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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070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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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070皇後。

年後, 宮裏便把聘禮送去了信國公府。

光是黃金就有上萬斤,別說那些堆疊如山的錦緞,珠寶, 皮毛,器具等等, 搬運都搬了一整日。

哪怕穆夫人出身富貴, 都沒有見過這麽多珍寶。

幸好嫁妝也是宮裏出的,不然光是他們穆家, 恐怕是拿不出相應的東西。

不過駱燕看都沒去看一眼。

身外物罷了,加起來都比不上看不見的權勢, 她這一日最後跟紀寧學了畫畫,等紀寧臨走時,駱燕道:“往後但凡紀先生有所求, 只要不是違法亂紀之事,我必答應。”

紀寧知道,她沒教錯人。

小姑娘好強但不卑鄙, 率直但不任性, 以恩報恩,以仇報仇, 原是可以恣意人生。

可惜竟入了宮。

不過憑她的本事,當好皇後也不難, 紀寧笑一笑:“多謝二姑娘, 我無所求, 惟願二姑娘得償所願。”說罷飄然而去。

木藤道:“紀先生真傻, 未來皇後娘娘的承諾都不要!”

駱燕睨她一眼:“你懂什麽,紀先生這是世外人了,非是我們凡俗可以比的。”

“皇後娘娘還凡俗?”木藤張大嘴巴, 心想那她們這些奴婢都是地底下的泥了。

駱燕道:“你去看看繡娘有沒有做好罩袍。”

不是給人穿的罩袍,而是給她的坐騎在她出嫁當日披的,那也是她的嫁妝之一。

木藤一溜煙跑了出去。

等元月十八,宋淮攜駱鶯,與章玉姝,駱棠早早到了穆家。

剛進門就聽到宣德侯夫人的聲音:“哪裏能猜到阿燕竟做了皇後,我早前還想讓她當兒媳呢,下回再見到,得叫娘娘了。”

穆夫人道:“這下一回也不知是哪一年,不過也罷了,只要她平安,比什麽都好。”

駱鶯走進去,給二人請安。

“我年少時見過先帝迎娶先皇後,而今是要看第二回 了。”章玉姝笑著道,“馬上禮部的官員要來了吧?”

天子迎親不似普通人家,前一日,天子得告祭天地,太廟,而後要閱視金冊金寶,次日派遣禮部官員攜儀仗隊,鼓樂隊,鳳攆奉迎皇後。

而皇後當日並不是接了便入洞房,得先舉行封後禮儀,是以不待傍晚,官員便得到府邸。

穆夫人同她們一起去看駱燕。

駱燕剛剛絞完臉,皮膚如雞蛋一般光滑,只是摸上去有些刺痛,她見到駱鶯就叫道:“姐姐這麽早就來了?”

駱棠道:“我也來了,你就只看到大姐。”

“你來有何用?你都背不動我。”

駱棠:“……”

“都要成親了,還這樣欺負阿棠。”駱鶯揉揉她發髻,“你以後可莫要這樣對皇上說話。”

姨母也是這樣叮囑的,駱燕都聽膩了,敷衍道:“我哪兒敢,皇上那是天子,我連他一根汗毛都不敢碰。”

這孩子著實調皮,駱鶯不免擔憂,怕她入宮後闖禍。不過宋淮說,這兩人前世就是夫妻,到這一世蕭再謹仍鐘情她,興許就是天意,心裏便釋然許多。

她送給駱燕一雙她親手做的鞋子。

駱燕愛不釋手。

禮部官員很快便到了,在正房向穆易,穆擴宣讀制文,等讀完後,把象征皇後地位的金冊金寶放在案上。

宮裏的嬤嬤給駱燕上好大妝,戴上鳳冠,扶著去正房再聽女官宣讀,而後鄭重接過金冊金寶,行跪拜之禮。

屋內鴉雀無聲,莊嚴肅穆。

等到一系列儀式做完,駱燕感覺自己都要出汗了。

吉時到,迎親隊伍鼓樂大作,催促駱燕坐上鳳輦。

駱棠自告奮勇:“我來試試背二姐。”

就這他身板肯定不行,萬一摔下地,她這皇後也太丟臉了,駱燕道:“我要表哥背。”

穆擴自然願意,在她面前微微蹲下。

駱燕趴在他背上,心裏忽然有陣淡淡的傷感,她輕聲道:“你都沒有送我禮物。”

他想過,但見到宮裏的聘禮時,著實想不出能送什麽。穆擴笑一笑:“你應該什麽都不缺了,不過我曾與你說過的話,仍然作數。”

“是需要你的地方,說一聲便是?”

“對,永遠都作數。”

駱燕幽幽一嘆:“我若在宮裏被欺負,也作數不了。”

她恐怕不是被人欺負的性子吧,不過穆擴還是道:“就算是在宮裏,也一樣。你應該清楚,不管是我,還是父親,母親,都是你的後盾,我們永遠都是共同進退的。”

駱燕心頭流淌過一陣暖意。

是啊,他們是一家人,無論身處何處,心是在一起的。

“好。”她把臉頰貼在穆擴的背上,“下回不知何時能再見到你了。”

或許再見時,穆擴要娶妻了吧?

穆擴道:“你還要舉行朝見禮呢,很快就能見到。”

“朝見禮……”駱燕撅了撅嘴,“這也算見嗎,頂多看見你的頭頂。”因是百官叩拜皇後,她恐怕都找不到穆擴。

穆擴:“……”

看著駱燕坐入了鳳輦,穆夫人,駱鶯都忍不住紅了眼圈,而街道上卻是人聲鼎沸,爆竹聲連天。

如此熱鬧的狀況,尋常只有過年時才能發生,駱箐轉頭看著窗外,低聲道:“娘,是不是駱燕要入宮了?”

許氏早已哭不出來。

丈夫被撤職,女兒又染病,一切都不順利,這陣子她的淚都流幹了,安慰駱箐:“阿箐,你別多想了,好好顧著你的身子。”

養好了嫁給哪個登徒子去嗎?駱箐想起祖母的眼神,萬念俱灰。

祖母心裏肯定恨死她了,因為她的沖動導致父親被罷官,父親這些年的努力都白費了。

她變成了罪人,憑祖母的性子,必然要利用她在別家謀些好處。

“我不可能再好了。”她擡起手,看月光落在掌心,想起那日在西城遇見的蕭再謹。

他跟天上的皎月一樣遙不可及。

如果當時她喊疼,也不知他可會下馬,送她去醫館?那以後或許就不會有駱燕什麽事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

她慢慢閉上眼睛,一滴淚從眼角緩緩落下。

房內,忽然傳出許氏撕心裂肺的哭喊。

可這聲音被鞭炮聲淹沒了,門外一點都沒有聽到。

迎親隊伍從信國公府出發,浩浩蕩蕩在燕京城繞了一圈,在百姓們的恭賀聲中,一路進了皇宮。宮中張燈結彩,所有宮門大開,鳳攆穿過一道道門,停在了慈元宮前。

慈元宮是大魏皇後的寢宮,此時殿內布置的十分喜慶,到處都是紅色,蚊帳上繡著石榴花開,寓意多子多福,被子是龍鳳喜被,寓意帝後和睦。

駱燕被女官扶著,在大床上坐下。

經過剛才鞭炮聲與鼓樂聲和鳴的燕京城,此時感覺殿內異常安靜,她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心想皇宮看來是不會鬧洞房的。

就是不知蕭再謹何時過來,她有些緊張了,手指在寬大的袖中捏緊了又松開。

頭上沈重的鳳冠壓得她微微出汗,她吐了一口氣,忽然聽到女官提醒:“娘娘,皇上來了。”

緊接著,殿內的宮女們就跪了下來,齊聲道:“參見皇上。”

駱燕才知道,原來身邊的宮女不少呢。

蕭再謹擺擺手命她們起身。

不知是不是今日的炭用多了,看著坐在床邊等候的駱燕,蕭再謹感覺空氣有些悶熱。

女官上前,跪下將銀秤雙手呈給天子。

蕭再謹接過銀秤,走到床前。

小姑娘安靜的坐著,但透過蓋頭,可以看見鳳冠上的明珠在微微搖晃,他嘴角翹了翹,心想駱燕應該是有些緊張了,其實他自己也是,雖然那是期盼了許久的事情,可真的來臨時,有種莫名的覆雜之感。

許是以後的人生中,得多一個人了,那是歡喜的負擔。

他把蓋頭挑開,看見駱燕先是低著頭,而後慢慢擡起,朝他綻放了笑容。

明艷大方,妝容也合適她,蕭再謹也笑了起來,把銀秤放在一邊。

宮女端來合巹酒讓帝後同飲。

駱燕在家中偶爾也喝一些,但不知這合巹酒是什麽酒,沒喝幾口,臉上就紅成一片。

看她美眸有些迷離,蕭再謹叫宮女撤掉。

“我再喝一點。”她道。

蕭再謹攔著不讓:“喝醉了,等會連朕也認不出。”把她的酒奪下,讓宮女伺候她寬衣。

駱燕是真的想喝醉的,她別的不怕,可洞房的事兒嬤嬤教得挺多,她覺得醉了最容易應付過去。

可惜她喝不到了。

宮女們把厚重的禮服脫下,又幫駱燕洗凈臉,梳通了頭發方才退下。

穿著輕薄的裏衣,駱燕更緊張了,躲在被窩中。

蕭再謹收拾了一番方才過來。

按照規矩,駱燕得在床邊等著,他有安置的意思方可上床,可現在她把自己裹成了粽子。蕭再謹捏了捏眉心:“虧得宮裏嬤嬤誇你聰慧,刻苦。”

駱燕知道他在說什麽,咬了咬唇:“今兒太冷了,應該等到秋天……”沒想到他會定在一月。

蕭再謹聞言掀開被窩:“是因為冷嗎?那朕給你焐一焐。”

她的腰瞬間就被摟住。

駱燕的心一陣急跳:“哪裏敢勞煩皇上……”忽然聲音弱了下來,因他的唇已然印在她臉頰,如火一般烙到心尖,她整個人像被燙著了,縮成一團。

以前見她生得高挑,但此刻在懷裏,卻顯得嬌小,蕭再謹低聲道:“還當你膽子多大,也不過如此。”

這跟膽子大不大有關系嗎?駱燕羞惱,要不是看在他是天子的份上,她早一巴掌揮出去了。

“皇上就仗著身份欺負人。”

是很想欺負她了,蕭再謹盯著她紅潤的嘴唇,吻了上去。

他一直想知,會不會跟那日油桃一樣的甜。

駱燕原是想拖一會時間,所以控訴他欺負,誰想他突然就親她的唇了,猝不及防。

那氣息就覆蓋在她唇間,她感覺到他的輕柔,好奇。

而後他舌尖便探入了唇齒中,有一點點的酒味,還有些莫名的清香,與他衣袍上的十分相像。

她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卻沒有躲避。

奇怪的是,也不覺討厭,可能是他吻得太動情,每一次纏綿的交疊,都好似在說喜歡她。

她漸漸的,迷糊起來,也可能是麻掉了。

燭火微微的搖晃,偶爾發出劈啪聲響,直到天明才燃盡。

…………

駱燕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做了許多夢,每個夢都與蕭再謹有關,但醒來時卻什麽都不記得了,只覺渾身酸軟,像沒有睡過一般。

宮女半荷伺候她穿衣。

她沒有帶用慣的丫環來,因那些丫環年紀也不小了,入宮後也不知哪一年才能離開,便用宮裏現成的。

半荷道:“今日娘娘得去拜祭先祖,原該早些起來,但皇上怕娘娘勞累,叮囑奴婢們不得打擾。”

這麽一說,駱燕記起來了,不過她並不感激蕭再謹。

她本就是因為他才睡的那麽死的,想起昨夜種種,臉蛋跟上了胭脂一般的紅——看起來如此斯文俊秀的人,也是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她慢慢下床,穿了駱鶯做的鞋子,走到梳妝臺前。

宮女們把妝奩打開,一片珠光寶翠。

駱燕眼花繚亂,不知選哪幾支好,後來便讓宮女們做主,她們的經驗應該比她多多了。

她穿上吉服來到正殿。

蕭再謹已經在等著了,吩咐宮女擺膳。

駱燕行一禮:“皇上是幾時起的?”

“卯時。”他微微笑著看她,“這身吉服很合適你。”

起初她是沒想到當皇後,但現在她把皇後的服飾穿在身上,委實也覺得相配,駱燕道:“許是因為我生得高。”

蕭再謹點點頭:“嗯,長得也好看。”

駱燕就笑了。

膳食流水般端上來,總共有三十二盤,將桌面擺滿,她驚訝:“皇上每日要吃這麽多嗎?”

“只是今日,”他頓一頓,“原本該與父皇母後共用的,但如今只有你我。”但規矩不能改了,不管多少人,天子大婚第一日便是要這麽多道膳食的,寓意團圓吉祥。

駱燕聞言微微一怔。

她的雙親也早就去世了,但好在她有姐姐弟弟,不像蕭再謹,偌大的皇宮就只他一人。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雲池山頂,也是有這樣寂寥的感覺。

“往後我都會陪著皇上用膳的。”她夾了一塊芋圓給他,“禦廚做的東西太好吃了,我這幾個月胖了三四斤。”

她脆甜的聲音將心頭剛剛浮起的憂傷瞬間帶走,蕭再謹嘴角翹了翹:“胖了這麽多嗎,昨夜我沒發現。”

“你怎麽會發現,你以前又沒有碰過……”駱燕解釋中,差點咬到自己的舌。

看她羞紅了臉,他忍不住笑。

膳後,二人坐車去宮外拜祭先祖。

跟上回去雲池山一樣,儀仗隊,禁軍開道,數百人在前後護衛隨行,龍輦四周甚至圍上了帷幕,百姓們根本看不清帝後的樣貌。

在宗廟給列祖列宗上過香,二人又回到宮裏。

次日,便是朝見禮。

宋淮,穆易,穆擴都在家人的囑咐下,說務必要找時機好好看一眼駱燕,確保她一切安好。尤其是穆夫人,簡直是千叮囑萬叮嚀,恨不得跟著來宮裏。

三人在大慶殿前匯合。

官員們見到他們,紛紛上前恭賀,就算是唐思順,安陸侯等人,面上也得裝出笑顏。

蕭再謹的龍輦已到門口,他先站定,而後扶著駱燕下車,二人攜手而來。

宋淮與其他文武百官齊齊跪下,口稱皇上萬歲,又恭賀駱燕千歲,聲浪如海水一般,在殿內回響。

駱燕隨蕭再謹坐在龍椅上,俯瞰下方的官員。

這些人裏,想必有唐思順吧,還有一些別的對穆家,宋家虎視眈眈的官員,她心想,有她在鳳位一日,她一定會讓她的家人平平安安,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們。

她微微笑了起來。

短短三日,小姑娘身上的氣息已然變了。

其實前世,也是一樣的場景。

宋淮如今回想起來,當時駱燕未必是單純的想嫁給蕭再謹。前世,駱鶯為了她,還有駱棠嫁給了章允寧,承受了不少惡言,說她為榮華甘願嫁個傻子,或許因此駱燕才會入宮。

後來,也才會有她為駱鶯,刺傷了蕭再謹的事。

幸好這次他跟蕭再謹不會再起戰事,希望小姑娘能真心的喜歡上蕭再謹,二人也能得個圓滿。

朝見禮畢後,蕭再謹忽然點名,讓宋淮,穆易,穆擴三人留下。

駱燕一楞,而後就明白過來,悄悄拉一拉他衣袖:“多謝皇上。”她之前以為自己能在朝堂上看到穆擴的頭頂,但剛才,其實連頭頂也看不到,好多個腦袋密密麻麻的,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現在好了,蕭再謹下令,他們就可以說說話了。

三人依言留下。

等其他臣子退下後,蕭再謹掩飾不住笑意,叫道:“姐夫。”

宋淮:“……”

確實,他們的關系一變再變,從一開始的師徒變成了君臣,而後又變成了連襟。

不過叫這孩子“妹夫”也太奇怪了,宋淮叫不出口。

他隨穆易父子上前見禮。

駱燕此時已沒有皇後的架勢,她也不想在龍椅上同他們說話,起身就朝三人走去,她想問問姐姐姨母好不好,想讓她們安心。

誰想今日的朝服太過繁覆沈重了,一個不小心踩著裙角,朝前面撲過去。

穆擴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

駱燕拍著胸口:“嚇死我了,還好沒有摔跟頭,不然要出醜了。”笑著看穆擴,“表哥身手就是好。”

一句話裏滿透著親昵與誇讚,而且蕭再謹發現即便駱燕站穩了,她也沒有放開穆擴的手臂。

好像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許是在穆家時,他們便經常如此吧?他忽然想到駱燕脖頸上戴著的玉哨,臉色微微的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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