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梨蔭

清晨

呂不韋早早起來，因為要進宮商討出使事宜，此事機密不宜讓多數人知道，在退朝後呂不韋被單獨留了下來，秦王走下殿來，握緊呂不韋的手道：“先生，此番一定要勝利啊！”呂不韋深感秦王的信任，道：“臣定當竭慮，臣的門客司馬空已在殿外侯旨！”秦王一聽急忙走過去看，道：“快請進來！”內侍領著司馬空走上殿來，司馬空上殿對秦王施禮道：“參見秦王！”秦王走過去，扶著他，道：“先生不必多禮，快請起！”隨後秦王問：“司馬先生，我聽聞先生善名家辯弈之術，此去督亢你一定要協助呂先生完成此任啊！”秦王賦予期待的對司馬空說道，司馬空道：“臣雖擅長辯弈，但辯弈也必須入情入理，而不是天馬行空，只有這樣才能言辭鑿鑿！呂先生洞曉燕國形勢，由他在一旁擺明利害，我再趁機游說，就可保萬無一失。”秦王拍手道：“好啊！果然妙計！司馬先生如此精通辯弈之術，不知可是名家之後？”司馬空回道：“臣師從惠子之後，只因師父年老不願透露名姓，請大王見諒！”秦王感慨道：“還是我大秦的求賢令不足以打動天下名士，不然此等高人為何會隱於山林？”呂不韋上前道：“大王，天下名士千萬如不絕江河，大王又何須拘泥於這一瓢水？大王只需做一個治水、疏水的人就夠了，若真是將天下水源都網羅殆盡，那對秦國來說也未必是好事，大王對於人才就像對於水一樣分洪截留，只留下對大秦有用、能為大秦所用的人才，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為秦國普降甘霖呢！”秦王握著呂不韋的臂膀道：“你便是我秦國的甘霖！”隨後說道：“內侍，今日我要宴請呂先生和司馬先生！”“是！”內侍回道，隨後道：“大王，蒙武將軍求見大王，有楚國情報與大王商議！”“內侍先帶先生去大慶殿，傳蒙武將軍！”呂不韋與司馬空順勢而下。

從朝堂到大慶殿需要途徑禦花園，內侍領著呂不韋與司馬空在一條石子路上走著，這時一行人走來，內侍定睛一看，急忙請安道：“見過王後娘娘！”呂不韋與司馬空也隨勢請安，華陽笑盈盈的走上前，道：“你們這是去哪啊？”內侍道：“大王讓奴才領二位先生前去大慶殿。”華陽挑著眼睛道：“是嗎？大王此刻還在朝堂與蒙將軍議事呢，何來大慶殿一說？”內侍焦急的道：“的確是大王吩咐的，請娘娘明見！”華陽見他說的懇切，思忖，“若是這樣，那離大王下朝還有一段時間，那我就可以——”想到這華陽一笑，凝視著呂不韋從他身邊掠過，長袖一揮，便緩緩的離去了。

內侍拭著汗道：“二位別見怪，我們娘娘就這樣！”司馬空笑道：“這是哪的話，王後娘娘真性情，我們豈有見怪之理。”就在內侍與司馬空談及華陽時，呂不韋只覺手中好似有什麽東西，張手一看，見是個巴掌大小的帛條，上面布滿了蠅頭小字，他看著掌心，“禦花園梨花樹下，恭候呂先生大駕！”呂不韋默念著帛條上的話“難道她察覺出了什麽？還是她故意將采荷圖給我叫我思忖，難道她真的——”呂不韋心下想著，覺得愈發不妥，“看來此約不赴不行了！”隨後他便追上內侍，司馬空悄聲問：“先生，你怎麽了？”呂不韋向他使眼色，示意他自己有事先離開，讓他照應一下，司馬空意會，便與內侍長聊宮闈之事，刻意分散內侍的註意力，呂不韋則趁勢放慢腳步，待他們走遠後，呂不韋便回身赴梨花之約。

夏初的梨花潔白無瑕，傾天淡欲，淡風一掠飄來絲絲幽香，清甜的花蕊引得蜂蝶成雙成對而來，呂不韋來至梨花樹前，見梨花樹下站著一個穿著素縞的女子，白色的衣與白色的花相接一色，她的眼中依稀含著的憧憬和淡淡的憂慮，呂不韋走進，道：“華陽王後，臣有禮了！”華陽聞後，輕輕拭下眼角的淚水，遙望著遠處的丹山，道：“時光如流水，這麽快又到夏天了。”呂不韋扶著梨樹，道：“是啊，一晃這麽多年了，我如今都三十五歲了，只可惜風景依舊可人卻大有不同了！”華陽看著呂不韋，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問：“我真沒想到先生也會有多愁善感的時刻？”呂不韋笑道：“我本商人，只知理財，可自從看到了華陽王後所贈的采荷圖，心中難免感慨。我想今年的蓮花會開得更好！”華陽聞後笑笑，“以先生的才智，早晚都會猜到的，所以與其讓先生去猜，倒不如我合盤供出的好！”呂不韋納罕問：“王後，你為何——”華陽打斷呂不韋道：“因為只有獲得你的支持，我才能順利地離開秦國，才能做到不留一絲痕跡的離開，才能讓秦國沒有任何的借口去攻打楚國！”呂不韋張大眼睛，他不相信這樣的話是從一個小女子口中說出的，良久後，他問：“那個人，可是項燕？”華陽驀然頷首，呂不韋問道：“你這麽處心積慮的要立子楚為太子，難道就是為了這一天？”華陽強忍著淚水點頭，呂不韋驚詫，問：“只為了他？”華陽點頭，呂不韋長嘆一聲，他竟為她感到心痛，“我真沒有想到一個生活在深宮裏的人，內心居然可以火熱至今，只為了幼時的情分？”華陽哭泣著，“為了他，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哪怕是死！”呂不韋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女人，他沒有料到一個在秦宮多年屹立不倒的女人，內心竟然如此的純真，呂不韋道：“你真讓我意外！”華陽笑笑，“意料之中的事，呂先生又何須自謙呢？”呂不韋道：“我說的是真心話，雖然料到但聽你親自說出來，心中還是很震驚。不過我有一言，你真的確信他不會負你嗎？”華陽沒有任何遲疑的點頭，道：“我一直都相信，我也一直都知道，他這一生只會愛我楚羋兒一個人！”呂不韋看著她堅定的眼神，他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可他也知道，要把王後弄出宮去是有多不易，華陽見此道：“我知道此事難辦，但我此舉對於先生和子楚都是有利的，我走後先生就可以大權獨攬，你就不會受到任何人的要挾；而子楚也可以全了他的孝，你不覺得這是一舉數得嗎？”呂不韋道：“王後講的我都知道，所以我只答王後一句，你放心！”華陽一聽黛眉一彎，問：“真的？”呂不韋負手望天，道：“既然王後思慮周全，我也願意成人之美。”華陽聽後欲要以大禮拜謝，呂不韋急忙扶起，道：“於情於理，我都願成就王後！”華陽聽後心中充滿了感激，問：“那何時啊？”呂不韋放開手，道：“這——恐怕要等秦王仙逝，才有機會！”華陽聽後欣喜地神情立刻消耗殆盡，呂不韋見此忙勸道：“王後，你已經等了這麽多年了，還在意這些日子嗎？想當初，你叫我們敬候佳音，如今就不能等候我的佳音嗎？”華陽道：“我待你為知己，能講真心話一股腦的說出，心中真的暢快了不少。”呂不韋聽後笑道：“不，你我到更像是神交，有友若此，此生奈若何！”隨後呂不韋將帛條交給華陽，道：“我走了，你小心！”呂不韋隨後大步流星的向大慶殿走去，華陽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道：“呂不韋謝謝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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