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林芷才轉眸看向九君，唇邊卻已浮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將軍不會怪本宮越俎代庖吧？”

事情已無法挽回，九君瞥了眼已退下去更換衣衫的墨輕衣和楚心兒，淡淡道，“不會。”

“那本宮就放心了。”

雲嫻也暗暗松了口氣，此時還不能與皇後起爭執。她拿起面前的調羹舀了一勺玉筍羹湊到唇前輕輕吹了吹，送向皇上唇邊。

待皇上喝下，她剛又舀起一勺，皇上已擺手，“不了。”

他擡手握住雲嫻的手，滿是褶皺的眼皮垂下。其實，他並沒什麽胃口，也不想讓這多人湊在一起，只想安安靜靜和雲嫻待一會，只是皇後都開口了，他不便駁了她的面子。

雲嫻將調羹放下，笑盈盈的看向皇上，“皇上乏了嗎？兩位公主的舞一會還要皇上品評呢。”

“皇貴妃！”林芷心底冷笑一聲，生怕皇上將這差事交給雲嫻，已搶先道，“皇上如今精神短，不能太辛苦。至於一會兩位公主哪位跳的好，不如咱們就效仿一下朝中議事的規則，每人都選一個人，看看哪位公主更得人心。皇上以為臣妾的主意如何？”

“也算公平，就依皇後之見。”

“皇上！”陳公公疾步從門外進來道，“兩位公主準備好了。”

他話音剛落，便有絲竹之聲響起，婉若春回大地。就在這一片春光中，身著芙蓉色十二破留仙裙的墨輕衣旋轉著便從殿外進來，長袖飛舞，衣袂飄揚，仿若春光下的一樹桃花灼灼。

繼而，樂曲之聲暗啞了一分，仿若天高雲低，大風卷地，墨輕衣跟著那樂曲騰挪婉轉，仿若一樹的桃花在她身旁紛飛。

衣衣！

有一瞬間，九君好似又回到了曾經，又見到了南楚的那棵桃樹，那一樹的桃花，還有那樹下翩翩起舞的人。

他面具下的長眉已絞在一起，他沒有看錯，這的確是衣衣的舞，可墨輕衣為什麽會？

“看人不能只看皮囊，猶如我，曾經看起來風度翩翩，卻絕非君子，又如我，滿身膿瘡，那時也絕非惡人……”恍惚間，唐玉的話在九君耳畔響起。

他眼眸微瞇，倘若墨輕衣戴上面紗，他或許真的分不出來此刻跳舞的是墨輕衣還是他的衣衣？

“將軍？”

雲虎低低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將他從這舞曲中驚醒，他回眸看向雲虎，眸光明顯不悅。

“將軍，”雲虎無奈，硬著頭皮湊近九君耳邊低語道，“顧清澤與周丁醜周統領打起來了，分別支持兩人的禁軍也打在了一起，左相大人已經趕了過去，您也快去看看吧。“

九君瞥了眼殿中正翩翩起舞的墨輕衣，身形卻未動分毫。

“將軍，”雲虎又催道，“左相一心想要顧清澤做禁軍統領，他若去了，周大人怕就危險了。”

九君輕嘆了口氣，眸光掃向雲嫻。

雲嫻雖不知出了什麽事，但這個時候雲虎硬闖進來找人，必定不是小事，她不著痕跡沖九君頷首，放心，有我。

九君起身，瞥了眼不知是睡著了還是醒著的皇上，轉身大步往殿外而去。

一曲結束，墨輕衣沖皇上、皇後又行一禮，轉身回自己位置上坐下，到此時，她才發現，九君不知何時竟然離席了。

不待她多想，便有歡快的樂曲響起，楚心兒身著一襲大紅色刻金錦裙一個縱躍從殿外飛了進來，騰挪婉轉，仿若一簇紅色的火焰，漸漸燎原。

曲終，楚心兒重新落座，竊喜的眸光掃向九君，卻發現那裏空空如也，心中正失落，就聽皇後的聲音響起。

“兩位公主的舞姿果然不凡，幾乎是不分伯仲。”林芷有些意外的掃了一眼墨輕衣，她竟不知道墨輕衣的舞也跳的這麽好，“不過今日既是比試，那就一定要有個高下，本宮覺得這兩支舞，”她的眸光看向楚心兒，“心兒公主更勝一籌。”

話音還未落，她的眸光已轉向林婉若，“太子妃覺得呢？”

“婉若與母後一樣，覺得心兒公主跳的更好一些。”林婉若笑吟吟的看向楚心兒，沖她暗中眨了下眼，放心。

楚心兒感激的點點頭。

“太子呢？”林芷的眸光掃向視線還停在墨輕衣身上的慕容離，“太子！”

“哦，母後，”慕容離回神，“兒臣倒是覺得輕衣公主的舞更好，桃花紛飛，美的像幅畫。”

林婉若垂眸掩過眸中的不快，林芷心中冷哼一聲，卻也沒有與慕容離糾纏，轉眸看向主位上眼眸半闔，也不知看了沒看的皇上，“皇上以為呢？”

“皇貴妃代朕決定。”皇上揚了揚手，眼皮未擡半分。

林芷掩下心中的震驚，看向一臉無措的雲嫻，心中暗罵了一聲惺惺作態，“皇貴妃，皇上既然都發話了，你就替他決定吧，如此，這兩位公主誰為正室，誰為妾，全都憑皇貴妃的意思了。”

“雲氏惶恐。”

到此時，雲嫻才突然領悟皇後讓墨輕衣與楚心兒兩人比試跳舞的意思。林芷不是想要插手九君的家務事，也不是在刻意拉攏墨輕衣或者楚心兒，而是逼她在墨輕衣與楚心兒之間做一個選擇。

只是林芷不知，這選擇，她早就做過了。

“輕衣！”她溫柔的看向墨輕衣。

楚心兒臉色微變，若雲嫻選擇了墨輕衣，她豈不是以後要看那賤人的臉色行事。

“母妃！”墨輕衣心底幽幽嘆了口氣。

果然，下一息，就聽雲嫻溫婉的聲音道，“母妃知道你的舞跳的一向很好，雖你喚本宮母妃，但本宮也不能徇私，本宮的意見與皇後娘娘一樣，今日心兒公主的舞的確略勝一籌。”

“如此說來，心兒公主就是大獲全勝了，恭喜恭喜！”太子妃林婉若當即接口，繼而端起矮幾上的酒杯，沖楚心兒舉起，“恭喜將軍夫人了！”

楚心兒感激的掃了一眼雲嫻，又拿起矮幾上的酒杯看向林婉若甜甜道，“多謝太子妃姐姐。”

“哦，對了，”林婉若的酒杯剛送到唇邊，突然頓住，轉眸帶著一絲疑惑的看向林芷，“母後，既然輕衣公主如今是妾氏，那她是不是應該要給心兒公主跪下敬杯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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