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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Chapter 22 那小子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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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駕把車子停在蘇一燦家門前, 她剛打開院門,巷子那頭的車燈便打在她的身上,她側過頭去看見了杜敬霆的車子, 司機將車停在不遠處,杜敬霆下了車, 邁著長腿朝她走來,蘇一燦將院門推開,家裏黑燈瞎火的,岑蒔好似並沒有回來。

她回望著他,開了口:“你跟來幹嘛?”

杜敬霆已經走到她面前, 往裏瞧了眼對她說:“講幾句話。”

杜敬霆的司機還坐在駕駛座上, 蘇一燦望了望對面, 丟下句:“進來說。”

杜敬霆走進院中後, 蘇一燦並沒有打算把他迎進家,而是將院門推了下半掩著,立在那顆桃樹下望著他:“你說。”

杜敬霆略顯疲憊地松了松襯衫紐扣湊近了些,聲音暗啞:“別鬧了。”

蘇一燦垂著視線,反問他:“你哪點看出來我在鬧?”

“婚禮我不會取消。”

蘇一燦擡起視線,望著慢慢躲進雲層裏的月光, 悠淡地說:“那是你的事, 只不過新娘不會是我。”

杜敬霆額頭浮上些許青筋,耐心已經耗到極致,壓著嗓音緊盯著她:“我對你已經夠遷就的了,你出去問問有哪個女人幾年不給碰,還有男人願意耐下性子的?你覺得這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嗎?”

蘇一燦的臉色煞白,杜敬霆朝她靠近了一步,大手放在她的腦後, 將她帶向自己,呼吸沈沈地說:“把工作辭了到我身邊來,外面那些女人我可以都斷了。”

蘇一燦垂著腦袋嗅了嗅鼻子,自嘲地笑了:“清潤雍華府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嗎?”

杜敬霆的神情僵了一下,蘇一燦擡起眸,眼裏閃著盈動的光,對著他笑得淒涼:“你的小百合也是搞游泳的,這麽多年了你的口味還真是專一,上次在派出所的時候,她好像就對這個樓盤有興趣,你讓你的助理把該過戶的列個單子給我,聽說這房子是市裏唯一配有私人泳池的樓盤,對她訓練應該挺有幫助的,拿去哄她開心吧,我這輩子不可能再下水了,別指望在我身上找什麽影子。”

說完蘇一燦甩開他的手,卻在她轉身的時候,忽然聽見杜敬霆在她身後低低地說:“那是我們的婚房。”

蘇一燦腳步微頓,回過身看他,杜敬霆墨黑的瞳孔裏沈著翻湧的波浪,再次重覆了一遍:“那是幾年前我為你準備的婚房,我讓你有空去看看,你一次也沒去過。”

蘇一燦感覺喉嚨裏有什麽在灼燒,她睫毛顫了下撇開眼:“那你還真是夠狠心的,準備這樣的婚房是什麽意思?讓我天天對著做噩夢嗎?”

杜敬霆不可理喻地說:“你該走出來了。”

蘇一燦突然對他吼道:“我為什麽要走出來?誰規定我一定要走出來的?我又沒有失憶,你有本事就把記憶從我腦子裏挖出來,否則就別假惺惺地逼我。”

靜謐的夜裏,兩人怒目而對,積壓在胸腔已久的情緒成了他們無法溝通的障礙,直到空氣中響起“撕拉”一聲,蘇一燦側眸望去,不知道院子裏怎麽會突然有輛遙控賽車,劃破了兩人之間對峙的氣氛,車輪一直滾到他們面前,然後原地打了幾個轉,蘇一燦才看清,這不是接岑蒔那天她在機場買的大黃蜂嗎?

她立馬擡頭尋去,竟然看見走廊那頭的蝸牛椅上癱著一個人,她不知道岑蒔什麽時候回來的,燈居然也沒開,但顯然從剛才起他一直在那,此時手裏拿著賽車遙控漫不經心地撥弄著,大黃蜂在院子裏漫無目的地打轉,杜敬霆順著蘇一燦的眼神也看見了他。

他的身子側了下,壓低聲音對蘇一燦說:“你眼睛擦亮點,那小子不簡單,你最好想辦法把他弄走。”

蘇一燦蹙了下眉擡頭望向他:“什麽意思?”

杜敬霆聲音頗冷地說:“剛才老博是他蹬下去的。”

杜敬霆的話讓蘇一燦有些難以置信,岑蒔跟老博又不認識,就因為喝了幾杯酒差點把人害死,怎麽想都不太可能。

她回過頭去,岑蒔半隱在黑暗中,似乎是洗過澡了,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邊,很安靜的樣子,在她投去視線時,他也撩起眼皮對她溫順地笑了下,毫無攻擊性。

蘇一燦想到這麽多天的相處,這個弟弟雖然是個有主意的,但人絕對算不上壞,盡管有時候會惹她生氣,但認錯態度十分積極,住過來幾天還主動幫她修電燈修車,為人算不上是老實巴交的,但也不可能做出這麽陰暗的事。

於是她很快收回視線,對杜敬霆說:“沒證據的事情我勸你不要亂栽贓人,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弟弟,跟你那幫朋友無冤無仇的能有什麽壞心眼,至於嗎?”

夜風吹在桃樹的枝幹上,幾片殘葉隨風落了下來,杜敬霆眼眸沈寂地盯著蘇一燦,嘴角輕抿緩緩將視線移向她身後走廊的角落。

岑蒔擡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手中的打火機在修長的指間無聲地轉了一圈,眼裏的光透著無法阻擋的兇悍之氣。

杜敬霆黑沈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鋒利,聽見蘇一燦對他說:“王家渺跑路了,你那五十萬我過段時間給你。”

杜敬霆收回目光,聲音裏透著難掩的慍怒:“你非要這樣?”

蘇一燦擡起視線沒有溫度地盯著他,杜敬霆擰眉轉身拉開院門身影消失在門外。

蘇一燦將院門重新鎖上,她轉過身的時候,大黃蜂就在她腳邊,她走一步,大黃蜂跟一步,一直到她邁上臺階,大黃蜂才停在臺階下,她側眸望著岑蒔:“大晚上的還玩起遙控賽車來了?”

岑蒔也轉過頭看向她:“不是你買給我的嗎?”

“……”竟無力反駁。

蘇一燦洗完澡後從冰箱裏拿了兩瓶礦泉水出來,拖了一個椅子坐在岑蒔身邊,遞給他一瓶水問道:“喝多了嗎?”

岑蒔擰開水喝了一口放在腳邊,而後整個人又陷進椅子裏沒說話。

蘇一燦說了他一句:“不能喝還喝那麽多?紅酒後頸大。”

岑蒔側眸盯著她,那雙茶褐色的眼裏好似投映著一汪池水,對她漾起個笑:“都是你朋友。”

蘇一燦聽出來了,岑蒔在顧及她的面子,這弟弟有時候懂事得讓人心疼。

蘇一燦的聲音到底還是輕了些:“下次不想喝直接拒絕就行了,頭還暈嗎?”

岑蒔垂眸笑道:“有點。”

“有點還不睡覺?”

“哦。”

然後他便伸直了大長腿,頭一歪靠在蘇一燦的肩膀上閉了眼,蘇一燦楞了下,偏頭看去,淡薄的月光灑在他濃密的睫毛上,天然微卷的睫毛漂亮得像假的,她忍不住伸出右手輕輕用手指掃了一下,岑蒔沒有睜眼,嘴角卻彎了起來:“羨慕嗎?”

蘇一燦清了清嗓子:“少臭屁,你是享了基因的福。”

岑蒔的嗓音懶懶磁磁的:“嗯,跟我生的小孩應該也會遺傳這個福。”

“……”也不知道他這個表述的方式是不是有點問題,蘇一燦居然會突然聯想到和他生小孩的層面上,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覺得自己著實有點邪惡。

趕忙找補了一句:“看在你不舒服的份上我只給你靠一小會哈。”

“姐。”

“嗯?”

“你會一直當老師嗎?”

“不知道,你呢?會一直當籃球教練嗎?”

半晌,肩膀上的弟弟都沒有發出聲音,呼吸越來越均勻了。

……

剛開學,蘇一燦的工作異常忙碌,負責即將到來的三操檢查評比工作,新生上來還要配合政教處搞體育建檔,本來不怎麽加班的人也忙得飛起。

倒是岑蒔一個不用代課的籃球教練居然比她還要忙,他和蘇一燦一個辦公室,辦公桌就在她右邊,但一個星期了蘇一燦就沒見他正兒八經待在辦公室過,天天晚飯都是在外面吃的,有時候她都準備睡覺了他才到家,問他幹嘛去了,他就說忙工作,也不知道籃球隊就六個毛人,他起早貪黑忙個啥,人體改造學嗎?

但是讓蘇一燦萬萬沒想到的是,開學第一個周末岑蒔也不知道通過什麽辦法,居然邀請到了北中的籃球隊來本校打一場友誼賽。

鳳北高級中學,簡稱北中,省重點高中,位於鳳溪的北面,從教學質量到生源再到學生的綜合素質整體都要比他們鳳南二中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岑教練要麽不請,一請就把鳳溪實力最強的籃球隊請來了,這件事不僅在兩個高校之間炸開了鍋,就連旁邊兩個不相幹的高校學生們都蠢蠢欲動,想各種辦法要到二中來強勢圍觀。

蘇一燦和江崇有天中午吃飯還討論過這事,他們一致覺得就是請外校人來打友誼賽,怎麽也得請個水平差不多,或者差的不算多的來吧?請北中來主場爆虐我們自己,那跟去菜場買把刀把自己掛在菜市場門頭上用刀捋自己脖子有什麽區別?

但他們兩私下說歸說,畢竟籃球隊不歸他們管,有些事不宜手伸太長,只能靜觀其變。

二中籃球隊自從成立以來就沒有這麽受人關註過,雖然當趙琦他們聽說要跟北中來場廝殺時,個個都恨不得背上兩百發子彈的沖.鋒.槍上去幹。

但是冷靜過後,大家都意識到,完了,就要成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和岑教練商量對策的時候,岑蒔沒有給他們任何意見,就叫他們正常發揮就行,不用心理壓力太大。

正常發揮的意思在他們聽來約等於脖子洗幹凈了雙手送上人頭,本來趙琦他們十分不情願打這場友誼賽,結果短短幾天時間,這事在幾大高校之間傳瘋了,不少妹子連補習班的課都調了,就為了來一睹籃球隊的風采,主要是北中籃球隊的風采,聽說就連北中校花都會來觀戰,如此一來,趙琦他們覺得自己又行了,幻想著無數美眉為自己歡呼,小百褶裙翻飛的場面,這幾天訓練都渾身是勁兒。

友誼賽的形式是公開的,岑蒔和校領導那邊做了溝通,歡迎本校生和北中的人憑學生證前來觀戰。

因此本來大好的周末,蘇一燦需要加班去比賽現場維持秩序,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向來不受關註的籃球隊,這次和北中打個友誼賽,本校會來這麽多學生圍觀,一大早學校還沒開門口就圍得水洩不通的。

江崇原本今天還有田徑隊的訓練任務,臨時接到通知過來增援籃球隊比賽安排,他下面那幫小子也說想過去看,索性江崇一早便在門口拉上安全指示通道。

岑蒔早上比蘇一燦走的早,她起來時他已經出門了,蘇一燦到了學校後才發現那些平時學習成績好,不怎麽關註體育活動的高三生都來了不少,不禁說了句:“人挺多啊。”

江崇半笑道:“應該都是來看北中的人。”

蘇一燦立馬領會,北中籃球隊有個很剛的名頭叫“鐵血戰甲”,據說他們學校的籃球隊成員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無論身高顏值還是體格站出去都能秒殺整條街的那種,上次集訓聽籃球隊的人提過北中的校隊,她也好奇北中的小子到底有多能耐。

蘇一燦安排好進場工作跟江崇往體育館走,一進內場那過分熱情的歡呼聲就炸到蘇一燦的耳膜了。

她朝坐臺望了眼,密密麻麻的少男少女跟開大聯歡一樣,特別北中那邊的學生,齊齊舉著牌牌,上面電子滾動著什麽人名,大約是他們籃球隊的少年們,著實給蘇一燦一種看演唱會的錯覺,如此可見籃球校隊在北中學生中的基礎一目了然。

而他們這裏就明顯淒慘多了,不僅沒人助威吶喊,還有人在坐臺朝趙琦他們扔紙團對罵,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蘇一燦往下一看,兩方人馬都已經換上籃球服在做熱身運動了,北中那頭果真訓練有素,清一色的黑色籃球服,上面印著北中的正紅色logo,個個人高馬大濃眉大眼,整齊劃一地做著熱身運動,那氣勢果然配得上“鐵血男兒”四個字。

反觀他們二中那設計得奇醜無比的黃色籃球服,穿在身上怎麽看怎麽像皮卡丘海綿寶寶之類不太正常的非人類,著實透著點傻逼的氣質。

關鍵是,蘇一燦完全不知道岑蒔是不是腦殼子壞掉了,居然還讓人在場邊掛上了橫幅,北中身後是“鳳南北中鐵血籃球隊”,而他們這裏是“鳳溪吊.炸酷炫美男子天團”。

在看見那個隊名的剎那,蘇一燦突然有種不想承認自己是這個學校老師的沖動,身旁的江崇同樣臉色怪異,大約和她有同樣的想法,她看了一圈,幸虧校長今天沒來觀戰,不然就他那講話大喘氣的節奏,估計看到這個橫幅能直接一口氣上不來。

然後蘇一燦便在人群中尋找岑蒔的身影,他一個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垂著視線在寫什麽,相比對方教練來回叮囑的模樣,他完全就是一副放任自流的狀態。

江崇大概也在找他的身影,看了他半天皺起眉搖了搖頭,轉而對蘇一燦說:“北中那邊的8號是隊長,叫宋翰,二級運動員,特長生。”

蘇一燦朝那裏投去視線鎖定在8號身上,果然和看臺底下那些閃著光的電子牌牌對上名字了,小夥子長得挺精神,應該是北中的風雲人物。

不一會裁判宣布比賽五分鐘後開始,整個內館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蘇一燦揉了揉耳朵感嘆這幫年輕小孩的活力。

直到這時岑蒔才放下手中的東西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一件寬松的半袖T恤隨意卷了兩圈,下身是一條黑色的牛仔褲,棕褐色的卷發松軟飄逸,當他擡起頭的剎那,眉目間的精致用一種隨性不羈的姿態釋放出來,蘇一燦只感覺整個體育館似乎安靜了那麽0.1秒,緊接著看臺下面突然就騷動起來。

他一米九三的個頭立馬引起了北中人的註意,所有人都調轉過頭打量著他。

而底下坐著的北中學生也在打聽那個高個子是誰,二中那片不知道誰喊了句:“那是我們教練。”

人群立馬就沸騰了,蘇一燦轉過視線,發現喊這句話的是齙牙明,雖然那幫人在集訓時已經被岑蒔開了,但是今天和北中的比賽他們倒是都來圍觀了。

岑蒔起身後對著趙琦他們招了下手,幾人小跑過去圍著岑蒔,岑蒔很隨意地在六個人中選了五個人上場,留下一個苗英音跟他坐在場邊。

也就是在這時,江崇說了句:“我好像記起來在哪看過他的了。”

蘇一燦不解地側過頭:“誰?岑教練?”

“嗯,好像在電視上。”

“……”你怕不是老花眼吧?當真以為他男團出道了?

比賽哨聲一響,魏朱還沒起跳,籃球直接被北中的8號拍給了自己的隊友,蘇一燦就低頭拿水的空檔,內場突然一片喧嘩,等她再擡起頭的時候北中已經進球了,而趙琦他們還楞在原地,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對方8號對著魏朱笑了下,魏朱只感覺殺傷力很大,侮辱性極強,渾身肌肉繃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訂籃球服的時候小了兩號,那衣服繃在他身上跟緊身衣一樣,還是鮮黃色的,著實辣眼睛。

魏朱回頭和趙琦對視一眼,趙琦的神情也變得緊張起來,比賽繼續,北中那邊節奏很好,連續進了四球,有一半都是8號進的,反觀他們這裏的隊長趙琦兄,不僅連籃筐都投不進,就連隊友傳球給他,他都接不住,同是隊長,這實力差距基本上有座喜馬拉雅了。

畢竟在主場,蘇一燦和江崇的表情都有點掛不住,然而岑蒔卻異常平靜,從比賽開始到現在,雙肘始終撐在膝蓋上盯著場中。

大約比賽進行十分鐘後,突然從側門晃進來十幾個男的,各個走路流裏流氣,穿的也是花裏胡哨的,蘇一燦和江崇很快註意到那群人,本以為是外面的人剛準備過去盤問,便看見為首的正是他們本校生,殷佐,他後面跟著的也基本上是二中平時最渾的那波人。

蘇一燦停住腳步皺了下眉:“那幫小子學都不上今天跑過來幹嘛?”

江崇淡淡地說:“湊熱鬧吧。”

一進場那群人中就有人朝著看臺吹了個口哨,二中那邊原本坐在第一排的學生站起來一大半往後擠,這幫人便大搖大擺地坐在看臺第一排正中的位置。

岑蒔原本盯著場中的眼神終於偏了下,朝看臺瞧了眼,眼裏閃過不易捕捉的光。

接下來的比賽除了魏朱進了兩球外,二中被北中強勢壓制,北中的人是越打越輕松,那幫人玩趙琦他們跟遛狗一樣,還抽空花式運球耍起了帥,看得底下的少女們尖叫不斷,甚至北中那邊一進球,連二中本校的女生都跟著歡呼,二中男生基本都是一臉便秘的樣子罵罵咧咧,各種不爽,趙琦他們更是臉面丟到姑姥姥家去了,再配上他們身後那個大紅色的“鳳溪吊.炸酷炫美男子天團”的橫幅,絕壁是傻逼天團2.0版。

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集訓時態度不端正隨便哄鬧取著玩的隊名,在不久後的這一天讓他們遭受如此奇恥大辱,簡直就是挖坑將自己活埋了,這幫平時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男孩第一次如此被人當著本校和外校這麽多人的面按在地上摩擦。

本就羞愧難當,加上二中那邊不斷湧來的咒罵和噓聲,趙琦他們連球都放棄搶了,跟誰賭氣的樣子晃著膀子放棄掙紮。

直到北中替補裏有人喊了句:“二中真垃圾。”

趙琦他們一楞,還沒做出任何反應,坐在殷佐身邊的那幫人突然站了起來,對著北中的隊員就罵道:“你他媽再說一句。”

氣氛瞬時間安靜下來,在場中小跑的宋翰也停下腳步朝場邊望去,一眼便對上瞇起眼睛的殷佐,兩人的眼神裏透著無聲的較量。

江崇已經放下胳膊準備過去協調,卻看見殷佐突然起身帶頭往場外走去,那些人指了指北中的小子們,大概這比賽實在看不下去了,也跟著殷佐離場了。

連蘇一燦都感覺丟人無比,岑蒔卻自始至終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盯著宋翰不知道在想什麽。

蘇一燦看見在殷佐他們起身後,岑蒔側身和苗英音交代了兩句便出去了,籃球比賽還沒結束,籃球教練先行離場著實是讓人看傻了眼,蘇一燦不知道岑蒔搞什麽鬼,讓江崇盯著點,自己也追了出去。

她剛拐到體育館側面,就看見不遠處的墻根下站著兩個人,殷佐靠在墻上背著光,岑蒔立在他面前抱著胸,語氣淡然地說:“聽說你和宋翰初中一個學校的?”

蘇一燦停住腳步站在金桂樹後沒有過去,看見殷佐吊兒郎當地擡起視線:“岑教練知道得挺多嘛。”

岑蒔輕笑道:“不僅知道這些,還知道你初中追了三年的姑娘現在是宋翰的小女友,什麽滋味?”

殷佐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岑蒔放下胳膊負手而立眼神牢牢盯著殷佐,語氣強硬:“有些事情能退讓,有些事情不能。”

殷佐緊緊咬著牙根,冷厲的輪廓繃了起來,垂著視線沒說話,岑蒔嘲弄地說:“秋季賽還得跟他們打一場,就這麽想被人當垃圾?”

殷佐擡起視線,細長的眼睛寒光四射,岑蒔突然笑了,嘴角一斜:“我再給你找兩個能打的人過來,怎麽樣?玩不玩?”

遠處殷佐的那幫哥們喊他快點,他側眸掃了眼,丟下句:“你先能找到再說。”

說完殷佐便和他的狐朋狗友們晃出校門了。

頭頂的大片烏雲被風吹了過來,大地忽然陷入一片沈悶的陰暗中,蘇一燦就這樣望著岑蒔的背影,一個可怕的猜測毫無征兆地鉆進她的腦中。

他是故意的,故意請區裏最強的隊伍過來,因為他知道北中和二中有過節,也是故意將那些隊員嬉鬧選定的隊名高高掛在籃球館裏,更是故意讓這場友誼賽變成公開賽。

蘇一燦原本以為岑蒔做這些的目的是為了讓現任的隊員認清自己的實力和態度,給他們上一課,然而到現在她才漸漸回過味來,他真正的目的是殷佐。

所以即使收獲了全場罵聲,自己的隊員臉面盡失,他也能夠毫無波瀾,因為他的目的達到了,他能夠恰如其分地拿捏住這個年紀的少年心裏那股張狂的叛逆,他可以為了得到一個隊員,不惜一切代,可這樣的心機,這樣的手段怎麽可能出現在一個年僅21歲的男人身上。

她忽然想到杜敬霆的那句“那小子不簡單”,蘇一燦整個人都陷入一種迷惘之中。

直到岑蒔緩緩轉過身對著她的方向開了口:“蘇老師還打算偷窺我多久?在家還沒看夠嗎?”

蘇一燦微怔了下,從金桂樹後面走了出來,很快神態又恢覆如常,回了句:“我最近在家能看見你嗎?你都快把我家當旅館了。”

岑蒔楞了下:“我回來吵到你了?”

蘇一燦走到他面前:“倒不至於,你最近晚上都幹嘛去了?”

岑蒔嘴角挑起笑意:“苦房租啊。”

“我問你要房租了嗎?”

岑蒔只是笑也不說話,濃密的睫毛使他看人的時候自帶電流,眨眼之間是訴不盡的風采,那幹凈溫和的眼眸實在很難把他想得多覆雜,於是蘇一燦便拋開了剛才的想法。

岑蒔對她說:“待會比賽結束我想請幾個幫忙的老師吃個飯,我和他們不熟,你能幫我約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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