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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皇子成年後便得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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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成年後便得開府居住, 若有事入宮後需留宿則統一住在皇子殿,可如今太後卻下了懿旨,讓裴景旭住在乾陽宮養病。

乾陽宮可是離皇帝的禦書房最近的一個宮殿, 地方寬闊敞亮, 就連得裴鄴聖寵多年的淑妃也曾眼熱而不得手的宮殿, 就這麽讓裴景旭住了進去。

雖說是太後下的旨意,可皇帝並未有任何異議,還吩咐四司妥善安排一應俱全。

滿宮裏都傳遍了, 這六皇子裴景旭不僅得住乾陽宮,今日早朝,更是由裴鄴親自提為都察院左都禦史,如此便是要一朝得勢, 青雲直上了。

今日除了定期來請安問診的太醫,來往恭賀的命婦也來了不少。

見寒自下午便入了宮,他心中焦急稟報, 無奈大殿之上一直人聲鼎沸好不熱鬧,眼見天黑了,他不能再等了,便只得硬著頭皮闖入。

見寒入內, 裏頭官眷命婦的恭維聲順勢戛然而止。

他恭敬叩首:“殿下恕罪, 屬下有要事稟告。”

裴景旭淡淡一笑,朝眾人說道:“時辰不早了,多謝諸位前來探望,請先回去吧。”

眾人便都起身行禮,依次出了大殿。

“到底是外頭流放慣了,你瞧瞧這禮數,竟能容忍下人貿然闖入也不責罰, 反倒趕我們走。”

“你可別說了,他現在是皇上跟前一等一的紅人,可不是咱們能妄自議論的。”

“其實說到底就是殿下還未娶妻,府中下人才沒有主母管教規矩。”

“所以咱們不是才奉太後的命來這一趟嗎,可我瞧著說了大半天的話,殿下話裏話外都沒有娶妻的意思啊。”

“素來皇子娶正妻都由皇上賜婚,殿下如今是前途無量,也不知誰家女有此福氣了。”

眾人悄聲議論,漸行漸遠。

殿內的氣氛卻是一片肅穆。

裴景旭眸光微深,一字一頓問:“你說什麽,傅如歌失蹤了?”

“是,今日早上出的門,一直未有回來,連同小枝一起不見了。”

“本王不是吩咐過你,這段時日她去哪裏都得寸步不離地跟著。”

“屬下是說要跟著,可傅姑娘拒絕了,並且看屬下的眼神十分抗拒,不似往日,因此便沒有跟隨。”

裴景旭神色一頓,扶額嘆了聲:“本王忘了,她已知曉了你的身份。”

賀京雖大,見寒尋人的本事是有的,可如今連他也找不到...

裴景旭望著外面黑沈的夜色,心中隱隱不安。

“不行,本王要出宮親自去尋。”

子風聽罷連忙伸手阻攔:“那可不行,殿下現在不宜離開。”

裴景旭面色一沈:“子風,莫要阻攔。”

子風頓時為難不已,正爭執時,宮女忽然入內稟報:“殿下,太後娘娘來了。”

裴景旭無奈地閉了閉眼,太後一來,他便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見寒,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找到她。”

“屬下領命!”

裴景旭收斂起擔憂的神色,親自將太後迎了進來,其實太後來此無非兩件事,一是詢問傷勢,二便是操勞他的婚事。

“哀家知道你不喜跟命婦交談,可眼瞧著你年歲也不小了,身邊連個貼心人也沒有,哀家怎麽能放心。”

“皇祖母的用心孫兒明白,只是孫兒目前尚不能為父皇分憂,空有皇子名頭,哪家女兒瞧得上孫兒。”

裴景旭的面色始終溫和,可這笑容卻不及眼。

太後笑了兩聲,佯裝惱怒地拍了拍他:“別胡說,咱們旭兒長得如此俊,只怕是賀京女兒見了都得羞紅了臉才是。”

羞紅了臉?

裴景旭想起第一次見到傅如歌的時候,那是他還未到十歲,從行宮偷跑出來荷包卻丟了,走著走著便走到了五香齋的後院。

那白墻紅門面前站著一個衣著光鮮,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在偷吃糕點,糕點的碎渣糊了她一臉,她也顧不上,吃的正起勁,直到自己出現在了她的視野。

她猛地一驚,便噎住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那瓷白的臉立即漲紅,比天邊的雲霞還好看。

“你這混小子哪裏來的,竟然偷看本大小姐吃東西!”

而後便囂張跋扈地將自己好一頓罵。

那時候裴景旭便想,好好一個小姑娘,偏生張了一張嘴。

可後來在五香齋柴房外的第二次見面,她出落的亭亭玉立,卻仿佛不認識了他一般。

想來也是,那般年少的一件小事,何必記掛那麽久。

太後察覺到裴景旭神色游離,想是疲於應付倦怠了,便只得道:“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哀家先回去了。”

“恭送皇祖母。”

入夜。

宮門已落鎖,男人黑衣如魑魅,一躍而起,跳墻翻身入內竟沒驚出半點聲音。

“屬下在常年守在巍王府外的探子處打聽到了一些消息,今日有一輛馬車入了後院,以為只是王府哪個嬤嬤管事外出采買紅薯等物,便沒在意,可如今想來,若只是扛袋紅薯,又何必走那隱蔽的後院呢。”

裴景旭面色發沈,眼裏的殺意一閃而過:“裴元巍!我早該想到是他!”

還還以為他被禁足,該收斂了才是。

與此同時,子風忽然神色焦急入內:“殿下,巍王妃身邊的女官求見。”

裴景旭不悅顰眉:“她的人來做什麽?”

翌日

天朗氣清,禦花園內,宮女邊走邊低聲交談。

“巍王妃不愧是眾位皇子妃中最溫柔賢惠的呢,不僅每隔幾日便入宮請安,親自侍奉在淑妃面前,就連皇後皇上也對她稱讚有加。”

“是啊,這不,今日一早她便入宮請安了,現下還關懷皇弟傷勢,又親自去旭王殿下宮中探視了呢。”

乾陽宮宮殿富麗堂皇,殿外更有一座以溫泉引入的荷花池,四季開花,風景甚妙。

荷花池中還修建了一座四角蓮心亭以供閑坐品茶,本是附庸風雅的地方,如今卻縈繞著一股劍拔弩張。

蕭以柔今日一身錦紅宮裝,斜插一枚金步搖,雍容華貴步入亭中,見面前的男人面色不虞地盯著自己,也並未怯場,反而明媚一笑,柔聲說道:“幾日不見,瞧著皇弟的面色仍然不佳,想來是佳人不見,心中著急吧。”

裴景旭顰起劍眉,語氣涼薄如霜:“你想做什麽。”

“殿下勿惱,我只是來跟殿下談一樁生意。”

“用一個女人,換王爺解禁的機會。”

裴景旭聽罷,勾唇嗤笑,眸光幽深地盯著她:“你憑什麽認為本王會同意。”

男人眼中的眸光好似從黑暗的深淵散發出來,明明還是這張溫潤無害的臉,可蕭以柔只看了他一眼,便覺得心底發涼。

她狀似平靜地移開目光,望著眼前奪目耀眼的荷花,紅唇微揚:“世人總將女人比作花,花沒有了水便會死,而女人的命同樣脆弱,若是傅姑娘水米不進,可撐幾日?”

望著男人越發顰起的劍眉,蕭以柔的心中是滿腹勝算,同時又生出一股嫉恨。

憑什麽一個市井出身的女人,能得到這麽多人的註視,就連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也為她擔心。

“若我沒有勝算,還會站在這裏浪費殿下的時間嗎?”

起初她確實沒有因為一盒糕點就聯想到裴景旭身上去,可不巧了,她有一個愛好,便是喜歡夜賞紅鯉魚。

裴景旭垂眼冷笑,“好,本王答應你,希望你別後悔。”

後面那句別有深意的話特地壓低了一個聲調,落入蕭以柔的耳中,讓她的心頭微微一顫。

她來不及思索因何緣由,只知道這樁交易是談成了。

她已經忍不住想要去告訴裴元巍這個好消息,按下內心的喜悅,她得意道:“我瞧皇弟身子實在不濟,那我便回去準備這味良藥,保準皇弟見了,藥到病除。”

女人信步離開,子風走了出來,他悄悄看了幾眼裴景旭,舔了下唇欲言又止。

裴景旭淡淡睨了他一眼:“有話就說,沒話就給我下水去摘兩朵荷花上來。”

子風連忙擺手:“別別別,殿下,咱們真要替巍王求情嗎,那先前做的一切豈不是白費了。”

裴景旭觀賞著那池中最艷麗的一朵荷花,笑容肆意,唇角微揚:“我能關他第一次,自然能關他第二次。”

子風這便放心了:“殿下英明,那我這就去將傅姑娘接回來。”

“等等。”裴景旭叫住他,又伸手指了指池中央,“瞧見那朵最漂亮的沒,摘上來,送去王府。”

子風撓頭不解:“....不是殿下,咱們府中又沒人居住,摘回那裏去做什麽呀。”

“你不是要去接嗎,接來不就有人住了。”

男人悠揚一笑,日光映照著他的側臉,讓路過的宮女忍不住羞澀側目。

子風總算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是,讓傅姑娘住進旭王府?”

裴景旭淡淡頷首:“嗯,在我回府前,暫時不許她出門,好生照看著她。”

子風勾唇一笑,二話不說一個步子飛躍蓮池摘花去了。

裴景旭垂手沈思片刻,揚手召來宮女。

“父皇在哪?”

“回稟殿下,這個時辰皇上應當剛下早朝在尚書房。”

巍王府。

裴元巍醒來後,見傅如歌不在身邊,還以為她回柴房了,正要差人將她帶來陪酒,一問才知,竟被蕭以柔給放走了。

晝錦堂內,裴元巍一腳踹開大門,滿目怒色跨入廳中。

蕭以柔正在凈房更換常服,聽見這振聾發聵的聲音便嚇了一跳,加快速度穿戴整齊,又命桂芮給自己戴上了一套新買的首飾,方才蓮步款款走了出來。

裴元巍端坐在上首太師椅,臉色黑得嚇人。

他沈聲發問:“聽下人說,是你放走的傅如歌。”

蕭以柔端著溫柔一笑,屈膝應道:“是妾身將她放走的。”

裴元巍的額頭青筋暴漲,咬牙切齒地死盯著她:“你再說一遍?!”

蕭以柔心中不由一怔,她設想過他的怒意,可她以為自己好歹是正妃,裴元巍再生氣,也不至於這般。

“請王爺息怒,容妾身細細說來。”

她雖因預想的偏差一下子慌了心神,語句也有些不連貫,可到底是將前因後果都表述了出來。

一番話落。

滿堂寂靜。

忽然———裴元巍從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蕭以柔面前,擡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震得滿堂下人都縮緊脖子合攏腳尖。

“賤婦!誰允許你自作主張,本王要出這個王府何須用女人來換,這不是告訴全天下我就是個窩囊廢嗎?!”

蕭以柔被打得眼冒金星,足足震驚了好半晌,她摸著紅腫起來的臉頰,眼眶發紅,語氣是又委屈又難以置信:“王爺,你,你竟然會打我...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傅如歌她就是個狐媚子,勾得旭王又勾得你。”

裴元巍厭惡地看了眼地上的女人,若非當初需要雲麾將軍那個老東西的依仗,他又怎麽願意娶這種幹癟無趣的女人當正妃。

他回想起昨夜傅如歌那渾身散發著香味,肌膚勝雪的嬌容,那樣有膽識又漂亮的女人才夠味兒。

他憤恨不甘道:“當真是小瞧了裴景旭,搶了本王的官職,現下又跟本王搶女人!”

裴元巍不再看地上那失魂落魄的女人,只寒聲吩咐:“自今日起,沒我的吩咐王妃不許出這晝錦堂半步。”

說罷便拂袖而去,絕情又冷漠。

日落西沈,晝錦堂仿佛也跟著陷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桂芮站在一旁為蕭以柔冰敷著紅腫的臉。

見自家主子自王爺離開後便一直沒開口,她心有不忍勸慰道:“小姐,你這樣做值得嗎,王爺他壓根不領情,眼瞧著他的禁令要解了,可換來的卻是將你禁足。”

室內寂靜如常,桂芮的一番話說完了許久,就在她以為得不到回應時,女人低垂無波的神色才動了動,掀開眼簾,是一雙被淚水浸泡得有些朦朧的雙眸。

她沙啞著聲音:“....不要緊,只要王爺能出去,能換得自由,那我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是啊,她早就是這麽認定的,認定了裴元巍是她心尖上的人,認定了要一輩子為他全力付出的人,可當那巴掌就這麽打過來時,為何她會那樣疼呢,不僅臉疼,就連這心也疼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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