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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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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紀錄

此時網絡上也亂作一鍋粥。

【你進去天下奇譚了嗎】在此刻悄然登頂熱搜,無數網民焦急地刷新著游戲官博,期待官博趕緊給出個說法來。

【怎麽回事,我就睡了一覺,錯過了定時鬧鐘,怎麽就進不去了!】

【我服了,你們服務器不能做大點嗎?你們對游戲的容量預估要有點底氣啊!】

【嗚嗚嗚,我之前進去了,睡覺前手賤點了退出,現在進不去了!】

【大家也別著急了,我剛得到內部消息,天下奇譚內部自己好像也沒料到會有這麽強的數據,根本沒來得及做擴容。】

【我去,到底有多少人在同時跟我搶這個賬號啊!】

【小道消息:九億。】

【天啊,有一個國家的人那麽多了。】

“九億啊!那可是九億!井哥你太強了!”

井尋晝一大早就接到了楊白的電話,仔細一看自己的聊天框再度被祝賀消息塞滿,與他首通天山寒梅宮那夜別無二致。

“也不能全是我的功勞啊,游戲做得好才能吸引這麽多人。”井尋晝撓了撓頭,“我頂多算是個上菜的。”

“你就不要謙虛啦!總之你的實績表再添一筆,這個十年內估計沒人可以超過你吧?”楊白在電話那頭笑嘻嘻地說,“看到井哥過得好,我就開心了!”

“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井尋晝還是不太習慣被誇獎,聲音有點不自在。

“怎麽了?感覺你好像不是很高興?”楊白擔憂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啊,你們一個兩個不要太精神緊張啊!”井尋晝連忙反駁道,“我只是關心徒弟的前程而已,我也想看到你們過得好啊!尤其是你,不做游戲主播後感覺如何?”

“沒如何?”楊白說,“感覺和平常的生活也沒什麽區別,我找了個文職工作在上班。最近在讀心理學方面的書,如果運氣好的話,年底就可以去國外讀研。”

“那真不錯!”井尋晝由衷讚嘆道。

“這有什麽。我怎麽感覺你聽到讀研,比九億這個驚天數據還要興奮?”楊白笑道,“井哥不會也想去讀書吧?”

井尋晝一下楞住了。

接下來楊白對他說了什麽,他已經記不太清了。“讀書。”這兩個字像是在他腦子裏打了個烙印,久久揮之不去。

他得到了某人的鼓勵,也知曉了自己的天賦,故而在電競這一條路上馳騁飛奔,打遍天下無敵手。

不知從何時開始,電競對他而言,責任蓋過了興趣,維持淹沒了鉆研,他感覺好像觸碰到了某處的天花板。後知後覺,他在這條路上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寸進了。

這世上不存在永恒,自然他不可能是永遠的強者,總有一天會有英勇少俠前來向他下戰書,將他挑落於馬下。

他自知從登頂後就有被人拉下來的一天,但他頂端坐了許久,這種沒有任何進步、只能在原地等待他人將自己拽下來的命運讓人格外難受。

就如同古代那些英雄史詩,盲眼預言家說,你會殺了父親娶走母親,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何處,都逃不掉註定寫就的悲哀命運。

不,解決方法不是近在眼前嗎?

“你有考慮過退役嗎?”周顧行的那句提問再度浮現在他的腦海裏,配合著楊白提到的“讀書”,他腦子裏漸漸湧現出了某個答案。

“得去和秋尋歡說一聲。”說幹就幹,作為最強行動派的他從不拖沓,起身就要給秋尋歡打電話。

他行動時滿腔熱血,剛準備撥通的時候就後悔了。井尋晝放下手機,看著屏幕上秋尋歡的名字,心裏那股奇怪的自卑感再度湧了上來。

沒有整理好心情就去面對他,這樣真的好嗎?他有些迷茫了。

是的,自卑感。他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這麽害怕去見秋尋歡。

他們幾乎是相似同樣命運,同樣沒有父母在身後助力,同樣孤身在這個世界奮鬥著。

但秋尋歡總是先他一步,早已走在了陽光明媚處。過往陰雲於他而言不過更顯他此時光華。

而井尋晝看似放下了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拼命地將過去的記憶埋在最深層,而無法拋棄它們,註定要永遠背負著它們前行。

在這點上他和司夜是一致的,所以先前司夜瞞著他的事,他並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相當理解。

“我該怎麽辦呢……”他滑坐在地上,無助地抱住了自己。

“你是昨晚沒睡嗎?”

經紀人打了個哈欠,猛灌了一口冰美式,眼神在井尋晝身體上來回循移,最終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也是,你作為天下奇譚代言人,得知天下奇譚這次創了這麽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應該也很難入睡吧。”

經紀人很快替他找好了理由,井尋晝連忙點頭稱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因為一些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易總都開心得快瘋了。”經紀人靠近他小聲說,“你別看她今天面無表情好像很不滿意的樣子,那是她昨晚拼酒後遺癥。”

“你怎麽知道?”井尋晝驚異道。

“昨晚易總包下了池星市中心所有的酒。”經紀人像是想起什麽可怕的事情似的,打了個冷戰,“場面太慘烈了,要不是今天還有行程,我都不想來公司了。”

“我看還有人在加班啊?”井尋晝說。

“在緊急擴容罷了。”經紀人說,“估計明天就能成了,到時候又能放一批人進去。”

“本來你今天該整點開服直播的,但是現在玩家自己都玩不到,你再直播恐怕會有反效果。今天就饒了你,你可以回去吧。”說到這裏,經紀人又打了個哈欠。

井尋晝點點頭,他知道以自己滿滿當當的行程來說,能有這樣一天完整的假期實屬不易。

他昨天夜裏思來想去,最終開口的勇氣以微弱的優勢戰勝了隱瞞。

他能回想起司夜對自己隱瞞時那一瞬間的傷感,這樣的感覺他不希望秋尋歡也同樣體會到。

“不過這麽多天來,我不找他,他也不來找我嗎?”他小聲嘟囔著。

一旦下定了決心,身體仿佛也變得輕快了許多。井尋晝深呼一口氣,臉上帶著這些天來難能可貴的一個笑容。

他大步走向公司大門,心裏已經構想好了見到秋尋歡該說什麽了——

先是馬上道歉,然後講自己的事情全盤托出。事後無論秋尋歡如何嘲笑他,甚至不理解他都不要緊,他會答應秋尋歡的一切要求,將過去永遠的拋在身後,去構造一個屬於他們的未來。

這麽想著,他的步伐愈發輕快起來。哼著小曲,幾乎是一路小跑,他踏出了第一步,險些撞到某個人。

“對不起,我沒看到您。”他扶著這個搖搖欲墜的女人,臉上帶著歉意,“您看起來身體好像不舒服,要不要我……”

幫您這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就看清了女人的臉,一下子徹夜不眠構築的勇氣在此刻轟然傾塌,過去埋藏得再深的回憶再度襲來,一瞬間將他死死包裹。

他張著嘴,顫抖著嘴唇,才發現自己好像失去了發聲的能力。

“好久不見。”女人蒼老的臉上,露出一個他在噩夢最深處中才見過的笑容,“小井,我們談一談吧?”

“如果你求我,我也不是不能跟你說。”周顧行深吸一口紅茶的香氣,沒忍住嘖嘖讚嘆起來。

“不需要。”秋尋歡坐在沙發上,仰頭看著天花板,清透如琉璃珠般的眸子裏情緒不明,“這些事情如果不是小晝親口跟我說,沒有任何意義。”

“嘴上說得這麽大義凜然,其實心裏已經抓耳撓腮到要瘋了吧?”周顧行壞笑道,“我還不知道你什麽德性?你現在一定在想:為什麽小晝不跟我說,他是不是不愛我?我為什麽對小晝還有不了解的事,我是不是不夠愛他?”

“周姨。”秋尋歡無奈道。

“你們倆就是愛想太多啦!”周顧行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說就說,不說就不在意,這樣活得會快樂很多不是嗎?”

“周姨不是想知道我什麽時候喜歡小晝嗎?”秋尋歡突然道。

“嗯?”周顧行瞪大雙眼,“你終於肯開尊口了?”

秋尋歡點點頭,輕聲道:“是十年前,我在高中見到他的第一眼。”

“不。”像是想到什麽似的,他突然笑著反駁了自己的話,“準確而言,他並沒有看見我,只是我擅自先喜歡他而已。”

“這麽多年,我一直想著他,自顧自地把他當作精神支柱。他的存在,的確支撐我在易家過了那麽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他輕聲道,“現在你卻告訴我,他是個相當脆弱的人,有著能夠擊垮他的過去。”

“那將脆弱的他當作依靠的我,又算什麽東西呢。”他說,“是天下最壞的人也說不定。”

周顧行看著秋尋歡低垂的眼簾,沒忍住伸手揉搓了下他的頭發,手法輕柔而熟悉。

“我不是小孩了。”秋尋歡嘴裏這麽說著,但還是順從地任由周顧行□□。

他平時裏為人處世周全得體,無論落入怎樣的境地,都能立馬露出公式化的笑容。

周顧行在他剛剛進入易家的時候,曾經擔心得要死,偷偷跑過去看他過得如何。

剛進門他就看見老太太在他面前立威,一捧熱茶潑在他的臉上,面無表情地讓他收拾。

易敏雲和易掣風就在他身旁,這兩人在血緣上,可謂與他是最親的人。

但兩人都沒有上來幫他,反而臉上帶著探究的神色,似乎是在估量他這個人是否有結盟的價值。

“是的。”秋尋歡謙恭地點頭。明明熱水已經將他臉上的皮膚燙紅,但他依舊帶著毫無攻擊性的微笑。

他轉頭看見了周顧行,臉上一時間帶上了些許驚詫,但很快變作了公式的模樣。

周顧行不敢說自己有多麽了解這個小外甥。他與井尋晝同樣是膽小鬼,一個暗戀人十年不敢說出口,一個將過往死死捂住,從出身就註定了他們永遠學不會撒嬌,學不會依賴。

而只有在此刻——周顧行撫摸著這個早已高她許久的侄子——他才顯露出與井尋晝相似的幾分脆弱來。

“你知道嗎?我剛剛搬過來的時候,是想養一只貓的。”她突兀開口道。

“我知道。”秋尋歡乖順地低下頭,方便她撥弄那些略長的碎發,“後來遇到了小晝,你就沒有這個想法了。”

“其實一開始我壓根不在乎他的。”周顧行說,“他起初的樣子你真該看看,渾身又臟又臭,像是什麽社會二流子。我看了只想繞著走,根本沒心情去了解他。”

“某天我在樓下遇到他,看見他蹲在花壇裏,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他看著我,終於對我說了第一句話。”她陷入了回憶。

“常來的小貓……不見了。”記憶中那張還未褪去少年稚氣的臉如是說道。

“它去哪了?”她下意識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是經常飼養它的人搬走了吧。”他說,“我以前以為它是只流浪貓,沒想到它早已認定了某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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