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這是怎麽了？你可千萬不要再嚇臣妾？”雲嫻的聲音帶了幾分哭腔。

“朕……”皇上的純哆嗦著，竟是一瞬間連說話都不利索了，“累了！”

“太醫，快看看皇上是怎麽了？”雲嫻轉眸看向殿中的太醫。

以麻三針為首的太醫依次為皇上診脈之後，竟是全都跪了下去，以頭觸地，一字不發。

雲嫻也沒有再逼問，扶著皇上躺下，絮絮道，“皇上可千萬要保住龍體啊！太子與皇後娘娘還哭哭嚷嚷說皇上冤枉了他們，想要在皇上明前證明自己的清白呢。”

皇上面色愈發陰沈，嗓子眼裏又發出了兩聲“嗬，嗬。”

雲嫻繼續道，“皇上，容臣妾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臣妾沒有母族依靠，這天下早晚都是太子殿下的。到時，前些日子太子逼宮的事情便會讓太子如鯁在喉，或早或晚都要除掉臣妾與福王的。臣妾不怕死，可福王正年少。所以，還請皇上現在就下道旨意，讓福王遠離長安，說不定如此還能茍且撿回一條小命。”

“豎子…… 猖狂！”皇上喘著粗氣終於蹦出這幾個字來，眸光緩緩轉向福王，“他不是……太子，朕……傳位……傳位給……福……福……”

“皇上駕崩了！”

低沈的喪鐘之聲在宮中回響，飄飛的雪花比縞素更快一步覆蓋了整個皇宮，仿若天地也在為之嘆息、哀傷。

大雪消融之後，皇上的屍首便被送去了帝陵。

宮中的白紗、縞素迅速扯掉，上上下下擺滿了鮮花、黃錦，到處都是一團喜氣洋洋之色，不為別的，只因新帝要登基。

不然錯過這個黃道吉日之後，就只能等到年後登基，可若沒有帝王，新年之時，又有誰來祭祀先帝？

因時間緊迫，無論是先帝的大喪，還是新帝的登基，都是從簡而行。

慈喜宮中，寧兒送走了皇上，屏退了宮人，看向雲嫻笑道，“累了一天了，娘娘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明日，奴婢再陪著娘娘好好逛一逛這慈喜宮，這可比咱們之前住的流霜宮大了好幾倍。”

“休息？”雲嫻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皇上還小，許多事情都不能做主，哀家哪能休息？”

“就算累點，但娘娘身心總是舒坦的，這後宮中，再沒有人能為難娘娘。”

“這句話倒是真的。”雲嫻滿意的笑了起來。就算以後這宮中再有女子進來，最高也不過皇後，也要喚她一聲母後，無論做什麽不做什麽，還不是要看她的臉色行事。

那情景，想想都是快意。只可惜……

“啊！”剛想到這，仿若被什麽啃咬一般的頭痛便再次襲來，雲嫻死命按著兩個太陽穴沖寧兒吼道，“藥，藥！快將元空配的藥拿來！”

“娘娘，娘娘！”寧兒忙倒出兩粒紅色的藥丸送到雲嫻唇邊。

等不及寧兒拿水，雲嫻就將那藥丸直接吞了下去。

片刻，疼痛便退了下去。

寧兒細細為雲嫻擦著額頭的汗珠，“也不知道將軍找到白仙子沒有？”

被寧兒念叨的九君，此刻正望著榻上昏睡的墨輕衣，她長如羽翼的睫毛緊扣，蓮瓣似的小臉上有抹淡淡的紅暈，就好似睡著了一般。只是她這一覺，睡得時間也太長了一些。

“元空大師，她這果真只是睡著了？”九君狐疑的看向為其診脈的元空。

“阿彌陀佛！”元空雙手合十起身，“確實如此，之前公主因小產虧損的身體也漸漸調養好，目前也再無其餘不適。”

“那她究竟什麽時候能醒來？”

“或許今晚，或許明日，或許後日，或許明年，或許……阿彌陀佛！”元空又宣了一聲佛號，“將軍莫要擔心，老衲已經給白唔去信，讓她速回長安。總之，公主的情況不會比現在更糟就是。”

“將軍！前線密報！”雲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九君不敢遲疑，大步走了出去，接過密報，一目十行掃過，輕嘆了口氣。

“可是戰事出了什麽問題？”不知何時而來的容子軒狐疑道。

“不是，有江老侯爺親自坐鎮，小侯爺親自掛帥上陣，再加上皇上駕崩的消息，南蠻的叛亂已經平息，南夷也已到了強弩之末。”

“這不是好事嗎？你為何嘆氣？”

不解的話語剛出口，容子軒已經醒悟過來，南蠻、南夷的叛亂平息，那剩下的就只有南楚了。

雖不知道為什麽九君一定要滅掉南楚，但他既存了這個心，那攻打南楚他是一定要親自上陣的。如此，便不能留在長安。

他權衡再三寬慰道，“這邊有我，不日墨染也將回來，那邊有老侯爺和江月白，你若實在不放心，可以將雲虎也差去。總之，你願意守著輕衣也好，願意去攻打南楚也好，都不必太過為難。”

“對，墨染要回來了。”九君下定決心，“那不日我就趕去南夷，與江月白匯合，爭取早些結束這場戰事，不然每日只糧草消耗都不是一個小數目。”

開始與南蠻交戰的三十五萬人數，如今已變成了四十二萬，每日的軍餉、糧草都是一個龐大的數字。等雲嫻醒悟過來，未必會支持他遠征南楚。

更何況就算留在這裏，他也什麽都做不了。

他回眸看了一眼墨輕衣所在的廂房，衣衣，我去為你滅掉南楚！你要是累，就多睡一些日子，但等我凱旋之時，你一定要記得醒來。

“放心，表妹有什麽事情，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將軍將軍，終於抓到那只臭蟲了！”雲雀歡喜的聲音響起。

話音未落，人已都了近前，也不與九君與容子軒見禮，只笑嘻嘻道，“將軍、容大人，你們猜那臭蟲藏在哪？”

“說！”

“嘿嘿，”雲雀幹笑一聲道，“義莊，就藏在城西廢棄的一個義莊裏。今早一個進城的婦人向城門的侍衛報案，說城西廢棄的義莊裏有不知放了多久的屍體，臭不可聞。收到這消息，我帶人就趕了過去，終於抓到那臭蟲了。不過要如何處置？”

九君瞥了眼還昏睡的墨輕衣，略略沈吟道，“送入宮交給太後娘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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