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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泡溫泉那裏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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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樓道:“多謝閣主好意,只是還是不要給天一閣添麻煩的好。雖然現在各大門派都在天一閣附近徘徊,但是他們總要睡覺的吧?我們等天黑之後各派弟子換防之際,或許可以……”

“言公子此言差矣,”沈滄海打斷他,“要知道,如今太平盛世,自從兩百年前喋血鬼王和藍兮公子的禍世之亂後,道宗玄門已經沈寂百年,再未出現過任何異類魔頭,百家蠢蠢欲動。而言公子你的出現是一個契機,無論你弒父殺母的真相是如何,大家其實並不在乎,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可以用來誅殺的魔頭。因為,天下,亂久必安,安久必亂。”

“所以為了抓住你,他們可以不眠不休的。”

言小樓怪不好意思的,“我這麽重要呢?那您說我現在把我自己的命拿去叫賣,是不是能賣個好價錢?”

謝歡朝他看來。

“言公子說笑,”沈滄海道:“二位還是在淩雲樓放心住著,飲食起居交給沐宣和梵音即可,外面自有沈某來解決。”

言小樓:“可是……這樣不是太麻煩天一閣嗎?”

“救命之恩,理當如此。”沈滄海道。

“可……”

言小樓還想說什麽,沈滄海又道:“言公子如此急著想離開天一閣,可是為了什麽?”

言小樓不說話了,只是噙著笑,笑吟吟地看著他。

沈滄海又道:“謝阿歡從進門開始,便一直被言公子藏在身後,似是怕沈某看見?”

言小樓挑了挑眉,“慚愧慚愧,我這人吧,醋得緊,不喜歡人家盯著我家那口子看,尤其我們家謝阿歡長得這麽俊美呢。”

“言公子說笑,”沈滄海朝他走進兩步,“不過謝老板之俊美,確實百年難得一遇。”

言小樓牽著謝歡往後又退兩步,避開他。

沈滄海便不再走近,而是側手看向仍被言小樓擋在身後的謝歡,問道:“聽聞四十四號坐落在雲州,謝老板可是雲州人?”

謝歡雙目空靈。

言小樓道:“當然是啊。”

對於言小樓的搶答,沈滄海不甚在意,只是又問道:“看起來謝老板似乎比小兒沐宣虛長幾歲,不知今年貴庚?”

謝歡微頓。

言小樓瞪大眼睛,“沈閣主您問這個幹嘛?您不是要給我們家謝阿歡說媒吧?我們接了你們天一閣的單子,要為你們尋找寅楓公子,如今寅楓公子又跑了,符靈仙子沒人娶了,您不會是想給符靈仙子找下家吧?!這可不行!”

沈滄海終於朝言小樓看來,靜靜地朝他看了會兒,隨即輕笑道:“言公子真是個愛說笑的人啊,一直在說笑。”

此時,敲門聲響起,有弟子的聲音在外道:“閣主,少閣主,宴席已備好。”

沈滄海道:“嗯,退下吧,”沈滄海將視線轉向言小樓和謝歡,“言公子謝老板,沈某已在蘭室設好宴席,請二位移步吧。”

言小樓幾不可察地變了臉色。

沈滄海又道:“小兒的救命之恩大於天,本就說今日要設宴感謝二位,只是因諸多事宜耽擱了,只能草草設宴。這九層之上並沒有正經的宴會廳,只能在梅蘭菊竹四室中最大的蘭室中設宴了,望二位不要嫌棄。”

言小樓嘴角動了動,“最大的呀?那肯定是很重要的地方了,就為了我們兩個人吃頓飯而已,沒必要如此奢靡。就在梅室吃吧,或者去我和謝阿歡這兩天住的那家偏室也行。”

“師……”花梵音道:“言公子,都已經在蘭室將宴席設好了,再挪來挪去的,菜都涼了,就過去吧。”

言小樓:“我、可我不餓呀,我只想吃老鴨湯,我說過要給謝阿歡做的。”

沈滄海道:“無妨,我方才聽沐宣說了,所以已經命廚房做好了,二位移駕便可。”

言小樓:“我、我其實還不餓……”

花梵音悄悄湊到謝歡身邊,小聲問道:“師娘,師父怎麽了?”

言小樓看向謝歡,只見謝歡也在看著自己瞧。

“謝……”言小樓剛要說話,只聽謝歡道:“我們不吃了。”

這話是謝歡對沈滄海說的,可是他的眼睛卻一直看著言小樓,嘴角揚著溫潤的笑容。

“多謝沈閣主好意,但是,我們不吃了。”

花梵音不禁大駭,謝歡在外面前雖然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畢竟身為四十四號老板,禮儀涵養不在話下,再冷可也一直都是以禮待人的,從來禮數周全。可今日對待沈閣主的宴席邀請,居然直接拒絕!甚至連個借口都懶得找,直接就說不吃了!這可不是一個高門子弟該有的做派。

果不其然,沈滄海變了臉色,“二位始終不肯移駕蘭室,莫非是有什麽特別緣故?”

言小樓負在身後的手指動了動,不自覺地緊握成拳,良久,驀地松開,“沈閣主多慮了,我們不過是累了一天,想急著回房歇息而已,既然沈閣主盛情難卻,那便請吧。”

“好!”說著,沈滄海率先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伏筆都快寫完了!不用說,我知道你們已經知道,言小樓和謝歡早就認識,話說看不出來嗎?否則言小樓為什麽第一次見面就烤雞……

☆、我之親子,你之容器

花梵音詫異地扶著沈沐宣跟上,言小樓和謝歡走在最後。

言小樓的臉色微微發白,眼睛一直低垂著看著地面。

謝歡看著他,輕聲道:“我們可以不吃的。”

言小樓看他,搖了搖頭,“沒有啦,剛才我就是想故意跟這天下第一世家的老大作作對而已,你別多想。我們去吃飯吧,嘗嘗他們的老鴨湯做的好不好喝。”

梅蘭菊竹有四室,梅室的隔壁就是蘭室,只是因為常年不住人,所以蘭菊竹三室常年鎖門,言小樓二人在九層住了好些天也從未見過裏面是何模樣,今日因為設宴,蘭室房門大開。

果然不愧是四室中最大的,其內裏擺設也是極盡尊奢,進門便是一汪小小池塘,只是常年不住人,活水已變死水,倒是清理過,所以沒有異味,池塘裏有架小小的水中風車,做觀賞用。

往裏走最先過一處書廊,顧名思義,是以書砌成的走廊,書籍千萬幾乎算得上第二個藏書閣。內裏陳設家具皆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看起來雅致儒雅,可見前主人也是個風雅公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居然有很多戲耍的東西,什麽秋千、鏈球等等,在這樣一個文雅的地方,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從一進門,言小樓便一直垂著頭沒有擡起,而謝歡,則是不自覺地變了臉色,甚至輕撫著心口,似是不適的模樣。

“此廊名喚百步廊,”沈滄海指著書廊道:“言公子和謝老板上山之前,應該看到天一閣石碑後有處空地吧?那處空地原來有一座亭子來著,名喚顧盼亭,意為顧盼流連,與這百步廊之名,有異曲同工之妙。”

沈沐宣和花梵音也是頭一次進來蘭室,花梵音不禁十分好奇地四下張望,聞言問道:“這書廊不過三五十步距離,為何卻喚百步廊?”

沈滄海莫明一笑,似乎就是在等人故意這樣問,道:“說起這百步廊,倒有些典故。這蘭室原是沈家一位先人和他的故友所居住,那位先人每次出門都放心不下他那位故友,一步三回頭,遲遲戀戀不肯離去,明明幾十步之遙,每次卻都走上百餘步,所以便取名為百步廊。”

沈沐宣含糊道:“這位先、先人,也、也是位妙人!”

末了,沈滄海又說了一句,“不知謝老板感覺如何?”

“百步廊,走百步,一步三回頭,”謝歡微微頷首,“好名字。”

沈滄海點頭,“請落座吧,得知謝老板是雲州人,我特地命弟子去買的雲州名酒君子殤,只是嶺南地界的君子殤怕是不比雲州地道,還望不要見怪。”

謝歡道:“抱歉,謝某並不飲酒。”

言小樓挑眉。

“哦?那真是可惜了。”沈滄海道:“其實這君子殤要說起來,應當算是我嶺南天一閣的特產,因為這酒也是我天一閣一位前輩所創,引進杏花村的釀酒技術,用早春的杏花所釀,味道甘醇至極,只可惜後來隨著那位前輩故去,釀酒的方子也失傳了。後來他一名弟子回了雲州老家,靠著淺薄的釀酒技術,又將君子殤重新面世,只可惜配方缺失,失了原來的味道。”

聽他這麽說話,花梵音詫異地看向言小樓。

言小樓無聊地把玩著酒杯,沒有看到。

“言公子也不飲酒嗎?”沈滄海問。

言小樓道:“喝呀喝呀,喝酒怎麽能少得了我呢,是酒我都愛!”說著,言小樓舉杯與他對飲。

“既然謝老板不喝酒,那便吃菜吧,嘗嘗我天一閣的菜肴,這些皆是嶺南特色菜。”沈滄海道。

謝歡其實真的從不吃外人做的食物,即使這些菜肴看起來色澤誘人,比四十四號大廚做的不知道好多少倍,可他還是生不出半點興致了。

只是莫名的,他坐在這間屋子裏,感覺心口的那處疤,越來越讓他窒息。

言小樓似是極為無聊,聽著沈滄海在那給他介紹嶺南和天一閣的各種風土人情,他只是無聊地聽著。

天一閣菜色清淡,並且以素食為主,即使有葷菜也都是清淡口的,對於言小樓這種無辣不歡無肉不歡的,著實吃不慣,那盅湯喝了沒兩口就咽不下去了,推到謝歡的手邊。

謝歡一直未動筷,見狀不禁看他一眼,然後輕笑接過來,細酌慢飲。

言小樓把每樣菜都嘗了一遍,然後都不愛吃,推到謝歡身邊,最後拿起塊雲片糕塞進嘴裏,慢慢嚼。

沈滄海看著他們不禁輕笑:“二位感情真是好啊。”

花梵音坐在沈沐宣身邊為他布菜,心想如果不是你在這,他倆也能這麽好!

見言小樓只是嚼雲片糕,謝歡道:“別總吃甜的,膩口,喝些湯淡淡口味。”

言小樓一臉嫌棄。

謝歡道:“聽話。”

言小樓歪著身子倚在桌案上,朝他湊近了些,“那你餵我,啊——”說著他張開嘴。

謝歡近乎寵溺地看了他一眼,盛起一勺送到嘴邊輕吹,言小樓美滋滋地看著他。謝歡剛要將那一勺湯送進言小樓口中,忽地身子一顫,湯勺掉在了地上,灑了言小樓一身。

只見謝歡雙目突然睜大,瞳孔驟然收縮,血色瞬間從臉上褪去!整個人突然暈了過去!

“謝阿歡!”

“謝老板!”

言小樓忙著將謝歡打橫抱起放到床榻上,為他號脈。

花梵音道:“怎麽回事?莫非是酒菜被人動了手腳?”說著花梵音要去檢查那些酒菜。

言小樓道:“不必,我也吃了,我就沒事。”

可是說來奇怪,言小樓為謝歡仔細檢查,可是謝歡的身體卻無半點不妥,脈象等等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可是他的昏迷卻來得莫名!

“沈閣主,少閣主,”言小樓道:“我不知道謝阿歡突然昏迷是何原因,我需要為他寬衣,仔細查驗一番,還請諸位回避。”

花梵音剛要說話,沈滄海先道:“好,我天一閣內也有仙醫,我去找他來為謝老板診治。”

“多謝沈閣主。”

沈滄海率先出了門,花梵音和沈沐宣也跟著出去。

還是不放心,言小樓跟了出去,親眼看到沈沐宣和花梵音回了梅室,沈滄海也帶著弟子下了樓,言小樓這才放心,忙著回了蘭室,想要給謝歡仔細查探。

可是一進屋竟發現,謝歡不見了!床榻上空無一人!被褥上只剩躺過的細褶!

言小樓四下找了找,又接連喚了幾聲,都未見謝歡的蹤影。

不見了?怎麽會?莫不是他醒了出來找自己?可是不會,那剛才自己的呼喚他不可能聽不見。

還是……想起了什麽,自己走了……

不!不會!言小樓很快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忙著沖向隔壁梅室,“死小子?沈沐宣?快把藏靈給我!”

花梵音忙著上前來,“師父,怎麽了?”

言小樓:“謝阿歡不見了,定是被人帶走了,快把藏靈給我!”

花梵音一聽,忙著取來藏靈劍給他,黑鐵長劍,其身如墨。

花梵音急道:“可是師父,給你也沒用啊,你會禦劍嗎?還是你要拿它當武器?藏靈是把未開鋒的無刃劍,殺傷力還不如普通鐵劍,不如我把我的劍給你……”

言小樓卻話未多說,拿著藏靈劍便從窗戶跳了出去。

花梵音和沈沐宣對視了下,瞬間心意相通,花梵音取出自己的隨身佩劍,拉著沈沐宣禦劍追去。

“沐宣,我沒看錯吧?那是我師父?他是會禦劍的啊?”花梵音驚道。

沈沐宣站在花梵音身後,看著前方白茫雲霧中那抹紫色的身影,腳下踏的,正是那把黑墨長劍,道:“你修了仙道又修魔道,或許他和你一樣,也是仙道鬼道兩者皆通吧,你不是也常說麽,你師父很厲害的,各道都會些。不過奇的是,藏靈劍此等靈劍,想要駕馭它非常困難,當初我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你師父居然輕而易舉地便能禦劍而行,可見你師父是真的厲害。”

花梵音又得意了,道:“那是。”他話鋒一轉,“不過我怎麽覺得,不像是我師父在禦劍,倒像是那把劍在帶著我師父飛?”

禦劍者,以自身靈力駕馭長劍,駕馭其飛行;而言小樓和那把藏靈劍,倒像是藏靈劍自己主動飛的,言小樓倒是被動的。

腳下踩著藏靈,言小樓在風中風馳電掣,言小樓有些站不穩,好幾次險些被高空中的勁風刮下去,最後他只能蹲下抓著劍柄,這才能勉強穩住沒有掉下去。

那劍因為是純黑精鐵所制,通體黑墨,常年自帶寒氣,但是卻暗無光澤,但是此刻竟發著淡淡的灰銀色微光,凜凜閃爍,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丟棄多年的寵物,終於見到主人時在閃爍的淚光。

言小樓沒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它的劍柄。

藏靈劍似乎又變大了一圈,飛行得更快更穩了。

言小樓並沒有朝下山的方向追去,而是往了反方向。他並不確定,只是在碰運氣。淩雲樓的陣法禁制非比尋常,謝歡失蹤之際,九層一直有弟子把守,其後言小樓把沈滄海送下樓,期間一直在樓梯口呆著,並未有人上樓來,所以可見來人是從窗外進來的。但是能夠沖破淩雲樓的陣法禁制翻窗而入,再帶一個人走,可見絕不簡單。

如此一個不簡單的人物,不針對言小樓這個邪魔外道,卻帶走了謝歡,那只有兩個可能。一、是想控制謝歡從而威脅言小樓;二、那就是沖著謝歡本人來的。無論哪一點,那人肯定是想獨占這個鰲頭,不會急著給山下埋伏的各家弟子送人頭,所以言小樓猜測,那人肯定是往人少的反方向去了。

終於,言小樓在前方看到了他心念的身影。

謝歡果然是被人帶走了,帶走他的不是別人,竟然是消失許久的言曦之。

言小樓忙著驅使藏靈上前,與他並駕齊驅,伺機搶回昏迷被擒的謝歡。

言曦之似乎沒想到會有人追來,見到言小樓居然禦劍而來,不禁變了臉色,同時忙著與他拉開距離,手指擒住謝歡的咽喉,驚慌道:“你、你明明未至結丹期,又被我廢了氣海穴,你怎麽還能禦劍?!”

言小樓沒說話,只是瞇起眸子看著言曦之擒著謝歡脖子的那只手。

見到言小樓變了臉色,言曦之不禁得意,手上微微用力,“來呀!你來呀!你如果不在乎他的死活,盡管來!”

言小樓危險地看著他,“你想幹什麽?一直以來都是你追殺我,我從未傷過你分毫,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你的身世揭穿後也是你自己要消失的,突然冒出來就跟我來這麽一手,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還敢提?!”言曦之惡狠狠地瞪著他,“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身敗名裂,不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別過來!你別過來!”

“好好好我不過來,你手上註意點,真傷到了謝阿歡分毫,我可就不是那個打不還手的乖弟弟了。”言小樓說著,同他將剛拉近的距離再度拉遠。

言曦之消失許久,再出現時頹廢的驚人,雙眼滿是紅血絲,面容和頭發雖然整潔,但看得出之前絕對不修邊幅,再無之前的意氣風發,甚至印堂間隱隱冒著汙濁之氣。

身上穿的,也不是金衣蘭草裝,或許是為了掩人耳目,穿的也是天一閣的月白服。

“言潯,你知不知道,從小到大,我是真的疼你!正因為疼你,所以我不嫉妒你,我只是自卑!”言曦之沈痛道:“我自認天賦比不過你,品貌比不過你,甚至不比你討人喜歡跟爹更親!後來才明白,那不過是血緣使然罷了,原來我壓根不是爹的兒子!我是個卑賤的亂.倫之子!”

“剛得知身世之時,我一度無法接受甚至想要去死!那樣好的爹,卻不是我的!可是,我那樣愛他尊敬他崇拜他,即使我不是他的親生子,可是十多年的感情,他就當真不在乎嗎?居然想要殺我?!”

“我可以去死,但是,絕不能是他殺我!”

“你知不知道,你叛出家族那天,你站在墻頭上,親手粉碎了言氏紫衣,他看你時的那個心疼的眼神,我有多嫉妒!那是他這輩子,都不曾那樣看過我的眼神!”

“可是我能怎麽辦呢?我不配啊,我只是個亂.倫之子,我不配,我不配啊……”

“但是,我不配,言潯,你又配嗎?!你比我更加不配!所以我有多疼你,我就有多恨你!我要殺了你,廢你氣海、毀你名聲、殺你所愛!因為你比我更不配!”

言小樓看了他一會,突然笑道:“哥,你在說什麽?”

“你別叫我哥!”言曦之叫道:“可笑爹還把你當親生兒子對待,對你傾囊相授,把你當成他的心頭肉!在你叛出家族之後,還為你黯然神傷,天天想著要把你找回來,跟你一起發動了瘟疫禍害了江南十三城,甚至為了你賠上了一條命!可笑,真是可笑!”

言曦之緊緊地逼視著他,“可笑我不是他的兒子,他知曉之後要殺了我,卻叛出家族的你念念不忘,甚至懷著對你的疼愛死去。可他沒想到,你居然也不是他的兒子,而他真正的兒子,不過是你的容器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唉,都是上一輩造的孽啊,言曦之對言粑粑是真愛!不要想歪,很純潔的父子之愛!

ps:言潯沒幹什麽奪舍借屍還魂的事,更沒幹那種強占身子以人養己的事

收藏是一個都不漲啊……

☆、杏花,山洞

言小樓靜靜地看著他,兀自揚起一個莫名的微笑,似是有些懶洋洋的。

言小樓:“你到底在說什麽?我怎麽都聽不懂?”

“聽不懂是嗎?”言曦之看著他冷冷地笑了笑,突然帶著謝歡急轉而下。言小樓忙著追上,才發現言曦之到了兩座重山夾縫中間,一處極陰之地。

夜幕已至,昏暗無月,四下本就漆黑,而兩邊因山勢太高,距離很窄,夜裏微光也照不進來,陰暗潮濕鬼氣森森,天罡地煞陰邪之極。

言小樓落地之後迅速尋找言曦之的身影,可是由於實在太過漆黑,言曦之明顯又有備而來,落地便不見了。

言小樓舉起藏靈剛想劃出一道劍光照亮,只聽身後傳來“唰”的一聲,他暮然回首,只見他身後突然燃起青藍色的火光,那是鬼火。而地上竟以血液畫著詭異陣法,這火便是從那血液中燃起的。

言曦之收了佩劍架在謝歡脖子上,站在陣法之後,與他隔著火光相對,“言潯,你不是想救謝歡嗎?只要你走進這陣法之中,我就放了他。”

言小樓挑了挑眉,“剝魂陣法?你以為我是借屍還魂的厲鬼啊?”

“你不承認沒關系,只要你走進這陣法之中,一切自然分曉。怎麽?你不敢了?”說著,言曦之架在謝歡脖子上的佩劍更逼近了些,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哎別別別。”言小樓忙道。

言曦之冷冷一笑,“爹為了你這樣的人賠上了一條命,他不值!今天我就要你下去陪他!”

“好好好都聽你的,可你千萬別傷他分毫!”言小樓一邊說著,一邊邁著步子慢悠悠地朝陣內走去,臉上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道:“不過好歹兄弟一場,言曦之,我要提醒你,請妖上身雖可獲得妖力,但你畢竟凡人之軀,自然鬥不過一介妖類,終有一日會被妖類反噬,屆時你的身體才真成了別人的容器。”

聽他這樣說,言曦之大驚失色,“你、你在說什麽……”他忙得別開臉去不敢看他。

話已至此,言小樓沒必要再多說。

“記住你說的,我進了這陣,你放了謝阿歡。”說著,言小樓一步邁過鬼火,踏進這以妖血繪出的剝魂陣法。

妖血畫的剝魂陣法與花梵音設的人血之陣不同,人血之陣雖然陰毒,但畢竟威力有限。但是妖血之陣是帶有妖力的,以妖力燃起這熊熊鬼火,威力自然更加無窮,入陣者想要離開也沒那麽容易。

果不其然,言小樓一入陣便變了臉色。

見言小樓臉色如此,言曦之不禁大笑起來,“好!好好好!今天我就要為爹報仇!我倒要看看,當年令整個道宗玄門談之色變的大魔頭,究竟是何模樣?!”

妖血陣法所燃起的鬼火,越燒越勇,陣陣妖氣不斷散出。

謝歡原本昏迷著,似乎被這妖氣所刺激了,終於徐徐地睜開眼睛。只是他的身上被言曦之貼著定身符,動彈不得。

見他睜開眼,言小樓終於放下了心;而見到被困在陣法中的言小樓,謝歡則沈了臉色。

見他醒來,甚至眉頭死緊,言曦之不禁嗤笑:“怎麽?心疼了?呵,你心疼他?!你知道他是誰嗎?!”

“言曦之你閉嘴!”言小樓雖然進入陣法之後臉色有些蒼白,可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直到聽言曦之這麽說,他終於變了臉色。

言曦之卻置若罔聞,“哦對了,你怎麽可能會知道他是誰,恐怕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吧!你以為他接近你是因為偶然?你以為他是當真喜歡你?你以為……”

“言曦之我讓你閉嘴!”言小樓喝道。

言曦之笑得越發猖狂,甚至眼底似乎都蔓延著黑褐色的精光,“謝歡啊謝歡,你的催心鈴和攝魂術天下無雙,探取過多少人的攝魂夢!可你還沒見過言潯的攝魂夢吧,你知不知道他的夢裏又是什麽樣子?你以為他喜歡你?你以為他跟你在一起是心悅你?哈哈,別癡人說夢了!他是在報覆你!他恨你都來不及,他怎麽可能會愛你!”

“閉嘴閉嘴閉嘴!”言小樓只是捂著耳朵大喊起來,似是一句也聽不下去,他突然站了起來想要沖出來,可是剛剛靠近陣法邊緣,便被熊熊鬼火燒得不得不退了回去。最後只能困在陣裏朝謝歡看去,近乎期盼地看著他,“謝阿歡不要聽,不要聽!我們不聽,好不好?”

謝歡看著他,淺笑溫柔,“好。”

言曦之驚愕地看著謝歡,“謝歡,你就不想知道……”

“不想。”謝歡打斷他。

“言潯他……”

“我都不在意。”謝歡再度道。

“好!真是好!”言曦之狠狠咬牙道。

言小樓跪倒在陣法中看著他,似乎又想站起來朝他走近,卻被鬼火不小心燙到了手背,不自覺低叫一聲,甚至捂住心口,很是痛苦的模樣。

見言小樓也有如此慘狀,言曦之甚為歡喜,大笑著一把推開謝歡,朝言小樓沖了過去。

終於等到這一天!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他終於把言潯踩在腳下,言潯終於敗給他了!

言曦之提起劍,朝言小樓狠狠砍來。

言小樓卻閃也不閃,甚至眼底閃過一絲得意之光。

眼看長劍就要砍中言小樓,言曦之似乎聽到身後有什麽動靜,他回頭,只見一抹淩厲銀光襲來,他忙著持劍去擋,那銀光卻淩厲異常,直接將他的劍劈成兩段,順勢而下,甚至擊中他的右肩,將他整個持劍的右臂都斬了下來!

鮮血狂噴而出!

那抹銀光,正是謝歡的銀鏈,只見謝歡手持銀鏈站在他身後,銀鏈盡頭還滴著血,哪裏有被定身符定住的樣子。

言曦之有一瞬間的怔忪,隨即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大嚎起來。

言小樓若無其事地從陣法中站起,看了看地上的那條斷臂,到底嘆了口氣,徐徐從陣法中走了出來。

言曦之驚恐地看著他,怎、怎麽會?這陣法怎麽會對他沒用!為什麽沒有剝出他的魂來?!

“都說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言小樓道,說完忙不疊走到謝歡身邊,檢查他脖子上的傷口。

幸好只是一道細小的口子,不算深。不過言小樓還是將他腰帶外面那層略窄系帶解下來,給謝歡纏上。

謝歡則陰沈著臉色,抓住他的雙手仔細查看,上面有好幾處被鬼火燒出來的燎泡。

“剛才真是多謝你啦,謝阿歡。”

謝歡不說話,只是從乾坤袋中取出藥膏來給他塗抹。

言小樓回頭看向言曦之,“我不管你幕後的那個人是誰,但有個道理你應該明白,爾凝淵深,深淵凝爾。你以為是你在利用他,其實他卻是在伺機吞噬你,古來棋子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還有,在你羨慕和嫉妒別人的同時,也許你也在被人羨慕嫉妒著。”

說完,言小樓便不再管他,與謝歡離開。

言小樓幾次想牽謝歡的手,可他手背上都是泡,謝歡怕弄疼他不肯牽,最後言小樓握住謝歡一根手指,這才滿意。

既然已經出了淩雲樓,言小樓自然不會再回去,昨日是因為即使不跟著花梵音回,沈滄海也會派其他人來,可是今日不同,說來他還得謝謝言曦之,幫他給天一閣的屏障打開了一個小缺口。

他們順著夾縫走,終於在一處隱秘之地尋到了一處山洞,其實也不能算山洞,似是山體凹陷所致的一處空間,洞很深,但是內裏實在太不平整,淩亂非常,不過供他二人遮頭擋風卻是夠了。裏面還有一條自山體流下的山澗,倒也方便。

“此地甚好甚好,謝阿歡,我們就在此避上幾天吧。”言小樓道。

謝歡點頭。

倒不用擔心言曦之又追過來,一來他斷臂起碼得養上許久,而來即便他傷好了,肯定也以為言小樓他們會回了淩雲樓,哪裏想他們就在離剛才剝魂陣法不遠的地方。

“昨個你沒吃兩口便暈了,又折騰了一夜,趁著天還沒全亮,我們去打兩只晨鳥吃?順便撿些幹草枯枝?”言小樓道。

謝歡再度點頭。

“我去打鳥,你去撿柴?”言小樓問。

謝歡這次搖頭了。

“那你去打鳥,我去撿柴?”言小樓又問。

謝歡還是搖頭。

言小樓懂了,“一起吧。”

謝歡終於點頭。

因為這夾縫太過陰暗,飛鳥不過,所以想找吃的還是得出夾縫。趁著此地看守不算嚴苛,言小樓和謝歡出了夾縫,想先打些獵物,順便再撿些柴。

“對不起。”謝歡突然道。

言小樓看他,“你救了我,卻跟我說對不起?”

謝歡道:“我知道,那陣法難不住你,你剛才是故意做出痛苦的模樣,想分散言曦之的註意力,引他去攻擊你,為我拖延時間解決定身符。即使我不出手,你也能將他擒住,可我卻廢了他一條手臂,他畢竟是你兄長。”

“啊,這樣啊,這怎麽能怪你呢,這是他的命數吧,走到這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怨不得你的,”言小樓道:“再說了,他弄傷了你,我也恨不得砍他一條胳膊下來,就是那把藏靈劍沒你的銀鏈鋒利而已。”

似乎是聽到了主人的嫌棄,藏靈在鞘中震了震,發表不滿。

謝歡看了藏靈一眼,似是想伸手摸摸它,可是手指彈出去,卻又半途收了回來。

言小樓似乎能感覺到藏靈的失望……

走出夾縫,讓人沒想到的是,入目的,竟是一片豁然的粉色花海!

這十四重山,種的竟是同一種花,或許還有少數別的,但是在這片粉色花海中幾乎全被掩蓋!

這花就是生在言小樓和謝歡之前見過的那種黑褐色的樹木上,並沒有葉子,只有淺粉色的花。花朵很小,約有大拇指腹般大,每朵約有五到六片花瓣,花蕊是淺淺的黃色,遠遠看去,花山花海,甚是好看壯觀。

“原來是杏花啊。”謝歡突然道。

作者有話要說: 花有了,洞有了,該………………

妖魔鬼怪四個副本,花花是魔,安生是鬼,言葛格是妖,還差一個

☆、山洞,杏花,燭火

言小樓腳步一僵,“謝阿歡,你見過杏花?”

杏樹雖說是一種常見樹木,但是雲州並不盛產,否則原版的君子殤是有杏花的,後來也就不會漸漸去了這一味,而四十四號更是沒有。謝歡足不出戶,不應該見過。

謝歡眉頭挑了挑,“沒見過吧,莫名的,我就是知道。”

花梵音和沈沐宣一直在尋找他二人的蹤影,剛才他們進入重山夾縫之後,由於太過偏僻,夜裏太暗,加上被陰氣和妖氣掩蓋,所以沒有找到,只是在附近盤旋。如今他們從夾縫裏出來,借著沈沐宣和藏靈的感應,終於找到了他們。

花梵音忙著帶著沈沐宣禦劍而下,“師父師娘。”

言小樓:“是你們啊,來得正好,方才多謝借劍。”言小樓將藏靈還回去。

藏靈忽地閃爍起冽冽寒光,陣陣顫抖起來。言小樓拍了拍劍身,藏靈這才老實,不過發的光更加冷冽強盛了。

直到被移交到沈沐宣手中,藏靈終於不發光也不顫抖了,好像放棄了生無可戀了。

花梵音頗為驚愕,“師父,你怎麽會禦……”花梵音話沒說完,沈沐宣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問話。

言小樓道:“既然我們已經從淩雲樓出來了,就不回去了。這裏的守衛還算松懈,憑我二人的身手,應該可以伺機逃下山去。”言小樓並不打算告訴他們,自己打算先不逃了,就在那個山洞躲幾天。

“啊?可你們不能禦劍又沒馬車,下山的路還遠著,又有追兵,你們這幾天不是要風餐露宿了?”花梵音問。

言小樓:“怕什麽,反正我逃命多年,露宿荒野也習慣了,你們又不是沒見過。”

花梵音還是道:“可是為什麽呀?師父你寧願風餐露宿也不願意回淩雲樓,為什麽呀?”

言小樓把玩著袖口玩味道:“哎呀你不知道,當初我跟謝阿歡剛認識的時候,就被他困在四不四號出不來,所以特別向外面的自由。如今又被困在你們淩雲樓裏出不來,這簡直就是噩夢重現!所以我寧願和謝阿歡在外面做一對野鴛鴦,也不要做籠中鳥,道侶攜手亡命天涯什麽的,也別有一番風情!”

“可是……”花梵音還想說什麽,沈沐宣率先道:“言……師父,可否將畫軸還我?”

言小樓:“……什麽畫軸啊?”

沈沐宣:“就是先前從我那拿走的那幅畫。”

言小樓:“哎呀,你好歹也算我徒弟媳婦,怎麽這麽小氣,送為師幅畫都不行?”

“師父,那畫軸乃是沈家無上至秘,望師父歸還。”沈沐宣說著,負在身後的手用力握緊。

他的手心裏握著一張傳音符,不過已經被他握成一團廢紙,而傳音符上是沈滄海剛剛傳給他的密令,要他無論如何要把畫軸拿回來。

那是剛才沈滄海緊急傳給他的。

言小樓還是猶猶豫豫一副很舍不得的樣子,“那可是古董啊,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的!而且還是你們天一閣的至秘,說不定……”

“師父,”沈沐宣打斷他,“您若想離開天一閣,還有我和家父作為掩護,可您若要帶著天一閣的無上至秘離開,怕是家父不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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