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督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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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督亢（上）
燕趙小徑
夜，是寧靜的。夜空，是璀璨的。繁星點點的夜空，是奇幻的，是充滿光明的，是無瑕的。躺在一望無際的綠地上，仰望著燦爛星空，感覺是那麽美妙。他的神情恍恍惚惚的，好像在想些什麽，這時一個聲音傳來，“先生，怎麽這麽晚了，你還不睡？”呂不韋很愜意的動了動枕在胳膊上的腦袋，望著星空道：“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麽我們到了燕國的境內，卻不進去？還在這賞風景？”司馬空見呂不韋一語道破他的心思，便愈發不解，問：“先生，秦王吩咐要我們說服燕王，你——”還未等司馬空講完，呂不韋便打斷他道：“你不覺得只有在郊外星空才能這麽漂亮嗎？事實上我還有一個問題，至今沒有想明白！”司馬空不解問：“什麽問題？”呂不韋道：“如何說服燕王？這個問題我思慮了好久，至今還沒有什麽好辦法！所以我讓隊伍暫停於此也是這個道理！”司馬空問：“先生，這個問題你不是在大慶殿做了充分的解釋了嗎？”呂不韋道：“可我是從秦國的角度分析的，如今我們要游說的是燕王，自然要從有利於燕國的方向說啊！”司馬空此刻如醍醐灌頂，方明白了呂不韋之意，忙問道：“那先生，我們該怎麽辦吶？”呂不韋坐起了身，望著遠方思慮，“所以此事不能有我去說，而是由你去說！”“我？”司馬空吃驚不小，呂不韋續道：“我作為秦國使者，來燕國對燕王說將關於燕趙戰事的好處，這豈不是太引人註目了嗎？所以此事最好我不要出面！”“那我作為出使的副使，也代表秦國啊！”呂不韋如葉落水面般搖頭，道：“我私下裏見過秦王，將你在出使名單中剔除，所以燕王得知的只是我，而沒有你；你作為我的門客跟隨我一同上殿，隨後你就這樣......”呂不韋對司馬空一陣耳語，司馬空的臉上立即露出讚許的神情。
燕國大殿
呂不韋與司馬空穿戴齊整，上殿參拜燕王，道：“秦國使者參見燕國大王！”燕王喜擡手道：“秦使遠道而來，不知有何事？”呂不韋上前道：“秦王聽說前幾日燕王在易水河邊狩獵被趙國軍隊阻攔的事，我家大王對此十分不滿，認為趙國欺人太甚，所以——”呂不韋故意頓了頓，燕王問：“所以如何？”呂不韋道：“那就要看大王的意思了。”燕王喜笑了笑，道：“請兩位入座，以九賓之禮向迎！”一時語畢，歌舞聲起，一個個身著黛綠抹胸漣漪裙的女子婀娜的舞動著身姿，一時鐘鳴鼎食、觥籌交錯，呂不韋飲著一杯杯燕國大臣敬來的酒，醉醺醺的看著殿中煮食的鬲，“圓腹三足，三足中空，與腹相通。”呂不韋端著酒杯晃晃悠悠的向煮著肉的鬲走去，一旁的司馬空見此不好，忙趕過去扶著他道：“先生，你喝醉了！”這時呂不韋眼中靈光一閃，握緊了司馬空的右手，示意他是時候了，司馬空恍然，攙著呂不韋對燕王喜道：“大王，我家先生不勝酒力，望大王恕罪！”燕王喜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讓呂不韋二人退下，司馬空則招呼身邊的人攙扶呂不韋回去，自己則留在殿上，燕王喜問：“你為何還不退下？”司馬空笑而不語，燕王喜見他笑的大有深意，便道：“那你陪我出去醒醒酒。”“是！”司馬空回道。
燕國禦園
燕王喜收回了扶在司馬空手上的手，問：“先生以這樣的方式叫我前來，想必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吧！”司馬空慚愧道：“不敢欺瞞大王，臣的確有話要說！”燕王喜折下一枝柳枝，道：“希望你說的話是我想聽的。”司馬空拱手道：“是。臣在燕國的街頭巷尾聽說這樣一個故事。”燕王喜瞇著眼睛，問：“什麽故事？”司馬空不緊不慢地道：“臣聽聞的是——燕趙之爭！”說到這燕王喜的眉心微顫，司馬空微笑，繼續道：“燕武成王、孝王發兵攻趙，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前265年，秦國乘趙國國君新舊交替，政局不穩之際，連取三城，燕與秦南北夾攻取得勝仗。”燕王喜冷笑道：“先生說故事難道只講一半嗎？你可知道這兩場戰役的結果嗎？”司馬空不語，燕王喜嘆息的道：“齊國派相國田單率軍救趙。西拒秦軍之後，又率趙、齊聯軍對燕國進行報覆，占領了燕地中陽之地。這一點難道先生不知？”司馬空笑道：“臣想說的就在於此，如今趙國剛經歷了兩場惡戰，家底已經打虛了，燕王為何不趁此機會湔雪啊！”燕王喜頗有顧慮的問：“你是何人？為何來此？”司馬空從容的道：“臣雖是呂不韋的門客，但臣也是燕國人，臣不忍心看自己的國家受辱，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能面見大王。”燕王喜問：“你在呂不韋的手下做事，你可曾知道秦國此次的用意？”司馬空道：“這次呂不韋前來是為了刺探大王對待趙國的態度，並沒有惡意。”司馬空見燕王喜放下了芥蒂，又從袖中取出一份文書，道：“大王，臣這有秦王的親筆手書，上面寫著秦國不過問燕趙戰事，這樣大王就可以無憂的攻打趙國了！”燕王喜不解，問：“為何？”司馬空道：“大王想，齊國如今奉行‘事秦謹，與諸侯信’但以其在長平之戰齊國對於趙國的態度來說，可謂事秦謹為真，與諸侯信為假。所以臣這有秦王手書，齊王斷不會因此事得罪秦國！”燕王喜問：“你何來秦王手書？”司馬空見此忙跪下道：“是臣趁呂不韋不註意拿的，請大王恕罪！”燕王喜見此嘴角才綻放了笑容，道：“你真心為我，我豈有負你之理！”說完燕王喜接過文書，將手上的柳枝送與他，道：“你先回吧！”“是！”司馬空擦拭著汗水，走出了禦園，向館驛走去。
館驛
呂不韋在案前跪坐著品茶，這時聞聽一聲推門的聲音，呂不韋擡眼望去原是司馬空，呂不韋起身扶司馬空坐下道：“怎麽樣了？”司馬空道：“先生，那封文書燕王他不會起疑心嗎？我說是從你那裏盜來的，既然文書是從秦國而來，那燕王不會對此起疑嗎？”呂不韋笑著拿起一杯大紅袍遞與司馬空，道：“我對大王說，那封文書所用的紙越舊越好，印泥皆用陳年的，所以燕王是不會起疑的；與之相反，他會更信任你！”說著呂不韋的手便放在了司馬空的肩上，司馬空飲盡了杯中之茶，一股清苦味湧進舌根，他不禁道：“好苦！”呂不韋笑道：“這是大紅袍，你這麽喝自然是苦的！”正說著，呂不韋瞥見了司馬空手上的柳枝，問：“你這麽大的一個人了折柳枝做什麽？”司馬空一怔放下了杯子，對呂不韋道：“這是燕王給我的，先生！”呂不韋聞聽，凝重的道：“柳與留諧音，他如此折柳，這是要留你啊！”司馬空打量著手上的柳枝，呂不韋搖搖頭道：“如今之計，唯有你留下才可——”司馬空的手突然松了，柳枝落在了地上，呂不韋道：“我知道把你單獨留下很危險，但只有這樣這個計劃才能順利實施，燕國不乏有目光長遠之人，若此刻沒有人在燕王身邊鼓吹攻趙之事，那就很有可能功虧一簣啊！”
司馬空聞聽此言，道：“既然先生信我，那我願一試；我願效仿蘇秦，只願別落的和他一樣的下場！”他掩飾不住心中的惶恐，呂不韋道：“放心，等此事一成，我一定親自駕車去接你！”呂不韋與司馬空雙手相握，也就註定了他二人的此後的交情。刎頸之交，也不過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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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趙小徑
夜，是寧靜的。夜空，是璀璨的。繁星點點的夜空，是奇幻的，是充滿光明的，是無瑕的。躺在一望無際的綠地上，仰望著燦爛星空，感覺是那麽美妙。他的神情恍恍惚惚的，好像在想些什麽，這時一個聲音傳來，“先生，怎麽這麽晚了，你還不睡？”呂不韋很愜意的動了動枕在胳膊上的腦袋，望著星空道：“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麽我們到了燕國的境內，卻不進去？還在這賞風景？”司馬空見呂不韋一語道破他的心思，便愈發不解，問：“先生，秦王吩咐要我們說服燕王，你——”還未等司馬空講完，呂不韋便打斷他道：“你不覺得只有在郊外星空才能這麽漂亮嗎？事實上我還有一個問題，至今沒有想明白！”司馬空不解問：“什麽問題？”呂不韋道：“如何說服燕王？這個問題我思慮了好久，至今還沒有什麽好辦法！所以我讓隊伍暫停於此也是這個道理！”司馬空問：“先生，這個問題你不是在大慶殿做了充分的解釋了嗎？”呂不韋道：“可我是從秦國的角度分析的，如今我們要游說的是燕王，自然要從有利於燕國的方向說啊！”司馬空此刻如醍醐灌頂，方明白了呂不韋之意，忙問道：“那先生，我們該怎麽辦吶？”呂不韋坐起了身，望著遠方思慮，“所以此事不能有我去說，而是由你去說！”“我？”司馬空吃驚不小，呂不韋續道：“我作為秦國使者，來燕國對燕王說將關於燕趙戰事的好處，這豈不是太引人註目了嗎？所以此事最好我不要出面！”“那我作為出使的副使，也代表秦國啊！”呂不韋如葉落水面般搖頭，道：“我私下裏見過秦王，將你在出使名單中剔除，所以燕王得知的只是我，而沒有你；你作為我的門客跟隨我一同上殿，隨後你就這樣......”呂不韋對司馬空一陣耳語，司馬空的臉上立即露出讚許的神情。
燕國大殿
呂不韋與司馬空穿戴齊整，上殿參拜燕王，道：“秦國使者參見燕國大王！”燕王喜擡手道：“秦使遠道而來，不知有何事？”呂不韋上前道：“秦王聽說前幾日燕王在易水河邊狩獵被趙國軍隊阻攔的事，我家大王對此十分不滿，認為趙國欺人太甚，所以——”呂不韋故意頓了頓，燕王問：“所以如何？”呂不韋道：“那就要看大王的意思了。”燕王喜笑了笑，道：“請兩位入座，以九賓之禮向迎！”一時語畢，歌舞聲起，一個個身著黛綠抹胸漣漪裙的女子婀娜的舞動著身姿，一時鐘鳴鼎食、觥籌交錯，呂不韋飲著一杯杯燕國大臣敬來的酒，醉醺醺的看著殿中煮食的鬲，“圓腹三足，三足中空，與腹相通。”呂不韋端著酒杯晃晃悠悠的向煮著肉的鬲走去，一旁的司馬空見此不好，忙趕過去扶著他道：“先生，你喝醉了！”這時呂不韋眼中靈光一閃，握緊了司馬空的右手，示意他是時候了，司馬空恍然，攙著呂不韋對燕王喜道：“大王，我家先生不勝酒力，望大王恕罪！”燕王喜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讓呂不韋二人退下，司馬空則招呼身邊的人攙扶呂不韋回去，自己則留在殿上，燕王喜問：“你為何還不退下？”司馬空笑而不語，燕王喜見他笑的大有深意，便道：“那你陪我出去醒醒酒。”“是！”司馬空回道。
燕國禦園
燕王喜收回了扶在司馬空手上的手，問：“先生以這樣的方式叫我前來，想必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吧！”司馬空慚愧道：“不敢欺瞞大王，臣的確有話要說！”燕王喜折下一枝柳枝，道：“希望你說的話是我想聽的。”司馬空拱手道：“是。臣在燕國的街頭巷尾聽說這樣一個故事。”燕王喜瞇著眼睛，問：“什麽故事？”司馬空不緊不慢地道：“臣聽聞的是——燕趙之爭！”說到這燕王喜的眉心微顫，司馬空微笑，繼續道：“燕武成王、孝王發兵攻趙，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前265年，秦國乘趙國國君新舊交替，政局不穩之際，連取三城，燕與秦南北夾攻取得勝仗。”燕王喜冷笑道：“先生說故事難道只講一半嗎？你可知道這兩場戰役的結果嗎？”司馬空不語，燕王喜嘆息的道：“齊國派相國田單率軍救趙。西拒秦軍之後，又率趙、齊聯軍對燕國進行報覆，占領了燕地中陽之地。這一點難道先生不知？”司馬空笑道：“臣想說的就在於此，如今趙國剛經歷了兩場惡戰，家底已經打虛了，燕王為何不趁此機會湔雪啊！”燕王喜頗有顧慮的問：“你是何人？為何來此？”司馬空從容的道：“臣雖是呂不韋的門客，但臣也是燕國人，臣不忍心看自己的國家受辱，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能面見大王。”燕王喜問：“你在呂不韋的手下做事，你可曾知道秦國此次的用意？”司馬空道：“這次呂不韋前來是為了刺探大王對待趙國的態度，並沒有惡意。”司馬空見燕王喜放下了芥蒂，又從袖中取出一份文書，道：“大王，臣這有秦王的親筆手書，上面寫著秦國不過問燕趙戰事，這樣大王就可以無憂的攻打趙國了！”燕王喜不解，問：“為何？”司馬空道：“大王想，齊國如今奉行‘事秦謹，與諸侯信’但以其在長平之戰齊國對於趙國的態度來說，可謂事秦謹為真，與諸侯信為假。所以臣這有秦王手書，齊王斷不會因此事得罪秦國！”燕王喜問：“你何來秦王手書？”司馬空見此忙跪下道：“是臣趁呂不韋不註意拿的，請大王恕罪！”燕王喜見此嘴角才綻放了笑容，道：“你真心為我，我豈有負你之理！”說完燕王喜接過文書，將手上的柳枝送與他，道：“你先回吧！”“是！”司馬空擦拭著汗水，走出了禦園，向館驛走去。
館驛
呂不韋在案前跪坐著品茶，這時聞聽一聲推門的聲音，呂不韋擡眼望去原是司馬空，呂不韋起身扶司馬空坐下道：“怎麽樣了？”司馬空道：“先生，那封文書燕王他不會起疑心嗎？我說是從你那裏盜來的，既然文書是從秦國而來，那燕王不會對此起疑嗎？”呂不韋笑著拿起一杯大紅袍遞與司馬空，道：“我對大王說，那封文書所用的紙越舊越好，印泥皆用陳年的，所以燕王是不會起疑的；與之相反，他會更信任你！”說著呂不韋的手便放在了司馬空的肩上，司馬空飲盡了杯中之茶，一股清苦味湧進舌根，他不禁道：“好苦！”呂不韋笑道：“這是大紅袍，你這麽喝自然是苦的！”正說著，呂不韋瞥見了司馬空手上的柳枝，問：“你這麽大的一個人了折柳枝做什麽？”司馬空一怔放下了杯子，對呂不韋道：“這是燕王給我的，先生！”呂不韋聞聽，凝重的道：“柳與留諧音，他如此折柳，這是要留你啊！”司馬空打量著手上的柳枝，呂不韋搖搖頭道：“如今之計，唯有你留下才可——”司馬空的手突然松了，柳枝落在了地上，呂不韋道：“我知道把你單獨留下很危險，但只有這樣這個計劃才能順利實施，燕國不乏有目光長遠之人，若此刻沒有人在燕王身邊鼓吹攻趙之事，那就很有可能功虧一簣啊！”
司馬空聞聽此言，道：“既然先生信我，那我願一試；我願效仿蘇秦，只願別落的和他一樣的下場！”他掩飾不住心中的惶恐，呂不韋道：“放心，等此事一成，我一定親自駕車去接你！”呂不韋與司馬空雙手相握，也就註定了他二人的此後的交情。刎頸之交，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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