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嫻臉色大變，擡手攥住元空的手臂，“你說的可是真的？”

難怪那日那位白太醫一直低垂著眼眸，古古怪怪。

難怪事後墨輕衣堅持要檢查無痕膏，墨輕衣是見過白尺素的。可她為何不告訴自己？可恨！

元空在雲嫻焦灼的眸光中緩緩點了點頭。這是白唔親眼所見，他原本想寫信提醒她小心一二。可又想著，就算南楚的白太醫是白尺素，一照面，她必定能認出來的。

所以，那封信，除了一個墨點之外，終究沒能落筆，更無從寄出。

“梅郎！”雲嫻松手，一把將自己的袖子扯了上去，露出一截皓腕戳到元空面前，“你幫我瞧瞧。”

“我尋你，正是為了此事。”元空擡手扣上雲嫻脈息。

指腹還未觸碰到雲嫻如雪的肌膚，一聲暴喝便在假山之後響起，“將他們二人拿下！”

“皇貴妃娘娘，得罪了！”幾名嬤嬤嘴上告著歉，手上動作卻發著很，一把攥住雲嫻的手臂就反剪到了身後，還不著痕跡在她纖腰上狠狠擰了一把，“走吧，皇貴妃娘娘，皇上與皇後還等著呢。”

而另一邊，元空的境遇比她更慘。

侍衛一拳先招呼在元空臉上，將他打翻在地，又扯著他的僧袍將他從地上拽起，沖他恨恨淬了一口，“還德高望重的大師，不過色膽包天的一個淫棍。走！”

口中呵斥著，又推得元空一個踉蹌。

而十丈開外，林芷望著這狼狽的兩人，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不過礙於皇上就在身側，臉上還是努力擺出了一福震驚、難過的模樣，口中也喃喃道，“果然是無風不起浪！沒想到那流言竟然是真的。”

“流言？什麽流言？”臉色比天色還要陰沈的皇上倏的瞪向林芷。

“這……”

“不想說就不要說了。”心情嚴重不佳的皇上沒了耐性。

“是關於福王殿下的。”林芷當下竹筒倒豆，“最近太廟不是鬧鬼嗎？所以宮人們之間不知從何處就起了這流言，說太廟之所以會鬧鬼，是因為有人混淆了皇室血脈。說福王殿下是皇貴妃與別人茍合所誕。說正因如此，先帝才會借宮人的口指責皇上不孝。”

眼見皇上的臉色狂風暴雨，就要發作，林芷趕忙將自己洗白，“這些流言，臣妾是不信的。所以也就一直沒有與皇上提起。可今日，又有人密報臣妾，說是看到皇貴妃與一個男人私會，所以臣妾才想著叫上皇上，讓一切真相大白，也可以封住悠悠眾口。沒料到……”

林芷住了口，望向被推著跪在她面前的雲嫻，疾步上去一個巴掌就抽在了她臉上，怒其不爭道，“皇貴妃，你……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如此，你對得起誰？”

這一巴掌抽得雲嫻是眼冒金星，不過也讓她從懵懂中清醒，今日這一關，她若闖不過去，她所有的努力，全都枉然了。她二十年的心血，全都白費了。

她不顧唇角的血跡，沖皇上連連叩頭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冤枉？”皇上氣的身子直抖，“朕親眼所見，你還要說冤枉？”他親眼看著元空捧著雲嫻的臉，雲嫻非但沒有躲，還握住他的手臂。他還親眼看到雲嫻扯出手臂湊到元空唇邊。

不待雲嫻辯駁，皇上的火氣已轉向元空，“好一個得道高僧，好一個大師，朕真是小看你了。來人，將他拉下去，梟首示眾，還有三泉寺的那群假和尚，每人杖責三十，流放南疆。”

“皇上且慢！”雲嫻大驚，哀哀告饒，“皇上息怒，請聽臣妾一言。”

她話音才落，一旁看熱鬧的林婉若已嗤笑一聲，“皇貴妃對這老和尚可真是一片深情啊！”

這話，無疑與火上潑油，。

皇上渾濁的眸光倏的轉向雲嫻，一把掐住她的下頜，將她從地上拖起，“你要替他向朕求情？恩？”

“父皇！”

一聲帶著哭腔的低喚響起，一個身著淺杏色龍紋錦袍的少年撲通跪下道，“求你放了母妃！”

皇上的眸光從雲嫻臉上轉向跪在地上的福王，那俊俏的眉眼，薄薄的唇，像極了雲嫻，可與他，竟沒有半分相像。或許正是因為他與雲嫻如此想象，所以他才從來沒有想過其它。

他記起來了，他第一次見到福王的時候，他那時幾歲了？三歲還是四歲，還是五歲？之前，他是什麽樣子的，他完全沒有印象。

“他，”皇上空著的那只手指向福王，眸光如刀般砍向雲嫻，“是朕的兒子嗎？”

雲嫻漲紅的臉頰慘白一片，仿若一個即將溺水的人，一把抱緊了皇上的手，“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是清白的。殿下更是皇上的親生骨肉，與皇上血脈相連啊。”

“是嗎？你如何證明？”

這要如何證明？雲嫻一時怔住。

“來人，將這畜生押去修德殿。”皇上睨向福王，不願正眼瞧他。

“父皇，母妃！”

“皇上，息怒！”雲嫻掙紮著要跪，下頜卻被皇上捏的緊緊的，跪不下去。淚珠兒，早已如斷了線的珠子顆顆滾落。

皇上終於松手，雲嫻還未癱坐在地，冰冷的聲音便在她頭頂炸響，“來人，將雲氏押去冷宮。”

厚厚的雲層也被嚇裂，變成片片碎屑亂下來，落在人發髻上、臉上，透心的涼。

“皇上，”林芷的聲音說不出的溫柔，“下雪了，我們回宮吧。”

就在此時，一行人擋住了押解雲嫻三人的侍衛，一個披著白色大氅的男子疾步走到皇上面前跪倒在地，“微臣江月白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小侯爺，”林芷不悅的眸光從江月白的隨行侍衛身上收回落向他，“你這是何意？想要抗旨？”

“微臣不敢。”江月白起身，唇邊浮起一抹淺笑，風清月朗，“皇後娘娘，微臣都不知道皇上下了何旨意，為何要抗旨？”

他順著林芷的眸光瞥了眼身後的隨從，又收回眸光看向皇上道，“皇上，微臣之所以會在今日趕回，一回來也不焚香沐浴，便這般狼狽不堪的來覆命，全因微臣做的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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