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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獲救,除茗嬤嬤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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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欲燼一襲紅衣落在眾人眼前,三千青絲迎風飛舞,美的不似凡間之物。他身後長至曳地的後擺上繡著黑色的曼珠沙華,隨著風揚起後擺,一層層綻開,使他如同行走在森幽地獄一般。

他輕擡起帶著護甲的蒼白手指,血紅的蠱蟲便被他拿在手心,然後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給林顰兒服了下去。

“千歲爺…”月國公似乎想解釋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

染欲燼笑瞇瞇的看著他,讓月國公原本流利的舌頭也打了結。

“月國公不必多言,今日的事本座記下了,人本座帶走了。”染欲燼親自抱起虛弱的林顰兒,吩咐雲殺將那盆血端走。

“錦繡…”即便傷勢嚴重,性命堪憂,林顰兒仍舊沒忘記錦繡。

染欲燼看著林顰兒眼裏的堅定,對雲殺吩咐:“一起帶走。”

雲殺將血盆交給其他人,上前抱起錦繡跟在染欲燼後面離開了巷子。

月國公呆楞的看著染欲燼把人帶走,看著自己功虧一簣,卻沒辦法阻攔。

人都走後,月風吟冷淡的推開架著他的兩人,沒有對月國公打招呼,有些踉蹌的離開院子。

染欲燼將人帶到府邸,一路抱著林顰兒去了千歲府的地下冰室。

他將林顰兒平放在冰床上,吩咐人備好東西,開始為林顰兒輸血。

他拿出一根極細的透明管子,一端伸入林顰兒的血管,一端垂落在血盆裏。又在盆裏撒了一層白色粉末,原本有些凝固的血液立刻變得稀薄起來。

然後,他不知用了什麽辦法,竟使得盆裏的血液倒流入林顰兒的身體。隨著血液流入,林顰兒的臉色慢慢紅潤起來,呼吸也順暢了許多。

不過林顰兒失血時間太長,饒是染欲燼也只能替她輸回三分之二的血液,剩下的三分之一,便被拿去澆灌府上的嬌花。

林顰兒醒來的時候已經傍晚,身上的外傷全部處理妥當,沒什麽大礙。

她掙紮著下地,搖搖晃晃的走到窗前,站到染欲燼身後,輕聲開口:“多謝千歲爺救命之恩。”

染欲燼回過頭,冷笑一聲,看著林顰兒的眸子不掩輕蔑:“當日是誰在本座面前信誓旦旦,若不是你對本座還有價值,本座才不會費這個工夫。”

“可千歲爺還是救了我,不管怎麽說,顰兒都很感激千歲爺。”

染欲燼越過她,斜靠在軟塌上,嘴角勾起譏諷:“本座說了,那是因為你對本座還有價值,你應該慶幸,若不是因著這點價值,不用月老頭動手,本座就先送你歸西。”

見染欲燼心情不佳,林顰兒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問道:“錦繡怎麽樣了?”

染欲燼沒有回答林顰兒的話,閉上眼小憩,林顰兒只好安靜的坐回床上,等著找機會問府上的下人。

偷偷看了一眼染欲燼,林顰兒發現他的臉色比以往更加蒼白,連殷紅的唇瓣也好似失了血色一般。

兩人安靜無言,過了一會兒,有人叩響房門。

“進來。”染欲燼睜開眼睛,雖然掩飾的很好,卻還是被林顰兒發現他聲音裏一絲未散的混沌。

竟然真的睡著了!想來是為她療傷耗費了體力,林顰兒忍不住看向染欲燼。

卻見他接過琥珀玉碗,將鮮紅的液體一飲而下,殘留的液體浸濕了他的嘴角,使他白皙的肌膚看起來愈發透明,像是要羽化成仙一般。

空氣中飄起淡淡血腥味,林顰兒直勾勾的看著那只被染紅的玉碗,不知想些什麽。

“給她來一碗。”染欲燼不知是有意無意,格外大方,見林顰兒盯著玉碗瞧,出言吩咐小太監。

林顰兒笑著婉拒,問:“這是什麽?”

“鮮血。”染欲燼似乎有心要嚇林顰兒,伸出猩紅舌尖,將嘴角的液體掃進口中,意猶未盡。

林顰兒如他所願變了臉色,卻是好奇多於驚恐,原來外界傳聞他有喝人血的習慣,並非空穴來風。

“鹿血。”染欲燼似乎總能輕易看穿人心。

林顰兒不置可否,看了眼天色,與染欲燼道別,帶上已經清醒的錦繡回侯府。

兩人被雲殺悄無聲息送回府。林顰兒不想讓林老侯爺知道血靈蠱一事,她不敢賭林老侯爺知道後,是否會像月國公一般殺雞取卵。

林顰兒的突然出現嚇了流年她們一跳,尤其看到她和錦繡雙雙負傷,更加疑惑焦急。

“小姐和錦繡姐姐這是怎麽了?不是去見月公子嗎,怎麽會弄成這樣?”

林顰兒楞了一下,沒有說話,錦繡見林顰兒神色還算平靜,簡單將今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幾個丫鬟聽後憤憤不平,齊說月國公此人卑鄙,卻無人說月風吟一句,林顰兒知道,她們是怕她傷心。

林顰兒看著幾個丫頭,原本冷寂的心回暖了不少。月國公誠然讓人恨極,月風吟確實讓人失望,可這些並不能掩蓋錦繡的生死相隨,流年、繁花、若錦的諄諄關懷。

在這世上,她總不是一個人的,雖然茹姨娘不在了,月風吟不在了,她還有她們,她們不會拋下她,她亦不會拋下她們。

於是她笑盈盈的看著幾人,笑容溫暖:“我沒事,月風吟已成過去,你們不必這樣忌諱。便是以後遇到他,你們也不必怨恨躲避,只需挺直腰板從他面前從容走過,別給我丟人,讓人以為我還在意。”

繁花重重點頭:“小姐說的對,該慚愧的是月風吟,不是小姐,更不是我們,我們一定會按小姐的吩咐,不給小姐丟臉。”

“說的對。”林顰兒獎賞似的摸了摸繁花的頭。

接下來的幾天,林顰兒放了錦繡的假,讓她好好養傷,而她自己也在房內養傷,甚少出院子。

那天過後,月風吟並未找過林顰兒,想來也知道多說無益。而放血害命之事,她早晚要和月家清算,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所以,她和月風吟,註定不同路,甚至成仇。

月國公府,一個綠樹蔥蔥,青草離離的院落。

月風吟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擡頭看著天上皎潔的月色,笑的淒迷。

月光如水溫柔,卻照不亮他心底的陰霾,他被掏空了心,可是他卻連後悔都不能夠。

阿今看著一地的酒瓶,默默站到黑暗的角落,守護著這個一向從容自持的翩翩公子。

這幾天,月風吟一直待在院子裏,哪也不去,成日裏喝酒,白色的袍子早已被酒水打出一塊塊幹硬的痕跡,他頭發散亂,目光渙散,胡茬叢生,哪裏還有一點風月公子的風姿俊朗。

月風凜來勸,月風吟不為所動,月國公親自來,月風吟更連眼神都欠奉。最後無奈之下,月國公只得派人將月母請出了小院。

自從月風吟十六歲以後,月母從未走出過那方小院,今日再次出現,依然是為了她唯一的兒子。

看到一向風度翩翩的月風吟邋遢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月母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她走到月風吟面前半跪下,將他的頭抱在懷裏,絲毫不在意他身上難聞的味道。

“吟兒,你怎麽成這樣子了?”

月風吟聽到月母的聲音,雖還不清醒,卻下意識的親近:“是母親嗎?母親,我心裏好難受,這裏,很痛。”月風吟指著心口的位置,指尖因用力泛起白色。

看到月風吟如此,月母的心如同被人用刀剜著,疼痛難當,她將月風吟緊緊抱在懷裏,撫摸他柔軟的長發,一遍又一遍。

這些日子以來,月風吟喝了睡,睡醒了繼續喝,不食一口米,人已經瘦了一圈,精神極差。如今有了母親的安撫,他終於在困頓中沈沈睡去,只是即便睡著,眉頭依舊不得舒展。

月母讓阿今將月風吟擡到床上,為他蓋上被子,從房間走出,將阿今叫到一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阿今知道自己勸不了月風吟,月風吟又最聽月母的話,故而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只不過略去了很多驚心的場景,只說月國公要殺林顰兒,最後被染欲燼救走。

“吟兒都是為了我,才會如此,你幫我想個辦法約顰兒見面,我去跟她說,我去給她賠禮道歉。”月母眼眶濕紅,為了她兒子,就算要她跪下來求林顰兒,她亦不會猶豫。

可是阿今卻沒有應承,沈默著不說話,月母便知事情不簡單,不過還是堅持:“阿今,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阿今連忙搖頭:“夫人,不是阿今不聽您的話,是這件事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若還有一絲可能,公子也不會如此消沈,而不去做了。”

月母握緊拳頭,眼中有痛色滑過,她何嘗不知道,以吟兒對林家小姐的感情,若有一絲可能,他一定會不遺餘力。

可惜,為人母怎能看著子女如此頹廢,這是拿刀子紮她的心。何況月風吟是為了她而放棄林顰兒,卻不能對她說,更不能有一絲埋怨,她的兒子,心該有多痛啊。

“阿今,你別瞞我,我想知道到底都發生了什麽。”月母作為被選擇的那個,欣慰之餘又覺心酸,她想知道月風吟當日面對了怎樣的殘忍,她想要感同身受。

阿今知道月母看起來溫柔,骨子裏卻倔強,想來自己若不告訴她,她也會有別的辦法知道,便一五一十的說了。

聽到月國公竟然讓人將林顰兒放血的時候,月母原本平靜的面具被剝落,她的手開始顫抖。

她才十六歲,還那樣年輕,哪怕是不相幹的人看到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被人放血,也會覺得同情憐惜,更何況是月風吟,可是他卻不能救,不能替她分擔。

月母沒有再說什麽,緩慢的踱步走了,只是那背影看起來有些蕭索。

千歲府的藥十分好用,林顰兒的傷勢已好的七七八八,這天她從繁花處得知茗嬤嬤想要幫徐氏重掌中饋,好看的嘴唇勾起,殺氣騰騰。

自己沒找她算賬,她倒先送上門來了。

“繁花。”

“小姐有何吩咐?”繁花笑意盈盈,圓圓的小臉討喜的很。

“你這幾日多與徐氏身邊的榮嬤嬤接觸接觸,有茗嬤嬤留在徐氏身邊,榮嬤嬤想必受了不少冷落,你好好利用這點。”

“奴婢明白,小姐放心吧。”繁花一拍胸膛,信誓旦旦的保證。

接下來的日子,繁花總能在府上‘偶遇’榮嬤嬤,繁花人甜嘴好,一來二去,便是刻薄的榮嬤嬤也跟繁花混熟了。

“要我說,咱們做奴婢的,就是命苦。只有主子挑我們的份,哪有我們挑主子的理兒。在水雲苑,我年紀小,上面有錦繡、流年壓著,什麽跑腿累人的活都交給我,好在大小姐不像三小姐愛打罵人,要不然日子更難過。

說起來,三小姐走的時候怎麽沒把茗嬤嬤帶走,我聽人說,夫人很信任茗嬤嬤,想來也是看在三小姐的緣故吧。”

繁花年紀小,說話直爽,看起來有口無心,聽者卻有意。提起茗嬤嬤,榮嬤嬤滿臉橫肉的臉皺的愈發緊,小眼睛閃著恨毒的光,自從那個茗嬤嬤來了,夫人最信任的便不是她了,院子裏的小丫鬟見風使舵,也都去巴結那個老貨。

她幾次有心為難,都被她擋了回去,還吃了暗虧,搞的她不敢再下手,可到底不甘心。眼下繁花提起,也只能恨恨的不說話。

繁花假裝沒看到榮嬤嬤的恨毒,繼續道:“先前大小姐和三小姐不睦,說不定就是她挑撥的,要真如此,大小姐肯定恨死她了。”

繁花一副事不關己的八卦模樣,卻被榮嬤嬤聽進了耳朵裏,如繁花所說,大小姐本就與三小姐不睦,若她再從中挑撥兩句,難保大小姐不記恨,到時候借大小姐的手除掉那個老貨,豈不省事。

於是乎,榮嬤嬤便不遺餘力的給茗嬤嬤上眼藥,什麽背後說大小姐壞話了,挑撥大夫人與大小姐母女關系了,雖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在,但大部分都是事實。

繁花聽後義憤填膺,表示一定會把這些話告訴大小姐,榮嬤嬤細小的三角眼閃過惡毒的暗芒。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茗嬤嬤還是一樣陪在徐氏身邊,在徐氏面前搬弄是非。這讓榮嬤嬤十分焦急,現在夫人越來越寵信茗嬤嬤,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便要徹底失寵了。

於是,她主動找上了繁花。

“小花姑娘,之前的話你都同大小姐說了嗎?”

“說了呀。”繁花一派天真,有問必答。

“那大小姐怎麽還這麽沈的住氣,遲遲沒動靜?”

繁花看了一眼榮嬤嬤,似乎有些難言之隱,榮嬤嬤有些不耐,卻還是耐著性子道:“有什麽話,小花姑娘直說便是,我絕不告訴別人。”

繁花想了想:“那行,我就告訴嬤嬤。”說罷,她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才開口:“嬤嬤也知道我們大小姐與夫人的關系一直不怎麽好,您又是夫人院子裏的人,大小姐總歸不那麽放心,再者,這茗嬤嬤一直跟在夫人身邊,就算大小姐想找她麻煩,也無從下手啊!”

對於林顰兒不信任自己這件事,榮嬤嬤說不出什麽,她是大夫人的人不假,當日去接林顰兒回府,還曾為難過林顰兒,林顰兒若能相信她,才奇怪。

榮嬤嬤於是問錦繡:“這可怎麽辦?我是真心不想再被那個老貨排擠,小花姑娘回去多替我在大小姐面前說說好話,我哪有膽子敢騙大小姐。”榮嬤嬤抓了一把糖給繁花,笑著請求。

繁花心裏不屑,面上卻很高興的樣子:“嬤嬤放心吧,我雖不如錦繡受寵,卻也是說的上話的。”

榮嬤嬤聽她這麽一說,咧開嘴呵呵一笑,又誇了繁花一頓好話,才千叮萬囑的讓她回去了。

“小姐,吃糖。”繁花捧著一把糖,步調輕快的走進房間。

林顰兒一向不愛甜,便擺手拒絕了,繁花便將糖分給其他人。

“你哪來這麽多糖?”流年放了一顆糖在嘴裏,雖然味道不如大鋪子,但也算可以了。

繁花剝開一顆,放到嘴裏,舔了舔嘴角道:“榮嬤嬤給的,要我說,她可真好笑,以為送點糖就能收買我,當我沒見過世面一樣。”

“那你還要。”錦繡不客氣的戳穿她。

繁花也不在意,語氣頗有兩分林顰兒式奸詐:“上趕得送上門來的東西,不拿白不拿。”

“行了,說正事。”林顰兒打斷了她們的玩笑,對繁花交待:“明日你去找榮嬤嬤,告訴她,務必想個辦法把茗嬤嬤引出府,把她的去向告訴我。”

自從那日月母出現後,月風吟終於從頹廢中走出來,恢覆了以往的清雋平和。只是,有些裂痕一旦造成便無法修補。

有一日月國公將月風吟叫到書房,提起升月母為平妻的事,被月風吟一口回絕。以林顰兒鮮血換來的榮耀,他不需要,更不稀罕。

月國公知道月風吟因為之前的事,與他生了隔閡,幾次試圖修補,卻成效不大,最後索性便放棄了。

“查到了?”月風吟平靜的詢問阿今,語氣一如既往的柔和,阿今卻清楚的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他幾乎不敢看月風吟那雙溫柔的眼睛,以往那雙眸子雖然飽含睿智聰敏,卻是澄澈坦蕩的,而如今,這雙眸子開始變得霧氣彌漫,即使看起來溫柔,卻沒人能參透那溫柔背後,有什麽樣的陷阱。

於是他恭敬的回答:“查到了,是世子爺無意間聽到這個消息,告訴了國公爺。都是屬下的疏忽,請公子責罰。”

“這是個意外,不關你的事,你去吧。”

阿今依言退下,忍不住回頭看房間內有些蕭索的月風吟。公子還是那個公子,即便神情變了,骨子裏的良善不會變,渾身的氣度不會變,還是那麽清風朗朗。

“小姐,榮嬤嬤說,今日酉時,茗嬤嬤會出府,會路過與侯府隔兩條街的巷子。”

“好,把小海子叫來。”

……*……*……

燈火昏黃,茗嬤嬤動了動僵硬的身體,緩慢坐起,背靠墻壁。

這是一間破敗的小房子,墻壁上掛滿灰塵,整個房間只有一個石炕,和一個小桌子。若是林玉兒在這,定會認出這是哪。

沒錯,這便是林玉兒遭受侮辱的紮花巷。

茗嬤嬤冷眼看著桌旁的林顰兒,她姿態閑適,即便身處這般臟汙逼仄之地,依舊清冷出塵。

“大小姐私自將老奴請來,有何事?可知會過夫人?”

林顰兒雙腿交疊,手肘支在桌沿,側頭看她,並未回答她的問話,反而問道:“茗嬤嬤可知此處是何地?”

茗嬤嬤自然是不知道的,林顰兒也沒想過要她回答,她身後的小海子會意,對茗嬤嬤道:“這裏是紮花巷,是三小姐當日被囚的地方。”

茗嬤嬤身軀一震,眼皮抖動,卻忍不住四處打量,當日出了事後,林行之讓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卻掩蓋不住地上的血跡。

大片幹涸的血跡已經變的深紅,那顏色在燈火的照映下顯出猙獰的形狀,似在訴說當日的驚心。

茗嬤嬤想起當日林玉兒回去時的模樣,眸中一熱,險些流下淚來,看向林顰兒的目光也變的憤恨。

“大小姐好狠的手段,害了三小姐還不夠,如今又要害老奴嗎?”

林顰兒搖搖頭:“害林玉兒至此的可不是我,茗嬤嬤這般聰明,應該早就想到才是。三妹妹意圖毀人姻緣,那姻緣的主人自然不肯善罷甘休。”

“你是說二小姐?”

林顰兒笑笑:“事情的真相我已告知,又帶嬤嬤你參觀了林玉兒遇險之地,嬤嬤死也可以瞑目了。”林顰兒一副我很善良的口氣,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茗嬤嬤聽到林顰兒要殺她,眼中滑過惶恐,強撐著道:“我與大小姐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大小姐為何要殺我?就不怕夫人知道了怪罪嗎?”

“往日無冤,也許,但近日確是有仇。姨娘屍骨未寒,茗嬤嬤現在下去賠罪想來還來得及。”

“等一下。”茗嬤嬤叫住了欲走的林顰兒。

林顰兒停下腳步,回頭淺笑:“嬤嬤還想說什麽?”

茗嬤嬤自知自己逃不過,臨死之前,她還想為林玉兒做點什麽,於是她平靜的看著林顰兒道:“茹姨娘死之前,二小姐曾去看望過夫人,二小姐走後,夫人情緒很激動,說要除了茹姨娘,這才在藥材上動了手腳。”

茗嬤嬤不在乎出賣徐氏,在她看來,徐氏是林顰兒生母,林顰兒就算與她離心,也斷不會為了一個姨娘而傷她性命。她的主要目的是林菲兒,她要利用林顰兒打擊林菲兒,不管誰勝誰負,對林玉兒都只有好處。

林顰兒聽後淺淺一笑,並未發表任何言論,只是對小海子交待:“做的幹凈點。”

小海子笑嘻嘻應了,林顰兒走到屋外,仰頭看著稀疏的星空,露出一個荏弱的笑容:娘,我知道您不需要我為您報仇,可我能為您做的,只有這個。

她踱步到巷口,坐上軟轎,過了半晌,小海子才帶著淡淡血腥出現在轎子旁。

“走吧。”林顰兒靠在墊子上,半閉起眼睛,走到一半時,突然叫人停轎,漫步在漆黑的大街上,小海子看著前面愈發清瘦的身影,無聲嘆了一口氣,默默跟在林顰兒身後。

對於林顰兒深夜光臨這件事,染欲燼著實有點意外。

“這麽晚過來,有事?”染欲燼眉頭輕挑,姿態慵懶。他一身紅衣拖曳,背後繡大片展翅蝴蝶,使他看起來如踏在空中,隨時要飛列仙班。

其實林顰兒也不知道為何會來這裏,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千歲府門口。這些日子,茹姨娘的離開,月風吟的選擇,在她心口紮了一根刺,雖不致命,卻是綿綿的疼痛。

在這個異世,她除了錦繡幾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再強大的靈魂面對接二連三的打擊也會累,她不知道她能去哪,所以便走到了這,或許在她潛意識裏,能跟染欲燼鬥鬥嘴也好過回去面對一屋子的冷冷清清。

只是這話她斷不會說出口,她不能在妖物面前展示她的軟弱,否則隨時會有被吞噬的危險,所以她找了個十分蹩腳的理由:“沒什麽,來看看奸夫。”

這話一出口林顰兒便後悔了,可惜已經來不及。她明顯感覺到她這話一說完,整個千歲府的氣氛立馬詭異到極點,靜的能聽到風拂發絲的聲音。暗處的雲殺等人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讓染欲燼感知到他們的存在。

“呵呵…”爽朗的笑聲從身前傳來,林顰兒有些詫異的擡起眼,卻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震。

只見染欲燼嘴角勾起一個瑰麗弧度,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笑的眉眼彎彎,他深邃蒼茫的銀色眸子也因為染了笑意而變得晶亮剔透,閃著細碎動人的光。

林顰兒從未見過染欲燼如此笑過,如果說月風吟像皎潔的白月光,那麽此刻的染欲燼便是璀璨的星河,耀眼奪目。

染欲燼好像被林顰兒娛樂了,他對著林顰兒勾勾手指,態度也是難得的溫和:“小丫頭,過來。”

林顰兒怔怔走到他面前,露出一個牽強的笑,被染欲燼點在唇上。他說:“醜死了。”

林顰兒索性便不笑了,素著一張臉,任由染欲燼將她拉倒他腿上。

“不是說來看奸夫的,怎地如此冷淡?”染欲燼笑的揶揄。

林顰兒主動靠上染欲燼肩膀,半闔上眼睛,氣息吐在他耳邊:“方才一時著急說錯話了,還請千歲爺恕罪。”

染欲燼眸色漸灰,扯著她的頭發,陰陽怪氣:“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的,本座手下沒有這麽沒出息的人,丟本座的臉。可還記得本座當日的話?”

“自然記得。”他說,讓他失望的後果她承擔不起:“不知千歲爺想如何懲治顰兒?顰兒這條命是千歲爺救的,就算千歲爺要收回,顰兒也絕無二話。”

“哼,本座救個死人做什麽,本座既救了你便不會殺你。”

“多謝千歲爺。”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本座雖不會殺你,卻不代表別人不會,你若不想死,便回去好好學會這本書。”染欲燼不知從哪拿出一本書,扔到林顰兒手上。

林顰兒坐直身體,拿起看了看,是一本入門的武功心法。

“多謝千歲爺。”林顰兒的神色比以往故作諂媚的樣子多了兩分真心。

想到另一件事,林顰兒從染欲燼腿上下來,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抱拳:“顰兒還有一件事求千歲爺。”

“你想要那封信?”不等林顰兒開口,染欲燼便洞悉了她的意圖。

林顰兒點頭:“是,不過只需要一封偽造的便可,能騙過林剛就好。”

“月家安寧了太久,也是時候給他們提個醒了。只是,本座為什麽要幫你?”

林顰兒無言,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染欲燼為何要幫她。她找不出理由說服他,因為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所以她擡起頭直視染欲燼妖嬈的丹鳳大眼,讓他可以一眼望到她的眸底,她的決心:“千歲爺您什麽都不缺,顰兒卻什麽都沒有,有的只是一條命,如果千歲爺不嫌棄,顰兒便把命交到您手上。”

林顰兒目光澄澄,語氣錚錚,染欲燼看著她,目光有些覆雜。一向視人命為草芥,以萬物為芻狗的煉獄閻王,竟也感受到這托付的沈重。

與其腳步踉蹌、舉步維艱,不如將性命交托魔鬼,共掀起一場驚天風浪,以鮮血蕩滌這骯臟的人世。

“從今日起,你的命便歸本座了。”染欲燼幾乎沒怎麽考慮,便接下了這份沈甸甸的托付。塵世寂寥,人間荒蕪,用鮮血澆灌出一朵掌中花,為這世界添抹血色也好。

接下來的日子裏,染欲燼讓人搜集了許多月家旁支官員貪贓枉法,以權謀私的證據,在朝堂之上,狠狠打擊了月家氣勢。

三天之內,月家旁支官員,以及太子黨一脈官員,有三十餘人被處置,其中下了九重司詔獄的便有十多人,一時之間,朝堂上風聲鶴唳。

大臣們每天去上朝,都帶著奔赴刑場的決心,每天能平安到家,都要去拜祖先,感謝祖先保佑。

“閹黨欺我太甚。”月國公一拳砸在桌案上,毛筆四散,鎮紙嗡鳴。

月風吟站在一旁,一言不發,他的心裏甚至隱隱有些快意,他不能做的事,他不能報的仇,有人替他做了,可惜,這個人卻是他打心裏排斥的人。

“吟兒,這幾天的事你怎麽看?”月國公看著不發一言的月風吟皺起眉頭,他這種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的姿態讓月國公十分堵心,所以,他開口詢問月風吟。

月風吟不緊不慢:“父親不必急躁,以我看,這次的事是染欲燼給我們的一個警告,為今之計只能讓我們的人夾起尾巴,低調些,畢竟九重司無孔不入,有些證據不是我們想隱瞞就能隱瞞的。”

月國公皺起眉頭:“本公就知道那個林顰兒留不得,定會給月家帶來麻煩。”

月風吟搖搖頭,語氣有些冷:“這件事與顰兒不相幹,染欲燼為的是血靈蠱。”

見月風吟如此反應,月國公有些不悅,強忍著語重心長道:“事到如今,你還想著林顰兒?上次之後,她對月家只有恨之入骨,你跟她只能是仇人,吟兒,你不要再執迷不悟。”

“我明白,我不會做不利於月家的事,這點父親可以放心。”月風吟波瀾不驚。

看著如此冷靜的月風吟,月國公放下心來,卻又有些惋惜。終究是父子離心,與他有了隔閡。

“這兩日,你且好好勸勸太子,讓他放寬心,不要沖動,切不要與閹黨發生沖突。”

“是。”

後宮中,月昭儀挽著無盡帝的胳膊,嬌嗔的撒嬌:“陛下,您能不能讓染欲燼不要再抓人去詔獄了,臣妾如今懷著身子,實在聽不得那些打殺的事,您讓他歇一歇,就當為我們的孩子積陰德好不好?”

一旁的禦前大太監孫總管聽了,有些鄙夷的餘光瞟向月昭儀。千歲爺的名號也敢直呼,真是不知死活,便是皇後娘娘也不敢叫千歲爺名字,說起話來再不濟也要稱聲督公。

月昭儀的確是仗著自己有身孕,便有些恃寵而驕。懷孕絲毫沒有損害月昭儀的美貌,反而使她看起來更添嬌媚,她嗲著聲音在無盡帝耳邊撒嬌,聽的無盡帝半邊身子都酥麻了,要不是顧忌著她的身孕,恐怕早將她推倒。

吳儂軟語在旁,無盡帝受不得軟磨硬泡,讓人將染欲燼叫了過來。

“陛下叫微臣來有何事?”染欲燼頭略點,便算是行過禮了。

無盡帝已然習慣染欲燼如此態度,讓人拿了軟凳來,等染欲燼坐下,才好聲好氣的開口:“愛卿,前兩日你說要整頓朝綱,肅清吏治,現在怎麽樣了?”

“回陛下,進展還算順利,再有十天半個月,就差不多了。”

無盡帝呵呵一笑:“好,有愛卿在,朕便可高枕無憂了。不過愛卿,你要是把他們都罷免了,誰給朕幹活啊,朕想他們已經知道厲害了,就到此為止吧。”

無盡帝的語氣很好,幾乎可以說是跟染欲燼商量了。但染欲燼卻沒有賣他這個面子:“微臣雖不是什麽一言九鼎的君子,卻也不能朝令夕改,說話猶如玩笑。陛下若是想要微臣現在放棄,微臣自然不敢不從,只不過,這九重司還有這批紅之事,還請陛下另尋賢能吧。”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你要說讓我放棄,老子就撂挑子不幹了。

無盡帝一聽說染欲燼要辭職不幹了,忙笑著安撫:“既如此,便算了,是朕思慮不周了,愛卿只管繼續整頓。”

得了勝利,染欲燼並不沾沾自喜,反而賣了無盡帝一個小小的面子:“多謝陛下,微臣雖不能現在放棄,卻可以加緊整頓,爭取早日結束,不讓人心惶惶。”

無盡帝雖沒達到目的,但總算得到了染欲燼的承諾,也算不空,便笑意融融道:“既如此,愛卿下去忙吧。”

一場風波就這樣被敲定,月昭儀沒有再說什麽,她算是看出來了,男人沒有一個靠的住,無盡帝也是如此,被染欲燼三言兩語便打發了回來,看來,這件事,只能她們月家自己想辦法了。

再說永安侯府,近來林家大房真真是多事之秋,前有養女林玉兒遭人玷汙,緊跟著沒多久,茹姨娘中毒身亡,如今,三小姐留下的嬤嬤又無故失了蹤。

徐氏派人將府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直到有小丫頭提供消息,說茗嬤嬤是出府後再沒有回來過。

徐氏於是便派人報了官,只不過丟個奴婢這樣的事,官府怎麽會放在心上,過了幾天便不了了之,連屍體都不曾找到。

聽聞這個消息,榮嬤嬤興奮之餘又有些心慌。她是想借大小姐的手除掉茗嬤嬤不假,可沒想到這大小姐下手如此快如此狠,竟將一個大活人楞是不知道弄到什麽地方去了。

如林顰兒所料,榮嬤嬤並不敢聲張,甚至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幸災樂禍。畢竟誘茗嬤嬤出府的人是她,若是讓徐氏知道,她有幾條命也不夠死的。

自從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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