?”

孔氏笑瞇瞇道:“甜,你也吃一顆。”

範謹:“明兒阿娘先把書肆的五十文還了,這份差事還是店主老賈提醒我的。”

孔氏:“好好好。”

隔壁的蔡六郎先前見到範謹拎著一塊肉回來,厚著臉皮跑過來蹭飯。

範謹拿了一塊飴糖給他,說道:“這頓飯可不易蹭,我得先考考你,你若答錯了,就乖乖回去。”

蔡六郎含著飴糖,連聲說好。

孔氏在廚房裏做飯,從門口往外看去,一大一小正在對《論語》。

她對自家兒子是非常滿意的,孝順又懂事,還有學問,背地裏不知有多少商賈上門,想與他們家結親,無非就是看中範謹是舉人身份,往後考中進士就是當官兒的了,更重要的是人也長得順眼,還年輕。

有好多回孔氏都覺得那些商賈人家的姑娘挺不錯,但他家兒子就是沒興致,直言什麽時候考取功名了什麽時候才談婚論嫁。

說到底骨子裏清高,嫌那些商賈銅臭味重,拿自家閨女做交易。

娘倆雖艱難一些,那小子好歹什麽活兒都幹,又疼人,家務事樣樣精通,裏裏外外都操持,倒也能勉強支撐。

似想起什麽,孔氏忽然道:“今兒上午有兩個女郎來嘮了一陣兒,問的是丘家兇宅。”

外頭的範謹楞了楞,“是來看宅子的嗎?”

孔氏:“說打算租住,私底下打聽了一下。”又道,“看衣著,家裏頭應是殷實的。”

範謹進屋道:“多半是上回由牙人帶去看的女郎,當時也有好幾個,衣著光鮮,應是外地人。”

孔氏:“今日來的也是外地人,說是魏州的。”

範謹:“阿娘如實說就是,咱們不做虧心事。”

孔氏點頭,“看那兩個女郎挺面善的,年紀小,說話也客氣,很有教養。”頓了頓,忽地問道,“你討的那差事,可清楚女方家在哪個坊?”

範謹笑道:“說來也巧,誠意伯府迎親的女方就在咱們坊裏,百家巷的秦家。”

孔氏:“你一說秦家我倒有點印象,前陣子傳的,兩家媒人給同一個閨女說親,在女方家院子裏打了起來,應該就是那個秦家。”

範謹:“多半是的。”

孔氏嘆道:“這個秦家閨女倒是了不得,能得伯爵府大打出手搶人,必定是頂好的。”

範謹笑笑不語。

孔氏又念叨道:“也不知你什麽時候才能討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媳婦兒。”

範謹刻薄道:“阿娘就別想了,咱家窮得叮當響,討媳婦來吃苦頭嗎?”

孔氏:“……”

範謹:“這些話我不愛聽,等會試過了你再念叨。”

孔氏閉嘴,知道他是個有主意的,一旦定下來就不會改變。

眼見中秋佳節快到了,平時京城裏都有宵禁制度,中秋那天晚上則燈火通明,全京城百姓都會上街觀花燈看熱鬧。

朝廷裏也有三天假期。

這樣盛大的團圓日子,秦家人自然也少不了觀花燈賞月。

現在秦大娘就在備做月餅的餡料了。

上一回秦致坤的同僚得了他家包的粽子,老惦記著,這回中秋,自然也少不了要送月餅贈禮。

幾個姑娘們紛紛報自己喜歡的口味,雜七雜八的,有棗泥、鹹蛋黃、火脮、蜜汁烤肉、鮮肉、芋魁泥、芝麻餡兒等。

秦大娘也愛搗騰吃的,不嫌麻煩,樣樣滿足全家人。

家裏人口多,還要送人,她先試做了鮮肉,火脮和芋魁泥口味的。

秦宛如饞嘴,興致勃勃地幫忙打下手剝熟芋魁。

待第一批鮮肉和火脮餡兒的月餅出爐,整個庖廚都是誘人的餅香。

秦宛如扔掉芋魁就洗手去撈,秦大娘拍她的手道:“先給祖母送兩個過去!”

秦宛如拿筷子夾了兩個放進白瓷碗裏,跑得飛快。

秦大娘被她的舉動逗笑了。

秦老夫人在房裏,大老遠就聽到自家孫女兒喊她,咋咋呼呼跟只小黃鸝似的,活潑得叫人歡喜。

秦宛如端著白瓷碗高興道:“祖母,有月餅吃了,剛出爐的,第一鍋,頭兩個都給你拿來了。”

秦老夫人笑道:“你動作倒挺快,什麽餡兒的?”

秦宛如掰開看,熱氣騰騰的,有些燙手,她一邊吹,一邊說:“這個是鮮肉的。”

秦老夫人伸手接過,她提醒道:“祖母小心燙。”

秦老夫人拿到手裏小小地咬了一口,笑道:“你阿姐的手藝就是不錯,好吃。”

秦宛如又掰開另一只,是火脮餡兒,“祖母嘗嘗這個。”

秦老夫人接過半塊,說道:“咱們一人一半,我還等著嘗芋魁口的呢。”

秦宛如失笑。

祖孫二人坐在一起吃月餅,兩種口味的一人一半。

秦老夫人道:“再過些日子你阿姐就要出嫁了,到時候可不容易吃到她做的東西了。”

秦宛如:“大姐疼我們,一有好吃的,肯定會悄悄給我們送些來。”

祖孫二人說了會兒家常,秦宛如才端著瓷碗出去了。

她到庖廚裏跟段珍娘也拿了幾個送過去,哪曉得剛端進東廂房,就見家奴來報,說有一婦人來找段珍娘,姓崔。

秦宛如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忙道:“快去請進來!”

裏頭的段珍娘出來問:“牙人崔大娘來了?”

秦宛如笑道:“來了,這才過幾天就上門了,我覺得那兇宅多半有門兒!”

段珍娘也笑了,暗搓搓地點頭。

不一會兒崔大娘被請進東廂房,二人相互行禮,她笑瞇瞇道:“段娘子這兒倒是好找。”

段珍娘命小桃備茶飲。

秦宛如道:“崔大娘嘗嘗我家大姐做的月餅,剛出鍋的。”

她笑得熱情,一張圓臉上兩個可愛的酒窩,看起來純真又討喜,叫人無法抗拒。

婢女端來銅盆供崔大娘凈手,崔大娘不動聲色打量屋裏的擺設和二人的衣著,是戶講究人家。

秦宛如道:“你嘗火脮餡兒的,那個比鮮肉好吃。”

崔大娘拿了一個試著咬了一口,餅裏餡料足,滿口火脮香,她詫異道:“這手藝真了不得,好吃!”

秦宛如咧嘴笑,“我阿姐的手藝是頂好的,不比得月樓那些差。”

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這般熱情,崔大娘還怪不好意思的。

段珍娘端起茶碗道:“今日崔大娘上門來,可是丘家那邊來信兒了?”

崔大娘點頭,正色道:“那日我去把段娘子開的價給他們說了,他們考慮了幾日,回覆我說兩百貫委實太賤價,要添到兩百八十貫才願意脫手。”

段珍娘輕輕的“哦”了一聲,做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崔大娘仔細觀察她的面色道:“我見段娘子也是個爽快人,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說。”

段珍娘道:“你請講。”

崔大娘:“若段娘子真有這個誠意,就再添些,兩百貫確實價賤了。”

段珍娘垂眸,細細思索了會兒,說道:“兩百八十貫也太高了,我頂多再添三十貫,兩百三十貫,多的一厘都不會再添。勞煩崔大娘再跑一趟,跟丘家說清楚,話又說回來,我還有些怵那口深井呢,他們難道沒填嗎?”

崔大娘搖頭,“之前你曾去看過,就是封了的,沒填。聽說裏頭可深了,是以前老宅留下來的古井,以前是有水的,後來不知怎麽回事枯了。”

秦宛如好奇道:“丘家人難道沒下去看過井裏的名堂?”

崔大娘:“聽說曾請人去看過,什麽都沒有,但一到晚上就有動靜。”

秦宛如和段珍娘相視一眼。

兩人沈默了陣兒,段珍娘才道:“那口井還是得請高人來做場法事,宅子裏也要重新翻修,畢竟有過一起兇殺案,零零總總合計下來,我還得花好些錢砸進去呢。”

崔大娘應聲是。

那宅子畢竟空置了好些年,這群女郎一看就是講究人,要想住得舒適些,確實需要仔細修整一番。

段珍娘道:“兩百三十貫,若丘家願意脫手,中秋節後我就可以同他們簽訂契約,有勞崔大娘再跑一趟,把我的難處同他們說一說。”

崔大娘笑道:“好,段娘子也是個爽快人。”

雙方講妥當後,崔大娘又坐了會兒才走了。

臨走前秦宛如拿油紙給她包了幾個月餅帶走,她笑得合不攏嘴,覺得這小娘子嘴巴甜,又生得可愛,委實討人喜歡。

把崔大娘打發走了後,秦宛如回到東廂房,坐到桌前,說道:“兩百三十貫應是能成的。”

段珍娘點頭,“多半能成。”

秦宛如:“若是買下來了,那口井裏的古怪一定要去探一探。”

段珍娘:“我心裏頭其實是怵的。”

秦宛如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你不是說你不怕鬼嗎?”

段珍娘:“……”

臨近中秋那兩天秦大娘趕做了一批月餅出來,屋裏大大小小都幫忙,一些是送到瑞王府的,一些是送到賀家的,還有一些則是送秦致坤同僚的。

各種口味的都有。

這不,賀知章嘗到了甜頭,厚著臉皮差人來問還有沒有芋魁泥餡料的,他拿去送人。

於是秦大娘又多做了些。

她不止做了芋魁泥月餅,還用糯米粉裹著芋魁泥餡料油炸。

那些小丸子油亮金黃,把油脂瀝凈後,外皮酥脆,內裏松軟,全是芋魁的甜香。

這份小甜點得到了全家的喜愛。

賀亦嵐也興致勃勃地送了一份月餅給王簡,故意向他炫耀。

王簡嘴上嫌棄,身體很誠實,芋魁泥糯米丸子委實不錯,甜度適中,他阿娘一定喜歡。

到了中秋那天晚上,宮中家宴,皇室所有趙姓成員都會參加。

衛國公跟那幫人都不對付,要是坐一塊兒,指不定會唇槍舌戰,他托病避開了,讓王簡替他去。

瑤娘伺候他更衣,他挑了一件素雅的牙色衣袍,頭戴玉冠,腰束玉帶,面容秀美清朗,氣質沈靜,頗有幾分郎艷獨絕之姿。

瑤娘讚道:“郎君穿這身好看。”

王簡:“今晚是去鬥嘴皮子的。”

瑤娘掩嘴笑,“誰叫你是世子呢,家主不願去討不痛快,你總得去頂上。”

王簡“嘖嘖”兩聲,“瑞王,端王,梁王,這些個趙家人都看王家不順眼,你說我老子也真放得下心,把他崽子推到他們眼皮底下,還不得被擠兌成什麽樣子。”

瑤娘:“上回郎君不是在慈恩寺曾跟梁王老兒打過牌麽,既然混了個臉熟,今晚再混個臉熟也不錯。”

王簡指了指她,暗搓搓道:“瑤娘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瑤娘輕輕打了他一下,“小孩子家家的打牌不好,勿要被那群老兒裹壞了。”

王簡失笑,“什麽時候再跟他們打兩局,多贏幾個銅板。”

外頭的李南催促道:“郎君,時辰快到了。”

瑤娘:“去吧,回來的時候也去湊湊熱鬧看看花燈。”

王簡:“你也去走走,看看我大燕的不夜天。”

李南伺候他出門,乘坐馬車前往皇宮,幾名便衣侍衛跟隨護送。

現在還沒到晚上,街道上就人來人往紮堆了。

今天整個城內的百姓都會出來看花燈,魚龍混雜,巡防隨處可見。

待馬車抵達皇城,王簡剛下馬車就見到梁王府的仆人。

也是湊巧,居然碰上了。

這不,梁王老兒一身華貴紫袍由家奴攙扶著下馬車。

王簡上前行禮。

見到他,梁王頗覺詫異,拄著拐杖道:“你老子呢?”

王簡道:“回皇叔的話,家父小染風寒,怕把病氣帶進宮裏,故讓晚輩來參宴。

聽到這話,梁王不屑地撇嘴,拿拐杖指了指他道:“依我看,你老子只怕是怯了場,沒膽量來。”

王簡笑道:“家父是真病了來不了,倒是晚輩,還真有些怯場。”

梁王啐道:“瞧你這點出息!”

他伸手,王簡上前攙扶,一老一少慢吞吞地走在前頭,倒把梁王自己的子孫落下了。

“上回從慈恩寺回來,你老子有沒有罵你?”

“沒有。”

“我不信。”

“真沒有,家父說王家和趙家,一家是皇叔,一家是外祖,都是為了陛下,應當把關系搞好。”

梁王斜睨他,“你王家的臉可真大。”

王簡默了默,“晚輩倒覺得這話沒毛病,你是陛下的皇叔,晚輩是陛下的舅舅,太後又是晚輩一母同胞的長姐,不都盼著陛下好嗎?”

這話令梁王楞住,若有所思地看他。

王簡也看他。

兩人對視了半晌,忽地都笑了,梁王鄙夷道:“你這小子鬼精鬼精的。”

王簡也不客氣道:“晚輩可比不上皇叔。”

也在這時,有內侍擡著步輦過來,梁王沖他們揮手,讓他們退到後頭去。

王簡道:“皇叔年邁,還是乘步輦好,省得後頭的世子擔憂。”

梁王:“誰說我老了?”

王簡附和道:“也對,打葉子牌還挺利索。”

“上回在慈恩寺曹老兒輸了幾百文,天天惦記著讓我把你哄出來玩兩局。”

“那敢情好,晚輩又可以在曹前輩那兒撈點油水了。”

“你這孫子,白得了探花郎的名聲,當初不是在先帝跟前誇下海口說要進政事堂嗎,天天不琢磨著上進,反倒盯著我們這些致仕老兒兜裏的幾個銅板,出息!”

“皇叔此話差矣,王家又不是晚輩當家,現在晚輩就靠那點俸祿和家裏頭的補貼過活呢。”

這話說得有點意思。

梁王試探道:“想自個兒當家了?”

王簡厚顏無恥道:“手頭緊得很。”又道,“王家的掏不出來,就只能去掏趙家的了。”

這話把梁王活活氣笑了,罵道:“潑皮孫子!”

兩人正嘮著,瑞王也進宮來了,他原本是乘的步輦,結果看到梁王跟王簡像龜爬似的一邊走一邊低聲說話,他只得叫停,下輦上前來行禮。

梁王心裏頭不待見他,表面上倒沒表現出來。

王簡朝他行禮。

瑞王驚訝不已。

趙王兩家是死對頭,人盡皆知,今兒王簡居然和自家皇叔混到一塊兒去了。

見兩人的樣子似乎很熟識的樣子,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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