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時言因為工作原因先行回到了S市，顧莘多留了一個星期才回去。回去當天蔣總親自去飛機場接機，他如同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旅客家屬，抱著一袋子還熱著的吃食，等在抵達大廳的出口，見到顧莘出來時沖他招手。

顧莘拉著登機箱，跑過去彎腰抱了下蔣先生，“你不是忙嘛，怎麽還來了？”

蔣時言把手裏拿著的熱豆漿遞過去，“這不是太久沒見了麽。”

實際才七天呀，蔣先生。顧莘笑瞇瞇得喝著豆漿，感覺裏面像是放了三大勺白糖。

“莘莘，你明天晚上有空麽？”蔣時言上車後問道。

顧莘點頭，”要約會麽？“

“不算約會。”蔣時言把手伸過去，把顧莘微涼的手握在手心，說道，“和同事們一起吃個飯，想帶著你。”

顧莘有些驚訝，“你這是要公開？”

蔣時言挑了下眉，“你早已經名聲在外了。”

說是跟下屬聚餐，其實更像是老友之間的聚會。蔣時言這邊帶上了顧莘和楊梅，加上投資部和財務部的兩個老大，還有兩個從美國就一直跟在蔣時言手下的老夥計。這麽一桌人，財經雜志要請他們做訪談，恐怕要耗光半年的經費。

不過在顧莘出現的那一刻，這幫大佬們連拍桌子帶吹口哨得，像一群二百五高中生。

“老蔣，十幾年了，終於見你身邊有個人了。”李深，看上去歲數不大，但發際線已經保不住的男人感嘆道。

顧莘不好意思得笑著跟他們打招呼，被起哄得臉都紅了。

蔣時言拉著自家戀人的手，讓他安穩入座，向顧莘介紹到，”李深，人看著不靠譜，做的報表還是靠譜的。”

李深跟顧莘握了握手，開玩笑道，“青山中國，financial controller。有財務問題找我，咨詢費我給你打折。”

顧莘沖他笑笑，回了一句，“你就算給我打一折，我也請不起你。”

立馬就有人起哄，“哎，蔣總，看來你的錢沒給嫂子管啊。”

蔣時言放松得靠在輪椅背上，翻看著菜單時道，“再等等，我需要整理一下。”

楊梅插了一句，她沖顧莘眨眨眼，“你恐怕還要跟蔣總的私人會計對接一下。”她說著做了個翻頁的動作，搖搖頭，“太覆雜。”

顧莘實際對蔣時言的財產沒有半點興趣，不過他也不好當著眾人駁自家先生的面子，索性一笑而過。

上了涼菜，蔣時言舉著小小的杯盞，明亮的燈光襯著他更加深邃硬朗，他微微前傾著身體，手肘撐在桌上，修長的手指托著酒盞，姿態瀟灑而迷人。

“前兩天年會上已經說過了，但今天必須再跟幾位說一次。感謝大家在過去的一年裏的辛苦工作，為青山做出的貢獻。我昨天大概看了下最後一個季度的P&L，非常漂亮。”蔣時言說著，忍不住笑了，在座眾人都跟著他笑了，“這一杯我敬你們——我最好的團隊。”

楊梅先站起身來碰蔣時言的酒杯，她激動得有些眼眶濕潤，“也謝謝老大。”

眾人湊過來碰杯，一年的辛苦和疲憊化作成就感，化作榮譽感，都在這杯酒裏了。

蔣時言幹杯之前，又專門碰了下顧莘的酒杯，低聲道，“也謝謝莘莘。”

顧莘只喝了一杯酒，就覺得有些上頭。他突然覺得他比過去每個時刻都要更愛蔣時言，他愛極了蔣時言此時的自信和寬厚。他像是一個常勝將軍，寶劍入鞘，卻在無形中給人震撼，使人臣服。

他幾乎要忘了，自己喜歡的是怎樣一個優秀的人。顧莘想。他貪戀得看了蔣時言一會兒，蔣先生以為他饞嘴，給他夾了塊蜜藕。

大家雜七雜八得交談起來，蔣時言多數在聽，他看了一眼亮起來的手機屏幕，對旁邊的李深說，“美元走高了。”

李深一聽就緊張起來，他拿出手機快速打開查看，“我定了三千在6.8上，不知道能不能成交。”

蔣時言正準備開口，顧莘轉過頭問了句，“在聊工作麽？”

“……” 蔣總一楞，反手把手機倒扣在桌子上，對李深說，“明天再說吧。”

李深都楞了，然後一下子忍不住得笑倒在桌子上。顧莘有點不好意思了，他解釋道，”我真的只是問一句……”

他雖然只是這麽一問，但蔣時言一直到結束也都沒再提工作。他耐心得聽著楊梅跟投資部的另一個女經理說SK2套盒有多劃算，也沒再過問那用來付尾款的三千萬有沒有成交。

顧莘很快就跟蔣先生的下屬們打成一片，晚飯結束後他們還問顧莘要不要一起打保齡球。顧莘搖搖頭拒絕了，說自己剛出差回來，想休息。

實際他是因為看到蔣先生眼底藏不住的血絲，心疼得厲害。

繁華的都市依然喧嚷，外匯市場24小時不停得轉，CBD寫字間的燈從來沒有完全熄滅過。

但顧莘只想快點回家，抱著他已經累極了的愛人睡個好覺。

兩人坐在後座，雙手交握著。

“蔣先生，你春節在哪裏過？”

蔣時言從楞神中醒過來，“我要去趟美國，有些事要去處理。”

顧莘拉長了聲音，“好吧……本來還說帶你回我家吃頓飯呢。”

蔣時言沈默了片刻，握緊了顧莘的手，“等我從西雅圖回來，隨時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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