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有一個代拍他……上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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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有一個代拍他……上癮了。
符清的粉絲翹首以盼，在三天後，終於等待了第一波路透。
但古怪的是，代拍的照片居然不用花錢買，而是直接在他們的賬號上公開放了出來。
還等著買圖的站姐們：？？？
你們這樣，搞得我們很尷尬啊！
對粉絲來說，當然是白嫖最香。她們一邊興沖沖地來收圖，一邊還假惺惺地問一句：“這樣放圖是不是不好啊？造型都透光了。”
然而，等她們真的看到照片時，又說不出話了。
第一張照片，符清扮演的清潔工佝僂著身體，雙手瑟縮地插.在袖子裏，訥訥地在被老板罵人。
第二張照片，符清剛剛從泥潭裏出來，整個人都黑乎乎的，身上還淅淅瀝瀝地淌著黑泥，除了齜出來的一口白牙，五官都看不太清楚。
第三張……
這些照片堪比黑圖，怪不得代拍都放棄賺錢了。也就是符清的粉絲，習慣了自家正主的表情包，對於醜圖崩圖的接受能力都特別高……
才怪啊！
粉絲們沈默了，粉絲們流淚了。
“我好好的白白凈凈的兒子，究竟經歷了什麽？？”
“[入組前照片][入組後照片]，知道的是他去拍電視劇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破產改行去撿垃圾了[裂開]。”
“帥哥都這麽任性的？！女媧捏了這麽完美的臉，是給你這麽用的嗎？！”
符清的粉絲，十個粉絲九個顏狗，還有一個特別狗。她們內心的崩潰，豈是這麽幾句話就可以總結完畢的，但不知怎麽的，這個消息很快被流傳了出去。
一手消息：符清新劇造型宛若撿垃圾。
二手消息——
“什麽？符清在新劇裏撿垃圾？”
三手消息——
“什麽？！符清退圈去撿垃圾了？！”
粉絲：……
她們總算是見識了，謠言是如何一步步變得離譜的。
不過，面對來自黑子和各界的惡意，粉絲們瞬間又支棱了起來。
“要想好看，繼續拍偶像劇就行了啊。造型拉垮，這正說明清清他真的在不斷突破自己的舒適圈，他真的在努力成為一個好演員。”
“也只有符清這樣的身材和顏值，才敢穿成這樣拍戲。你們那麽能叨叨，有本事也讓你們偶像去穿這樣的衣服去滾泥潭啊！”
死鴨子嘴硬，說的就是這群人了。
和酸爽的粉絲不同，其他的代拍關註的卻更專業。他們一眼就覺得古怪，這些照片，都太清晰、太穩定了！
如果沒有正主的同意，代拍真的能拍到這麽高清的照片嗎？
同行們懷著一肚子的疑惑找上了這些代拍。
代拍也沒有藏著掖著，實話實說道：“是經過劇組同意的，話說這裏還缺人，你們還要不要過來？”
缺人？缺代拍？
從業數年，其他代拍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離譜的要求。
反倒是劇組的這些代拍，他們被同行提醒了！
劇組用他們解決了燃眉之急，可是，群演的數量還是遠遠不夠。因為人太少，每個場景都需要對群演人員精打細算，甚至還把後期逼出了“人少沒關系，到時候我們就覆制粘貼”的豪言。
三十幾個人，要覆制粘貼出千軍萬馬的陣仗。
——怎麽聽怎麽心酸。
代拍們私下裏找到了劇組，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對同行們下手。於是很快，娛樂圈第一個“代拍招聘告示”閃亮登場了。
【招聘啟事
崗位名稱：代拍
崗位要求：擁有較強的鏡頭感，要求能吃苦、可以接受加班，會表演者優先
崗位福利：包吃住，根據具體表現和工作量，每天薪資為200-500元/天】
代拍們：？？？？？
果然人活久了，什麽事都能見得到。
沒想到他們做代拍的，還能有不被人嫌棄、反而拿劇組工資的一天！
這個離譜的告示，把許多其他劇組的代拍都吸引了過來。他們十分想看看，符清的這個劇組到底在搞什麽幺蛾子。
劇組的代拍們愉快地看著魚兒上鉤。
三天的時間，他們和主演同吃同住，和劇組都慢慢處出感情了。所以這會兒，他們對坑騙同行這件事毫無愧疚心，甚至還積極地給劇組出主意，告訴其他人如何才能把這些人留下來。
……
“誠哥”是一個專業的代拍。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尋找當下最紅的演員，然後直播對方的上下班鏡頭。不過，今天，他的工作稍微有了些變化。
“我已經到了劇組門口，果然，劇組門口也貼了代拍的招聘啟事。”誠哥將鏡頭對準那張啟事，和門口聚集的諸多人，語氣裏帶著濃濃的困惑，“可以看到，這件事對於我們代拍來說十分罕見，所以特意過來湊熱鬧的人很多。”
“好了，劇組內不允許直播，只允許拍照，所以我要和大家暫時說再見了。”
誠哥掛掉了直播。
代拍們排隊在劇組門口進行登記，只是簡單的身份登記，並不會對他們的行為作出限制。誠哥向在劇組的同行好兄弟打聽過，好兄弟說劇組裏氛圍十分寬松，一開始，誠哥還這個說法表示懷疑，可是等他自己進來了才發現，好兄弟說的居然是真的！
真的沒有人管他們。
他甚至可以自由地走在劇組的每一個角落，近距離地接觸主演。符清看到他們，還會親切地打招呼，甚至擺好姿勢讓他們拍照。
誠哥現在就像一個掉進了米倉的小老鼠，或者一個掉進了金庫的龍，周圍到處都是誘人的寶藏，財富唾手可得，如果他想要，他甚至可以肆無忌憚地搬走一切。
天吶，這是什麽代拍的天堂嗎？
誠哥茫然又惶恐。
他甚至在劇組快樂地吃了頓午飯。
事情，就在午休後開始急轉直下。先是後勤組來人，把他們分開帶走了：“大家看清手上的代碼，跟著對應的旗子走。”
他們進門的時候，每個人的手腕內側被分了一個英文字母。
從A到E，一共五組。
誠哥仔細觀察過，但對這個分組依然摸不著頭腦，完全不知道是根據什麽來分的。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分組自有用意，可能他們會被分到不同的區域去？
誠哥沒有多想，安心地跟著後勤組走了。
然後……
他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更沒有白拿錢的代拍！
短短一個下午，他在泥潭裏滾了十幾遍，吊著威亞從高空中掉下來十幾次，撞破糖化玻璃十幾次，甚至還挨了趙前輩兩頓“打”。
——雖然打得並不痛，只是有點丟臉罷了。
誠哥在一天內，增加了太多本不該有的人生體驗。
怎麽就沒有人提前告訴他，劇組招的根本不是代拍，而是群演？
他帶著一身傷痛，面沈如水地找到了坑他的兄弟，牙根犯癢：“兄弟，你這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兄弟和他一起遭遇了那麽多的折磨，但是對方已經練得皮糙肉厚，完全沒有他這樣的腰酸背痛。聽到他的控訴，對方甚至還能爽朗地笑出來：“沒事，你多摔幾天就好了。”
誠哥一臉崩潰：“這是習慣的問題嗎？”
“近距離觀察符清拍戲，你不覺得爽嗎？”兄弟拍了拍的他的肩，以示安慰。
誠哥：……
爽還是蠻爽的。
符清的人設基本上可以分為前期和後期。前期的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線人”，外表看上去是最普通最不起眼的那種路人，甚至連主角的爸媽都不知道兒子的真實身份，以為他就是個不爭氣的孩子。
但實際上，他是警局的另一雙眼，總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偷偷觀察著犯罪者，為警察們通風報信。
而後期，符清的真實身份漸漸揭露，帥氣的形象也開始多了起來。
今天來的代拍運氣比較好，他們拍的是後半段的劇情。下午有一段，是符清所飾演的男主角不小心落入賊窩，被匪首懷疑他的身份，也因此，主角在這段遭受了好一頓嚴刑拷打。
而誠哥因為臉長得還不錯，光榮地入選“反派的小弟”，負責對著符清揮舞鞭子陰笑。
他一開始的狀態並不好，然而，符清的表情太真實了。
他雙手被綁在身後，表情看起來很堅定，嘴巴也很硬，可唯獨看向誠哥的眼神裏，有著不易察覺的害怕和緊張。
——雖然是線人，雖然底層工作的磨礪讓他的心態更加沈穩，但不管怎麽說，他都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罷了。
面對這種窮兇惡極的壞人，他的內心並不是不害怕的。
符清真實的演技讓誠哥驟然入戲，他感到自己仿佛真的化身成了一個道德底線低下、每日刀尖舔血的壞人，拿著刑具，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淩.虐.欲。
只要是人，心中就有陰暗面，符清將他內心的陰暗擴大再擴大，誠哥舔了舔嘴角，下意識地露出了嗜血又陰險的笑容。
再然後，他就獲得了全劇組的熱情誇獎。
誠哥訥訥地摸鼻子，他算是明白他兄弟為什麽會留在這裏了。
這種誇張的糖衣炮彈，誰遭得住？
不過，誠哥自認為還是個理智的人。感動歸感動，他還是要去其他劇組直播賺錢，想讓他留下來為劇組賣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他剛想到這裏，就看到符清跑過來，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等會兒的戲，你能繼續演反派嗎？”
誠哥沒想到自己還能被主演單獨註意，誠惶誠恐道：“我不是專業演員，我……”
想走。
符清沒等他說完，無奈開口：“這次多虧了你，這段戲才能這麽輕松地過關。謝謝你，能一次過真是太好了。”
符清揉著手腕，微蹙的雙眉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適。
誠哥順著他的動作，看到了對方白皙的手腕上，已經磨出了一些紅痕。
不知道是繩子太粗糙，還是他的皮膚太嫩，這些痕跡在他身上，顯得格外的嚴重。
拒絕的話莫名就有些說不出口。
符清微微擡眸，眼裏有細微的碎光：“你，不會走吧？”
他的眼眸裏，滿是期許。
誠哥有些耳根發熱，磕巴道：“嗯、嗯！”
符清放心了。
誠哥等到符清走遠了一些，才緩過神，悲催地反省道——這應該也不是他定力太差吧？先是劇組的誇誇大法，然後是符清的眼神攻擊，還有劇組又給飯又給錢的糖衣炮彈，這真的有人吃得消嗎？
誠哥嘆了口氣，認命地轉身。
正好他就看到符清跑到了另一個群演的面前，語氣真摯地開口：“你不會走的，對吧？”
誠哥：……
這話好耳熟？
看到符清對面的人耳朵根都紅了，他就發現，這個場景過於眼熟了。
靠，符清你個海王！
誠哥莫名其妙失蹤了三四天，他的粉絲每天在他賬號下面呼喊他，要是他再不露面，這些人都要去報警了。
終於，在第四天的晚上，誠哥露面了。
粉絲們看到四天沒見，他的臉就瘦了一圈，看起來至少滄桑了撕撕碎，都忍不住驚呆了。
“這幾天你到底去幹嘛了？也不直播也不露面，然後還把自己搞成了這樣！”
誠哥露出一抹滄桑無力的笑容，總結了一下：“天天被人摔，然後帶威亞蹦極，挨揍和揍人……總結一下的話，大概是在幫一個海王打工。”
更要命的是，有誇獎有尊重有錢有飯，能體驗不同的人生，還有近距離的美貌攻擊——
該死。
這種打工的感覺，讓人有點上癮。
第96章 劇組夫妻檔 趙前輩和趙夫人，所以沈言昭就是……符夫人？
劇組的群演越來越多。
一開始，是被騙過來的代拍，他們在劇組生根發芽，從一腔怨念漸漸變成了死心塌地。
再然後，是符清和趙前輩的一些粉絲們。
這些人本來就是群演，只是同時也是兩位主演的演技粉。他們知道劇組缺人後，自告奮勇來劇組，上鏡能吃苦耐勞，下鏡能興奮追星——這讓劇組和粉絲兩方都很滿意。
而除了群演，還有兩個配角的空缺。
前一天，導演還對此頗感頭疼，可是第二天，趙前輩就把自己妻子帶到了劇組。
全劇組都被這個喜訊感染了。
“哇，趙哥出手，果然非同凡響。”
“趙哥厲害啊，這回了趟家，就把影後給搬過來了。”
“大嫂好，大嫂遠道而來辛苦了！”
他的妻子也是半個武打明星，年輕時也陸陸續續拍過一些電影，只是在生了孩子後，她才選擇退出影壇，回歸家庭相夫教子。
趙夫人當然沒有得過影帝，但是誰不喜歡被這麽一群年輕人紅著呢？
她保養得很好，只有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會有和善的紋路。
趙夫人戳了戳趙前輩的手肘，戲謔道：“趙哥，你在劇組地位挺高呀。”
趙前輩無奈地笑了：“高不高，回家都還是得聽夫人的。”
“喲噢噢噢噢~”
眾人興致勃勃地發出了怪叫聲，起哄。
符清看著撒狗糧的兩人，若有所思。
……
第二天，一輛威風凜凜的林肯車停在了劇組門口。
閑著沒事幹的代拍都跑出去看熱鬧了：“這架勢，哪個大明星要來了？”
他們叼著燒餅，手裏拿著豆漿，不修邊幅地圍堵在門口看熱鬧。
然而，沒過多久，沈言昭從車上走了下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知道多少人被豆漿嗆到了。
如他們設想的那樣，沈言昭環顧四周，雙目一凝，徑直地朝著符清走了過來。
大家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恨不得手上拿個瓜，在旁邊看著啃——
昨天趙前輩和趙夫人來劇組秀恩愛，而今天，符清就把緋聞cp沈言昭叫了過來。
趙前輩找的是趙夫人。
所以，沈言昭就是……符夫人？！
汪汪汪。
符清看著他，臉上有點燒，小聲道：“你怎麽親自來了？”
他只是和陽春雪提了一下，沈氏集團旗下的工作室最近簽了幾個新人，所以他問問能不能借幾個人來，結果誰知道沈言昭自己會來？！
這下好了，旁邊這些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熊熊的八卦之火都快要穿透他的脊背。
和符清的窘迫不同，沈言昭淡定得很，厚顏道：“聽陽春雪說，你昨天吃了狗糧很不高興，我這不就給你來撐場子麽？”
陽春雪在身後幽幽開口：“我可沒說過。”
他瘋了才會給沈狼崽子通風報信。
明明是對方從底下員工那裏聽說的，還往他頭上扣鍋。
“誰說的不重要。”沈言昭一揮手，他的身後就出現了一群黑衣人。
這群人穿著黑色的西裝，塊頭極大，像是什麽兇悍的保鏢。結果，他們拿出來的東西，卻是讓人大跌眼鏡。
一只只精致的小蛋糕，一杯杯一點點的奶茶，像是流水線一樣，被這些黑衣大哥從餐車上搬下來。
“沈總請大家吃甜點！”
一聲吆喝，讓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
什麽豆漿油條大餅都被他們拋在了後面，後勤組不高興地抗議：“你們也太喜新厭舊了，剛才還對這些愛不釋手的。”
“不是不好吃，但是我們吃的太久了，都膩了啊。”代拍誠哥笑得爽朗，他外表看起來是個硬朗直男，可是誰知道，他居然是個甜食愛好者，是所有人當中第一個竄上去搶蛋糕的。
後勤組牙癢癢，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吧。
——他們飛速地搶占了自己喜歡的奶茶口味。
符清看著混亂熱鬧的劇組，表情十分惆悵痛苦：“沈總。”
沈言昭驕傲回頭：“嗯？”
“你下次，能不能買點我能吃的？”符清咬著後槽牙道。
他一個減肥的，看得多痛苦啊。
沈言昭虛心請教：“你最近能吃什麽？”
符清沈思片刻，遲疑：“減肥餐？”
“別，千萬別！”旁邊有人路過，聞言，不由嚇一跳，連忙勸阻道，“符哥你那個綠油油的減肥餐，除了你，別人真的吃不下去。”
符清：哼。
為了拍戲，符清有刻意地增肌。增肌但不能胖，所以別人都是吃盒飯，唯獨他的三餐是單獨制作的，每次午飯的時候，眾人看到他碗裏綠油油的、讓人欲望的午飯，都忍不住面露同情。
“沈總，您沒有拍過戲，而且還有那麽大的公司要管理，來這兒拍戲是不是不太合適？”符清委婉地勸道。
沈言昭：“其他的角色，我就不過來了。可是你們那個配角，不是個霸總麽？”
他直接本色出演，往那兒一站，不就是霸總本總？
符清皺著眉，邊思考邊說：“但那是個腹黑霸總……”
怎麽說呢，相比之下，沈總可能有點太憨了。
沈言昭被氣笑了，眸色沈沈地看著他：“不信，就試試。”
試試就試試。
當天下午，符清就對曾經的自己深感懊惱。
他就不該說那句話！
符清被沈言昭所飾演的壞人扣住了雙手，對方輕輕巧巧一用力，就將他的上半身壓在了墻壁上。符清掙紮無果，眼前是灰白色的斑駁墻壁，身後是無法擺脫的侵略，他屈辱地壓低了嗓音，質疑：“你是殺人魔，又不是色魔，壓我幹什麽？”
沈言昭也不知道怎麽練的，看起來肌肉也沒比他厲害多少，可是明明符清都被趙前輩單獨指點過了，居然完全無法逃過他的禁錮。
沈言昭輕笑了一聲，他胸腔的抖動透過他的脊背傳遞過來，帶著酥酥麻麻又讓人犯毛的觸感：“這是我的理解。”
“你這樣的臉，惡人不會對你起壞心麽？不應該啊……”沈言昭低聲呢喃著，帶著變態殺人魔的氣息和語氣，“而且你看，導演都沒喊停，說明大家都認可我的解讀。”
符清：……草！
他抖著嘴唇，在心裏狠狠地罵了臟話。
他閉了閉眼，不斷默念著“這是演戲只是演戲而已”，但不管他怎麽想，他依然克制不住自己的羞恥，脖頸處漸漸染上了緋紅。
沈言昭沈默地垂下眼瞼，一言不發地看著那抹緋紅染到地方越來越多，漸漸劃開在那白皙的皮膚上，成為一朵眼裏的海棠花。
或許是因為有了“角色”這層身份，他肆無忌憚地放出了內心的野獸。
這頭野獸，被他壓抑了許久，以父愛之名套上層層禁錮。可是，此時此刻，他從未如此清晰地認識到，有些情感，或許回不去了。
氣氛漸漸灼熱，一場好好的正邪對峙，被這兩人搞出了海棠春色。
導演的手微微顫抖，他覺得自己該喊停了，可是，他又覺得，如果這個時候喊停，他以後拍戲還能拉到沈氏的投資嗎？
沈言昭眸色漸深，舔著嘴唇，說出了中二的臺詞：“小朋友，你還不老實交代？真的要我言、行、逼、供、麽？”
導演一楞，忍不住翻開劇本。
劇本裏的臺詞，還真的就是這麽寫的。但是，劇本裏的壞蛋，是用那種斯文的總裁語氣，拿著小刀威脅對方，說出來的這句話。
明明是很直白的威脅，可是在沈言昭的口裏，同樣的話為什麽就變得這麽奇怪？！
恍然間，眾人仿佛看到了一輛虛幻的卡車，對著自己的臉碾了過去。
嚴刑逼供。
刺、刺激！
符清被壓得難受，掙紮著想要擺脫，結果，無意的，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嚶嚀。
他楞住了。
氣氛頓時就變得更加奇怪。
趙前輩和吃瓜代拍，都紛紛捂住了眼，不忍直視。
慘，真的是太慘了。
反而是沈言昭，突然笑了，還松開了禁錮對方的手。
“怎麽樣，我的演技，還可以吧？”他說。
沈言昭一開口，那種奇怪又充滿壓迫力的氛圍頓時消散，符清眨了眨眼，慢慢從情境中走出來，身上的紅潮退卻。
“沈哥，真的厲害。”符清忍不住誇讚。
沈言昭的外表看不出異常，眾人都被他搞糊塗了——剛才那種架勢，他們都覺得沈總要把人當場辦了呢。所以他們才相信，這兩人決定有貓膩，但被沈言昭現在這麽一說，難道其實剛剛只是演戲？
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沒想到，沈總那麽適合當一個變態啊！
導演趕緊表揚;“是、是啊，沈總你這麽一處理，反派的人設倒是有意思多了。”
“嘖嘖，”編劇捧著臉，小小聲地花癡道，“人設帶感，還不是因為沈總夠帥？要是沒有這張臉，那就不是帶感的腹黑霸總，而是x騷擾的猥瑣老男人了。”
導演：……話糙理不糙。
但的確，沈言昭的演繹給了他們另一個考慮的可能性，要不是怕過不了審查，導演和編劇都想直接給這個小反派和男主加相愛相殺、針鋒相對的感情戲了。
符清在旁邊休息。
陽春雪把枸杞茶遞給他，眼神看著沈言昭，充滿了警惕。
符清同樣看著沈言昭。
剛才拍戲的氛圍，真的很不對勁。
或許，是因為沈言昭的形象反差得太厲害了。
他的心中，大部分時候，沈言昭是一個很可靠的亦師亦友的合作夥伴，而小部分時候，對方是一個話嘮的憨批。
可是，當這個憨批脫下了無害的皮毛，露出野狼的獠牙，他從骨頭深處傳來了一陣戰栗。
自然界，有食物鏈，處於食物鏈下位的動物遇上食物鏈上位的天敵，會恐懼，會顫抖。而此時他和沈言昭，就是食物鏈的上下端，這戰栗，是刻在基因裏的面對狩獵者的反應。
不過，想著想著，符清又釋然了——
不管怎麽說，沈總都是商界一霸啊。
要是連這點氣場和實力都沒有，他怎麽可能在做出那麽大的商業帝國呢？
所以大概率，他真的只是在演戲吧。
作者有話要說：
沈言昭：我開竅了，我不裝了。
符清：說好的爹粉呢？
沈言昭（沈思）：你以後依然可以在某些時候叫我“爸爸”。
符清：？？？
陽春雪&趙前輩&代拍&劇組：……草，好無恥！
粉絲：磕到了磕到了（小臉通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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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古怪的是，代拍的照片居然不用花錢買，而是直接在他們的賬號上公開放了出來。
還等著買圖的站姐們：？？？
你們這樣，搞得我們很尷尬啊！
對粉絲來說，當然是白嫖最香。她們一邊興沖沖地來收圖，一邊還假惺惺地問一句：“這樣放圖是不是不好啊？造型都透光了。”
然而，等她們真的看到照片時，又說不出話了。
第一張照片，符清扮演的清潔工佝僂著身體，雙手瑟縮地插.在袖子裏，訥訥地在被老板罵人。
第二張照片，符清剛剛從泥潭裏出來，整個人都黑乎乎的，身上還淅淅瀝瀝地淌著黑泥，除了齜出來的一口白牙，五官都看不太清楚。
第三張……
這些照片堪比黑圖，怪不得代拍都放棄賺錢了。也就是符清的粉絲，習慣了自家正主的表情包，對於醜圖崩圖的接受能力都特別高……
才怪啊！
粉絲們沈默了，粉絲們流淚了。
“我好好的白白凈凈的兒子，究竟經歷了什麽？？”
“[入組前照片][入組後照片]，知道的是他去拍電視劇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破產改行去撿垃圾了[裂開]。”
“帥哥都這麽任性的？！女媧捏了這麽完美的臉，是給你這麽用的嗎？！”
符清的粉絲，十個粉絲九個顏狗，還有一個特別狗。她們內心的崩潰，豈是這麽幾句話就可以總結完畢的，但不知怎麽的，這個消息很快被流傳了出去。
一手消息：符清新劇造型宛若撿垃圾。
二手消息——
“什麽？符清在新劇裏撿垃圾？”
三手消息——
“什麽？！符清退圈去撿垃圾了？！”
粉絲：……
她們總算是見識了，謠言是如何一步步變得離譜的。
不過，面對來自黑子和各界的惡意，粉絲們瞬間又支棱了起來。
“要想好看，繼續拍偶像劇就行了啊。造型拉垮，這正說明清清他真的在不斷突破自己的舒適圈，他真的在努力成為一個好演員。”
“也只有符清這樣的身材和顏值，才敢穿成這樣拍戲。你們那麽能叨叨，有本事也讓你們偶像去穿這樣的衣服去滾泥潭啊！”
死鴨子嘴硬，說的就是這群人了。
和酸爽的粉絲不同，其他的代拍關註的卻更專業。他們一眼就覺得古怪，這些照片，都太清晰、太穩定了！
如果沒有正主的同意，代拍真的能拍到這麽高清的照片嗎？
同行們懷著一肚子的疑惑找上了這些代拍。
代拍也沒有藏著掖著，實話實說道：“是經過劇組同意的，話說這裏還缺人，你們還要不要過來？”
缺人？缺代拍？
從業數年，其他代拍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離譜的要求。
反倒是劇組的這些代拍，他們被同行提醒了！
劇組用他們解決了燃眉之急，可是，群演的數量還是遠遠不夠。因為人太少，每個場景都需要對群演人員精打細算，甚至還把後期逼出了“人少沒關系，到時候我們就覆制粘貼”的豪言。
三十幾個人，要覆制粘貼出千軍萬馬的陣仗。
——怎麽聽怎麽心酸。
代拍們私下裏找到了劇組，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對同行們下手。於是很快，娛樂圈第一個“代拍招聘告示”閃亮登場了。
【招聘啟事
崗位名稱：代拍
崗位要求：擁有較強的鏡頭感，要求能吃苦、可以接受加班，會表演者優先
崗位福利：包吃住，根據具體表現和工作量，每天薪資為200-500元/天】
代拍們：？？？？？
果然人活久了，什麽事都能見得到。
沒想到他們做代拍的，還能有不被人嫌棄、反而拿劇組工資的一天！
這個離譜的告示，把許多其他劇組的代拍都吸引了過來。他們十分想看看，符清的這個劇組到底在搞什麽幺蛾子。
劇組的代拍們愉快地看著魚兒上鉤。
三天的時間，他們和主演同吃同住，和劇組都慢慢處出感情了。所以這會兒，他們對坑騙同行這件事毫無愧疚心，甚至還積極地給劇組出主意，告訴其他人如何才能把這些人留下來。
……
“誠哥”是一個專業的代拍。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尋找當下最紅的演員，然後直播對方的上下班鏡頭。不過，今天，他的工作稍微有了些變化。
“我已經到了劇組門口，果然，劇組門口也貼了代拍的招聘啟事。”誠哥將鏡頭對準那張啟事，和門口聚集的諸多人，語氣裏帶著濃濃的困惑，“可以看到，這件事對於我們代拍來說十分罕見，所以特意過來湊熱鬧的人很多。”
“好了，劇組內不允許直播，只允許拍照，所以我要和大家暫時說再見了。”
誠哥掛掉了直播。
代拍們排隊在劇組門口進行登記，只是簡單的身份登記，並不會對他們的行為作出限制。誠哥向在劇組的同行好兄弟打聽過，好兄弟說劇組裏氛圍十分寬松，一開始，誠哥還這個說法表示懷疑，可是等他自己進來了才發現，好兄弟說的居然是真的！
真的沒有人管他們。
他甚至可以自由地走在劇組的每一個角落，近距離地接觸主演。符清看到他們，還會親切地打招呼，甚至擺好姿勢讓他們拍照。
誠哥現在就像一個掉進了米倉的小老鼠，或者一個掉進了金庫的龍，周圍到處都是誘人的寶藏，財富唾手可得，如果他想要，他甚至可以肆無忌憚地搬走一切。
天吶，這是什麽代拍的天堂嗎？
誠哥茫然又惶恐。
他甚至在劇組快樂地吃了頓午飯。
事情，就在午休後開始急轉直下。先是後勤組來人，把他們分開帶走了：“大家看清手上的代碼，跟著對應的旗子走。”
他們進門的時候，每個人的手腕內側被分了一個英文字母。
從A到E，一共五組。
誠哥仔細觀察過，但對這個分組依然摸不著頭腦，完全不知道是根據什麽來分的。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分組自有用意，可能他們會被分到不同的區域去？
誠哥沒有多想，安心地跟著後勤組走了。
然後……
他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更沒有白拿錢的代拍！
短短一個下午，他在泥潭裏滾了十幾遍，吊著威亞從高空中掉下來十幾次，撞破糖化玻璃十幾次，甚至還挨了趙前輩兩頓“打”。
——雖然打得並不痛，只是有點丟臉罷了。
誠哥在一天內，增加了太多本不該有的人生體驗。
怎麽就沒有人提前告訴他，劇組招的根本不是代拍，而是群演？
他帶著一身傷痛，面沈如水地找到了坑他的兄弟，牙根犯癢：“兄弟，你這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兄弟和他一起遭遇了那麽多的折磨，但是對方已經練得皮糙肉厚，完全沒有他這樣的腰酸背痛。聽到他的控訴，對方甚至還能爽朗地笑出來：“沒事，你多摔幾天就好了。”
誠哥一臉崩潰：“這是習慣的問題嗎？”
“近距離觀察符清拍戲，你不覺得爽嗎？”兄弟拍了拍的他的肩，以示安慰。
誠哥：……
爽還是蠻爽的。
符清的人設基本上可以分為前期和後期。前期的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線人”，外表看上去是最普通最不起眼的那種路人，甚至連主角的爸媽都不知道兒子的真實身份，以為他就是個不爭氣的孩子。
但實際上，他是警局的另一雙眼，總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偷偷觀察著犯罪者，為警察們通風報信。
而後期，符清的真實身份漸漸揭露，帥氣的形象也開始多了起來。
今天來的代拍運氣比較好，他們拍的是後半段的劇情。下午有一段，是符清所飾演的男主角不小心落入賊窩，被匪首懷疑他的身份，也因此，主角在這段遭受了好一頓嚴刑拷打。
而誠哥因為臉長得還不錯，光榮地入選“反派的小弟”，負責對著符清揮舞鞭子陰笑。
他一開始的狀態並不好，然而，符清的表情太真實了。
他雙手被綁在身後，表情看起來很堅定，嘴巴也很硬，可唯獨看向誠哥的眼神裏，有著不易察覺的害怕和緊張。
——雖然是線人，雖然底層工作的磨礪讓他的心態更加沈穩，但不管怎麽說，他都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罷了。
面對這種窮兇惡極的壞人，他的內心並不是不害怕的。
符清真實的演技讓誠哥驟然入戲，他感到自己仿佛真的化身成了一個道德底線低下、每日刀尖舔血的壞人，拿著刑具，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淩.虐.欲。
只要是人，心中就有陰暗面，符清將他內心的陰暗擴大再擴大，誠哥舔了舔嘴角，下意識地露出了嗜血又陰險的笑容。
再然後，他就獲得了全劇組的熱情誇獎。
誠哥訥訥地摸鼻子，他算是明白他兄弟為什麽會留在這裏了。
這種誇張的糖衣炮彈，誰遭得住？
不過，誠哥自認為還是個理智的人。感動歸感動，他還是要去其他劇組直播賺錢，想讓他留下來為劇組賣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他剛想到這裏，就看到符清跑過來，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等會兒的戲，你能繼續演反派嗎？”
誠哥沒想到自己還能被主演單獨註意，誠惶誠恐道：“我不是專業演員，我……”
想走。
符清沒等他說完，無奈開口：“這次多虧了你，這段戲才能這麽輕松地過關。謝謝你，能一次過真是太好了。”
符清揉著手腕，微蹙的雙眉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適。
誠哥順著他的動作，看到了對方白皙的手腕上，已經磨出了一些紅痕。
不知道是繩子太粗糙，還是他的皮膚太嫩，這些痕跡在他身上，顯得格外的嚴重。
拒絕的話莫名就有些說不出口。
符清微微擡眸，眼裏有細微的碎光：“你，不會走吧？”
他的眼眸裏，滿是期許。
誠哥有些耳根發熱，磕巴道：“嗯、嗯！”
符清放心了。
誠哥等到符清走遠了一些，才緩過神，悲催地反省道——這應該也不是他定力太差吧？先是劇組的誇誇大法，然後是符清的眼神攻擊，還有劇組又給飯又給錢的糖衣炮彈，這真的有人吃得消嗎？
誠哥嘆了口氣，認命地轉身。
正好他就看到符清跑到了另一個群演的面前，語氣真摯地開口：“你不會走的，對吧？”
誠哥：……
這話好耳熟？
看到符清對面的人耳朵根都紅了，他就發現，這個場景過於眼熟了。
靠，符清你個海王！
誠哥莫名其妙失蹤了三四天，他的粉絲每天在他賬號下面呼喊他，要是他再不露面，這些人都要去報警了。
終於，在第四天的晚上，誠哥露面了。
粉絲們看到四天沒見，他的臉就瘦了一圈，看起來至少滄桑了撕撕碎，都忍不住驚呆了。
“這幾天你到底去幹嘛了？也不直播也不露面，然後還把自己搞成了這樣！”
誠哥露出一抹滄桑無力的笑容，總結了一下：“天天被人摔，然後帶威亞蹦極，挨揍和揍人……總結一下的話，大概是在幫一個海王打工。”
更要命的是，有誇獎有尊重有錢有飯，能體驗不同的人生，還有近距離的美貌攻擊——
該死。
這種打工的感覺，讓人有點上癮。
第96章 劇組夫妻檔 趙前輩和趙夫人，所以沈言昭就是……符夫人？
劇組的群演越來越多。
一開始，是被騙過來的代拍，他們在劇組生根發芽，從一腔怨念漸漸變成了死心塌地。
再然後，是符清和趙前輩的一些粉絲們。
這些人本來就是群演，只是同時也是兩位主演的演技粉。他們知道劇組缺人後，自告奮勇來劇組，上鏡能吃苦耐勞，下鏡能興奮追星——這讓劇組和粉絲兩方都很滿意。
而除了群演，還有兩個配角的空缺。
前一天，導演還對此頗感頭疼，可是第二天，趙前輩就把自己妻子帶到了劇組。
全劇組都被這個喜訊感染了。
“哇，趙哥出手，果然非同凡響。”
“趙哥厲害啊，這回了趟家，就把影後給搬過來了。”
“大嫂好，大嫂遠道而來辛苦了！”
他的妻子也是半個武打明星，年輕時也陸陸續續拍過一些電影，只是在生了孩子後，她才選擇退出影壇，回歸家庭相夫教子。
趙夫人當然沒有得過影帝，但是誰不喜歡被這麽一群年輕人紅著呢？
她保養得很好，只有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會有和善的紋路。
趙夫人戳了戳趙前輩的手肘，戲謔道：“趙哥，你在劇組地位挺高呀。”
趙前輩無奈地笑了：“高不高，回家都還是得聽夫人的。”
“喲噢噢噢噢~”
眾人興致勃勃地發出了怪叫聲，起哄。
符清看著撒狗糧的兩人，若有所思。
……
第二天，一輛威風凜凜的林肯車停在了劇組門口。
閑著沒事幹的代拍都跑出去看熱鬧了：“這架勢，哪個大明星要來了？”
他們叼著燒餅，手裏拿著豆漿，不修邊幅地圍堵在門口看熱鬧。
然而，沒過多久，沈言昭從車上走了下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知道多少人被豆漿嗆到了。
如他們設想的那樣，沈言昭環顧四周，雙目一凝，徑直地朝著符清走了過來。
大家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恨不得手上拿個瓜，在旁邊看著啃——
昨天趙前輩和趙夫人來劇組秀恩愛，而今天，符清就把緋聞cp沈言昭叫了過來。
趙前輩找的是趙夫人。
所以，沈言昭就是……符夫人？！
汪汪汪。
符清看著他，臉上有點燒，小聲道：“你怎麽親自來了？”
他只是和陽春雪提了一下，沈氏集團旗下的工作室最近簽了幾個新人，所以他問問能不能借幾個人來，結果誰知道沈言昭自己會來？！
這下好了，旁邊這些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熊熊的八卦之火都快要穿透他的脊背。
和符清的窘迫不同，沈言昭淡定得很，厚顏道：“聽陽春雪說，你昨天吃了狗糧很不高興，我這不就給你來撐場子麽？”
陽春雪在身後幽幽開口：“我可沒說過。”
他瘋了才會給沈狼崽子通風報信。
明明是對方從底下員工那裏聽說的，還往他頭上扣鍋。
“誰說的不重要。”沈言昭一揮手，他的身後就出現了一群黑衣人。
這群人穿著黑色的西裝，塊頭極大，像是什麽兇悍的保鏢。結果，他們拿出來的東西，卻是讓人大跌眼鏡。
一只只精致的小蛋糕，一杯杯一點點的奶茶，像是流水線一樣，被這些黑衣大哥從餐車上搬下來。
“沈總請大家吃甜點！”
一聲吆喝，讓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
什麽豆漿油條大餅都被他們拋在了後面，後勤組不高興地抗議：“你們也太喜新厭舊了，剛才還對這些愛不釋手的。”
“不是不好吃，但是我們吃的太久了，都膩了啊。”代拍誠哥笑得爽朗，他外表看起來是個硬朗直男，可是誰知道，他居然是個甜食愛好者，是所有人當中第一個竄上去搶蛋糕的。
後勤組牙癢癢，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吧。
——他們飛速地搶占了自己喜歡的奶茶口味。
符清看著混亂熱鬧的劇組，表情十分惆悵痛苦：“沈總。”
沈言昭驕傲回頭：“嗯？”
“你下次，能不能買點我能吃的？”符清咬著後槽牙道。
他一個減肥的，看得多痛苦啊。
沈言昭虛心請教：“你最近能吃什麽？”
符清沈思片刻，遲疑：“減肥餐？”
“別，千萬別！”旁邊有人路過，聞言，不由嚇一跳，連忙勸阻道，“符哥你那個綠油油的減肥餐，除了你，別人真的吃不下去。”
符清：哼。
為了拍戲，符清有刻意地增肌。增肌但不能胖，所以別人都是吃盒飯，唯獨他的三餐是單獨制作的，每次午飯的時候，眾人看到他碗裏綠油油的、讓人欲望的午飯，都忍不住面露同情。
“沈總，您沒有拍過戲，而且還有那麽大的公司要管理，來這兒拍戲是不是不太合適？”符清委婉地勸道。
沈言昭：“其他的角色，我就不過來了。可是你們那個配角，不是個霸總麽？”
他直接本色出演，往那兒一站，不就是霸總本總？
符清皺著眉，邊思考邊說：“但那是個腹黑霸總……”
怎麽說呢，相比之下，沈總可能有點太憨了。
沈言昭被氣笑了，眸色沈沈地看著他：“不信，就試試。”
試試就試試。
當天下午，符清就對曾經的自己深感懊惱。
他就不該說那句話！
符清被沈言昭所飾演的壞人扣住了雙手，對方輕輕巧巧一用力，就將他的上半身壓在了墻壁上。符清掙紮無果，眼前是灰白色的斑駁墻壁，身後是無法擺脫的侵略，他屈辱地壓低了嗓音，質疑：“你是殺人魔，又不是色魔，壓我幹什麽？”
沈言昭也不知道怎麽練的，看起來肌肉也沒比他厲害多少，可是明明符清都被趙前輩單獨指點過了，居然完全無法逃過他的禁錮。
沈言昭輕笑了一聲，他胸腔的抖動透過他的脊背傳遞過來，帶著酥酥麻麻又讓人犯毛的觸感：“這是我的理解。”
“你這樣的臉，惡人不會對你起壞心麽？不應該啊……”沈言昭低聲呢喃著，帶著變態殺人魔的氣息和語氣，“而且你看，導演都沒喊停，說明大家都認可我的解讀。”
符清：……草！
他抖著嘴唇，在心裏狠狠地罵了臟話。
他閉了閉眼，不斷默念著“這是演戲只是演戲而已”，但不管他怎麽想，他依然克制不住自己的羞恥，脖頸處漸漸染上了緋紅。
沈言昭沈默地垂下眼瞼，一言不發地看著那抹緋紅染到地方越來越多，漸漸劃開在那白皙的皮膚上，成為一朵眼裏的海棠花。
或許是因為有了“角色”這層身份，他肆無忌憚地放出了內心的野獸。
這頭野獸，被他壓抑了許久，以父愛之名套上層層禁錮。可是，此時此刻，他從未如此清晰地認識到，有些情感，或許回不去了。
氣氛漸漸灼熱，一場好好的正邪對峙，被這兩人搞出了海棠春色。
導演的手微微顫抖，他覺得自己該喊停了，可是，他又覺得，如果這個時候喊停，他以後拍戲還能拉到沈氏的投資嗎？
沈言昭眸色漸深，舔著嘴唇，說出了中二的臺詞：“小朋友，你還不老實交代？真的要我言、行、逼、供、麽？”
導演一楞，忍不住翻開劇本。
劇本裏的臺詞，還真的就是這麽寫的。但是，劇本裏的壞蛋，是用那種斯文的總裁語氣，拿著小刀威脅對方，說出來的這句話。
明明是很直白的威脅，可是在沈言昭的口裏，同樣的話為什麽就變得這麽奇怪？！
恍然間，眾人仿佛看到了一輛虛幻的卡車，對著自己的臉碾了過去。
嚴刑逼供。
刺、刺激！
符清被壓得難受，掙紮著想要擺脫，結果，無意的，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嚶嚀。
他楞住了。
氣氛頓時就變得更加奇怪。
趙前輩和吃瓜代拍，都紛紛捂住了眼，不忍直視。
慘，真的是太慘了。
反而是沈言昭，突然笑了，還松開了禁錮對方的手。
“怎麽樣，我的演技，還可以吧？”他說。
沈言昭一開口，那種奇怪又充滿壓迫力的氛圍頓時消散，符清眨了眨眼，慢慢從情境中走出來，身上的紅潮退卻。
“沈哥，真的厲害。”符清忍不住誇讚。
沈言昭的外表看不出異常，眾人都被他搞糊塗了——剛才那種架勢，他們都覺得沈總要把人當場辦了呢。所以他們才相信，這兩人決定有貓膩，但被沈言昭現在這麽一說，難道其實剛剛只是演戲？
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沒想到，沈總那麽適合當一個變態啊！
導演趕緊表揚;“是、是啊，沈總你這麽一處理，反派的人設倒是有意思多了。”
“嘖嘖，”編劇捧著臉，小小聲地花癡道，“人設帶感，還不是因為沈總夠帥？要是沒有這張臉，那就不是帶感的腹黑霸總，而是x騷擾的猥瑣老男人了。”
導演：……話糙理不糙。
但的確，沈言昭的演繹給了他們另一個考慮的可能性，要不是怕過不了審查，導演和編劇都想直接給這個小反派和男主加相愛相殺、針鋒相對的感情戲了。
符清在旁邊休息。
陽春雪把枸杞茶遞給他，眼神看著沈言昭，充滿了警惕。
符清同樣看著沈言昭。
剛才拍戲的氛圍，真的很不對勁。
或許，是因為沈言昭的形象反差得太厲害了。
他的心中，大部分時候，沈言昭是一個很可靠的亦師亦友的合作夥伴，而小部分時候，對方是一個話嘮的憨批。
可是，當這個憨批脫下了無害的皮毛，露出野狼的獠牙，他從骨頭深處傳來了一陣戰栗。
自然界，有食物鏈，處於食物鏈下位的動物遇上食物鏈上位的天敵，會恐懼，會顫抖。而此時他和沈言昭，就是食物鏈的上下端，這戰栗，是刻在基因裏的面對狩獵者的反應。
不過，想著想著，符清又釋然了——
不管怎麽說，沈總都是商界一霸啊。
要是連這點氣場和實力都沒有，他怎麽可能在做出那麽大的商業帝國呢？
所以大概率，他真的只是在演戲吧。
作者有話要說：
沈言昭：我開竅了，我不裝了。
符清：說好的爹粉呢？
沈言昭（沈思）：你以後依然可以在某些時候叫我“爸爸”。
符清：？？？
陽春雪&趙前輩&代拍&劇組：……草，好無恥！
粉絲：磕到了磕到了（小臉通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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