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墨輕衣驚恐的看著那銀針一點點迫近她的右眼，幾乎就要戳到眼珠。

“已說過的話，本將軍不想再重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墨輕衣頭向後一揚，手索性松了力道，任由九君握著她的手腕，用銀針刺向她的眸。

“欲加之罪？”銀針停在了墨輕衣右眼半寸之處。

“難道不是嗎？”

跑不掉，打不過，她還能怎樣？

墨輕衣索性破罐子破摔，“錦月樓向皇上求婚的是你，大婚之日消失不見的是你，一回來就莫名發瘋的又是你。將軍，大將軍，就算你看我不順眼，想讓我死，麻煩也讓我死個明白。可好？”

“你口口聲聲說墨家打探什麽消息，口口聲聲說墨家想要害你，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向我求婚？你口口聲聲說恨我至極，既如此，你為何又要娶我入府？我有沒有求過你，讓你成全我和九皇子，我又沒有和你說過，我不喜歡你。”

“是你自己不聽，你只聽自己的話，我無論說什麽，在你眼裏，都是別有用意。我無論做什麽，在你眼裏，都是欲擒故縱。往日如此，今日又是如此。這些，難道還不算欲加之罪？”

“還有，將軍，我想問問你，我們墨家究竟哪裏對不起你了？難道你看不出，皇後與大皇子在拼命拉攏你？他們哪敢得罪你？不說墨家只說我，請問將軍，我墨輕衣什麽時候害過你？”

“我若想要害你，春郡時，為何還會為你解黑桑之毒？若我想害你，在明山的時候，我就不會將你背出那片黑蓮田？我若是想要害你，那日在你府上給你下的毒藥頃刻就會要了你的性命，還會讓你好端端的活到現在？我若想要害你，那日在大柳村溫泉旁，還會幫你擊落白仙子的毒針？”

墨輕衣長嘆了口氣，心有些累，有些倦，索性閉上了眸子，“隨便吧，要殺要剮，利索點！”

一片雪花打著轉兒落在了墨輕衣緊扣的睫羽上，化成了一滴晶亮的水珠，倒映出九君迷茫的眸。

誠如墨輕衣所言，她的確沒有害他之心。

可這一切，又是為什麽？她為什麽要模仿他的衣衣？

九君握著墨輕衣手腕的手猛的一松開，墨輕衣的手無力垂下，身子卻已因她一直後仰本能的向雪地上摔去。

而到此時，長廊中立著的完全被嚇傻了的靈犀才從驚嚇中緩過神來，向墨輕衣沖來，“小姐？小姐！”

她慌忙扶起雪地上的墨輕衣，聲音已帶上了哭腔，“您沒事吧？將軍他這是怎麽了？”

“他有病！”

墨輕衣扶著靈犀起身，毫不客氣的沖那遠去的背影吼道，“九君，你休了我，休了我吧！”

這一下，她並沒有摔疼，可天天與這腦袋時不時就抽風的人在一起，一息她也受不了，原本準備徐徐圖之的計劃頃刻被她全盤推翻。

九君身形一頓，又快了兩分，漸漸消失在墨輕衣的視線之中。

“混蛋！”墨輕衣揮了揮發紅的手腕，她確定了，下次見到九君的第一句話，便是休書拿來。

“小姐？”靈犀拍打著墨輕衣身後的雪，“將軍是不是惱你住這麽遠？”

“住這麽遠，他還能來找茬，我看還是不夠遠。”墨輕衣轉身向房中而去，心中卻已開始考慮，若是索要休書不順，她是不是要在後花園結廬而居。

只是轉瞬間，九君眸中的那抹傷痛又勾起了她的一絲狐疑，像他那般的人，也會傷心？下一刻，她就又想到在春郡他吐血的事情，當下發狠詛咒，這種人，最好吐血而亡，傷心至死！

雪花打著轉飄落，頃刻間，便將院中淩亂的痕跡掩蓋，就好似誰也不知道這相愛的兩人相見不相識，相愛又相恨。

第二日，雪後初晴，玉樹瓊枝，掩映如畫。

“小姐，”碧青色的門簾一動，靈犀進來向墨輕衣丟了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錢嬤嬤來了。”

墨輕衣還未開口，錢嬤嬤的聲音已伴隨著她的身影響起，“你這丫頭，怎麽不長記性？要叫夫人夫人，再叫錯，小心你的舌頭。”

狠狠剜了一眼靈犀之後，錢嬤嬤才向墨輕衣行禮道，“老奴見過夫人，不知送給大皇子的清單，夫人可列好了？”

“從今之後，嬤嬤也叫我二小姐吧。”墨輕衣起身，不待錢嬤嬤沈臉開口，她又補了一句，“這是將軍的意思。至於送去大皇子府的賀禮，嬤嬤還是去問將軍吧。若嬤嬤想要自己拿主意，我也沒有意見。”

“將、將軍？”錢嬤嬤一怔，瞬間反應過來，“將軍回來了？何時回來的，老奴怎麽不知？”

“這些問題，嬤嬤可以一並去問將軍。”鬼才知道那煞神什麽時候回來的。

“是，夫……小姐，老奴告退！”錢嬤嬤一時拿捏不準九君的意思，也不敢與墨輕衣僵持，當即告退。

“小姐，”靈犀看著錢嬤嬤離去的背影，“你說將軍知不知道錢嬤嬤是皇後娘娘的人？”

“隨他……”

“夫人！”墨輕衣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婢女翠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九皇子求見。此刻正在雲煙閣外等著夫人。”

慕容離？

詫異從墨輕衣心底浮起，自從皇後娘娘壽宴之後，她便再沒有見過慕容離。

之前，聽墨染說，慕容離在忙著準備與林婉若的婚禮，之後，聽花含煙說，九皇子府門口戒備森嚴，根本不放她進去。

所以，他們別說見面，就連口信也沒有互通一個。

她常常去花草堂，除了是因為悶，更是盼著或許哪一天說不定就能碰到他，可事實上，卻一次都沒有。

“小姐？”靈犀小心翼翼的看向墨輕衣。這段日子，一提到九皇子，墨輕衣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您要不要見他？”

“見！幹嘛不見？拿我的披風來。”她倒要看看他今日來見她是為了什麽？

遠遠的，墨輕衣便看到披著白色短毛大氅，捧著紅漆匣子的慕容離在雲煙閣門口走來走去。

那身影，既熟悉，又陌生。

那匣子裏的，不會又是琥珀吧？

正想著，慕容離好似心有所感，突然擡眸，狹長的眸子中滿是驚喜，“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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