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瀾嘿嘿一笑，走上前擡手在攝政官肩膀上拍了拍：“既然黑老哥都出來了，攝政官老哥，那咱們今兒先聊到這？你先好好考慮考慮，回頭等我倆辦完正事兒了，我再給你弄些資料過來參考，你覺得怎麽樣？”

攝政官聽他還要來，剛松的一口氣頓時又提了起來，苦著臉道：“這、令主啊！您快饒了我老頭子吧！我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這些事情，我說了也不算吶！”

“沒事兒，地星三巨頭這不都在麽？你說了不算沒關系，咱們慢慢來，缺什麽資料，回頭我都給你弄來！你也好好想想，這事兒做成了，得益最大的人是誰，你說是吧？”

攝政官不答，只是垂著頭一臉苦悶的模樣。見他如此，趙雲瀾也不再繼續逼他，沖著沈巍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點頭，表示資料已經找到，他也就放下心來，抖了抖手指收回手，道：

“那什麽，反正這事兒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老哥哥你好好想想，我們倆就先走一步了哈？”

言罷他便擺了擺手，做出個“再見”的動作，拉著沈巍便離開了地君殿，徒留攝政官看著他們兩人離開後，大大松了口氣。

“呼！這瘟神可算是走了！”眼見著兩人身影消失在大門處，攝政官不顧形象地往地上一坐，煩躁地連連吐氣：什麽學校，什麽自動化辦公，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地星持續萬年的老傳統，可不能在他手上就這麽稀裏糊塗沒有了！

懊惱了一陣，攝政官忽然反應過來：他之前光忙著應付趙雲瀾那些層出不窮的想法，忘了套他的話了！

他們兩個人這次來地星，到底是為什麽來的？

思及此，攝政官急忙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而後喊了幾個巡邏隊的人來，招呼他們靠近，一指巍瀾二人離開的方向，低聲囑咐道：“你們幾個，去跟著點黑袍使大人，回頭將他們所作所為都告訴給我——小心點，別被他們發現了。”

這幾個人都是攝政官的嫡系，雖然對待沈巍態度尊敬，但一向都以攝政官馬首是瞻，聞言也不詢問理由，滿臉嚴肅的點點頭應下，便轉身向著那兩人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

見人離開後，攝政官瞇了瞇眼，輕輕呼出一口氣來：看樣子黑袍使大人是想搞點大動作啊！不行，他得提前防備著點，至少得弄清楚，他究竟想搞些什麽，以免事到臨頭，什麽都不知道，反而不美。

……

離開了地君殿後，趙雲瀾抻了個懶腰，收回手時順勢做了幾個擴胸運動，道：“你們那個攝政官，還真不好打交道。我算是明白你之前的提案為何總被他否決了。”

“提案？”沈巍不明所以，他還不知道趙雲瀾剛才都和攝政官聊了什麽，乍然聽聞有些莫名其妙。

於是趙雲瀾便將自己剛剛建議地星引進海星的教育模式、辦公模式等簡單跟他說了說，末了道：“你們這位攝政官，不是不能接受那些提案，而是壓根就不想改變地星的現狀。”

沈巍有些詫異：“怎麽說？”

“簡單來說，就是他害怕一旦改變了現狀，他的權力就會被削減。”趙雲瀾跟攝政官只聊了一會兒，就察覺到他心底最深處的想法，和他之前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你們地星中，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是地君，負責治理整個地星。但因為這個過分落後的辦公機制，地君被冠冕困住，無法表達自身想法，更無從調查外界情形——正是因此，才又設立了攝政官，借由他的口來與民眾溝通，統籌規劃其他事情。”

沈巍點了點頭，地君和攝政官之間的確就是這種相輔相成的關系。

趙雲瀾看了他一眼：“對於以前的地星來說，這種模式確實相輔相成。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地星引進了海星那種辦公模式，地君從繁雜的事情當中脫離出來，就有了額外的時間去辦別的事情？這種情況下，他肯定會拿回實權，那麽攝政官的權柄必然會被大幅度削減。所以攝政官會排斥自動化辦公，很好理解。”

這一點沈巍也早就想到了：“所以我當初提案的時候，並沒有提起自動化辦公，而是先從學校入手。可是他連學校都不同意，這個影響不到他的權柄吧！”

“這你就不明白了吧！”趙雲瀾搖了搖手指，“學校是什麽地方？傳道受業解惑，批量生產高級知識分子。經過學校的啟蒙，民智一開，自然會有各種各樣的發明創造，或者學說之類的東西出現。到那個時候，民眾會自發利用學來的知識，發明創造出種種便民設施，那麽早晚自動化辦公的模式會被研發出來。”

他說著側頭看向沈巍，道：“還有最恐怖的一點：輿論。民眾學會了‘學習’，一旦懂得多了，他們會逐漸了解更多事情：好的壞的，有利有弊的。閱歷增加後，自然會懂得很多，那個時候，他們也就能夠理解，如今這種近乎於攝政官一言堂的情況，有多麽畸形和獨·裁。到時民智一開，可就剎不住車了。”

這一點沈巍隱約也有所感，卻並沒有趙雲瀾想的這麽深入。此時聽他一條條羅列出學校對攝政官的“威脅”，不由眉頭緊皺：“難怪他一直都不肯同意，說什麽為了地星的穩定，全都是為了一己私欲！”

“而且他用的理由還很正大光明。他以‘維穩’為理由，在夜尊存在的情況下，這個問題不解決，地星人也的確沒那個時間與精力發展其他事情。”趙雲瀾說著一攤手，忽然笑了，“不過沒關系，咱們可以兩手準備，一邊準備對付夜尊，一邊準備資料檔案。攝政官的私心雖然多，但是那些都不能訴諸於口，他能用大義來壓咱們，咱們也能用大義來壓他。”

他此言一出，沈巍頓時知曉這人多半心中已有成算了，好奇道：“你打算怎麽做？”

趙雲瀾笑瞇瞇地擺了擺手之：“這個嘛，保密！等咱們先把大事辦完吧！我可還記得有些人跟我說過，等大事完成之後，要……嘿嘿……”

他最後一句話說的含含糊糊，沈巍沒聽清楚，下意識反問，對方只摸著鼻子笑，卻不回答他，而是換了個話題：“對了，你收獲如何？拿到資料了？”

沈巍看出他不想說，也不勉強，點頭道：“拿到了。不過地星的檔案也不全，雖然標註出了當年四聖器所在的位置，卻只有個大概地點而已，最重要的是，典籍中並未標明每個聖器位於哪個方位。”

“也就是說，我們可能四個地方都得跑一趟？”

“嗯。”

“行吧！”趙雲瀾也不意外，只是四個地點而已，他們跑得起。不過——趙雲瀾看了看周圍悠然步行的地星民眾，忽然察覺到一件事，“你們地星，是不是沒有出租車？”

沈巍眨了眨眼，搖頭：“不僅出租車，尋常機動車也沒有。”

“看出來了。”趙雲瀾不由咂舌：一萬年啊！海星和地星之間的科技差距居然還如此大。真不知道該說這些地星人不思進取，還是技能點都點在異能上，壓根忘記了還有科技這種東西存在。

現在想想，當初他去上古的時候，主要參與研發聖器的也都是海星人，地星人都跟著他眼前這位“黑袍使”沖在前線。明明地星人才是繼承天外來客血脈最多的一支，怎麽一點都沒繼承他們老祖宗能造飛船、隨便做基因研究的本事呢？

一旁沈巍就見趙雲瀾眼珠咕嚕嚕的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由輕咳一聲喚回他的註意力：“那我們現在先去哪邊？“

“都有哪邊啊？”

“東南西北，四角各一個。”

“……還真是簡單粗暴又好記。”趙雲瀾忍不住吐槽一句，擡眼看了看黑黢黢的天幕，完全不像海星的天空，能根據日月星辰的變化辨別方向，幹脆放棄選擇，直接道：“就近吧！哪邊離得近先去哪邊，反正都得去看看。”

沈巍應了一聲，視線不著痕跡下移，在他的手上頓了頓，有心想直接帶著他瞬移，又覺得此舉太過唐突，便抿了抿唇，收回視線指向前方：“東邊離得最近，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行！”趙雲瀾毫無意見，邁開長腿便向著那個方向走去。見狀沈巍也不再糾結，大步跟上，一邊指引方向，一邊跟他談起自己翻到的資料：

“典籍上記載，萬年前大戰結束後，三方聯盟將聖器交給當時地星的領導人，後者為了最大限度發揮聖器的作用，將四聖器放在了四個方向的高地上。其中一個距離天柱很近，剩下的三個則與之互為助力。夜尊的那個在北方，所以我想，咱們先將其他三個地方都走遍了，等最後去夜尊那邊，以免被他察覺到端倪，派人前來搗亂。”

“那就是按照‘東、南、西、北’的順序來找。”趙雲瀾看了看前方，道，“希望我們能找到點關於燈芯的線索，不然的話，憑空制造燈芯，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

【小貼士】

本章腦洞補全：

1、稍微梳理了一下地君和攝政官之間的關系，以及加入了我對於攝政官拒絕辦理學校的理解，不知道和大家一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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