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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守護與願望 三章合一,感謝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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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明月站在騎士營門口呆楞了一會兒, 終於輕嘆一聲,收起奧斯汀的錢袋子,準備去吃午餐。

騎士們盛情難卻, 非要請她吃飯, 真是友好,她明天再來看望他們好了。

她懷著還不錯的心情吃完午飯,又逛了會兒教會, 這才坐車去聖托學院。

普通部期末結業考試就在這幾天了,但她因為被天空眷顧, 加入天空教會,學院已經免除她的結業考試,所以這件事和她無關。

但結業考試之後會有大約兩個月的假期,作為跨入神秘世界的適應期,兩個月之後她才會去神秘部上課,這是聖托學院一向的習俗。

在這之後, 神秘部一直從低級班到高級班畢業都是沒有假期的, 不過課程較松, 且不強制聽課。

應明月對於這些奇怪的放假規定沒有什麽感覺, 但她不可能真的等到兩個月之後再去學習神秘知識。

她原本是計劃著去迪爾斯家裏聽他的家庭教師講解魔法和學習一些低級魔法,但現在她的選擇更多, 比如, 她可以問教皇大人。

下午的課程迪爾斯沒有來, 似乎昨天的刺激對他很大, 他一直沒來上課,應明月也不在乎,她聽了兩節課,提前回家了。

路過老舊公寓前木質信箱的時候, 她看見一只久違的黑色鳥兒站在上面。

它梳洗著自己光亮的毛發,黝黑眼眸讓人心中發怵。

應明月精神一振,立刻往四周看了眼,見沒人在附近,這才迅速跟著它離開。

這次它沒有引她去狹小巷子,而是往另一邊飛,應明月跟著它走了很久,才走到一片有些荒涼的矮小山丘上,這裏距離城區已經有不少距離,渺無人煙,最主要的是山丘上聳立著一座座小小的凸起,有些凸起前立著簡陋石碑,有些連石碑也沒有,只有拱起的土包。

應明月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個地方她知道,是平民區的墳地,因為在神明教義中,只有異教徒才會被燒死,正常死去的人都該入土為安,所以這裏的人們沒有類似於骨灰盒之類的東西,埋葬的都是棺材和屍體。

而且與貴族們錯落有致、精致幹凈的墓園不同,平民們有些窮的連飯都吃不起,更別提修建美觀的墓園,能有一副靈柩埋葬身體、有一塊石碑證明身份已經很不錯了。

她忍著心底冒出的寒意,順著烏鴉飛走的方向看去,便看到D先生靜靜立在一塊石碑旁,他按著寬檐禮帽的帽邊,風吹起他黑色的長發,隱約可見他胸口鮮艷玫瑰。

應明月咽了口口水,飛快走了過去。

雖然D先生很神秘,但在這種地方無疑可以給她一些安全感。

“D先生,下午好。”

她提起裙擺行禮,和這位神秘強大的先生道安。

D先生擡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十分淡漠。

應明月立刻說:“我很快就可以成為低階魔法師了,不會超出您給的期限。”

D先生點了點頭,但他很快說:“我找你不是為了這件事。”

應明月稍稍有些詫異,如果D先生找她不是為了這件事,那又是為了什麽呢?

D先生沒有直接開口,他屈起手指,略顯蒼白的骨節敲了敲身邊的石碑,臉色沒什麽波動道:“你察覺出了什麽異樣嗎?”

應明月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被他敲擊的石碑,上面刻著模糊不清的一個名字,還有一句簡短的墓志銘,但她仔細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

D先生便示意她往墓碑底下看。

應明月只好蹲下身檢查。

好在天色不算暗,光線依然充足,她很快就看到墓碑底下沒有灰塵、顯得比較新鮮的泥土。

應明月皺著眉頭道:“有人過來給墓碑翻土?可這裏除了這塊墓碑底下,好像沒有什麽其他人活動的跡象。”

而且怎麽會有這麽無聊的人?

但她很快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更可怕的猜測。

“D先生,該不會是裏面的屍骸爬出來了吧?”

她忍不住退後了一步,稍稍遠離了這塊墓碑一些。

雖然她身上好東西不少,但因為來自沒有神明的世界,她對這些東西依然懷有敬畏之心。

D先生沒有給她肯定的答覆,只看了眼這些新鮮泥土,才繼續說:“亡靈是死亡權柄的誕物,這是有人在撬動主的領域。”

應明月理解了一會兒,詫異道:“您是說,別的邪神?”

雖然天空教會把深淵神定為邪神,視為頭號大敵,但這個世界上遠不止天空和深淵兩位主神,甚至還有很多連名字都說不出的邪神,這些東西說是神明,不如說是妄圖竊取神明力量的邪物,聖托大陸上超過一半的血腥事件都是這些邪神信徒做的。

對於這些藏在陰暗角落裏蠶伏的東西,天空教會和深淵聖殿都深惡痛絕。

“主從不掩飾祂的強大,但並不代表這些骯臟的東西也能以主的名義行使本該屬於深淵的權利。”

應明月斟酌著他的話,詢問道:“您希望我做些什麽?”

D先生暗紅色的眼眸仿佛一片沈靜的紅海,蒼白皮膚在日光下顯得更加白皙,他一字一句,說得非常緩慢。

“找到祂,殺了祂。”

應明月屏住呼吸,倒吸了口涼氣。

雖說那些邪神只能躲在陰暗角落裏發展信徒,和天空深淵相比無比渺小,但再渺小,能稱作‘神’,能用‘祂’來描敘,都代表對方擁有凡人不可匹敵的力量,D先生竟然想獵殺邪神!

還把這任務交給她!

應明月緊張極了,可又不敢拒絕,只好委婉道:“我也想為主披荊斬棘,可我太弱小了,雖然有聖殿的幫助,但恐怕無法對付一位邪神。”

“必要時我會給你幫助,這件事先從這裏查起。”

D先生再次敲了敲墓碑,語氣十分冷靜:“不需要你直面祂,先將祂找出來。”

應明月這才松了口氣,認真道:“好。”

她總覺得她這個互助會首領是假的,D先生才是奧普斯托真正的深淵代言人,他對深淵的虔誠簡直可以用喪心病狂來形容,這樣的人深淵聖殿竟然沒吸收進去也是奇怪。

應明月腦海中掠過些奇怪想法,她深吸了口氣,面色嚴肅看著這塊墓碑底下新鮮的泥土。

先不說邪神的事,如果真是有人故意讓墳墓底下的屍骸爬出來,那必定是想在奧普斯托掀起混亂、制造恐懼,這不關深淵聖殿或者天空教會,就算她自己也會想方設法解決。

深淵如何她不在乎,但她絕不允許有人在她家人居住的土地上制造混亂和恐懼。

至少母親和鄰居談論家常時不該包含恐怖事件,不該因為生活在奧普斯托而感到恐懼,誰想在奧普斯托掀起混亂,誰就是她的敵人,無論天空或者深淵,又或者其他邪神。

應明月心裏有了打算,沒有過多停留,很快和D先生分開,離開這片荒野墓園後她也沒有回家,而是再次去了天空教會。

處理這種事情她更信任天空教會的人,至少天空教會的守護騎士哪怕再不喜歡她,也不會做出背後捅刀子的事情,但深淵聖殿那兩個神使就不一定了。

在接近傍晚時分她再次來到天空教會,這讓接待她的神職人員有些奇怪,這個時候除了那些住在天空教會的大人,其他人應該都回家了才是。

應明月沒有多說,只面色嚴肅:“我要見菲利克斯主教。”

身為天空眷者,她有這個權利。

神職人員雖然有些詫異,但很快就領她去見菲利克斯主教。

五位紅衣大主教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外出,基本都是住在天空教會總部的。

菲利克斯主教還是昨天見到她時的裝扮,寬大的紅色聖袍一塵不染,頭帶金色王冠,手握黃金權杖,在略帶昏黃的燈光中顯得溫和又威嚴。

他微笑道:“我的孩子,有什麽事嗎?”

應明月發現這些神明侍者中的高層都喜歡開口閉口我的孩子,教皇也是這樣。

不過她沒在乎這個,只清了清嗓子,擺出義正言辭的語氣:“主教大人,我希望執燈者今晚就能出任務。”

“今晚?”

菲利克斯主教顯然有些詫異,但他沒表現出來,依然溫和笑著,詢問她:“怎麽突然改變了想法?”

他記得昨天這位小朋友可是很抗拒成為執燈者首領的,至於任命這件事......他確實是因為應明月在他宣布的時候和別人說悄悄話,紅衣主教小心眼一點,也不是什麽大事。

菲利克斯十分坦然和從容。

應明月卻一改昨日態度,她擡頭挺胸,氣勢淩然:“主教大人,我發現了一些邪神蹤跡,不能讓他們在奧普斯托掀起混亂,所以我申請今夜就出任務,執燈者應該隨時準備著,為我主掃清混亂,天空之下,只有溫暖和光明永存。”

“不錯。”

菲利克斯主教讚賞了一句,點了點頭:“你有這樣的想法很好,既然如此,就命令執燈者今夜集結完畢,你來安排任務,務必為主掃清一切混亂。”

“是,願天空庇佑。”

應明月端正行禮,昂首挺胸大步踏出,還不忘和身邊領路的神職人員交代:“菲利克斯主教的命令,執燈者今晚午夜之前集結完畢,還有,通知騎士營那邊,今晚我們要出第一次任務。”

神職人員有些感慨她的雷厲風行,但沒有多說什麽,很快就通知下去。

午夜出任務對應明月來說其實很麻煩,她不能動用天空之力,有翻車的危險,可今天D先生帶她去看的那個地方,雖然不知道是哪位邪神在掀起混亂,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位一定和黑暗、亡靈領域有關,這些東西不會在白天出現,她只能晚上去才能摸到蹤跡。

好在有守護騎士和其他執燈者一起,應該不會到需要她動用天空眷顧的地步。

應明月向來是個說做就做的人,拿著菲利克斯主教的命令,她用最快的速度集結了執燈者和騎士小隊。

奧斯汀看到她的時候還有些詫異。

但應明月並沒有關註他,只看著底下烏泱泱一片人,面色鎮定道:“我發現了一些邪神蹤跡,有人妄圖攪亂奧普斯托的秩序,制造恐懼與混亂,我們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今晚是執燈者第一次任務,我會挑選一個執燈者小隊和騎士小隊一起,記住,為主執燈,黑夜長明,我們是黑暗中的守護者,是天空下的執行者,讚美天空,願主庇佑。”

她雖然年紀不大,等級也不高,但出乎意料有種令人信服的氣勢,底下站著的許多人本來都以為菲利克斯主教任命這麽一位眷者做執燈者首領完全是在開玩笑,但此刻看來,竟然還真有那麽幾分首領的模樣。

應明月說完開場白也不耽擱,她直接點了七個等級最高的隊員,都是高級魔法師,再加上她的守護騎士小隊,一共14個人和她一起。

等到快要離開時,奧斯汀終於忍不住了,他有些好奇道:“奧芙拉大人,你發現了什麽?”

不怪他懷疑,實在是應明月才魔法學徒的等級,這種等級其實很難接觸到神秘事件,更難在接觸之後存活下來。

應明月並不在乎他的疑問,一邊走一邊回答:“在郊區那邊一個荒野墓園出了問題,泥土被翻新過,我懷疑有人操縱亡靈,讓屍骸爬出了墳墓。”

奧斯汀神色一楞,接著用奇怪目光打量她,有些難以置信道:“你一個人跑到那種荒野外的墓園裏查看墓碑和墳墓?”

怎麽聽都不像她這個年紀會做的事情。

應明月腳步一頓,看了眼其他人,發現大家都是一樣的目光,她清了清嗓子,面色正經道:“怕什麽?有天空庇佑,一切妖魔鬼怪都是異教徒而已,只要你心中有正氣,什麽都不用怕。”

她說這話的時候,自動忽略了今天白天去見D先生時被那些墳包和墓碑弄得毛骨悚然。

總之,首領就要有首領的氣勢。

想了想,應明月幹脆把菲利克斯主教賜予她的聖袍和權杖都拿了出來穿戴好,這才默默松了口氣。

她自然也是怕的,誰不怕鬼啊,不然幹嘛還叫這麽多高等級魔法師陪著。

不過這種話不能說,免得影響士氣,看奧斯汀他們敬佩的目光就知道她這麽做沒錯,畢竟這種膽量不是普通小女孩能有的,他們雖然也不怕,但他們等級比應明月高多了。

應明月享受了一會兒執燈者小隊和騎士小隊隊員們欣賞敬佩的目光,又握緊了手裏的權杖,這才頗有氣勢開口:“出發。”

一行15個人都在衣服外面披了不顯眼的黑色鬥篷,開始偷偷摸摸往那個荒野墓園前進。

應明月其實也不想第一個任務就這麽偷偷摸摸沒氣勢,但今晚主要是去抓人的,要是打草驚蛇,估計那個驅使亡靈的邪神信徒就不會出現了,所以只好掩蓋蹤跡,偷摸著去。

那個荒野墓園離康帝斯區距離不近,其他人要麽是高級魔法師,要麽是身強力壯的騎士,只有應明月目前是個魔法菜雞,不得已之下,奧斯汀還抱著她趕了一段路。

之所以沒用背的,是因為應明月覺得那有違她的氣質。

但高等級的魔法師就是厲害,連趕路都那麽快,再加上有魔法物品的輔助,速度幾乎趕得上蒸汽動車了。

靠近那個墓園時,他們速度慢了下來。

晚上失去了陽光,墓園裏沒有燈,只有一縷縷銀月映照在光禿禿的石碑上,更增添幾分陰森。

整個墓園裏靜悄悄的,包括她白天看到的那座墓碑還是原來的模樣,也就是說那個邪神信徒並未出現。

應明月松了口氣,她有些緊張舔了舔唇角,帶著一行人躲在墓園角落的黑暗裏,想了想,她挨著奧斯汀蹲下。

奧斯汀對她突如其來的親近有些不適,卻只看到應明月冷淡又鎮定道:“我怕你有危險。”

——真的?

奧斯汀露出疑惑目光,將信將疑,但到底沒有避開,也沒有詢問。

他們都是高等級的騎士和魔法師,以前多少見識過各種神秘事件,面前這個場景還真算不了什麽,所以其他人是真的不怕。

只有一臉冷靜和淡定的應明月是真的慫,要不是怕別人看出來,她恨不得摟著奧斯汀,這地方太滲人了,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一行人蹲在角落裏守了一會兒,墓園中依然毫無動靜,就在奧斯汀想說些什麽的時候,應明月對他比了個禁聲的動作,指了指墓園入口位置。

他順著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背著什麽東西慢慢往墓園走來。

等離得近了,他們才看清那個人背著的是一具屍體!

應明月屏住呼吸,只覺得汗毛聳立,那個人沒有發現他們,月光映出他帶著滄桑和愁苦的臉,應明月看到他走到那個有異常的墳碑不遠處,動作輕柔把身後的屍體放下,又從墓園角落裏拿出了一把鐵鏟,抹了抹眼角,開始挖土。

直到這時,她才覺得這個人好像不是邪神信徒,至少邪神信徒不會有這麽愁苦的表情。

和其餘人對視了一眼,應明月想了會兒,覺得今晚可能等不到那個人了,她剛想從躲藏的地方出來,詢問一下這個挖土的中年男人,卻又看見墓園門口出現了一個黑影。

對方和他們一樣披著黑色鬥篷,看不清臉,但整個人的感覺很奇怪,他只堪堪踏進墓園,並沒有走到這邊來,隔著一段距離,他十指合攏,擺出一個奇怪姿勢,開始輕聲念著些什麽。

距離太遠,應明月他們聽不太清,但很快他們就聽到了另外一種聲音。

那塊白天有異常的石碑底下突然傳來令人難受而刺耳的抓撓聲,仿佛指甲從石塊上劃過,並且伴隨著聲音出現的是逐漸松動的泥土。

那個就在不遠處挖土的中年男人很快也聽到了,他擡起頭,有些驚異往石碑這邊看,在看到石碑底下的泥土逐漸松動,並且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時,他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鐵鏟幾乎握不住,他睜大了雙眼,驚恐道:“鬼、鬼......”

應明月就知道不能再等了。

前面這個挖土的很顯然是個倒黴鬼,估計是哪個親人死了,他沒有錢買棺材,所以才在夜晚偷偷過來,想挖個坑把人埋葬,只是正巧碰上了邪神信徒這種事。

應明月立刻對奧斯汀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奧斯汀保護我,其他人抓捕,千萬別被他跑了。”

執燈者小隊的人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神秘事件,更不是那種陽奉陰違的人,雖然覺得應明月年輕,但得到她的命令之後很快就開始行動。

那個邪神信徒咒語念到一半,石碑底下的屍骸才剛剛伸出一只手,他突然看見從角落裏沖出來的執燈者,立刻就想跑。

但應明月這次叫了這麽多高級魔法師出來,為的就是抓活的,這個邪神信徒並不是高級魔法師。

其他人去處理他,應明月則從角落裏慢慢走出來,她拽下身上的黑色鬥篷,身披白色聖袍,握著永恒治愈,上面藍色的寶石在黑夜裏散發著柔和的光。

奧斯汀貼身護衛,她則朝那個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倒黴鬼走去。

並沒有十分靠近,在還有幾米遠的地方她就停下。

應明月露出柔和的笑容。

“別害怕。”

她的音調如大提琴般溫和、悅耳,語氣輕柔無比。

面色滄桑的中年男人臉上的恐懼慢慢減弱,整個人平靜下來。

他跪伏在地,露出渴望目光,虔誠道:“您、您是教會的大人嗎?”

哪怕是最底層的平民,也不會在奧普斯托認錯天空教會的人,因為只有他們才有那種柔和、光明的氣質。

應明月朝他點點頭,手中永恒治愈朝他隔空輕輕一點,蔚藍色光芒便觸碰到他的眉心,讓他整個人清明了許多。

她為這位中年大叔稍稍撫平了下心裏創傷之後,才繼續用柔和的聲音說:“別害怕,我是天空教會的神明眷者,奧芙拉,主的庇佑下,一切黑暗與邪惡將無處遁形。”

“是,讚美您,奧芙拉大人。”

中年男人深深拜下,十分虔誠,看得出他雖然貧困,可依然對天空有著虔誠信仰。

應明月目光這才掃過他放在一邊的屍體,那一是個同樣被生活摧殘得有些憔悴的中年女性,只是她已經死去,臉色透出一種黯淡的青白。

她稍稍沈默,有些低沈道:“這是你的妻子嗎?”

中年男人擡起頭來,露出一絲驚慌之色,他有些急著解釋:“大、大人,蘿拉已經死亡三天了,可我實在沒有錢埋葬她,才選擇今晚偷偷過來,她是我的妻子,我、我也想為她買一副好一些的棺槨,可那太貴了......”

他的臉色瞬間黯淡起來,聲音哽咽,眼角有晶瑩閃過。

應明月微微嘆了口氣。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平民,其實奧芙拉一家已經算平民中過得不錯的了,因為赫德在工廠的工作薪水不低,他還有錢供養女兒去聖托學院,但這個世界上多得是比他們更貧窮的、甚至連棺槨都買不起的窮人。

稍許的沈默之後,應明月口袋裏拿出十枚金鎊遞給他。

“好好埋葬你的妻子吧。”

中年男人目露詫異,但很快就滿懷感激再次跪伏下,他語氣激動道:“感謝您,尊貴的眷者大人。”

應明月又叮囑了他一句趕快回家,這才往墓園門口他們抓捕邪神信徒那邊走。

身邊奧斯汀用一種略帶詫異和奇怪的目光看著她。

應明月有些茫然,隨口問了句:“怎麽了?”

奧斯汀抿了抿唇,稍稍有些意外,“你竟然沒有懲罰他,還給了他錢。”

他雖然認識這位眷者大人不長,但很了解她某一方面的特征,甚至覺得這一位其實是個很計較苛刻的人,畢竟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哪位眷者想著讓自己的守護騎士供養自己,可她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竟然會給一個不相幹的人10金鎊,他很奇怪。

應明月則朝他撇了撇嘴,有些不爽:“我說過了,我不是個小氣的人,你又不缺金鎊,難道還要我給你?這些人都是天空的信徒,雖然沒法為每個人提供優渥生活,可既然碰到了,能幫自然要幫一下,你們這些貴族哪懂得平民的難處?要不是實在沒辦法,誰願意違背教會的規矩,偷偷摸摸來埋葬自己的妻子?”

她回頭看了一眼重新把屍體背在背上的男人,聲音厚重了些,“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這個世界上沒有窮人,至少不用做出在黑夜裏偷偷埋葬的事情。”

奧斯汀目光微楞,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許久,才低下頭輕聲道:“奧芙拉大人,你的願望會實現的。”

看他一副深有感觸的模樣,應明月唇角一勾,語氣突然高昂起來。

“當然,所以奧斯汀,你可千萬別得罪我,一些小小的金鎊算得了什麽,提前投資聽說過沒有?等我當上了教會聖女,說不定會讓你當長老呢。”

奧斯汀深沈表情一頓,很快就露出無奈目光。

果然,這位眷者大人還是那個金鎊愛好者,沒有一點點改變。

應明月說完這句話心情稍微好了些,也就沒再管他是什麽表情,她飛快走出了墓園,在不遠處看到了聚在一起的執燈者小隊,還有被他們束縛住的邪神信徒。

抓捕過程沒有半點意外,幾個高級魔法師一起出手,還有一些光明領域的魔法道具輔助,這位本就是黑暗領域的邪神信徒毫無還手之力,連自-殺都沒能做到就被抓了。

他的黑色鬥篷已經被摘下,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

應明月並不認識,倒是奧斯汀十分眼尖,他皺眉指著這個邪神信徒的鬥篷下繁覆的衣領道:“這是夜光紗,貴族很喜歡用這種東西裝飾衣角,他就算不是貴族,也絕對不是普通平民。”

一位貴族和邪神有關,這可不是小事。

應明月今夜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眼看天色不早,她微擡下巴揮了揮手中永恒治愈,中氣十足道:“我們回去!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事情交給教會處理。”

至於怎麽從這位邪神信徒身上摸出某位貴族的蹤跡,又怎麽查探出背後的邪神,這都不是她能做到的,她只能等待消息,等著需要執燈者再次出手的時候。

因為夜色已深,執燈者和騎士們都會回天空教會,但應明月準備回家,奧斯汀覺得她實力太弱非要送她回去,她拒絕無果,只好應允。

走在寬闊無人的街道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應明月是覺得累了,她想睡覺,奧斯汀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總覺得今天的事還是讓他有很大的感觸,至少讓他重新認識了一下這位眷者大人。

相顧無言走了很久,慢慢到了應明月住的老舊公寓樓下。

奧斯汀終於決定說些什麽,他微微抿唇,開口道:“眷......”

“美麗的小姐,今夜月色為你傾倒,您忠實的供奉者已經等待許久。”

他的聲音被另一個憂郁多情、低沈磁性的聲音打斷,奧斯汀臉色有些僵,在黑暗裏扭轉視線,看見一位貴族打扮、有著天藍色憂郁眼眸的俊美男人正依靠在木質信箱上微笑,年齡應該比應明月大上許多。

對方這個時候似乎也才看到他。

無聲沈默之後,奧斯汀臉色迅速變冷,他飛快往前一步,擋在應明月身前,手中長劍出鞘,劍尖指著對方:“什麽人敢冒犯眷者大人!”

依靠在木質信箱上的英斯頓直起身子,他輕輕咳了兩聲,露出一個頗為友好的笑容來。

“咳,這位大人,你誤會了。”

“閉嘴!”

奧斯汀的劍尖幾乎抵上了他的鼻尖。

“說出你的名字、身份。”

英斯頓只好往後張望,看向應明月。

應明月對他無聲翻了個白眼。

看她有什麽用?誰叫他天天這麽浪蕩?這下好了,被誤會了吧?她才不會出來解圍呢。

英斯頓見她毫無反應,只好嘆了口氣,帶著稍許無奈笑容,語氣溫和道:“我是聖托學院高級班的學生,英斯頓.卓爾凡,大人,我和奧芙拉大人是同學,也算是朋友,我真的沒有惡意。”

“有沒有不是你說了算。”

奧斯汀一點也沒放松,劍尖依然抵著他,他冷淡又嚴肅道:“這麽晚了,你來找奧芙拉大人幹什麽?”

還一副風流浪蕩的樣子,也不看看自己是誰?竟然妄圖玷汙天空眷者?奧芙拉可是聖女候選人,如果未來當上了聖女,那是要侍奉神明的,神明的侍奉者也敢勾引,他看這個油嘴滑舌的男人是活膩了。

英斯頓只好舉起雙手,再次解釋:“我只是開個玩笑。”

奧斯汀露出冷笑來,目光十分警惕,“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謊言?”

“那你想怎麽樣?”

英斯頓按了按太陽穴,終於頭疼起來。

“現在就和我回天空教會,如果證明你沒有惡意,你才能離開。”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英斯頓也不敢進天空教會,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應明月這樣。

到了這時,應明月一看有些蒙混不過去了,才往前一步,插話道:“算了吧,我確實認識他,雖然不算太熟,但也見過幾次。”她又瞥了英斯頓一眼,略帶嫌棄道:“這個家夥和別人說話也是這樣,你不用在乎。”

雖然她這樣說,奧斯汀依然有些不放心,他堅持道:“還是讓我帶他回天空教會吧,奧芙拉大人,你還小,不明白有些人的險惡,他深夜出現在你家樓下,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只差沒直接說這個男人搔首弄姿,一看就是來勾引年輕少女的,但奧芙拉還小,他不想把這種話說出來汙她的耳朵。

應明月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英斯頓好歹是她的金鎊供奉者之一。

所以她也堅持道:“不用了,我不想因為這些小事麻煩教會的神職人員,他是聖托學院的高級班學生,有事的話我會直接向學院投訴,我好歹是天空眷者,你不會以為我毫無抵抗之力吧?”

眾所周知,天空眷者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用天空的力量,神明之力才是最強大的,所以她才能以魔法學徒的身份被任命為執燈者首領。

奧斯汀皺著眉,但應明月堅持,他只好放棄了帶走這個男人的想法。

沈默片刻,他冷著聲音對英斯頓道:“你,現在立刻和我一起離開,不準守在眷者大人樓下。”

英斯頓瞥了眼應明月,只好點點頭同意。

他真是有苦難言,可沒辦法,誰讓他今天晚上這麽倒黴,竟然碰上了有人送奧芙拉回家,而且這個人還是她的守護騎士隊長奧斯汀。

奧斯汀雖然性格有些桀驁,但能身為騎士營一員,他自然固守騎士守則——在光明中前驅,在黑暗中守護。不論願不願意,他現在就是奧芙拉的守護騎士,為她排除一切危險,英斯頓這種浪蕩男人,自然也在他排斥警惕的範圍內。

倒是應明月毫無愧疚之心,她沒什麽誠意為英斯頓默哀了兩秒,然後揚起愉快的笑容和他們告別,轉身就上了樓。

英斯頓連招呼都來不及打一聲,就看到奧斯汀依然用劍尖指著他,冷漠道:“你走在前面,不準回頭看奧芙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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