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鬼啊！”

慘叫聲、尖叫聲掀翻屋頂。楚心兒驚得從圈椅上滾落下來，皇後臉色煞白一片，左相倒抽了一口冷氣，皇上猛翻著白眼，若不是陳公公眼疾手快掐住了人中，怕是要再次昏過去。

眼前的是怎麽樣一張臉？不，這能叫一張臉嗎？

從眉毛之下，到唇之上是青紫與暗紅交錯的膚色，上面布滿縱橫相交、向外翻卷的傷口，仿若犁耙在他臉上反覆犁過。根本看不清眼皮在哪？鼻子在哪？就算是惡鬼的面容也不過如此。

“將軍！還請將面具戴上。”陳公公拍著皇上的後背向九君道，不過卻不敢直視九君的面容。

九君將面具重新戴上，寒眸射向林芷，“皇後娘娘，真相大白了嗎？”

不等林芷回答，他已沖皇上抱拳道，“微臣無意驚嚇皇上，還請皇上贖罪！微臣面容醜陋，無顏再為皇上效力，一會微臣便差人將虎符歸還，還請皇上擇一合適人選與微臣交接。”

心有餘悸的皇上目瞪口呆，九君這是要請辭？

不不不，北漢如今能享四國朝貢，那可全是他的功勞。就連之前他要仰著鼻息的南楚，如今甘願將公主下嫁，那也全是因九君的威名。他若離開，北漢周遭諸侯小國必將蠢蠢欲動。

將軍！皇上喚了一聲，卻因嗓子緊的厲害，這聲音沒有出來。

“皇後娘娘！你滿意了嗎？心滿意足了嗎？”墨輕衣清洌洌的聲音響起，仿若冰冷的幽泉急下，沒有絲毫的客氣，“這一日，皇後娘娘也不知籌謀了多久吧？”

被九君惡鬼樣的面容嚇得腦子空白的林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墨輕衣此話何意，“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而一旁的林志遠卻已回過味來，墨輕衣說林芷今日咄咄逼人讓九君摘下面具，就是為了故意羞辱他，以便奪取他手中的兵權。“輕衣公主莫要血口噴人！”

“左相大人莫要倚老賣老！”

墨輕衣反唇相譏，不給林志遠再辯解的機會，她伸手握住九君的手，“將軍，不，以後我便不能再喚你將軍了，我們走！”

“將軍！輕衣公主！”

皇上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給朕站住！”

“將軍，”皇上起身，走向九君，“朕第一次見將軍的時候就說過，朕看重的是將軍的才幹而不是將軍的樣貌。所以，無論將軍姿色如何，永遠都是朕看重的將軍，永遠都是我北漢的大將軍。至於今日之事，朕會給將軍一個解釋的。”

皇上瞥了眼皇後解釋道，“皇後今日密告朕，說將軍與雲公子是同一人。朕雖不相信皇後所言，但若任由這謠言散播出去，定會使朝廷動蕩，所以今日朕才讓將軍摘下面具，以便堵住皇後的口。”

說著，他掃了一眼殿中眾人，“今日之事，若有一字流傳出去，朕定嚴懲不饒。”

“是！”眾人齊聲應和。

九君不置一詞。

皇上看向墨輕衣，以眸光示意，輕衣公主，快勸勸將軍。

墨輕衣心思轉了轉，沖皇上福了一福，“多謝皇上寬宏大量，體貼入微。不過我很好奇，皇後娘娘為何一口咬定將軍就是雲公子？”

“皇後？”皇上瞪向林芷，好好解釋吧。

“臣妾是聽心兒公主說的。”林芷毫不客氣的將楚心兒推了出來。她也真是昏了頭，楚心兒前腳與她說，九君與雲公子是一個人，後腳就哭哭啼啼向皇上告狀，說林元傑在長亭街伏擊她。她怎麽還會相信這兩面三刀的小人？

“心兒公主，真不愧是南楚的公主。”墨輕衣涼涼道。

“是啊，”見墨輕衣的矛頭對準了楚心兒，林芷暗暗松了口氣，附和道，“是本宮一時疏忽，忘了心兒公主是南楚的公主。”

“難怪南楚的二公主過世，就巴巴的將三公主送來，南楚可真是狼子野心啊！”左相林志遠在傾塌的城墻上又推了一把。

“楚心兒，你有何話說？”皇上怒目望向楚心兒，對她已沒了客氣。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楚心兒口中泛苦。眼前究竟是怎麽回事，她還沒有想明白。昨晚明明是她親眼所見，九君與雲公子就是一個人，怎麽這會九君的容貌變得如惡鬼一般醜陋？

可墨輕衣與皇後、左相的話更是用心險惡，他們在說她下嫁九君，其目的就是為了故意挑撥皇上與九君君臣之間的關系，就是為了禍害北漢。

雖然她初到北漢的時候，的確也存了這心思，想要將九君、北漢的朝臣玩弄於股掌之中，可九君對她的態度，卻讓她始料未及，她所有的絕妙主意不但沒有辦法實施，到現在，反而連性命都堪憂。

“不是這樣，又是哪樣？楚心兒，”墨輕衣的聲音愈發透心的涼，“我真沒想到你會這般汙蔑將軍。你……”

收到雲嫻投來的目光，墨輕衣適時閉嘴。

“心兒公主，”雲嫻滿意的看向楚心兒，“你太令本宮失望了！”

這輕飄飄的一句，配合著雲嫻覆雜的眸光，就仿若一巴掌抽在楚心兒的臉上。楚心兒，本宮真是有眼無珠，本宮拿你當自己人，你卻背後捅刀子，好樣的！

楚心兒的心跌入谷底，若是雲嫻也恨上她，在北漢，她便真的再無立足之地。

“娘娘，”楚心兒倏的從地上爬起沖到雲嫻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不是我。”

喊完之後，她又壓低聲音哀求，“救我，娘娘救救我！”

“那你想怎樣？”雲嫻將自己的手從楚心兒手中掙出，瞥了眼皇後。

楚心兒當即會意。她努力眨了眨眼，擠出兩滴淚，望向皇上，“皇上，心兒不知道皇後娘娘為何要這樣說，但心兒卻從來沒有和皇後娘娘說過這樣的話。”

“心兒今日是第一次見到將軍的真容，不然也不會整個人都嚇傻了。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將軍就是雲公子，心兒也絕對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皇後的。皇上，您別忘了，心兒剛剛在長亭街遭到了林元傑林大人的伏擊？”

“一派胡言！”左相瞪眼。

“那林大人呢？左相府可比將軍府離皇宮近多了，將軍都來了半天了，怎麽還沒有見到林大人？他不是怕了吧？”楚心兒同樣瞪向林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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