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0章 跳河 (40)

關燈
待雪化?後,繼續出門走動, 這回,她帶著東奴。

東奴知曉這座城池的弊處, 也知曉百姓的弱點。

這裏是綠洲的邊緣, 再往前走,便是綠洲腹地, 經濟與農業將會是更好的, 因此這裏的強盛與否都不大重要?。

南撒國主對這裏是疏忽, 讓清安撿了便宜。

顧一瑟依舊拿著小冊子記著, 東奴奇怪,“夫人是想做什麽呢?”

“日後,這裏會開學堂,會布市。朝廷出市,讓街道上更為繁華。”顧一瑟笑瞇瞇地看著東奴。

東奴意外,“為何?要?開學堂?”

“學習文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因為文字不僅可以讓人和人之間更好的溝通,也讓一個人知曉更多的東西。”

“文字是一種比錢還?重要?的財富。”

“等?你識字後, 你就發現屬於文字的秘密與財富。”

東奴半信半疑, 覺得少夫人厲害, 可又不明白真正的意義。

出門走動幾日, 到了二月初, 前線來了一隊兵, 迎顧一瑟入覆地。

東奴不能走了, 她要?留下維持秩序。顧一瑟給她丟了個先生,並督促她好好學習。

東奴跪下拜謝, 顧一瑟領著人走了。

入新城,經濟面?貌就不同了,在這裏,牛馬羊更多,店鋪也多,還?有了酒肆一類的吃飯店鋪。

顧一瑟先進府,待收拾妥當後,拉著叮叮當當去街上。

這裏,一半是以物換物,一半是拿錢來購買。

叮叮當當眼中?的光跟著變了,不再是死氣沈沈,顧一瑟買了許多東西回去,各種特色小吃,挑些能長?久放置的送回京城。

剛待三五日,又搬家了。

綠地第三州,這回,鋪面?更多,富戶也多,這裏文人雅士更多了,還?有各國來往的百姓常住。

顧一瑟剛住下,就有人來拜訪,是本地商人,想要?拉著顧一瑟做生意。

在商人看來,顧一瑟是官,他們是商,官商在一起,生意更好做。

顧一瑟對地方不熟悉,也不知人家秉性,便拒絕了。

等?在市面?上走動一番後,人家又走上門來了,開門見?山,看中?顧一瑟的馬隊,長?途跋涉,可以出南撒。

清安給顧一瑟留下的馬隊,都是萬中?挑一的精銳,尋常商人的隊伍,壓根比不了。

顧一瑟這才知曉自己的優點在何?處,笑吟吟地接待對方,她對這個生意一竅不通,只能多問多試探。

一番交流後才知對方做的兩?國交易生意,等?同於出口貿易。

這點,正符合顧一瑟的心意,但她怕被人騙,便等?清安回來做決定。

春暖花開,氣溫上升許多,脫下厚厚的大氅,著一身冬衣,倒也舒坦許多。

清安是在三月初回來的,上次分開後都已經過了一個半月。

與上回不同的是,清安回來身上帶著傷,顧一瑟先發怔,而後擼起袖口,怒喝一聲:“是不是謝臣年?幹的,混蛋。”

怒發沖冠之色,頗是可愛。清安失笑,忍著疼將人按住,“兩?軍交戰,受傷是家常便飯。”

顧一瑟還?是不相信,“你沒騙我??”

“沒有騙你。”清安點點頭?。

顧一瑟消氣了,自己坐下,讓婢女去將藥箱拿來,自己依舊掃了一眼受傷的人:“沒騙我??”

清安無奈:“騙你做甚,火.藥還?在京城,她敢動手?,我?便炸了皇宮,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你留火藥就是為了炸她呀。”顧一瑟恍然大悟。

清安又是點頭?:“需留一後手?才可。”

“說得也是,這人太壞了。”顧一瑟常舒了一口氣,問她:“謝臣年?知曉嗎?”

“知曉有火.藥,不知去處,心驚膽顫呢。”清安揚眉,靠著迎枕整個人舒心不少,“總不能我?浴血奮戰,她在家裏享受呀。”

“對對對,你說得太對了,你將火.藥藏在哪裏了?”顧一瑟睜大了眼睛。

清安不信她拙劣的演技,“不告訴你。”

顧一瑟上前扯她的袖口:“告訴我?,我?又不在京城,你就這麽不信我??”

“三兩?日就給太後寄一回書信,你倆好得快穿一條褲子了,不信你。”清安嚴肅地拒絕了,相信顧一瑟,後院早就失火了。

顧一瑟撇撇嘴,如怨婦般哀怨地看著她,“你不愛我?了。”

清安果斷選擇閉上眼睛,“我?好累呀。”

顧一瑟:“……”累個鬼,小人!

傷在肩膀上,不算太重,敷過藥後已好了許多,大夫又開了藥慢慢喝著。@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清安底子薄,去歲的刀傷還?沒好全,這回,都不敢大意,顧一瑟日日盯著湯藥,比自己受傷還?要?難受。

將將養了幾日,那個商戶又來,後面?跟著一個青年?,二十歲左右,很養眼。

進門的時候就吸引了顧一瑟的眼光,青年?樣貌俊秀,一舉一動都帶著涵養,主要?是他的眼睛看向?你的時候,眼中?帶著光,如同春風撩起春意,讓人心情舒暢。

一眼過後,顧一瑟收回了眼睛,嘴角抽抽,如果是女人,她還?會多看一眼呢。

客人落座,說明來意,這回,主人是清安,她是前線的主帥,也關心後方的民生。

聽客人說完後,清安詢問分成以及兩?方各自的任務後就答應了,她看了一眼顧一瑟,不忘敲打商人:“我?是個軍人。”

簡單一句話就讓商人白了臉色,連連點頭?,說是不會虧待顧夫人。

顧一瑟挑挑眉梢,心情愉快的很。

美貌的青年?人沒了用處,臨走前看了顧一瑟一眼。顧一瑟挑眉。

客人一走,顧一瑟拉著清安說話:“你答應得好快啊。”

“他們不敢欺負你,有刀呢。”清安簡單說了一句,在這裏,崇尚武力,軍人比文人更吃香,也沒有士農工商的臭規矩。

有錢有馬有奴隸,你就厲害。

顧一瑟托腮細想須臾,愈發覺得風俗與京城不同,開始有幾分喜歡了。

兩?人相擁坐了會兒?,醫女來上藥,顧一瑟要?去熬藥了,兩?人都有事情做。

待到午飯的時候,兩?人又湊在一起說話。

顧一瑟想吃面?食,做了些饅頭?包子分下去,自己還?剩幾個,端上桌與清安一起吃。

清安吃了一口,看向?顧一瑟:“雞絲面?不錯。”

“你可挑剔呢。”顧一瑟吐槽一句,想了想,卻還?是問:“想要?什麽口味的。”

誰讓人家為國受傷了呢。

晚上吃及雞絲面?,雞湯熬出來的,雞肉撕碎了放在碗面?上,清安吃了一碗,顧一瑟便出了兩?碗。

雞絲面?特別香,叮叮當當一人兩?碗,清安打趣道:“我?開口,倒便宜了你們。”

叮叮當當不好意思地笑了,紛紛誇讚夫人的廚藝好。

清安不看她們,只道一句:“下回不給你們吃了。”

這麽大的人了,竟然還?護食,叮叮當當睜大了眼睛,待明白後,又偷偷地笑了。

最後被顧一瑟趕了出去,砰地一聲關上門。

該睡覺啦。

天氣回轉,屋內也暖和許多,兩?人並肩躺著,握著手?。

傷患要?早些休息,顧一瑟就沒動了。

一夜天明,府上來了客人。

客人一襲黑色披風,帶著兜帽,解開兜帽露出一張清秀的面?容。

是平陽長?公主。

平陽風塵仆仆,騎馬疾馳,不眠不休十餘日才趕到,整個人累得瘦脫了形,三句話不到就昏了過去。

累昏的。

好好睡了一覺,第二日才醒了過來。

喝了粥,下床走動一番,氣色好了許多。

她開門見?山說起京城的動向?,一切都好,她來還?是為了火.藥一事。

謝臣年?翻遍了京城,都沒有找到火.藥。謝臣年?放心不下,特地遣了平陽來問。

清安卻說道:“待南撒戰事結束後,我?自會遣人告訴陛下,此刻、不可說。”

平陽來了個寂寞,她不鬧,反而關切地看著阿姐:“你瘦了許多。”

“她身上有傷,自然瘦了,等?過些時日就好了。”顧一瑟插了一句,看著平陽:“太後可好?”

“太後好得很,與陸氏日日在一起,雖有些風聲,倒也無關大雅,畢竟不摻和朝政,朝臣們也不去管。偶爾有人彈劾,都被陛下壓住了。陛下很孝順,太後有所求,必然會答應的。”平陽的視線落在顧一瑟身上,目光含著幾許情愫,“你可後悔?”

瞧,又來一個攪屎棍。

房內,顧一瑟托腮,笑吟吟地接受平陽的友好註視。

她對平陽並無念想,相比較於其他人,她更關心太後。

“不後悔,這裏很好呢,一展抱負才是我?所求呢。”

平陽信她這句話,畢竟在安穩的京城內都可以創辦慈幼所,更何?況是滿地荒蕪的南撒。

“帶我?隨意走走吧。”

“我?讓南奴帶你走走。”清安接過話來,堅定地拒絕讓顧一瑟領著客人走動的要?求。

平陽挑眉,覺得阿姐有些不可理喻,遠道而來就是客人,怎麽還?吃客人的醋,更不能忌憚客人啊。

阿姐不正經了,似乎有什麽大毛病。

平陽說道:“我?不要?南奴,我?要?顧一瑟。”

“你想要?就要??”清安不允,傷口有些疼,但她還?是坐得筆直,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鄙夷的笑容,“再鬧,套上麻袋打一頓。”

清安在軍營裏長?大的,身上有一股蠻狠的軍人氣性。

平陽不服氣,“我?好歹走了那麽遠,你就不能盡一盡地主之誼嗎?”

“不能,又不是我?讓你來的,你來這裏是受了陛下派遣,並非真心看我?。”清安拒絕了,平陽上了謝臣年?的賊船了。

不可信。

平陽氣極了,“你怎地這般薄情?”@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我?若多情,受傷是便是我?自己。”

顧一瑟聽了兩?句,這對姐妹都有什麽大病。

議和

平陽接的是密旨, 不好出現在大眾面前?,簡單問了兩句,得不出答案後就?開始粘著顧一瑟。

清安在府上養傷, 日子並不清閑,前?方戰報一日三?回地傳過來, 事?無巨細。

顧一瑟貼身照顧著她, 平陽一來,二人世界就?被破壞了。

平陽說太後給謝臣年選皇夫。

顧一瑟八卦, 丟了傷患來和她八卦。

“選皇夫、那謝臣年應允嗎?”

“不知道, 皇夫相貌尤為美貌, 太後說什麽、繼承皇位, 總該有儲君。若是尋常人就?罷了,偏偏是皇帝,不可胡鬧。”平陽哀嘆一聲,“陛下?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顧一瑟意外:“太後並非古板之人啊,怎麽就?想起立皇夫為難陛下?。”

平陽悄悄說道:“那是因為你走了,太後說與其?勉強立個皇後引起天下?大亂, 不如立個皇夫留個後嗣。橫豎都是將就?啊,無心頭愛, 吃什麽都是一樣?的。”

有些?缺德, 但附和太後的秉性。

顧一瑟竊笑, “活該、就?該她被太後壓著。”

“太後無權, 陛下?重?孝罷了。事?到如今, 子嗣並非艱難的問題。大可從藩王中選擇, 陛下?登基, 藩王們表忠誠,若從藩王中選擇也可。”平陽語氣?嚴肅幾分, “就?看陛下?想不想立後了。”

顧一瑟好奇:“那她要不要立?”

“不知道。”平陽說實話?,誰能懂陛下?的心思,女人心海底針,陛下?心,深淵底。

顧一瑟扭頭看向沈默的人:“你覺得陛下?會立後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不會?”清安放下?戰報,看向兩人。

“為何不會呢?”顧一瑟奇怪。

清安含笑:“她要名聲,哪怕有喜歡的女人也不會給名分的。如平陽說得這般,過繼子嗣,依舊可以是千古明君。”

女帝罕見,但不婚不娶,不立皇夫,終生?沒有子嗣的女帝,能有幾個呢?

後世又會怎麽評判。

顧一瑟被勾起了心思,“名聲有那麽重?要嗎?”

清安瞥她:“那你為何去馬路上撿個人成親?”

“那是因為……”顧一瑟遲疑,清安勾唇,眼中笑意狡黠,她不得不說道:“與其?被劉奎殺了,不如給我做妻子啊,順便也好堵住那些?人的嘴,我耳邊清凈。”

當時勢單力薄,什麽都做不了,腦子昏了頭才會想著半夜撈人。

清安眼睛抽了抽,擡手輕拂眉梢,待心緒平穩後才說道:“我需感謝你善良的心。”

“那是自?然,若是沒救你,我此刻只怕成為謝臣年的皇後了。”顧一瑟得意洋洋,其?實她的運氣?也不算,前?半生?淒苦,並沒有太過辛苦,反是後半生?遇到了三?個人,真是要命。

三?三?說說笑笑,至黃昏,前?面傳來捷報,又得一城。

看著輿圖,清安說道:“還有五城,便可至南撒都城了。”

南撒中樞上十座城市,其?餘小城,威脅不大。

平陽也在,恰好看了一眼戰報,眉眼低沈,良久無言。

待清安與送信人去了書房後,她才拉著顧一瑟詢問:“阿姐是不打算回京城了嗎?”

“回得去嗎?”顧一瑟難得斂了笑容,面前?的平陽長公?主殘存幾分天真,好似不曾經歷過宮變。

她轉身走了。

平陽癡癡地看著她的背影,口中呢喃一句:“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

從廢帝與齊王發?動宮變時,就?已經回不去了。

本該順遂的人生?,都變得支離破碎。

平陽站在廊下?,目視天空,看著黑夜一點一點到來,最後,眼前?一片漆黑。

滿目黑暗,無一絲光明。

****

為款待原道而來的客人,今晚吃鍋子,備有酒水,三?人各執一席。

清安身上有傷,喝不得酒,顧一瑟拿著大碗與平陽拼酒。平陽嗤笑她:“五杯就?醉得不醒人事?的人還要拿大碗喝。”

顧一瑟卻梗著脖子解釋:“我醉了也無妨,大不了睡一覺,你怕了?”

“成,無關人員不要對我大呼小叫就?可以了。”平陽擼起袖口,接過大碗,示意顧一瑟倒滿。

清安坐在一側,如無人般看著兩個傻子鬥酒,自?己一口接著一口抿著參湯。

三?輪下?來,顧一瑟臉就?紅了,紅撲撲的,眼睛水汪汪,不服輸般瞪著平陽。

平陽卻如無事?人一般有條不紊地繼續倒酒,說道:“你說,酒為何會讓人快樂又迷失心智呢。”

顧一瑟答不上來,清安卻說道:“因為酒能讓人飄飄欲仙,忘記痛苦,享受一時。”

當你自?己不是你自?己的時候,意識裏就?沒有自?己的痛苦,只有樂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平陽瞥她一眼:“阿姐何時會說這種大道理了。”

清安不接話?了,繼續喝參湯。顧一瑟笑嘻嘻地開口:“她可厲害了,比你厲害多了,你在她面前?,小蘿蔔丁呢。”

“小蘿蔔丁是什麽?”平陽不懂。

顧一瑟解釋:“意思就?是你這棵樹在她這棵樹下?長大,你永遠也法越過她,你太渺小啦。”

平陽氣?得幹瞪眼,恨不得上前?去揪著她的衣領,動不得手便說一句:“你忘了,她曾經見死不救,讓刺客殺你的事?了?”

“記得,初相識,誰都不愛,也在情理之中。當時若是我,我也不會救她的。”顧一瑟憨憨地笑了,“在我的心裏,她一直都沒有錢重?要。”

清安:“……”

平陽聽?到了笑話?,笑得伏案。

清安將手中的參湯遞給顧一瑟,“別說話?了,保護嗓子。”

顧一瑟懵懂,擡手摸摸自?己的脖子,點點頭:“好得很,我的嗓子可以吵架三?日都不會壞的,我以前?與人家吵架的時候,我能將人家吵哭,我自?己就?不會哭。”

“別說了,喝酒。”清安將湯收回來,主動替她斟了一碗酒,塞到她的手裏。

還是喝酒吧,徹底醉了就?安分了。

顧一瑟大口大口喝了,開始炫耀自?己的功績,下?河撈魚、上樹摸鳥,就?沒她不敢做的事?情。

她突然說了一句:“我還擡過棺材的呢,錢給得多呢,我什麽都敢做。”

平陽不笑了,遲疑一番後看向阿姐。

清安沈默,依舊慢慢地抿著參湯。

顧一瑟醉了,平陽將酒推給清安,說道:“陛下?說,她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那時,我心存憐憫,相信了她。”

清安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道:“壓根就?沒有火.藥。”

平陽楞住:“不可能沒有,我核算過數量的。”

“銷毀了,我不是瘋子,怎麽會將火.藥藏於京城。不過是嚇唬謝臣年罷了,但她顧及顧一瑟,便不會對我動手了。”清安放下?酒碗,單手撐著桌子站起身,“告訴謝臣年,我與她乃是表姐妹,日後,歲歲來朝,年年進貢。”

“平陽,別來了,別打擾我們。”

言罷,她扶起酒醉的人,一步一步離開。

平陽凝著面前?的酒碗,澄澈的酒液映照著她蒼白的面容,眼淚不知為何突然滑下?了。

她端起酒碗大口飲了,淚水肆意而下?,為何要這麽決絕呢。

為何呢?

一瞬間,她的情緒崩潰了,酒水辛辣,辣得她壓根控制不住自?己。

月色籠罩柳梢頭,花燈璀璨。

回屋的兩人都躺下?了,顧一瑟睡得不醒,清安卻無睡意。

翻來覆去,一夜未眠。

清晨,婢女來稟告:“客人方才走了。”

清安睜開眼睛,眼內一片清明,半晌沒有言語。

“我知道了。”她還是回了一句,只覺得嗓子啞得厲害,說不出話?。

婢女退下?了。

清安翻過身子,面相顧一瑟。

睡夢中的人小臉紅撲撲的,眼睫翻卷而修長,她沒有醒,多半還要睡上很久。

果然,酒醉的人一夜睡到午後,醒來時,頭痛欲裂。

顧一瑟從床上爬了起來,清安聞聲而進,先出聲:“她回去了。”

“嗯?”顧一瑟有些?發?懵,但很快就?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沒有繼續問,而是直接躺了下?來,沒問沒說。

清安上前?給她揉了揉腦袋,“我們要離開這裏。”

再度搬家。

顧一瑟已經習慣了,快速收拾好自?己,行囊都由婢女們收拾,她只是跟著清安登上馬車。

這回連過兩座城池,南撒兵敗如山倒。

再度搬入官邸時,南撒送來議和書,並將那名潛入京城的皇子送了過來,要殺要刮,都聽?清安的。

顧一瑟見到南撒尊貴的男子,他如破布般被丟在了地上。

清安嫌臟,後退兩步,她蹲下?來,看著南撒皇子:“聽?說你喜歡承恩侯夫人?”

皇子名夜裟,是南撒嫡出的皇子,格外受國主重?視。

夜裟從地上爬了起來,一眼就?看到了顧一瑟,他看中的女人依舊美貌如初,他癡癡地看了一眼。

“我承認我喜歡你,不改變,可惜你不屬於我、你不屬於我,你活著也是煎熬。我喜歡你,是你的榮幸,我可以讓你做南撒的侄女主人,可惜了,我要死了,你也會活得痛苦。”

顧一瑟皺眉:“你要死了,關我什麽事?。”

這人有很大病。

清安捂住口鼻,“夜裟,我不會殺你,我會將你送回京城,一路走回我們的都城,讓你看看我朝如何繁盛,而你,望塵莫及,看一眼,都是你的榮幸。”

顧一瑟憋笑,走回去?

半條命都沒有了。

她添一句:“走回去太輕松,常有人拜佛時心誠,三?跪九叩呢,讓人教教他我朝的規矩。”

“此計甚好。”清安輕松的應允了,朝兩側的士兵看了一眼。

下?屬們立即夜裟從地上拖了起來,清安又添一句:“長得挺好看的,先做內侍吧。”

顧一瑟:“……”

夜裟被拖了出去,鬼哭狼嚎,無人理會。他已是南撒的棄子了,誰都不會救他。

下?屬們問清安:“可要接受南撒的議和?”

“為何要接受?”清安掀了掀眼皮。

下?屬們傻眼了:“您都收下?夜裟了。”

得講信用吧。

清安搖首:“收了又怎麽樣?,繼續打,打進都城,換了國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立後

得了夜裟又不肯止兵議和的行為徹底惹惱了南撒國主。

國主親自出征, 南撒士氣大振,一時間,竟真的將戰線拉長了。

顧一瑟不知前線的情況, 但清安傷勢未愈就被請走了,占據對我朝不利。

等了兩日, 前線的探子稟告, 國主要見清安,將人裏?外罵了一頓, 多是兩軍對戰不講誠信。

不成想這番激罵反激怒了我朝兵士, 對戰之際, 所向披靡, 嚇得南撒國主落荒而逃。

顧一瑟凝眸,想起那句俗語: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如清安所言,天氣轉好之後,我朝勢如破竹,國主親征只擋住了一時, 很?快就被瓦解。

至五月,我朝兵馬至都城外, 兵馬圍困, 南撒國主不肯投降, 卻?也不肯逃, 領著自己的親兵出城迎敵, 叫囂著讓我朝主帥也出來, 一較高下。

喊了一通後, 沒人理會,南撒覺得臉面盡失, 奮力殺了過來。

都城外,一戰打了三天三夜,城門破,國主喪,南撒政權徹底破滅。

此時,顧一瑟收到了太後送來的大批綢緞與?瓷瓶萬物?,幾十?輛馬車入都城,隨之而來,還是糧食酒水等平衡市場的物?什。

戰爭過後,經濟蕭瑟不說,糧食短缺容易生事。

顧一瑟開了店鋪買糧食,不僅自己買,還將糧食賣給了都城糧行,確保市場上?有糧可賣,百姓有食果腹。

不僅如此,她還將大批綢緞送進市場,賣或者換,一時間,都城經濟迅速升了上?來,反而南撒國主在時,更為繁榮。

中土的糧食源源不斷地送進南撒,南撒的馬匹皮毛也送進了京城,兩相彌補,加快了貿易進出。

不出一月,南撒的經濟回升,人口增長。

一個國家的地基,便是人口。人口多,男人們打仗,抵禦外族,一個國家便可昌盛。

顧一瑟成了市場上?的領導者,忙得不亦樂乎,清安騰出手來將人帶進了自己的宮廷。

南撒建築與?京城不用,京城偏徽式建築,屋檐勾角,而這裏?大為不同?。

兩人從宮門處走進去,北邊的建築偏於矮,不及南邊寬長。

清安想要重建,一時間也拿不出錢來,顧一瑟翻了白眼,“你找我要錢呢。”

“我給你建一座椒房殿啊,你不想要嗎?”

顧一瑟不滿:“你自己建就好。”

清安嘆氣:“我沒有錢啊。”

“去偷去搶,別打我的主意。”

“偷你的搶你的,可好?”

顧一瑟跳腳:“不好了,我還欠太後許多錢呢,糧食還沒給錢。”

“哦,那是陸氏的錢,不用還了。”清安理直氣壯。

顧一瑟目瞪口呆,癡癡地看著面前皮膚白皙的女人:“你打了一場仗而已,臉皮怎麽愈發厚了。”

“仔細算一算,我用我小娘的銀子,不算借啊。”清安抿唇淡笑了。

一句話讓顧一瑟想起了她們幾人間微妙的關系,頓了會兒,“好像也對哦。”

“那你立即去問太後借銀子。”清安繼續鼓吹。

顧一瑟翻了白眼:“你要點臉皮行不行啊。”

“要臉和要椒房殿,你選哪一個?”清安將難題拋給顧一瑟。

顧一瑟停下腳步,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為什麽讓我選啊。”

“你說我不要臉的,那就拉著你一起不要臉,我們是一體的。”清安負手仰望著面前的大殿,心?中百味雜陳,她終是走到了最?後一步,開辟新的疆土,打造屬於她和顧一瑟的家。

顧一瑟徹底說不出話來,加快腳步朝前走,清安變了。

變得更不要臉。

一入大殿,宮娥們跪地叩拜,高呼國主。

清安接了國主的位置,成為南撒新的國主。

顧一瑟被這麽大的陣勢嚇得頓住,清安上?前攬住她的腰肢:“這裏?不是你的地方,帶你去看看你的殿宇,不遠,就在後面。”

南撒沒有京城宮廷富庶,宮廷的範圍小,住得也相近。

顧一瑟的殿宇就在百步外,是皇後的殿宇。走進後,女兒家閨閣的設置就讓人眼前一亮。

清安領著她跨進門,“過幾日便立後,讓你名正言順地住進來。”

“他們不會反對嗎?”顧一瑟心?裏?敲著鼓,畢竟女子立後亂了天地秩序。

“不會,這裏?以武力解決。南撒留存的將軍們不敢造次,再者他們與?我朝相距深遠,不知規矩,或許在他們覺得,女子立後也是我朝規矩之一。”清安唇角揚起自信的笑容,“這裏?的將軍們可比朝堂的老東西好說話多了。”

各地規矩不同?,清安利用的便是兩國之間的差異,將顧一瑟送上?後位。

在京城,立後便不會這麽順利,會被朝臣指責,百姓唾棄。

都城趨於安穩,他們臣服於新帝,糧食衣物?都有,他們犯不著去抗擊新帝的統治。

這一點,顧一瑟貢獻很?大,她做皇後,百姓也會喜歡的。清安作為掌權者,也有自己的私心?。

最?大的私心?便是將後位給顧一瑟。

顧一瑟被說服了,“隨你吧。橫豎我不會離開你,名分?的事情,你去想去辦。”

清安頷首,“想立後,再建椒房殿。”

顧一瑟沒理她了,住哪裏?都成,屋不漏雨,床不塌就成。

對於清安的暗示,她裝作不知道。和太後要錢,她沒這個臉,和小娘要錢,更沒臉。

自己想辦法!

很?快,清安下旨立後,並無人反對,甚至有人開始恭喜,局面很?好,符合清安的心?理幻想。

跟隨清安而來的將軍們都知曉她藏了一個女人,一路跟隨,從京城至南撒,走了上?萬裏?路,又幫忙穩住都城百姓,居功甚偉。

宮娥們見到顧一瑟也笑吟吟地恭喜,她們笑意真誠,並沒有其他壞心?。

顧一瑟怔忪,再度成親的感覺,有些微妙,更有些心?不寧,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覆雜。

新的國家建立新的秩序,朝臣百姓臣服,尊她們為主,甚至周圍國家也發來恭賀,因為,清安賣給他們糧食,暫時穩定?下來。

新國家與?中土同?氣連枝,小國不敢侵犯,在他們得知立後時,送來禮物?恭賀。

這些都與?京城不同?。

夜晚,顧一瑟與?清安感慨,“你說為何?就不一樣?呢。”

“因為這裏?文化?落後,子娶後母,孫娶後祖母,都是有過的事情。在京城,那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們的結合,與?他們相比,談不上?違背規制。”清安抱著她,慢慢地解釋。

她們有家了,有新的家。

顧一瑟覺得不可思議,從未想過如此順遂,她要的是安穩的生活,而清安也給了。

她鉆進清安的懷中,心?中的不安就這麽莫名消失了。

她問清安:“做了皇帝,你會有其他女人嗎?”

“你說了?”清安被逗笑了。

“有也不怕,我回去找謝臣年。”顧一瑟信誓旦旦。

清安皺眉,下意識捏她的臉蛋,卻?又抿唇而笑,“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顧一瑟點點頭:“信你。”

一句信你,太過珍重了。

清安恍惚,“我罪惡滔天,你為何?還要跟隨。”

“旁人在你的身上?也犯了滔天罪惡,你的錯就在這裏?改過,讓百姓安居樂業,受教文化?。”顧一瑟開始幻想後世的生活了,她們會盡力治理這個國家,選擇儲君,讓這個國家在歷史長河中留下名姓。

兩人心?思相同?。

清安半夜爬起來,提筆給謝臣年寫信,簡單敘述了她與?顧一瑟的事情。

立後、建椒房殿。新朝建立,大興土木需要銀子。

立後得到臣民的支持,但她沒有錢建椒房殿,希望謝臣年這個大國君主資助些。

信快馬加鞭走出去,而她繼續躺在,伸手抱住顧一瑟,心?中萬分?欣喜。

在這裏?立後,比不得京城,祭拜天地,受臣民仰慕,坐宮車出門游一圈都城,晚上?設宴,都城內載歌載舞。

當日,朝臣百姓見到顧一瑟就改口喊皇後了。

清安登基後,廢除南撒制,仿中土建立朝堂制度,由丞相至小吏。

清安為帝,顧一瑟為後。

兩人坐在一起接受百姓朝拜,從此以後,她們便有了名分?,是與?尋常夫妻一般的名分?。

晚上?,兩人躺在喜慶的被子內,說著悄悄話。

沒有任何?不軌的舉止,就這麽幹躺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裏?都是對方。

顧一瑟傻笑了一陣,道:“好像太順利了。”

“不順利,我想了很?久很?久。”清安搖首,顧一瑟不知她走來多麽艱辛。她用葉家軍穩住謝臣年,讓南撒使臣激怒朝臣,一件一件走來,都萬分?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