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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apter 24 鬼知道這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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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蘇一燦也沒做過這份工作, 但看在人民幣的份上,她覺得可以試試。

然而當衣服妝發到位後,連旁邊幫忙的助理都驚住了, 那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身材,高挑的身姿和完美的比例絲毫不遜色於那些專業模特, 造型師不禁誇讚道:“美女的身體條件不錯。”

蘇一燦淡淡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曾幾何時也有很多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那時她的身型比例給她的運動員生涯帶來了很大的優勢,11歲就被挑去了市裏的青訓隊,這曾經是她引以為傲的資本, 可現在聽來只覺得心裏有股揮散不去的沈悶, 似乎除了拍拍照也找不到更大的價值了。

造型師將她的長發放了下來, 卷成張揚奔放的大波浪, 身上是和岑蒔差不多同款的爛布條,只不過緊緊裹在身上,線條感十足,當她踏著高跟鞋走進攝影棚的時候,那完美的胸型沿著腰身到臀線展現得淋漓盡致,加深的眼線勾勒著她微微上挑的鳳眼, 神秘中透著股狂野, 像原始部落裏至高無上的女王,冷艷卻也惹火。

主編對跟出來的工作人員豎了個大拇指,岑蒔有些怔楞地看著蘇一燦搖身一變的造型,眼裏勾起一絲暗隱的火光。

攝影師布景準備完畢,岑蒔朝著蘇一燦走去,她局促地拽了下身上的布料,小聲抱怨了句:“我警告你不要拖我後腿, 早結束早收工,這什麽破衣服。”

岑蒔眼裏透著笑意,低眸彎起嘴角:“好。”

因為這組照片需要拍出那種熟男熟女的挑逗和欲望,所以肢體和眼神接觸會比較多,攝影師一上來就讓女模特勾著男模特的脖子,兩人對望。

蘇一燦的身高穿上高跟鞋後和岑蒔站在一起順眼多了,她稍微揚了下頭便勾住了他的脖子,攝影師出聲再次讓男模特摟著女模特,岑蒔這次沒有停頓,很配合地將手臂環過蘇一燦的腰間,那盈盈一握的觸感如此清晰地落在他的大手之間。

只不過蘇一燦始終覺得挺別扭的,跟個比自己小這麽多的弟弟做親密動作多少讓她感到有些羞恥,因此她並沒有將身體靠向岑蒔,反而中間隔了半人的距離。

旁邊的攝影助理提醒道:“兩位稍微離近點。”

話音剛落,落在蘇一燦腰間的大手突然收緊直接將她的身體壓向了他,蘇一燦的手還勾在岑蒔的脖子上,猝不及防撞在他胸前,身體挨著身體,那種危險的距離讓她大驚失色,岑蒔嘴角輕勾,俯下身在她頰邊落了句:“早結束早收工,姐,你配合點。”

攝影師按下快門將這一幕捕捉了下來,大喊了一聲:“好,暧昧感十足,來,眼神對視。”

岑蒔直起身子低下頭,也許是為了上鏡的緣故,他化了不太明顯的內眼線,讓他本就深邃的眼睛看上去狼性十足,胸前的布料透出他帶著紋身的僨張線條,如此近的距離,蘇一燦才發現他唇長得很性感,潤澤飽滿,泛著水色。

如此情況下她根本無法忽視她腰上橫著的手臂和握在她腰間滾燙的掌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接觸男人了,當她擡眸對上岑蒔的眼神時,竟然燙得目光閃躲,他那茶褐色的眸子仿若自帶美瞳,又或許是周圍的燈光太強烈,起到了一定的迷幻效果,他那泛著圈圈漣漪的瞳孔像不停令人下陷的深潭,讓人根本沒法跟他對視超過五秒。

蘇一燦臉上的局促被岑蒔一覽無遺,他打趣了一句:“姐倒是談過對象,也不比我強多少。”

蘇一燦心裏那股勝負欲被激起來了,嘴角一斜笑得張揚:“喲,挑釁我?”

當即目光一壓,視線微擡,臉上綻放出猶如罌粟般令人窒息的妖冶。

那畫面走遠看去,就像兩股無比強大的氣場融合在一起,卻又有種微妙地對抗,竟然十分和諧契合。

這次男模特進入狀態很快,從鏡頭中看去眼裏的那股欲望演繹得非常到位,所以這組照片拍起來也異常順利。

最後工作組希望兩位模特能再多拍一段五秒的動態廣告,岑蒔和蘇一燦連廣告都沒拍過,更不知道這個動態怎麽拍。

經過專業人士的溝通,主要是展現兩人的互動性,策劃直接上場設計了一個動作,讓男模特跟女模特說一句話,然後女模特需要表現出一絲羞澀的神情,男模特就勢俯身親女模特這樣的一組動作,當然不是真親,岑蒔的臉落下時這個長鏡頭就會結束。

明白意思後,開始正式拍攝,原本蘇一燦真不覺得一個五秒鐘的鏡頭有什麽困難的,不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嗎?

但正式開始時她卻始終無法進入狀態,因為不需要聲音,所以岑蒔只需要隨便跟她說一句話就行,但這人前後說的幾句分別是“晚上吃什麽?”,“我們待會怎麽回家?”

就這種話讓蘇一燦怎麽羞澀?她本來就不是個會羞澀的人,偏偏還要面對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於是五秒的動態過了好幾遍,蘇一燦有些著急了,小聲嘀咕了一句:“我熱死了,不想拍了。”

岑蒔垂著眸,停頓了一下,回道:“哦,知道了。”

“什麽知道了?”

“下條讓你一次性過。”

蘇一燦剛想問你哪來的自信,臉長在我身上又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然後攝影那邊喊開始了。

岑蒔收斂了表情,忽然低下頭用只有他們才能聽見的聲音對蘇一燦說:“真性冷淡嗎?”

那酥麻的嗓音透著溫柔的磁性,像有魔力一般化為無法阻擋的水滴落在蘇一燦的心臟上,讓那早已枯竭的地方忽然顫動了一下。

霎時間,蘇一燦眼神閃爍,臉頰毫無征兆地浮上一片嫣紅,攝影那邊終於沒有喊“停”,於是岑蒔便按照事先設定的動作俯下身,蘇一燦就這樣睜著眼望著他的眸,她必須要收回剛才說他看女人像看大蔥的話,因為此時的岑蒔眼裏透著一種欲望十足的沖擊力,她只感覺到鋪天蓋地的氣場朝自己壓來,就要淹沒得她無法喘息。

岑蒔迎上她的目光,她身上收緊的布料勾勒出強烈的視覺沖擊,使她有種說不出的媚惑揉在骨子裏,特別那雙眼睛,眼尾輕揚,可以淡漠如風,也可以冷若冰霜,亦或是像現在這樣透著水,演繹著讓人欲罷不能的嫵媚。

蘇一燦只感覺面前罩下一片陰影,他的呼吸靠近了她,越來越近,她手指微微緊縮,睫毛顫了下,心裏升起久違的緊張感。

不過眨眼之間他的輪廓近在咫尺,呼吸交織間遠處有人大喊:“很好,過了。”

幾乎同時岑蒔松開了握著她腰的手,蘇一燦呼吸一松人晃了下,岑蒔的唇擦著她的嘴角而過,就那麽轉瞬即逝,沒有人註意到,然而蘇一燦卻感受到嘴角的溫熱,那麽清晰,她身體僵了一下,再去看岑蒔時,他已經扯下脖子上的裝飾物朝遠處的工作人員問道:“能走了嗎?”

在對方工作人員告知可以收工後,他神情自若地對蘇一燦說:“那我去換衣服了,換好外面等你。”

蘇一燦有些機械地點了下頭。

她進了更衣間後,一個人坐在裏面緩了一會,手還捂在心臟的地方,那種隱隱跳動的感覺陌生到讓她整個人都陷入一種覆雜的情緒中,這個早已傷痕累累的地方,她以為不會再有生機了,卻還是因為那句“真性冷淡嗎?”亂了心神。

如果這也是一種病的話,那這場病的確跟隨她已久了,那時的杜敬霆早已賺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也兌現了對她的承諾,在市中心買了他們的第一套小房子。

雖然並不大,可蘇一燦將全部的心思都傾註在他們的小家裏,杜敬霆從舅舅公司出來單幹後,自己承包業務,除了跟舅舅合作,也和外面的企業往來,路子越來越活,人也越來越忙。

他不再有那麽多時間陪她,也無法隨時隨地接她電話,他有開不完的會,應酬不完的商務局,見不完的人,房子也越買越多。

他們從小房子又搬去了大房子,杜敬霆沒有時間忙裝修,蘇一燦便大熱天的自己跑建材市場選材料,她問他什麽時候娶她,他總說再拼幾年。

房子裝修好後,他們選了一個好日子搬家,可是那天杜敬霆臨時需要去外地出差,蘇一燦不願再改日子,一個人跟著搬家公司將大包小包弄進家,自己坐在亂糟糟的東西堆裏從上午收拾到晚上。

盡管那樣,她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她時常想,自己何其有幸,原來的杜敬霆連正眼都不願意瞧她,甚至是討厭她的,卻在她最低谷的時候收獲了他的愛,一切都很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到都不合乎邏輯。

然而這一切在他們搬進新房時有了答案,她在杜敬霆的舊物裏看見了那張照片,他摟著尤靖,照片裏尤靖側頭望著他,那樣的眼神蘇一燦找不到第二種解讀。

可是跟杜敬霆在一起整整五年,他只字未提他認識尤靖的事,她想不明白杜敬霆為什麽會認識尤靖?想不明白為什麽杜敬霆年少時的舊物裏會有和尤靖的照片?

原本不合邏輯的感情全部找到了落腳點,所以高中時她曾那麽賣力地追杜敬霆,他都無動於衷,卻在尤靖死後,他突然主動來找到了她。

因為別人都說尤靖是她害死的,當年調查結果判定尤靖的死因是雙硫侖樣反應導致的猝死,和藥物產生的中毒反應有關。

而那天尤靖感冒鼻子不通,知道蘇一燦的媽媽常年會在她的運動包裏備有感冒藥,便拿了吃,沒人能預料到一個小小的感冒藥會成為她喪命的誘因。

蘇一燦初初進隊時沒有朋友,年紀最小卻個子最高,遭受排擠,不服氣還和比自己大好幾歲的隊友打過架,大家說她爸爸是搞體育的,她是關系戶,她便比所有人更加賣力,她從不掉淚,也不示弱。

只有尤靖,身邊那麽多人只有尤靖不怕她身上的刺,她留下來訓練,尤靖就陪著她,她硬扛的時候,尤靖告訴她女孩子哭不丟人,她躲在更衣間掉眼淚,尤靖抱著她對她說“我們一定會挨過冬訓,讓所有人看到我們”,後來她們真的被人註意到了。

原本她們可以走向更大的舞臺,甚至代表國家參加奧運會,那是她們做夢也想抵達的地方。

就在那天下午,尤靖對她說:“我們兩個人無論哪個去都一樣,個人技術你比我紮實,去了以後能更快融入集體,亞運會選拔你勝算更大,還是你去吧。”

那是尤靖出事前最後對蘇一燦說的話,她的死對蘇一燦來說是斷筋動骨的疼痛,也仿佛隨著她的離開,一同帶走了她們的夢想。

蘇一燦用了好幾年才說服自己這是一場意外,杜敬霆僅僅用了一晚上就揭開了這層殘忍的傷疤。

她終於明白最痛快的覆仇不是直接殺了一個人,而是將她的傷痛一點點愈合,等的就是這一天用刀子再一點點割開,讓她痛不欲生。

她等回了他,質問他們是什麽關系?曾經是不是在一起過?他是不是因為尤靖才接近她的?

所有的逼問,杜敬霆都沈默以對,似乎在用這種方式默認了一切。

在搬進新房子的第二天,蘇一燦親手砸了這個她奔波了幾個月才完工的家,不顧家裏人的反對毅然決然回到了鳳溪。

自那以後她和杜敬霆之間便存在了一道無法修覆的傷痕,她不再給他碰自己,也不再去市區找他,徹底將自己封閉在那個她曾經成長的地方,阻隔和外界的聯系。

他們沒有分開,可似乎也只是沒有分開。

她的生活再次陷入一場死循環,找不到出路,而杜敬霆成立了自己的公司,生意越來越大,他們之間也越來越遠,他不可能再像年少時為了她不顧違反校規奔赴而來,也不可能丟下手上的生意陪著她慢慢走出那片沼澤地。

一年後,她看見了那個女人上了杜敬霆的車,而後他們去了酒店,那天夜裏風沙很大,車窗外灰蒙蒙一片,她在車裏坐了兩個小時,在那兩個小時裏她曾無數次想沖上去,可她不知道自己沖上去然後呢?質問他們?吵一架?最終她想得到什麽結果?她還能改變什麽?

讓尤靖覆活,這樣她和杜敬霆的關系就能純粹了,可尤靖真的覆活,杜敬霆還會走到她身邊嗎?不會,她會和他毫無交集,這輩子都沒有任何牽連。

他不會在她身上尋找尤靖的影子,也不會因為尤靖的死折磨她這麽多年。

那時蘇一燦才意識到自己所得到的一切,好的,壞的,都是隨著尤靖的離開她所應該承受的。

那個女人最終沒有待在杜敬霆身邊很長時間,他的生活圈越來越大,後來他到底有過多少女人蘇一燦並不清楚,縱使杜敬霆也沒有刻意掩飾,可是她依然沒有追問過一句。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蘇一燦痛苦地承受著這一切,聽著自己心臟滴血的聲音,她把自己關進了一個封閉的絞刑場,甚至一度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應該承受的,因為她間接奪走了杜敬霆的摯愛,如果他要用這種方式折磨她,她便受著還清這場債。

直到最後一滴血幹涸,麻木到不會再痛。

……

蘇一燦換回自己的衣服出來時拿到一個信封,大概為了走賬直接給的現金,她捏了捏錢還不少,沒枉費她折騰了一整天。

岑蒔已經在外面等了有一會了,他臉上的妝卸掉了,沒了剛才那種很強烈的野性,鴨舌帽卡在頭頂,有種大男孩的清爽感,仿佛剛才拍攝時的畫面是一場不太真實的錯覺。

進了電梯後,蘇一燦將信封遞給了他:“工資。”

岑蒔接過信封從裏面象征性地抽了兩張出來,又把信封遞還給了蘇一燦,她有些詫異地問:“幹嘛?”

岑蒔將信封塞進她手裏:“不多扣點下來嗎?”

“……”你這是哪裏進口的順風耳?

電梯停了,進了幾個人,岑蒔側了下身子,面向蘇一燦垂著眸問她:“那五十萬你打算怎麽還?”

蘇一燦有點跟不上他的腦回路,擡起視線“啊?”了一聲。

岑蒔重覆道:“他放你朋友那的五十萬你打算怎麽還?”

蘇一燦這才意識到岑蒔說的是杜敬霆,也許是電梯裏太悶的緣故,蘇一燦感覺有些熱,躲開視線說:“我家裏人還不知道我和他的事,可能會先找朋友湊點。”

電梯門開了,岑蒔丟下句:“我暫時還不需要用錢,你先留著。”然後便出去了。

蘇一燦看著手中的信封,又看了眼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蘇一燦沒怎麽跟他說話,兩人站在地鐵上本來面對著面,每當蘇一燦的目光不經意對上他,就有些別別扭扭的,後來幹脆面朝著門站了。

她相信剛才快拍攝完時,岑蒔是不小心碰到她的,但這種意外他沒提,她當然也不能提,畢竟他連對象都沒有處過,鬼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初吻,萬一她要是提了是不是還得對他負責了?

雖然嚴格上來講這事可能是她占了便宜,但要真對這小子負責她成什麽了?女流氓嗎?估計她媽回國能把她打死。

所以一直到回了家,蘇一燦始終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雖然一想到就覺得無比尷尬,但尷尬這種事情,只要努力無視它,還是可以風平浪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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