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必遺憾，能這樣，唐玉已經很開心了。”

“你們這是在說什麽？”墨染一臉狐疑的在唐玉與墨輕衣兩人身上打了個轉。

“我有不治之癥，如今大概還有不到一個月性命。”唐玉也不避諱，如實道。

“怎麽會這樣？”靈犀一臉遺憾的看向墨輕衣。

墨輕衣搖了搖頭，“若我有辦法，當日便已經救他了。”

“其實沒什麽遺憾的，我已經祭奠過我父親，我留下的銀子也足夠我母親安度餘年，此生，我再也沒有憾事，只是將軍夫人與墨公子的恩情，我只能來生再報了。”唐玉說著又沖墨輕衣與墨染作了一揖。

“快別這麽說，當日之事與我們不過舉手之勞。”墨染看這唐玉依舊覺得驚奇，他的變化實在太大了，“你現在與你母親住在一起？”

“沒有，”唐玉搖頭，“我沒有見她。只悄悄祭奠了一次父親。”

“為什麽？”墨染不解。

唐玉唇邊浮出一抹苦笑，“他們早就當我死了，我現在回去，母親固然高興，可不過月餘，她又得再經歷一遍我離世的痛苦，與其如此，還不如不見，讓她覺得我就死了。”

聽唐玉如此說，幾人臉上不由露出戚戚之色。

幾人有閑話了幾句，墨染與唐玉竟是越說越投機，越說越星煋相棲，最後，墨染竟沒留在將軍府，反而跟著唐玉走了。

“小姐！”靈犀感慨，“你說這世間的事，怎麽這麽不公平？這麽好的人，卻快要死了。”

“不是不公平，而是最公平。”墨輕衣淡淡道，若非當年唐玉少不更事，也不會染上這種病，可若沒有這種面臨死亡，數著日子過生活的體驗，也沒有這麽豁達的唐玉。

所以，一切不過都是因果罷了。

“為什麽？”靈犀不解。

“你若好奇，就去問唐公子。”

或許是知道墨染離開了將軍府，第二日六公主也沒有再來將軍府叨擾。

七日的時光眨眼而過。

這日，又是一個艷陽天。

一大早，九君便奉命出城去迎南楚公主，直到日暮，也沒有回來。

“小姐！”靈犀心中有些忐忑，見墨輕衣也有些心不在焉，不由關心道，“你是在擔心將軍嗎？你放心，或許是宮中舉行了晚宴，要給這南楚公主接風洗塵，所以他回來的晚些。再說，小姐你也知道，如今皇後是以前的良妃，說不定她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擔心將軍，”墨輕衣輕嘆了口氣，“我是在想這南楚公主。”

“夫人！”

墨輕衣話音剛落，門房小廝的興兒便出現在門口，“驛館來了位特使，說是奉南楚三公主之命請夫人去驛館一見。”

“南楚公主要見你做什麽？”靈犀瞬間緊張起來。

“去了不就知道了。”她也很想知道楚心兒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位於城北的驛館中，一個身著櫻紅色錦繡雙蝶鈿花衫、頭簪雙喜赤金瑪瑙步搖的女子正在房中張開雙臂打轉，然後看向身旁一個身著白色錦裙的婦人，“白姑姑，你看我漂亮嗎？”

這婦人，不是旁人，正是在三泉寺下了相思，又不見了蹤影的白仙子白尺素。

“當然，心兒公主是最漂亮的公主。”

“那白姑姑，你說九君他會喜歡我嗎？”楚心兒走近白尺素，扯著她坐下，“姑姑在北漢也有一段時間了，那九君真是個醜八怪嗎？”

“十有八九。他的面具我從沒見他摘下來過。若不是面貌醜陋的不能見人，他為何不摘下面具？”眼見楚心兒的臉色難看起來，白仙子的話音一轉道，“不過公主不必難過，他長得醜不打緊，但他手中的兵權那可是貨真價實的。”

“那墨輕衣呢？我都已經到長安了，大將軍怎麽還沒有休掉他？”

“怕是那醜八怪不舍得了吧？”白尺素想起那日在城外遇到這兩人的情景，不由冷笑一聲。

“不舍得？難道墨輕衣比我還漂亮嗎？”楚心兒揚起下巴在銅鏡中左右端詳著自己。

“公主殿下！”

白尺素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婢女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將軍夫人來了。”

“那臭丫頭牙尖嘴利的，我先避一避。”說著，白尺素一轉身躲去了內間。

“快請她進來！”楚心兒揚聲對門外的婢女道。

片刻，房門打開，墨輕衣緩步走了進來，“輕衣見過公主殿下。”

“輕衣？你叫輕衣？”不待墨輕衣起身，楚心兒已一蹦一跳著走了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推到梨木圓桌旁坐下，然後也在她身邊坐下道，“真是太巧了，你不知道，我二姐，也叫青衣。”

二姐？墨輕衣一怔，這麽多年，楚心兒何時喚過她一聲姐姐。

“這麽巧？”她故作驚詫。

“是呀，真是好巧！那我可不可以也喊你姐姐？”楚心兒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墨輕衣，模樣既天真又可愛，“你不知道，從小，我就和二姐關系最好了。可惜，二姐得了重病，太醫，白姑姑都沒有辦法。真沒想到，到了北漢我能碰到一個姐姐。”

“公主實在太客氣了，輕衣高攀不起。”姐姐，楚心兒的這一聲姐姐，怕不是好叫的。

“你這話就見外了，”楚心兒故意扁扁嘴，“我與你一見如故，什麽高攀不高攀的。”

墨輕衣垂眸莞爾，“公主今晚喚我前來，就是為了這個？”

“不，不是，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說著，楚心兒將圓凳又往墨輕衣身邊挪了挪，“今日我進宮去拜見你們北漢皇上的時候，他說，他要下聖旨，廢掉你夫人的位子。輕衣姐姐，你別急，千萬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好！”墨輕衣神色不變，“後來怎麽樣了？”

“我勸皇上不要下旨，可皇上說，這是將軍的意思，最後，皇上才勉強同意，將此事按下幾日。輕衣姐姐，”楚心兒眼淚汪汪的看向墨輕衣，“我之前，聽你的名字就覺得親切，今日見到你，就覺得更加親切了。不如，你自己提出讓出夫人之位，這樣，皇上就不必下旨弄得人盡皆知，姐姐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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