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眸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麽，一旁的林芷幽幽開口道，“老人家，你這話有些不對啊。你說白仙子、元空大師，還有雲嫻都是你們大柳村的人，元空大師與雲嫻的底細本宮不清楚，但白仙子，她怎麽可能是大柳村的人？你別忘了，去年你們村的人，可都是死在她手上的。”

“是，是。”林芷的這句話正戳中了村長的傷口，“沒想到、沒想到時隔多年，她還記恨我，是我，是我害了他們啊！”

老村長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嚎了起來。

一旁的小內侍急急上前遞了個帕子，低聲在他耳邊恐嚇到，“再哭，皇上可就要砍了你的腦袋。”

老村長的哀嚎戛然而止，驚恐的瞥了眼皇上，覆又垂眸連連叩頭告罪。

“老人家，你別怕。你倒是與本宮與皇上說一說，白仙子為何要記恨你？知道了事情原委，到時大將軍也好幫忙抓人，你總不想你們村的人一個個都死不瞑目吧？”林芷覷了眼皇上的臉色看向村長道。

“素素，她與小嫻、元兒，三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小的時候也沒看出來誰與誰特別要好，大了之後就漸漸清楚了。素素她喜歡元兒，可偏偏元兒眼裏只有小嫻，而小嫻也對元兒有情，可礙於素素，一時反而左右為難。”

“後來元兒就找到我，讓我幫忙去勸勸素素，成全了他和小嫻。可當時他們正是幹柴烈火的年紀，哪聽的進別人的勸告，素素和我大吵了一架，氣呼呼的跑了。又過了兩日，她又來找我，說是她想通了，願意成全元兒和小嫻。”

“我便將這個消息轉告了元兒與小嫻，兩人大喜，開始張羅婚禮。可就在婚禮當日，小嫻失蹤了，素素穿上了小嫻的嫁衣，要替她出嫁，後來被元兒發現，他當場終止了婚禮，要去找小嫻。”

“素素不讓，兩人就吵了起來。素素這才告訴元兒，小嫻不是失蹤，而是躲了起來，因為她心裏已經有了別人，而且還懷上了那人的孩子。所以，不願意再見元兒。”

“這些話，元兒當然不信，依舊要去找小嫻，素素也追著去了。從那之後，我便再沒有見到過這三人。也正因為這樣，時隔二十年，我還清楚的記得元兒與小嫻大婚那日發生的事情。只是……”村長抹了一把眼淚，“我怎麽也沒想到，素素會變成那樣？”

大殿愈發靜默，村長雖沒有直呼其名，但誰都知道，他口中的素素便是白仙子白尺素，小嫻便是如今的皇貴妃雲嫻，至於元兒，便是三泉寺的方丈元空大師梅寄元。

慕容離眼觀鼻、鼻觀心，好似自己不存在。他身旁的林婉若亦低垂著眼眸，唇角卻噙著一抹冷笑。

林芷面色如常，心底卻掀起軒然大波。

倘若村長說的這些都是實情，那當年那個孩子，那個替九皇子去北漢為質的孩子，那個雲嫻說得見不的光的孩子，應該就是那時她懷的那個。

為了讓秘密永遠是秘密，她差人截殺了隨九皇子回北漢的隊伍，殺掉了那個假冒的九皇子。

她以為雲嫻不介意那個孩子，看來事實並非如此啊。

或許，那個時候，仇恨便在雲嫻心中生根發芽，但她引而不發，又忍了這麽多年，才與她算賬。這人，太可怕了！

這一次，她若再扳不倒雲嫻，以後怕是就沒有機會了。

“皇上，”胡思亂想的林芷忽然心中一驚，後背沁出一層冷汗，“臣妾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皇上還記不記得？”

見皇上將眸光轉向自己，林芷才繼續道，“去年春郡時疫後，有人彈劾墨染說救災時，他意圖謀害九皇子。後來此事不了了之，皇上可知為何？”

不待皇上追問，林芷已經給出了答案，“那是因為皇貴妃找了臣妾，懇求臣妾說服左相大人，放過墨染。當時臣妾雖不解皇貴妃的做法，但念在她之前替臣妾擋了白玉蓮花紋手鐲那一劫，便同意了。”

“後來，左相大人與當時的右相大人交涉的時候才知道，墨家尋人畫了雲公子的畫像，拿著雲公子的畫像去見了皇貴妃，質問她，畫中人是不是她的兒子？”

“皇貴妃雖否認了這件事，但卻同意了墨家的條件，那就是放過墨染。臣妾心中好奇，便讓人打探皇貴妃的底細，可剛查到大柳村，大柳村便出事了，所有的人都被白仙子殺了，只剩下村長半死不活。因當時臣妾不過一時好奇，所以見這線索斷了，便也沒有再深究。”

“可今日聽了村長的這些話，臣妾隱隱覺得大柳村的事情有些古怪，究竟是白仙子為了二十年前的幾句勸告而想要殺人滅村，還是受了誰的囑咐殺人滅村，怕還要再好好查探查探。”

更關鍵的是，那雲公子，說不定根本就不是雲嫻的侄子，而是她的兒子，是當年那個替九皇子去南楚為質的兒子。若如此，此人，絕對留不得啊！

皇上依舊沈吟不語，可面上卻已渡上了一層寒霜，顯然，林芷說的話，他聽了進去。

林芷大受鼓舞，再接再厲道，“無論是雲公子患有口疾，還是口疾被治愈，都是皇貴妃與輕衣公主的一面之詞，再沒有旁的太醫診斷過。可當日輕衣公主之所以被加封為輕衣公主，全都仰賴與皇貴妃的求情，這些恩情，輕衣公主怕是記在心中了吧？”

“皇上！”

就在此時，陳公公疾步從殿外進來道，“將軍與輕衣公主來了。”

他話音才落，綠芹也疾步進來回稟，“皇上，皇貴妃娘娘到了！”

“宣！”皇上的眸光轉向殿門。

身著素青色木蘭青雙繡宮裝的雲嫻最先走了進來。歲月對她仿若格外的仁慈，幾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聘聘婷婷，婉若雙十年華，舉手投足，若輕風拂過水蓮花，溫婉嬌柔。

隨後進來的是九君與墨輕衣，兩人十指相扣，一個氣度卓絕，眸似寒月，一個冰肌玉骨，嬌媚無雙。但最動人的，卻是兩人無意的互視，那一瞬，殿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們二人周遭默默流轉的情愫。

待三人見禮之後，皇上的眸光才轉向跪到了一旁的村長，“你們可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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