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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陳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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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猜的唄,我是頭一回聽到臟東西警告我不要管閑事,被這麽兇的臟東西纏著,張雅肯定懸了。”

“萬一她當晚沒死,您這臉往哪擱?”

“沒死就沒死唄。”王主任冷笑道:“就算她沒死,你還敢在我面前炫耀?”

“不敢不敢,咱啥也不敢說,啥也不敢問。”

王主任將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我倆那點矛盾也就冰釋前嫌,但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決科裏的麻煩。

王主任若有所思:“劉楠,你那個噩夢是不是預示著什麽?”

“哪個夢?”

“18床問你為什麽不救他的那個。王小楠死後,我從來沒在科裏見過他的鬼影子,你一來就遇見了,18床不是說,大家夥都在等你麽?會不會這些年咱科裏積攢的臟東西,都準備把你帶走?你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

沒吃過豬肉我也見過豬跑,都說人死後七天以內,不算那種玩意,夢到18床應該是我的心魔作祟。

但18床可以不管,戴手鐲的老太太卻要掐死我,我只好繼續求王主任:“您老別嚇唬我了成不?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了,您幫我想想主意呀!”

“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王主任攥緊拳頭,對我說:“原先我剛能看到臟東西的時候,提心吊膽過一段時間,曾打聽到一位懂行的師傅,我去找他時,他不在家,後來又沒出什麽大事,我就再沒去過,事到如今,你去找找這位陳海師傅吧。”

近三十年前的事,那陣子用座機的人家都少,王主任沒有陳海師傅的電話。

他在紙上寫了個地址,讓我去碰碰運氣。

轉過天我去找陳海師傅。

陳師傅住在京郊鷲峰腳下的一個小村子裏,離大覺古寺不遠。

我早上八點出發,一路地鐵公交,到了大覺寺已經十一點多。

王主任的地址到此為止,他早不記得陳家的具體位置,讓我到了地方打聽家裏有兩棵千年銀杏樹的陳姓人家。

大覺寺以清泉古樹著名,周邊也有幾片銀杏樹林,最出名的就是陳家的兩棵千年銀杏,林業局紀錄在冊的文物古植,但這兩棵樹並非陳家祖傳,而是幾十年前被村裏安排當園丁,這才圍著兩棵樹蓋了院子。

村口擠滿烤銀杏果的小攤販,我打聽陳家,他們只向我推銷自家的銀杏果,沒一個如實相告的,頗費一番周折才在村裏找到一座敞著門的大院子。

果不其然,院裏有兩棵敦敦實實,枝幹龍蟠虬結的大樹,樹下晾滿了攤開的銀杏白果。

有個衣著土氣,二十七八歲模樣的男人蹲在地上,一手捧著手機津津有味的看著,另一手抓著根長棍,撥拉地上的白果。

我敲敲門,問道:“你好,這裏是陳海師傅家麽?”

男人擡頭,亂糟糟的頭發下是一種其貌不揚的臉蛋。

他操著郊區獨特的京片子問:“你誰呀?”

“我是XX醫院的實習醫生劉楠,找陳師傅有點事。”

“啥事呀?”

不足為外人道,我又問:“陳海師傅在家麽?”

“先說啥事,我再告你在不在。”

或許是看出我不想跟不相幹的人說太多,他主動介紹:“我是陳海的孫子。”

原來是個孫子。

我走進去,孫子也站起身,將木棍扔在一旁。

“陳先生你好,我遇到點麻煩事,有人介紹我找陳海師傅幫忙。”

孫子將我從頭打涼到腳,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

隨後,他神神叨叨的在我面前掐算起來。

“劉楠是吧?遇到的事比較邪乎是吧?介紹你來的人在四十歲往上,跟我爺爺關系一般,最少二十年沒見面,我沒說錯吧?”

我不由詫異:“你怎麽知道?”

孫子滿臉得意:“我叫陳樹,江湖人稱小百度,掐指一算我都知道。”

其實陳樹不是小百度。

他是真孫子。

他爺爺除了會種地,只有點驅邪消災的能耐,所以我不可能為了其他原因找他爺爺幫忙,而且老頭死了快三十年,只有關系一般且好久沒有見面的人,才會介紹我來找一個死人。

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第一次見陳樹時,我確實被他的話欺騙了。

我佩服道:“小師傅你厲害呀。”

“一般一般,我只得了我爺爺六成的功力,”陳樹謙虛道:“我爺爺在山上等香火,最近不方便見客,你遇到什麽麻煩事就跟我說吧,也許我就能幫你處理。”

有那一番掐算,我哪裏會懷疑他,屋都沒進,就在院裏把事情講了一遍。

“這樣啊...”

聽我說完,陳樹拉我到屋外的臺階坐下,皺著眉頭說:“這件事可不好處理,照你所說,害死那姑娘的老太太不是被掐死的就是被吊死的,掐死還好說,吊死就麻煩了,世間死法萬千,吊死淹死的人變的沒臉子是最兇的,一來這兩種死法很痛苦,導致亡者怨氣高漲,二來它們一個被水泡著,一個被繩吊著,死後也不得安寧,且得拉幾個人,害幾條命才能安心...”

“還有你那個夢,雖不是18床托夢,卻是你無意中撞了讖,預見到自己的未來,醫院有許多無家可歸的孤魂野詭,本來人鬼殊途,它們掀不起什麽波浪,可你救那姑娘得罪了老太太,被這麽兇的沒臉子跟上,運勢變低,陽氣變弱,那些沒出息的就對你下手了,小夥子,你要涼了呀。”

王主任這樣說,我還能找理由安慰自己。

可出自專業人士的口,我就不能不信了。

我急忙求救:“小陳師父,你得救救我,你要不行,能帶我見見陳海師傅麽?”

陳樹滿臉為難:“我爺爺不會見你的,你別問我為啥,而且我也不是不行,實在是這件事...它不好處理呀,一個弄不好,我得折壽呢。”

說著話,陳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破舊的牛皮錢包,露出夾層裏的一張菩薩金卡,在我面前摩挲著。

我他嗎一剛畢業的學生,哪知道這是故意讓我看他錢包裏連張票子都沒有,還當他心裏為難,請菩薩做主呢。

我說:“小陳師父,求你一定幫幫我,我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

陳樹翻個白眼:“我要你做牛做馬幹啥?我又不想騎你!可我幫你這個忙得少活好幾年呢,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你懂不懂!”

看他那不停眨巴的小眼睛...

我仿佛懂了些許。

“小陳師父,我只是個實習醫生,連工資都沒有,但我會盡力補償你的,你說個數?”

“說什麽呢!”陳樹臉色一沈:“看你這一身打扮就知道你沒錢,我也不是趁火打劫的人,但你可以問問你們主任的意思,公費請我出手。”

我為難道:“這是我的事,怎麽能讓科裏拿錢?”

陳樹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咱倆這關系,我肯定跟你說實話,但你跟科裏可以添油加醋呀!你就說不處理那些沒臉子,科裏的病人都有危險,領導的位子也坐不穩,還怕他們不掏錢?真是個死腦筋!”

“這個...”

“別跟我這個那個,趕緊給你們主任打電話,我給你十個點的回扣。”

我堂堂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高材生,怎麽能照陳樹的話去做?

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便聯系王主任,將陳樹的話原封不動覆述一遍,問主任,科裏能不能暫時支援我一把,算我借的。

其實我家裏的條件還湊合,但父母身體不好,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向家裏張口。

王主任卻說:“你在醫院撞邪肯定是工傷,你不用考慮費用的問題,我想辦法!小陳師父要多少錢?”

湊在旁邊偷聽的陳樹立刻伸出五個手指。

我傳話:“他要五萬。”

王主任吸口涼氣:“夠黑的呀!我想想...你叫他過來吧,事成付款。”

掛機後,陳述一把摟住我的肩膀,喜笑顏開:“兄弟你夠黑的呀,張口就是五萬!”

“什麽意思......難道你只要五千?”

我們XX醫院,全國首屈一指的三甲醫院,隨便一套設備就幾百上千萬,五千塊錢的驅邪師傅根本不配幫我們驅邪。

突然間,我對陳樹的實力產生了一絲懷疑。

陳樹則生怕我反悔似的,火急火燎跑進屋取了個鼓囊囊的布兜子,也不管院子裏的銀杏果,催促我趕緊帶他見王主任,先把定金搞到手。

“小陳師父,主任說事成付款。”

“那也得給點經費不是?張雅是外地人,掐死她的老太太自然也是外地詭,咱得先摸清楚老太太的底細,搞清楚她是怎麽死的,我才能決定是送是趕!別墨跡了,前頭帶路。”

雖然陳樹上躥下跳沒點高人的穩重勁,但他做起事來確實幹脆利落。

回醫院跟王主任見一面,要了五千塊經費。

算日子,正好是張雅的頭七。

我聯系她的父母,借口沒能救回她的命,內心難安,最近幾天總夢到她,想去家裏上柱香。

張雅父母哽咽的告之具體地址。

陳樹帶我直奔廊坊。

路上,他饒有興致的問我了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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