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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七章放長線釣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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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七章 放長線釣大魚

擒獲阮景真、鄧悉二人之後,陳頠顯得十分興奮。在陳肇基、阮夢莊二人的鼓動之下,陳頠迅速頒布了詔書,宣布了阮景真、鄧悉二人的數條罪狀。阮景真、鄧悉二人以及他們被捕的家小,統統被斬於街市。

搞定此事之後,陳肇基懷揣著陳頠的詔書,帶著軍隊前往清化、寧平、南定等地,準備接收阮景真、鄧悉二人麾下的兵馬。

陳肇基的軍隊剛抵達清化,阮景異、鄧容二人便已得知了父母及家人遇害的消息。此時,對於阮景異、鄧容二人來說,處境已是相當危險。因為明將張輔已抵達交趾,代替沐晟為帥。

張輔聞知陳頠在交趾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十分惱火,立即點起兵馬,準備南下討伐寧平、南定之敵。也就是說,此時的阮景異、鄧容二人如果因為父母親人遇害之事,意欲反叛陳頠的話,他們很可能陷入兩面受敵的窘境。陳肇基的軍隊已在清化虎視眈眈,更可怕的是張輔的明軍正在升龍城南邊頻繁調動,隨時可能揮師南下。

怎麽辦?

第一條路,忘記殺父之仇,繼續接受陳頠的領導,與已抵達清化的陳肇基言和,讓陳肇基將自己的部隊整編,從此當一個縮頭烏龜?

阮景異、鄧容二人似乎真是辦不到。相信一個正常的、有血性的男兒都辦不到。況且就算阮景異、鄧容二人願意當縮頭烏龜,陳肇基、阮夢莊二人會就此罷手嗎?

站在陳肇基、阮夢莊二人的立場,既然已經與阮家、鄧家結下不共戴天之仇,那唯有斬草除根似乎才是最保險的。

第二條路,立即起兵反抗陳頠,將寧平、南定二人忠於陳頠的兵馬都清除掉,迅速占據寧平、南定二城。只是如此一來,北有張輔的明軍、南有陳肇基的大軍,似乎也是難有一線生機。

既然這兩條路,都是絕路。那還有沒有第三條路呢?

其實是有的,阮景異、鄧容二人也是慎重考慮過的,那便是投靠北邊的張輔,再度被明軍收編。阮景異、鄧容二人相信,他們帶著兵馬,還有寧平、南定二城投降明軍,張輔沒有不接受的理由。

但問題是,再度投降明軍,他們就能過上安穩日子嗎?那馬騏仍然是交趾明軍的監軍,手中的權力大著呢!阮景異的爺爺阮其防相當於是被馬騏活活氣死的,鄧容的父親鄧悉更是馬騏一直捉拿的要犯,可以說他們二人與馬騏都是有很深的過節。那馬騏有那麽寬廣的胸懷,會不計較他與阮家、與鄧家的前事嗎?

另外,如果再度投降明軍,那也是寒了自己麾下嫡系人馬的心呀!當初這些人跟著自己反抗明軍,好多人的家小都因此受到牽連,他們已經與明軍勢不兩立。這會兒又帶著他們投降明軍,他們會跟著自己走嗎?

三條路,似乎都是絕路。比較起來,第一條和第三條路,能暫時保全性命,但估計也保不了多久,相當於一種被鈍刀子割肉的感覺,痛苦可能會更深。而第二條路,則好比是被痛快地割上一刀,雖然也很痛苦,但痛苦的時間會短許多……

就在阮景異、鄧容二人難以抉擇、如坐針氈之際,張輔替他們解了圍。

這又是怎麽回事?

站在明廷的角度,眼下敵軍內部發生分歧,正是一舉吃下寧平、南定之敵的最佳時機。張輔怎麽會替阮景異、鄧容二人解圍呢?

不錯!眼下正是吃掉寧平、南定的阮景異、鄧容二部的最佳時機,一個正常的明軍主帥都會這麽想。

但大家不要忘記了,張輔可不是一位普通的明軍主帥,他可以說是一位相當優秀的明軍主帥。張輔思考問題的站位可是比一般人要高出許多的,面對當時的這種情況,張輔認為,不取寧平、南定二地,“放長線釣大魚”似乎才是更好的選擇。

怎麽“放長線釣大魚”?

張輔想起了沐晟與他交接之際,黃福、沐晟轉述的我當初為他們留下的高見,那便是剿撫並用,不斷分化陳氏集團,促成陳頠集團的內耗,然後坐山觀虎鬥,從中得利。

眼下,明軍想吃掉寧平、南定二地的阮景異、鄧容二部並不難,但如此一來,相當於間接幫助陳頠肅清了異己。還不如給阮景異、鄧容二人留一條生路,讓他們成為制衡陳頠的一支重要力量。另外,張輔也知道,阮景異就是我的外孫,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阮景異死在他的手中。

於是,張輔派人給阮景異、鄧容二人送去了一封“情真意切”的招降信。

在信的開頭,張輔首先回憶了攻克大虞國之初,他與阮景異的祖父阮其防和諧共處的美好往事,他也表揚了鄧容的父親鄧悉是一名難得的將才。接著張輔筆鋒一轉,說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才離開交趾兩年,便發生了這麽多的變故。

緊接著,張輔“真誠”地邀請阮景異、鄧容二人再度回歸明軍,他也向阮景異、鄧容二人保證,只要他在交趾一日,那監軍馬騏就不敢對他們二人有半分為難。

然後,張輔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說要給阮景異、鄧容二人留下充足的考慮時間。他將派軍隊從府裏向西南用兵,攻擊清化北邊的西都城,以減輕清化的陳肇基部對他們二人的軍事壓力。

最後,為了徹底斷絕阮景異、鄧容二人跟陳頠的聯系,張輔還不忘在二人的傷口上撒一把鹽。他說驚聞阮景真、鄧悉二將遇害,他也是悲痛不已,他願意助二人一臂之力,幫助他們報殺父之仇。

收到張輔這封招降信之後,阮景異、鄧容二人決定徹底走上陳頠的對立面。張輔都在信中說了,為他們父親的死感到悲痛,願意為他們的父親報仇,如果他們二人還與陳頠交好,那還有何顏面存活於天地間?

當然,面對張輔拋來的橄欖枝,阮景異、鄧容二人並沒有動重歸明軍之心。雖然張輔在信中說得真切,說只要他在交趾一天,那馬騏便不敢為難他們二人,但誰又敢保證張輔一直留在交趾呢?萬一哪天明朝的皇帝將張輔調走了,那怎麽辦?

接下來,阮景異、鄧容二人一面整軍備戰,以防清化的陳肇基部,一面積極打探北邊明軍的動向。阮景異、鄧容二人盤算著,如果張輔真的派兵出擊西都城,清化的陳肇基必然派兵北援,此時,就是他們率軍反擊,偷襲清化的大好時機。

張輔果然沒有讓阮景異、鄧容二人失望,當明軍大舉進攻西都城之際,陳肇基哪裏還顧得上寧平、南定的阮景異、鄧容二人,立即派主力部隊北援。

阮景異、鄧容二人也是瞅準了時機,當陳肇基分兵北援西都城之際,立即率兵南下,直取清化。

陳肇基哪料到阮景異、鄧容二人竟然發起了反攻,自己的主力部隊又北援西都城去了,倉促之中,陳肇基只得棄清化城,與西都城的主力匯合。同時,陳肇基迅速派人回義安,向陳頠求援。

陳頠明白西都城對於他們的意義,如果西都城丟了,他們就只能又龜縮到義安山區了。當年胡季牦修建西都城的時候,可是把這裏當地根據地的,因此這西都城的防禦工事比升龍城還要堅固。

也正是西都城有堅固的防禦工事,陳頠不想、也不會就輕易放棄這個地方。得到陳肇基的求援信,陳頠立即讓阮夢莊帶兵前去增援。

剛剛在清化站穩腳跟的阮景異、鄧容二人見陳頠將大量兵力投入到西都城保衛戰,此時義安兵力空虛,陳頠坐鎮的禦天城只有不足五千人的兵力把守,二人決定再次玩兒一票大的。

可能聰明的讀者朋友已經猜到了,阮景異、鄧容二人要偷襲義安禦天城的陳頠,為父報仇了。但如果阮景異、鄧容二人真的這麽做,那就太莽撞了。

為什麽這麽說呢?

畢竟各地的起義軍都是打著“恢覆陳氏江山”的旗號,陳頠雖然只是各地起義軍名義上的領袖,但這個名分在有時候卻顯得十分重要。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要不然,各地的起義軍為什麽都號稱接受陳頠的領導呢?要是那些義軍都各自稱王,恐怕也得不到當地民眾的支持,很快便會被明軍剿滅。

也就是說,此時的阮景異、鄧容二人雖然坐擁清化、寧平、南定三地,但他們的身份地位卻極其尷尬。說他們是起義軍吧,他們又反抗起義軍的精神領袖陳頠,甚至從陳頠手中奪取了清化;說他們是土匪吧,他們仍然打著“恢覆陳氏江山”的旗號。

正是因為身份的尷尬,阮景異、鄧容二人才決定玩兒一票大的,以求徹底改變目前的窘境。

阮景異、鄧容二人明白,“恢覆陳氏江山”的旗號必須繼續打下去,否則,他們得不到民眾的支持。但是,他們也是不可能繼續支持陳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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