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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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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仙門白氏靈植園四季如春, 靈氣充裕,山水靈秀,是個不可多得好地方。

現如今, 接連下了幾天的大雪,到處白雪皚皚、萬裏冰封,而白氏靈植園卻依然風景秀麗、百花吐露, 著實令人驚訝。

因著今日逆仙門賞蓮大會的召開,天下一眾仙門宗主, 皆都齊聚一堂。此刻正各施仙法,往白氏靈植園中趕去。

慕梓蕊坐在法舟之上, 手中把玩著一塊傳音玉符,秀眉緊皺, 一籌莫展。

“蕊兒莫要擔心,白二小姐如此聰明伶俐, 且吉人自有天相。她給你留了傳音玉符,你便只管等著她的消息傳來便好了。乖, 莫要皺著眉頭,等下長出魚尾紋來了。”

一道溫潤如玉的男中音,在她的耳邊低低響著。

慕梓蕊朝天翻了個大白眼, 稍一擡眸,就見到身旁的藍佳和搖著白紙扇, 笑得像個諂媚的太監。

“藍佳和,你煩不煩啊!”慕梓蕊沒好氣道,“要麽給我閉嘴, 要麽就給我滾下船去!”

藍佳和也不惱,只笑瞇瞇的用白紙扇遮掩住了勾起的唇角:

“好好好,蕊兒不生氣, 藍某人閉嘴就是了。”

接下來,他果然就不再說話。

只是慕梓蕊身邊的十大侍女實在殷勤,又送上了各式糕點茶水。

藍佳和在一旁搖著白紙扇,吃吃喝喝,一面還看著外邊的風景,實在是好不愜意的模樣。

慕梓蕊心煩意亂,甚至想一手掐著他的脖子,直接將他丟下去才好。

昨夜,她與藍佳和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結果,也不知是何人作祟,他們二人居然為人所制,被關在了一個雪人裏頭。

所幸那人只有威懾恐嚇之意,卻並沒有害她之心。

慕梓蕊被困雪人之中無法動彈,卻也趁此機會,在藍佳和的幫助下,祛除了指星木的餘毒。

待到今日一早,旭日東升,雪人瞬間融化,他們二人才得以解脫。

慕梓蕊還在詫異,這碧羽閣之中何時有了如此厲害之大人物,轉頭卻發現白緲緲不見了,只留下一塊傳音玉符。

方才賞蓮大會召開,一眾仙門宗主大駕光臨。那淩怡月還假惺惺的來請白緲緲主持,被慕梓蕊以白二小姐需要靜養、暫不見客給推掉了。

如今,眾人寒暄完畢,便一同前往白蓮盛開的白氏靈植園中。慕梓蕊實在想不出淩怡月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又擔心白緲緲的安危,自然也隨同前往。

慕梓蕊手中所持傳音玉符,做工粗糙,乃是用最普通的玉料所制,實在算不得什麽好東西。

只是上頭所設立的傳音法陣卻是精妙無比,硬生生讓這邊角料所做的傳音玉符,成為了一件極佳的寶貝。

這也是讓器靈世家出生的慕梓蕊愛不釋手,對制作這傳音玉符之人不由的心向往之。

這是緲緲留下的。

上邊語焉不詳、匆匆忙忙的留了幾句話。讓她不要擔心,並且,讓她代為掩飾行蹤。有其他緊要的事情,緲緲便會主動聯系她。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

手中傳音玉符至今沒有傳來一點聲響,慕梓蕊心中更是隱隱不安。

淩怡月不但將久未出山的劍尊霍蕭然都請了來,連她的祖奶奶也被請動了,不出今晚,最遲明日也便要來這逆仙門。

她這般興師動眾的,到底所為何事?

而在緲緲身上,又到底發生了何事?

“哢嚓哢嚓……”

慕梓蕊正在煩心,耳邊又傳來了清脆的聲響。

蹙眉一看,卻見坐在她身邊醫修堂藍大少爺,正在剝著瓜子。

修長好看的手指,將雪白瓜子仁一顆一顆剝出來,再小心放置在碧玉盤中。

眼見著已經剝了如同小山尖尖般的一堆了。

慕梓蕊都快要煩死了,恨不得一巴掌就把那碧玉盤給打翻了。

可一見藍佳和笑意盈盈、溫潤如玉的臉,她又不由的沒了脾氣。

她都不知道,這藍大少爺居然還有牛皮糖的屬性。

今日一早,醫修堂眾人皆到,藍佳和只是去寒暄了一聲,又回來了她這邊,還死乞白賴的跟著她上了法舟。

趕也趕不掉,轟也轟不走。

更要命的是,他還救了她的命,這屬實是令人頭大不已啊。

“蕊兒,吃。”

這時,藍佳和將那一小碟瓜子仁推到了慕梓蕊的面前。

慕梓蕊詫異道:“給、給我剝的?”

“是啊。”藍佳和接過一旁侍女遞過來的帕子,仔仔細細的擦了擦手,道,“瓜子潤腸通便,可以預防與緩解便秘,正適合蕊兒。”

“噗!”

侍女姐姐用力的抿緊了唇,心道,我們是專業十全侍女。一般不笑,除非憋不住。

慕梓蕊:“……”你怎麽不去死!?

“嘩啦——”一聲,慕梓蕊憤而甩鞭,藍佳和不明就裏,閃身便要躲藏。

這時,呼呼風聲又起,眼見著八匹雲間獸,拉著一輛碩大無朋、又華麗無比的駕座,趕了上來。

“哎呀!是碧雲尊者……還有劍尊啊!殺人了,謀殺親夫了,快要救救我啊。”

藍佳和扇動著白紙扇吱呀亂叫,抱頭鼠竄。

“你!你不許叫!”

慕梓蕊氣得直跺腳,卻在碧雲尊者看過來的瞬間,立時將長鞭收了起來,又趕緊理了理衣衫、發髻,低低額首,做出了一副溫婉柔美的模樣:

“白家舅舅……”

碧雲尊者也含笑著點頭回應。

之後,他卻是又把視線凝聚到了身旁的一名邋遢修士的身上,再沒有管周邊之事。

端方嚴肅、英武挺拔,真的好帥啊。慕梓蕊一下子便羞紅了臉,連一顆小心臟都撲通亂跳了起來。

“碧雲尊者的身旁便是傳說中的劍尊霍蕭然?”這時,藍佳和走上前來,極小聲道,“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誰會想到一劍霜寒十四州的劍尊,居然會是這幅尊容?”

慕梓蕊聞言也看了過去。

白家舅舅身邊的修士身材高大,卻十足的邋裏邋遢,大把絡腮胡與亂糟糟的頭發混成了一塊,幾乎都快要看不出美醜來了。

“他……原本並不是這般模樣的……”

劍尊霍蕭然乃是白茵茵的師父,多年前慕梓蕊也曾有緣見過幾面。

當時的他豐神俊朗,高大挺拔,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劍意淩然,在年幼的慕梓蕊心中留下了無比鮮明深刻的印象。

只是這十多年未見,劍尊怎的變成了這般模樣?!

而當年茵茵姐姐之死,又到底是怎麽回事?!

慕梓蕊正如此想著,轉眼卻見在碧雲尊者與劍尊身後,還並排站著一對男女。

男子器宇軒昂,女子嬌俏美麗,不是夜龍騰與蘇雪柔,又是何人?

此二人態度親密暧昧,眉宇之間似眼波流轉,欲說還休。

“呵!”慕梓蕊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看起來,蘇雪柔已經為自己找好下家了。

夜龍騰都公然將蘇雪柔帶上萬裏龍庭的座駕之上,那便算已經承認她的身份了。

既然如此,淩怡月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吧?

只是,她邀請了這麽多的仙門宗主,僅僅只是為了嫁女這個目的,也未免太興師動眾了些吧……

***

仙法玄妙,法舟更是一日千裏,轉眼之間,便已經來到了逆仙門白氏靈植園中。

眾人各種從法器之上下來,在淩怡月的帶領之下,緩緩往那鏡月湖中行去。

“今日,我逆仙門鬥膽邀請各位宗主掌門所賞的白蓮,可不是普通的蓮花。而是當年天道著天人下凡之時,天人所乘坐之九轉金蓮。”

淩怡月意氣風發,在前頭侃侃而談:

“據說萬年前,天門大開,天降祥瑞,天人乘九轉金蓮降臨此濁世,為世人傳道解惑。而自帝天隕落,天道大怒震碎通天石柱,自此關閉了天界與人界的通道。也導致了世人若想長生,若想窺探天界一絲一毫,實在是難上加難。”

“放眼這上下幾千年,有幸飛升上界者,那真是寥寥無幾啊。不過還好,在我逆仙門之中,便有一位佼佼者,曾成功飛升,從此位列仙班,與天人同樂,再無世俗紛擾。而這人便是我逆仙門的開山祖奶奶。”

淩怡月笑容滿面,仰首挺胸,似與有榮焉。

試問修真之人,誰人不想長生,誰人不想飛升。

見眾宗主掌門皆都面露向往之色,她清了清嗓子,又道:

“諸位也知,我逆仙門蘇門主正在沖擊大乘修為。自此之前,他也翻閱了祖奶奶留下的各種筆記。幸運的是,他居然在其中一本記載之中,發現了一樣通天的寶貝、通天的捷徑,也便是這九轉金蓮。”

“得此九轉金蓮者,只要修成化神境界,便可一步飛升上界,且再不用受那天雷之苦了!”

這話一出,眾人不由的議論紛紛。

當即便有人道:“若那九轉金蓮如此厲害,為何我等從來沒有聽說過此寶貝呢?”

淩怡月微笑道:“那是寶貝稀少罕有,若不是蘇門主為了突破大乘,為保萬無一失,也不會日夜翻閱古籍、筆記,才找到了這曠世奇寶,又歷經千難萬險,才找到了九轉金蓮的種子。”

“而今日,我逆仙門將諸位請來,便是讓大家來見證這一個奇跡——蘇門主將用這九轉金蓮,成功突破大乘修為,不費吹灰之力!”

眾人聽到這話,皆都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若是這九轉金蓮真如淩怡月所言,如此厲害,只怕日後這逆仙門更是要成為菩提大陸一等一的門派了。

也想必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為了得到九轉金蓮,而與逆仙門做交易。

這也難怪連萬裏龍庭的碧雲尊者、避世多年的劍尊霍蕭然,還有久未出門的海外慕家祖奶奶,都被請來了。

他們的修為都已經在大乘期,若是得此九轉金蓮,豈不是可以一步登天、直接飛升上界了?

此寶貝如此厲害,簡直讓人不由的面紅心熱啊!

當即,便有人急急催促前往。

淩怡月欣然同意,借手中含蘇木修之名的本命玉符,開啟法陣,帶著眾人來到了鏡月湖邊。

***

鏡月湖,湖如其名,水面平靜無波,就猶如一面光滑無比的大鏡子。

而此時,“鏡面”光滑,並無眾人想象中“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景象,而只在湖面中央,悄然點綴著一朵孤零零、又含苞待放的蓮花。

此蓮花還是個花骨朵兒,其中似有金色流光閃爍,除此之外,倒也看不出有其他什麽異象。

眼見著眾人便要露出“就這……”的表情,淩怡月將手一招,揚聲道:

“蘇門主,眾人皆都帶到,還請蘇門主為我等展示……”

這話音剛落,便有雷聲隱隱自天邊傳來。

緊接著,一灰衣人自湖面飛身而出,單腳站立在了九轉金蓮的花骨朵之上。

只見那人品貌非凡,於微風之中,衣衫蹁躚,飄然若仙。

此人不是逆仙門暫代門主蘇木修,又是何人?

***

“我的娘類,蘇老頭,真的是你啊!你看,你看!”

而此時,深淵熔爐之中,火光沖天,無數不死族少年在瓊樹上不斷攀爬,齜牙咧嘴,猶如猿猴。

他們不斷敲擊著結界,舔舐著唇角,赤紅著一雙雙鮮紅血眸,就仿若餓久了的野獸,終於見到了血食。

魔尊與蘇木修常年都受此折磨,早已不以為意,只是眼見著這些猶如怪物一般的少年,也是心有餘悸。

展星辰護著白緲緲,站立於玄蛇背上,穿梭於各條鐵鏈之間,暫時並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而聽那春姑姑大喊之下,眾人擡頭望去,卻驟然見到了那些人姍姍來遲。

蘇木修已經在此地被關了將近十九年之久,乍一見到那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容顏,不由的生出了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來:

“這、這是月兒啊……我的表妹……”

“表妹個屁啊!”

魔尊著實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大喊道:

“你看外面那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分明個就是你的替身。難怪你被囚禁於此這麽多年,就沒有一人來找你。原是圈套一環連著一環,環環相扣啊!你還叫她表妹,呸!只怕她從頭到腳都只把你當做個追名逐利的工具罷了!”

聽到這話,蘇木修也不由的楞住了。

回想過往的點點滴滴,那麽溫柔可人的小表妹,為了他委曲求全,心甘情願的做著個無名無分的外室女……

卻不想、卻不想,她居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原來,她淩怡月根本就不只是想當他蘇木修的妾、他蘇木修的妻,而是想要成為整個逆仙門的主人!

他害了自己,落得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不提,還害死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還害了自己的一雙女兒!

天哪!

蘇木修根本掌不住,“噗”的一聲,便嘔出了一口老血。

本就快要油盡燈枯的臉上,更是死氣沈沈,離死也只差一步了。

“哈哈哈!”

春姑姑見狀,更是笑得開懷舒暢,猶如大仇得報:

“想我大幽族明明也是九大異族之一,本該自由肆意的昂首天地之間。卻不想,僅僅是為了一段盟約,便甘心在地底千年,終年不見天日,為這個逆仙門白氏守墓!憑什麽?!”

“逆仙門白氏也沒一個好東西!老東西誆騙老族長,立下這害人千年的盟約。小東西白夢凝更是蠢笨之極,以為憑借她一己之力,便真的能夠逆天改命?以為種出不死族,保護這與天人最為接近的異族不亡?瘋子!”

“如今,這一切還不都盡數掌握在了我的主人手中。蘇木修,你且看著吧,整個菩提大陸修真界,將在今日付之一炬、毀於一旦!”

“而那始作俑者,就是你逆仙門。今日之後,你逆仙門將會成為千古罪人,受萬年唾罵,永生不得超生!”

“你想做什麽?!你的主人要做什麽?!”

見春姑姑如此癲狂的表情,不但是蘇木修,就連魔尊都感覺到了一股無邊的寒意。

“你們居然要毀了整個修真界?!你們是瘋了嗎?!”

“瘋了……呵呵……若是你在地底被囚.禁千年,轉身不過方寸之間,你也會瘋的!”

魔尊與蘇木修皆都一時語塞,目瞪口呆之際,卻又無話可說。

“如此說來,那十八年前,南嶼之地靈脈現世,眾仙門宗族派無數精英子弟前往歷練,最後卻落得死傷無數,無人生還,也是出自你主人的手筆?”

就在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展星辰,忽而自玄蛇之上,低聲開口道:

“那時,說是南嶼出現幻境,實則那處本是北荒魔域之地。而那條靈脈,也本是魔族之物。”

“人性貪婪,面對極品靈石礦脈的誘惑,自然舍身忘死、趨之若鶩。”

“而你的主人不知用了何種方法,將兩地連通,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將這修真界的一眾少年精英,俱都誆騙到了那處……”

春姑姑聞言,瞳孔緊縮,高聲喝道:“你、你是如何知曉這些?!你還知道些什麽?!”

展星辰居高臨下,面無表情。低沈的聲音,條分縷析,娓娓道來。說出的話,卻是令人膽戰心驚、不寒而栗。

“而那條靈脈本是魔族賴以生存之根本,如何肯輕易失去,自然是合全族之力,負隅頑抗。”

“至此,一場大戰之後,正道精英十死七八,人才雕零,修為斷層。除了各掌門宗主有渡劫、大乘之修為外,其下便只有十七、八歲的金丹修士。”

“而魔族更是在此一戰之中,元氣大傷。不但魔尊被俘,連魔族魔域都毀於一旦,整個魔族都不覆存在……”

“原來如此!”

展星辰短短幾句話,終於解開了魔尊苦思冥想十多年的謎團。

這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落!

魔尊從來沒有想過,那極品靈脈原只是個由頭而已,那幕後黑手真正的目的,居然是毀滅整個魔族,乃至整個修真界。

“瘋婆子!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為我那麽多慘死的族人報仇!”

魔尊雙目赤紅,猶如熊熊燃燒的烈火,連帶著連頂上的紅發,都似快要燒起來了。

“哈哈哈!”

春姑姑卻半點沒有流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大笑道:

“你殺了我啊!你來啊!虧你還貴為魔尊,乃是一族之首。面對族內山窮水盡之境地,你不思變通,偏安一隅,茍且偷安,你們魔族不滅,才是怪事!”

魔尊:“你、你、你!”

把這個老頭氣的半死,春姑姑洋洋得意,不由又道:

“只可惜當年之事,我沒有參與。否則,如何會讓那處變為了截脈銷魂之禁地,倒是讓那條靈脈永久的留在了那處,不見天日,也無法為主人所用!”

“這也只能說是人算不如天算了。小子,你能從只字片語之中,分析出那麽多的來龍去脈,也算你厲害。老身佩服之至。”

春姑姑說著,揚起了頭來,看著矗立在玄蛇之上的少年,也是露出欽佩的神色。

她的修為正在被急速的吸幹,她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

“這要早日遇到了你,老身也可能為你向我主人引薦。讓你在主人手下,發揮所長。只是可惜啊,時不我待,此計劃一旦開啟,便無可轉圜之餘地。老身只能遺憾的說一句:生不逢時……”

這話音剛落,只聽得“轟隆”一聲。

眾人倏然擡頭,便見遠處天邊劫雲重重,鋪天蓋地而來。似乎是鏡月湖之上的“蘇木修”,已然在此突破大乘,引來了渡劫天雷。

“來了!來了!將這混沌錯亂的世界推翻,才能建造一個全新的世界。以吾輩之鮮血,祭奠光明之未來,吾雖死猶生、甘之如飴!”

春姑姑唇角帶血,卻仰首大笑了起來:

“天雷至,萬物死。瓊樹出,不死活!這個世界將會有全新的秩序,我大幽族人也將超脫盟約,再世為人!”

隨著春姑姑的狂妄笑聲,之前鏡月湖之上,那朵九轉金蓮開始微微綻放開了花骨朵來。

無數金色的光華流轉,四周的靈氣如同漩渦一般,朝著“蘇木修”所在的位置翻湧了過去。

與此同時,天雷劫雲越來越近,似乎已經凝結在了眾人的頭頂之上。

“這是瘋了嗎?”

慕梓蕊看著四周眾人,面對重重烏雲,居然沒有露出一絲恐懼的表情,反而都是躍躍欲試之感,也是瞠目結舌。

要知道修行本是逆天而為,修真者的每一次突破,都要經受天雷的洗禮。

慕梓蕊當初突破金丹修為,經受天雷三道。都已經被劈壞了無數極品法寶,還有祖奶奶硬生生的替她擋了其中一道,這才勉勉強強的突破成功。

現在,蘇木修要突破大乘,則足足需要經受天雷七七四十九道。

他們這些人都不想辦法趕緊躲避,居然真的在此看起了熱鬧來。

莫不是真的相信這個什麽九轉金蓮可以抵禦天雷,讓修士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突破修為?!

那真是如此,那她修習的那麽辛苦,修得頭都快要禿了,才堪堪入門修成了金丹。都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呢?!

慕梓蕊自小只相信付出才會有收獲,不勞而獲,必遭天譴。

見著這眾人狂熱表情,她悄無聲息的就後退了一步。

藍佳和一直關註著她,此時見狀,也跟了過來。

“怎麽了?”

慕梓蕊搖了搖頭,心中怪異之感更甚。

“轟隆!”

而就在這時,卻又一道龍光閃在眾人眼中迅速劃過,一道天雷帶著雷霆萬鈞之力,狠命的朝著“蘇木修”劈來。

“蘇木修”全然不動聲色,甚至沒有用法器抵禦,只輕輕一揚手。

“噗呲!”

天雷便順勢劈在了他腳下的九轉金蓮之上。

這一聲響之後,“蘇木修”安然無恙,而那九轉金蓮卻是又微微的張開了幾片花瓣,在微風之中,輕輕搖曳了起來。

“真的可以!”

剛才那一道天雷襲來,眾人看似不動神色,實則早已暗中捏起了防禦結界。

眼見為實,耳聽終究為虛。

如今,見蘇木修居然如此輕松的就經受住了這第一道天雷,所有的在場修士不由的更加亢奮了起來,而看向九轉金蓮的視線,也更加的炙熱與貪婪。

真的可以!這九轉金蓮真的可以抵禦天雷,可以讓修士成功飛升!

若得此寶,豈不就可以天下無敵!

眾人原本皆都離那鏡月湖遠遠的,此時,也不由得隨著每一道天雷的到來而越走越近。

只恨不得貼近那九轉金蓮,將其據為己有才好。

慕梓蕊見狀也是目瞪口呆,也想湊上前去看一看,身旁卻是有一道極輕的寒風拂過,隨即便傳來一道幾不可聞的聲音:

“慕大小姐……”

“啥?!”

慕梓蕊立時往四周看了看,卻連一絲鬼影都沒有見到:

“見鬼了嗎?!”

藍佳和也是一臉凝重,執扇四面查看,卻依然沒有感受到一絲異樣的氣息。

“慕大小姐,是我們。”

這一聲話下,在慕梓蕊與藍佳和的面前,終於出現了兩道淺淡的黑影。

“是你們啊……”慕梓蕊長出了一口氣,手中的長鞭都快要按不住了,“原來是阿大、阿小。”

這兩人神出鬼沒,像是鬼影一般。他們要不出聲,就算潛伏在你周圍,離你不過半寸,也休想覺察到他們的蹤跡。

這也不知道緲緲是從什麽地方收來的。

阿大身形高大,隱在暗處,低聲道:“慕大小姐,我們在此地察覺到了主人的氣息。只怕她就在此處。”

“緲緲就在這裏?!”

慕梓蕊一驚,扭頭便向四周看去。

可是這裏人頭攢動,各家仙門宗主半數都已經在了此地。她一眼看去,並沒有察覺到一點白緲緲的蹤跡。

阿大補充道:“並不在人群之中,似乎是在湖面之下。”

“湖面之下?!我這就去救她出來!”

慕梓蕊驚訝之餘,更是扭頭與眾人一同擠到了鏡月湖邊上。

***

而與此同時,昂首站立在玄蛇之上的展星辰,卻是黑眸幽深,視線倏然從結界轉回。他又低聲道:

“春姑姑,你如何覺得必須要推翻這世界,方可獲得新生?若你的夙願只是想讓大幽族不再穴居於地底,可以自由翺翔於天地之間。那你看看外邊……看看那處……”

他說著,骨節分明的指尖,已然指到了鏡月湖之外,慕梓蕊的身邊,那兩道淺淡的黑影。

“是、是他們?!是大幽族族人!?”

春姑姑只見那陽光之下,活得好端端的、又隱蔽的讓人渾然不覺的阿大、阿小,混沌的眼眸猛然收縮,整張老臉都顯露出一種哭笑不得的神色來:

“他們、他們怎麽可以離開白家墓園?他們怎麽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你可知道我為了如此,付出了何等痛苦的代價?”

展星辰低頭看了白緲緲一眼,語氣不自覺的便覺得溫柔了起來:

“那是因為緲緲已經解除了大幽族的禁制,讓所有大幽族族人可以順從自己的心意,肆意而活。”

“是她……真的是這個小娃兒……她、她、她……”

千百年的企望,居然只在一朝達成,饒是經受過了無數風雨的春姑姑,此時此刻也不由楞在了原地:

“她真的甘心放棄控制大幽族?放棄這大好的權力?這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人?”

展星辰道:“緲緲之境界,非常人所能企及。如今整個大幽族皆都可以自由生存,春姑姑,你當還要滅了逆仙門,讓所有的大幽族族人居無定所、零落飄零嗎?”

春姑姑聞言微微一楞,半晌都沒有說話。

她畢生所願不過是可以讓族人好好活在陽光之下,就如千百年前在北海時一般。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可隱入洞穴生存,亦可隨性坐看星辰。

可是,自千百年前的那次浩劫,大幽族賴以生存的瓊樹倒塌,他們便只能永遠幽居於地下等死,只等到了那個女人到來……

這時,展星辰低沈的聲音又緩緩傳來:

“當年,逆仙門開山祖奶奶與大幽族老組長立定了盟約,並不僅僅只為了讓大幽族守護白氏墓園。而是那墓園之下有適宜大幽族族人繁衍生存之物。這只怕大幽族的老太太並沒有完全告知於你……”

春姑姑瞪大了眼睛:“是、是什麽?!”

展星辰將手一揮,自白緲緲的身上飛出了一塊玉玨,落入了春姑姑的手中。

“這是大幽族的留影玉玨……是老族長與……與姐姐的手筆。”

春姑姑顫顫巍巍的撫摸著那塊玉玨,卻在摸上其上雕刻的瓊枝紋徽時,驟然呼吸一滯。

她遲疑道:“這瓊枝怎麽的與當年北海的那一枝不一樣了?這……這是新的!這是新的!哈哈哈!”

展星辰道:“你種瓊樹,她種瓊枝。他們與逆仙門合作,已經找到了能讓大幽族活在陽光下方法。”

“找到了?已經找到了?他們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春姑姑一楞,忽而大哭,又突然大笑了起來:

“是啊,那時候我已經使用禁術,脫離了大幽族。我已經被大幽族除名,又何來顏面可以知道原來他們已經找到了辦法!”

“哈哈哈!原來我奔忙了半生,一直想要為我族人找一個出路,而我的老族長、姐姐……乃至他們,已經找到了一個新的辦法!……難怪當初他們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是我錯了!我錯了!”

展星辰虛虛將手一抓,留影玉玨立時又飛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沈聲又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整個逆仙門被毀,乃至整個南嶼覆滅,深藏白家墓園的大幽族,又如何能夠獨善其身呢?”

“你此行只怕不但毀了你所謂的仇人,也更會毀了自己的整個族群。春姑姑,難道這就是你真正的目的嗎?!”

春姑姑低頭看著自己倏然變空了的雙手,笑中帶淚:

“自由生存,順從內心,肆意而活!哈哈哈!這多美好啊……我奔忙了這麽多年,不就想要這樣嗎?他們終於找到了方法,可以活下去了。可是、可是卻又被我給破壞了!我該死!我是罪人!”

“怎麽辦?!該怎麽辦?!來不及了!這艷陽陣一旦開啟,便是烈日灼身,江河奔流,便再半點無轉圜之餘地了!”

春姑姑倏然回過了神來,瞪大了眼睛,朝著魔尊與蘇木修怒吼道:

“你們兩個老不死的,不是還有辦法將這倆小孩兒送出去嗎!快送啊!快送他們走啊!要不然他們就要跟這整個南嶼死在一起了!”

“至於大幽族,我已經著人通知過他們了。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立時逃離此地的。只是……只是那新的瓊枝……”

“是我的錯!終究是我的錯!又要害得我的族人重新再種一次活命的瓊枝了。不過,他們既然能種第一次,想必還能種第二次的。”

春姑姑自欺欺人,又不斷催促道:“快啊!死老頭,還不快點!”

“轟隆!”

話音未落,鏡月湖結界之外,又是一道驚雷閃過。

春姑姑大驚:“幾道了?!”

魔尊也是怒目而視、目眥欲裂:“瘋婆子!十八道了!”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九轉金蓮根本不需要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之力,十九道天雷便可完全開放。一旦花開,便是萬劫不覆!”

“轟隆!”

話還未說完,另一道天雷便是劈頭蓋臉而來。

而與此同時,湖面之上,那閉合的九轉金蓮終於完全綻開。

金色花瓣金光閃耀,而在那花蕊的中心更是金光閃閃,炫目璀璨。

湖邊眾人此時已經對九轉金蓮心服口服,“蘇木修”盤腿坐在了金蓮之上,其非但沒有遭受一點天雷的影響,反而整個人更是翩翩欲仙,修為猛增。

九轉金蓮果然是絕世秘寶!

如此秘寶,人人心向往之。

“完了!來不及了!”春姑姑目眥欲裂。

隨著九轉金蓮盛開,湖面之下的瓊樹再次生長。

樹頂上的枝丫已然穿透了結界,通過九轉金蓮的花蕊,開始不斷的向外擴張開去。

無數的不死族少年見狀,皆都猶如猿猴一般,攀爬著樹頂,便向外沖了出去。

“天哪!這是什麽怪物?!”

一名修士在外,全無防備,一下子就被不死族少年咬斷了脖子。

“唔!快防禦!”

其他眾修士見狀,立時便回過神來抵禦。

長劍出鞘,寒光凜冽。

可是,這不死族少年隨著瓊樹的生長,不斷長出來,猶如蟲豸根本殺之不盡。且他們被劈開之後,又能重新愈合,永遠不會死亡。

“怎麽辦?!根本殺不死!”

“轟隆隆——”

“轟隆隆——”

一道又一道天雷襲來,無差別的劈向眾人,更是避無可避。

而更要命的是,眾修士更是突然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嘔吐想吐,似是中了迷藥一般。

“怎麽回事?!”

藍佳和替著一旁的修士擋了一下,抓過他手一探:“是醉生夢死!你們都喝了醉生夢死!”

“怎麽辦?!”

“噗呲!”

稍有不慎,一旁迷迷糊糊的修士便被滿身是血的不死族,一掌穿透了心臟。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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