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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好大便宜,不占白不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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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誰眉來眼去的?”程熙之解釋道:“我沒有眉來眼去。”

劉觴擺擺手道:“你快點去準備, 就差最後一哆嗦了。”

太後欽賜的婚事,文武百官自然都要來參加,眾人齊聚一堂, 全都是歡聲笑語, 完全沒有註意到什麽不同。

吉時馬上便要到了,眾人全都到齊,就連天子和王太後也到了, 但是唯獨金商防禦使一家子遲遲不到。

王太後奇怪的道:“金商防禦使怎麽還沒到?就連新婦也沒有到, 怎麽回事?快去看看。”

“是。”一個宮女應聲,準備前去查看情況。

就在此時,“哈哈哈”的大笑聲傳來, 伴隨著跫音腳步聲,有人施施然走了過來,且姍姍來遲, 在眾人的註目下, 可謂是大搖大擺。

不正是金商防禦使本人, 和他的兒子羅公子麽?

“哈哈哈哈!”金商防禦使大笑著:“老夫來遲,老夫來遲,還請各位不要介意啊!”

王太後臉色很不好看, 道:“金商防禦使,吉時都到了,新婦在何處?別誤了吉時, 便不吉利了。”

金商防禦使擺出奇怪的表情,道:“吉時?什麽吉時?”

王太後道:“自然是成婚的吉時!你怕是糊塗了, 怎麽連這個都給忘了?”

“成婚?”金商防禦使還是哈哈大笑, 道:“哦是了是了, 但今日不是成婚的吉時, 反而是……”

他說到此處,突然高喝:“來人啊!”

踏踏踏踏——

一群士兵從四面八方沖過來,直接將眾人圍在中間。

羣臣瞬間嘩然起來:“這是怎麽回事?”

“衛兵如何沖進來的?”

“這些衛兵竟然聽從金商防禦使調配?”

“到底怎麽回事?這是要造反麽?”

“噓……小聲些!”

王太後立時慌了,道:“金商防禦使,這是什麽情況!?兵馬為何會突然闖進來?”

金商防禦使笑道:“兵馬,自然是老夫叫進來的。”

“你……”王太後怒斥:“你叫兵馬進來做什麽?這些都是什麽兵馬?如何闖入大明宮的?你……你這是要造反麽?!還不快快退下!”

金商防禦使道:“太後娘娘,您一口氣問這麽多,要老夫如何回答啊?那老夫幹脆就回答太後娘娘最後一個問題罷……老夫並不是要造反,老夫世代忠心於我大唐,乃是忠心耿耿的忠臣,奈何如今我朝奸臣當道,老夫自然是要清君側,兵諫!”

“兵諫?”

“什麽兵諫?分明就是造反!”

“金商防禦使,你這是造反,還不速速退下!”

眾人喧嘩起來,金商防禦使完全無所畏懼,負手而立,笑道:“今日我在此兵諫,乃是一顆拳拳之心,不瞞天子,也不瞞太後娘娘,還有各位在場的羣臣,除了這些包圍大明宮的兵馬之外,長安城也被老夫給包圍了!”

“什麽?長安城!”

“他帶了多少兵馬入城?”

“這不可能啊,節度使的兵馬不允許帶入長安,他是怎麽做到的?”

“金商防禦使,你就是危言聳聽!”

“老夫危言聳聽?”金商防禦使哈哈大笑:“不信也可,不過區區一些兵馬而已,長安城的防禦又不嚴苛,難道老夫還無法帶兵進入麽?老夫是怎麽帶兵進入大明宮的,就是如何帶兵進入長安城的!長安乃是我大唐的國都,如今國都都能如此輕而易舉的被人攻陷,足見當今人主的無能!”

李諶瞇了瞇眼目,冷聲道:“金商防禦使,你是在責備於朕了?”

金商防禦使道:“老夫責備天子又如何?如今朝廷佞臣當道,劉氏把持朝政,而天子呢?只知頑樂打毬,還知什麽?整個朝廷被你搞的烏煙瘴氣,老夫這才要順應天意,前來兵諫!”

“金商防禦使,你放肆!”劉觴走上前來道:“你對天子口出狂言,什麽兵諫,如此假惺惺美化自己,分明便是造反。”

“造反?”金商防禦使反問:“老夫今日就是真的造反,你們又能奈老夫何?”

“嗬!他承認了!”

“金商防禦使造反了!”

羣臣喧嘩,一個個交頭接耳,金商防禦使欣賞著他們驚恐的面相,似乎十分受用。

滄景節度使程老將軍站出來,冷聲道:“金商賊子,你以為包圍了大明宮,包圍了長安,便可以造反竊取天下了麽?天底下多少個節度使,兵力全都比你一個防禦使要強得多,便算你今日能包圍大明宮,那明日呢?只要你膽敢反叛,便會有更多的節度使入京討伐你,你自己心裏應該明白,這個位置,不是你能坐的穩當的!”

“是麽?”金商防禦使滿不在乎,閑庭信步的踱步到程熙之面前,拍著程熙之的肩膀道:“賢婿,你覺得程老將軍的話說的對麽?起碼滄景便沒有兵力來討伐我了?還不快給程老將軍看看他的兵符,現在何處?”

程老將軍一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話,程熙之瞇了瞇眼睛,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懷中掏出一物,高高舉起。

“是兵符!!”

“滄景節度使的兵符!”

“滄景的兵符,怎麽會在程三公子手中?!”

程老將軍也是後知後覺,瞪大眼睛怒吼:“孽子!!是你偷盜了兵符?!”

“哈哈哈哈!!”金商防禦使大笑:“這可是我的賢婿,如今滄景節度使的兵符都在這裏,還有誰敢與我作對?”

陸品先緩緩走上兩步,冷聲道:“你以為偷盜了一個節度使的兵符,還能偷盜所有節度使的兵符麽?”

“自然不能。”金商防禦使道:“老夫自然不能,這是做不到的事情,然……老夫可以做到,讓所有的節度使有求於老夫!”

“無稽之談!”

“簡直笑話!”

“沒錯,笑話!小小一個防禦使,竟然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人物?”

金商防禦使不在乎他們的冷嘲熱諷:“諸位是否都飲過雉羹,且都覺得雉羹甘甜美味,人間絕無,天上僅有?”

眾人不知他為何突然說到吃食上面,雉羹再美味,也不是現在該拉家常的話題。

大家面面相覷,金商防禦使道:“各位有沒有想過,一碗區區雉羹,為何會如此美味?令人回味無窮,還想再飲?若是一日不見,撓心撓肺的想要再飲,牽腸掛肚,不能自已?”

在場眾人更是面面相覷,不由得心驚膽戰起來,因著許多人都有如此想法,如今被金商防禦使這麽一剖析,突然覺得不對勁起來。

王太後滿面慘白,搖搖晃晃的道:“為、為何?”

“自是因著上癮了!”金商防禦使志得意滿的道:“這雉羹,可是我精心調配的妙物,其中加入了適量的阿芙蓉藥散,只要食用,便會食髓知味,在不知不覺中上癮,一日不飲便抓心撓肺,兩日不飲令人心神不寧,三日不應願自斷雙手!只要飲用過雉羹的人,往後裏每日每日都要活在我的掌控之中,一旦斷掉雉羹,便會生不如死!我想問問在座的各位節度使大人,你們之中有誰……沒有飲用過雉羹?”

“什麽!?”王太後身形搖晃,險些跌倒在地上:“你……你好歹毒的用心!連我也要害!我可是你的本家人!”

金商防禦使笑道:“若是不用太後做引子,旁人又如何會趨之若鶩呢?”

“你!你!!”王太後憤怒非常:“你這個叛賊!”

金商防禦使環視四周:“現在,還有哪個節度使想要與我為敵?與我為敵的下場,便只有一個,抓心撓肺的而死,我倒要看看,你們誰經得住阿芙蓉的折磨!”

節度使們當即有些退縮,金商的兵馬已經混入了長安,甚至是大明宮,而各個節度使也中了金商精心調配的“毒藥”,如此一來,便是從兩個方面抓住了各個節度使,按壓住他們。

金商防禦使不可一世的氣焰達到了頂點,對身邊的程熙之道:“程三公子,賢婿,勞煩你手刃當朝奸佞!”

他說著,將一把短劍塞在程熙之掌中,道:“快,去罷,你看到了麽,當朝的奸佞劉氏,就在你的面前,只要你殺了劉光和劉觴,便是為我大唐做的一件大善事!就連天子也會感激於你!”

“程熙之!你這個孽子!”程老將軍氣的捶胸頓足:“竟然與奸賊為伍!?”

程熙之瞇著眼睛,緊了緊手中的短劍,他在程老將軍的破口大罵聲中,慢慢的,一點點的走向劉觴,逼近劉觴。

“對,無錯……就是這樣,走過去,手刃奸賊!”金商防禦使仿佛在施展什麽咒語,喋喋不休的說著。

程熙之一步步走過去,手掌中都是冷汗,又好似是熱汗,讓短劍的劍柄微微有些打滑,看得出來他十分緊張。

金商防禦使令他手刃劉氏,無非就是讓程熙之無法回頭,徹徹底底的與他們登上一條賊船。

程熙之已然來到劉觴的面前,反覆握著手中的短劍,口中喃喃的道:“你……你不要怪我!”

他說到此處,眼神突然狠厲起來,死死握住劍柄,突然大吼一聲,程熙之的劍尖轉向,沒有刺向劉觴,反而一拐刺向了旁邊的金商公子。

嗤——!!

金商公子還在看熱鬧,完全沒想到這一劍是刺向自己的,一臉不可置信,捂住自己的傷口向後退了好幾下,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嗬!!”金商防禦使的臉上還掛著不可一世的笑意,笑意突然凝固,整張臉肌肉扭曲到了極點,瞠目結舌的大吼:“你……你在做什麽?!!”

程熙之的臉上掛著薄汗,劍尖“滴答滴答”的滑下刺目潑辣的鮮血,他慢慢回過頭去,幽幽的道:“斬殺……奸佞。”

金商防禦使被這個變故嚇到了,不管被刺的兒子,連連後退,大喊著:“快!殺了他!!我金商將士聽令!給我殺了這個叛賊!殺了他!!別讓他過來!”

包圍大明宮的金商士兵聽到金商防禦使的命令,一個個卻仿佛石雕,一動不動。

“怎麽回事?!”金商防禦使怒吼:“給我殺了他!!攔住他!抓住他啊!!把他給我扣起來!”

金商防禦使發狠的指著執劍染血的程熙之,使勁去撥棱身邊的士兵,但是那些士兵還是巋然不動,渾似沒長耳朵一樣。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金商防禦使崩潰的大吼著。

李諶站在人群之中,一直都未有開口,此時他終於開口了,淡淡的道:“金商賊子,是不是發號施令的人不對,要不然……朕換一個人來發號施令罷。”

他說著,轉頭對程懷瑾道:“程公子,替朕發號施令。”

“是,陛下!”

程懷瑾一向不怎麽起眼,他在一群武將之中顯得太過單薄,壓根兒沒有存在感,而如今,他站在人群的後方,一步步從人群之中脫穎而出。

程懷瑾在眾目睽睽之下,平靜的下令:“將士聽令,將作亂叛上的金商賊子拿下。”

“是!”

“金商士兵”突然動了起來,將金商防禦使瞬間扣押起來,金商防禦使不可置信的大吼:“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金商的兵馬,為何會聽滄景一個豎子的命令?!”

“金商?”程懷瑾的面色還是如此平靜,仿佛一潭止水,淡淡的道:“金商賊子,你再仔細看看,這些兵馬的確是你金商的兵馬麽?連自己的兵馬都認不出,你還做什麽防禦使?”

金商防禦使仔細去辨認,但是他的確沒有認出什麽,這些兵馬,分明都穿著金商的兵服,怎麽就變成了別人的了?

金商防禦使猛力掙紮,大喊著:“就算你們押解了我,也別想活著走出長安城!若是我死,也要拉你們陪葬!!陪葬——長安城中有整整一千金商將士,他們會將你、你、還有你,全都剁成肉泥,肉泥——!!!”

劉觴一笑:“金商防禦使,我看你是想造反想瘋了吧?如今大明宮中的金商賊子都被調換了,你覺得陛下可能沒發現長安城中的金商賊子嗎?”

“你……你說什麽!?”

“報!”

郭郁臣大步從人群中擠出來,跪在地上拱手道:“回稟陛下,長安城中的金商賊子已經悉數被扣押。”

“不可能!”金商防禦使怒吼:“不可能,你們騙我!一千兵馬,足足一千兵馬,怎麽可能如此輕松的被扣押?!一定是你們騙我,不可能沒有任何聲息!”

劉觴好心解釋道:“的確,扣押一千兵馬不容易,必然會鬧出一點聲響來,但是……若你的兵馬提前上吐下瀉,毫無戰鬥力呢?”

金商防禦使使勁搖頭,不可置信的瞪著劉觴。

劉觴笑瞇瞇的道:“好心告訴你,你的兵馬藏身位置,早就被天子發現了,提前給他們免費提供了一些瀉藥,瀉藥混合在糧食中,你的兵馬根本無從發現,現在上吐下瀉的失去所有戰鬥力,還不如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想要抓他們還不容易?”

“你、你們……”金商防禦使震驚:“你們早就發現了!一直……一直在騙我?!”

他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麽,瞪著程熙之道:“是你!是你騙我?!”

程熙之冷聲道:“騙你怎麽樣?老子就是想騙你!誰讓你想利用老子?!”

他說完,這才發現是在禦前,自己的口氣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咳嗽了兩聲。

劉觴拍拍手:“金商賊子,乖乖束手就擒吧!”

“不!”金商防禦使眼睛中透露出最後的希冀光芒,大喊著:“我還有雉羹!雉羹!雉羹的配方,只有我一個人知曉,如果你們殺了我,就再也飲不上雉羹!你們都會發瘋,都會發瘋!給我陪葬!”

王太後有些發慌:“諶兒,怎麽辦?不能殺了他,雉羹……雉羹啊!怪不得我覺得頭疾都被治好了,原來那不是補藥,是……是毒藥啊!”

李諶冷笑一聲,道:“雉羹?金商防禦使,這一次,你的計謀怕是也要落空了……你的雉羹,早就被朕令程公子替換掉了。”

“什麽!?”金商防禦使不相信:“不可能!”

劉觴道:“千真萬確,各位節度使也不必擔心,雉羹中的阿芙蓉藥散,早就被替換掉了。請各位節度使仔細想想看,這些日子以來,雉羹是不是不如之前好喝?滋味也有所改變,像是偷工減料,大不如從前?”

諸位節度使仔細回想了一番,好像的確是這麽回事,就連太後也覺得是這樣。王太後最近心情不好,大抵也是因為雉羹的緣故,他們不知阿芙蓉的藥散會令人上癮,也不知自己已經對阿芙蓉上癮,有的時候“無知”的確是一種幸事。

因著王太後和節度使們並不知道阿芙蓉上癮的存在,所以他們只是覺得最近心情不好,心神不寧,雉羹也偷工減料的不好喝了,因此對雉羹沒有太大的依賴。

劉觴道:“雉羹中的阿芙蓉藥散已經被替換成了補品,因此各位節度使並不必擔心,且阿芙蓉的藥散純度很低,短時間飲用並不會上癮太深,完全可以戒掉,宮中的禦醫崔岑便可以為大家診治,如果有哪位身子不舒服,需要診治的,大可以這邊登記排隊,等候崔禦醫診治。”

他這麽一說,無異於籠絡了節度使們,節度使們多喝過雉羹,他們掌握著兵權,其實是最惜命的,立刻轟動起來,大喊著:“宣徽使,快給我上檔子,給我登記!”

“我也需要診治!”

“是了,老夫也需要,老夫也飲過雉羹!”

劉觴笑瞇瞇的道:“不要爭搶,都可以診治的,這邊排隊登記。”

金商防禦使傻眼了,他的計謀天衣無縫,一方面用雉羹脅迫各地節度使為自己所用,另外一方面暗中收買程熙之,還用了半年時間,將金商的兵馬一點一滴的滲透入長安城中,本應該天衣無縫!可是呢?卻被不知不覺中一一化解!

金商防禦使已經是強弩之末,但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計謀猶如一盤散沙,分崩離析,連渣子都不剩下。

“哈哈哈哈——”金商防禦使突然大笑起來,幾乎瘋癲:“程懷瑾!原來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個?你手裏竟然有兵馬?這些兵馬不是神策軍罷?也不是羽林軍!滄景的兵符在此,你也不可能調動滄景的兵馬超過五十人,而大明宮裏卻有這麽多兵馬,你說,是誰的兵馬!?”

程懷瑾瞇起眼睛,沒有立刻說話。

在場的都是各地節度使,全都是領兵的將才,聽金商防禦使這麽一說,登時反應過來,程懷瑾調動的,根本不是天子的軍隊,也不是節度使的軍隊,那是什麽軍隊?如此訓練有素,配置整齊,放眼望去,人數少說也有一千餘人。

“程懷瑾!!”金商防禦使哈哈大笑:“你豢養私兵!你才是最為包藏禍心的那一個!”

程懷瑾瞬間變成了眾矢之的,眾人全都註視著他,就連程輕裘,也死死的盯著他。

程懷瑾的呼吸突然有些凝滯,他手心裏都是冷汗,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可是金商防禦使的話都是真的,自己才是最為包藏禍心的那一個……

就在此時,劉觴走出來道:“金商賊子,死到臨頭還要挑撥離間?本使便告訴你,程公子的兵馬,都是陛下下令豢養的,命令程公子負責練兵,這些可都是陛下的親兵心腹!”

他說著,給李諶打了兩個眼色。

李諶瞬間便明白過來,表面上,劉觴似乎在替程懷瑾說話,在維護程懷瑾,但實際上,劉觴是借題發揮,如果程懷瑾承認這些兵馬是替天子訓練,那麽一千五百兵馬便會被李諶白嫖,一分不花,盡數收入囊中,這樣的大好機會,大好便宜,不占白不占!

李諶當即笑道:“宣徽使所言甚是,程公子可是朕的心腹愛將,這些年來替朕訓練親兵,忠心耿耿,豈容得你這個賊子挑撥離間?”

程懷瑾緊緊握著雙手,他此時已經進入兩難的境地,如果承認,豈不是白白損失了一千五百兵馬,這些都是他的心血,但若是不承認,下場和金商防禦使一樣,甚至比他更慘。

程懷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目,隨即睜開雙眼,眼神又恢覆了平靜,拱手道:“正如陛下與宣徽使所言,卑將不過是為了陛下訓練兵馬,為大唐分憂,卑將的拳拳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鑒,誓死效忠陛下!”

“好。”李諶滿意的一笑:“各位都聽到了?程公子,並無反叛之意。”

罷了,換上一副陰冷的表情,沈聲道:“將金商賊子收押,朕要親自提審。”

“是!”

金商防禦使大喊著:“不可能!我的計策天衣無縫!天衣無縫——怎麽會輸!不可能!我不服!!”

各地節度使嘩然,沒想到今日的婚宴變成了兵戈武場,而且風雲旦夕變化,一切都超出他們的預料,年輕的天子竟然翻手雲雨,勝券在握,讓金商防禦使毫無還手之力。

節度使們震驚之餘,這才發現自己完全小看了天子,天子只是年輕,但手腕已經相當狠辣。

劉觴笑瞇瞇的組織著人群道:“各位節度使,都在這裏登記啊,登記好了就可以在驛館裏耐心等待了,崔禦醫會按照登記的順序,一個一個給各位看診的,不要著急,大家都能看診的。”

節度使們現在有求於天子,不敢執拗什麽,趕緊全都登記,然後紛紛退出了大明宮去。

劉觴登記完了,一擡頭,不知什麽時候李諶不見了,反而魚之舟還在身邊。

劉觴道:“小魚公公,天子呢?”

魚之舟回稟道:“天子去了神策軍牢營,說是要親自提審金商賊子,讓小臣跟隨宣徽使,聽從宣徽使吩咐。”

“哦,”劉觴摸了摸下巴,挑眉道:“陛下讓你聽從我的吩咐。”

“是,”魚之舟道:“不知宣徽使有什麽吩咐?”

劉觴笑的更是“深沈”,讓魚之舟有一種大禍臨頭的錯覺。

劉觴對魚之舟招招手,兩人跑到角落,悄悄的道:“小魚公公,你看今日的婚禮也沒結成,這些紅燭啊,喜燭啊,酒杯啊,紅綢布啊,好浪費啊!”

魚之舟環視了四周,的確,這些都是為了讓婚禮逼真,精心準備的,但是因著程熙之和金商之女並沒有真正成婚,所以往後裏也用不上了。

劉觴小心的道:“你幫我一起拾掇了,咱們帶回去。”

“帶、帶回去?”魚之舟眨了眨眼睛,一臉迷茫。

“是啊!放在這裏多浪費,雖然婚沒結成,但都是用過的了,往後宮中再辦喜宴,也不可能用二手的,不如帶回去。”

魚之舟眼皮狂跳啊:“宣徽使,這帶回去……是帶到宣徽院,還是……”

“當然是紫宸殿!”劉觴道:“咱們帶回去,然後裝飾一下紫宸殿。”

魚之舟:“……”我就知道。

兩個人開始搜刮婚宴上的用具,劉觴指揮著:“這個喜燭好漂亮!把這對都拿著,這對也要,還有這對!都要都要!”

魚之舟尷尬的道:“宣徽使,這對喜燭都燃燒一半了,也要麽?”

“當然要,別浪費,浪費可恥。”劉觴諄諄教導。

“……是。”

不只是喜燭,燭臺、紅綢、合巹酒的酒杯,還有各種小零碎全都拿走。

劉光見劉觴還沒有離開,以為他在指揮著收拾婚宴現場,便走過來道:“觴兒,別忙了,一會子讓手下的人收拾便好,不需要如此親力親為。”

劉觴一笑道:“阿爹,你誤會了!”

“誤會?”

劉觴將一對喜燭塞在劉光手中,道:“阿爹,這對紅燭是全新的,你拿回去。”

“阿爹要這個做什麽?”劉光好笑。

劉觴又塞給他一對合巹酒的酒杯,笑嘻嘻的道:“這個阿爹也拿回去,夜裏頭點著紅燭,與小郭將軍對酌,是不是別有一番風情與滋味兒?”

劉光的面色雖然還是很平靜,但眼眸微微轉動,腦海中不由想象了一下這番場景。

劉觴道:“是不是很好?”

“調皮。”劉光雖然這麽說著,但還是收走了喜燭和酒杯,道:“忙了一日,別太累了,阿爹先回去了。”

“嗯嗯!”劉觴乖巧點頭:“阿爹慢走。”

等劉光走了,劉觴繼續搜刮,把喜宴上能用的都拿走,交給魚之舟,道:“小魚公公,你先回去罷,把這些都帶回去,在紫宸殿裏布置一下,把喜燭也都點起來。”

魚之舟無奈的道:“是,宣徽使。”

他說著,似乎想起了什麽,尷尬的道:“宣徽使,這……這喜服,只有一套,另外一套是女服,女服也要拿走麽?”

女服自然是金商之女的,至於喜服,是程熙之備用的那套。匠人一共縫制了兩套喜服,就是生怕有些變故,特意制備了一套備用的。

劉觴摸了摸下巴道:“另外一套喜服,應該還在程小三身上。”

他的眼睛一亮,對魚之舟道:“小魚公公,你先回去吧,我去把另外一套喜服搶回來!”

魚之舟:“……”搶?

劉觴撒腿就跑,往大明宮丹鳳門跑去,一路風風火火,果然看到一個火紅的身影在黑夜中行走著。

“程三公子!程三公子!”

劉觴一路跑一路大喊,程熙之已然要登車出宮去了,聽到動靜站定下來,奇怪的道:“宣徽使,有事兒麽?”

劉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由分說,伸手去扒程熙之的喜袍,程熙之嚇得雙手捂住胸口:“宣、宣徽使,你這是做什麽?”

劉觴道:“喜袍扒、扒下來!”

“什麽?”程熙之震驚:“可……可喜服裏面就是裏衣了,我這樣怎麽出宮?”

春衫單薄,程熙之的喜服被扒掉,裏面就是雪白的裏衣,十足尷尬。

劉觴心滿意足的拿著喜服,對程熙之慈眉善目的笑道:“沒關系的程三公子,你上了車,一轉眼就到館驛了,天色這麽黑,沒人看你的。”

程熙之:“……”

李諶一個人離開了宴席,來到神策軍牢營,郭郁臣為他引路,請李諶入內。

金商防禦使就關押在這裏,還在大喊大叫,見到李諶前來,立刻激動的沖到牢門門口,使勁晃著柵欄:“李諶小兒!!我不服氣!我不服氣!你憑什麽做天子?!憑什麽?只知吃喝玩樂!只知道打毬狩獵,不思進取!而我!而我圖謀已久,我不服氣!”

李諶目光平靜,甚至是冰涼,幽幽的凝視著金商防禦使:“是啊,在你們這些節度使、防禦使的眼中,朕只知道吃喝玩樂,只是一個玩物喪志的孩童,順著你們的心思,你們便高高的捧起,一旦不順著你們的心思,便會將朕拉下來,讓朕體無完膚……然。”

李諶冷笑一聲:“你們錯了。朕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玩物喪志的孩童了,朕的天下,朕要自己守住!”

金商防禦使哈哈大笑:“憑你?!”

“憑朕。”李諶道:“你或許心中看不起朕,無妨。”

他擺了擺手,幾個士兵走進來,李諶展開自己的袖袍,將一個小布包放在那些士兵手中,幽幽的道:“你可知這是何物?”

金商防禦使道:“李諶!你在故弄什麽玄虛?”

李諶道:“這是阿芙蓉藥散,從你兒子那處,偷梁換柱而來。”

“你……”金商防禦使下意識後退兩步:“你要做什麽?!”

李諶淡淡的道:“阿芙蓉藥散的作用,想必你比朕更加清楚明白,也不必朕多費口舌了……將藥散,給金商賊子服下。”

李諶的後半句,是對著身後的士兵說的。

“是!”

幾個士兵進入牢中,金商防禦使嚇得慘叫出聲,手舞足蹈的反抗:“放開!!放開我——不、不!”

李諶站在牢房門外,靜靜的看著瘋狂的金商防禦使,道:“聽說阿芙蓉藥散一次不可服用太多,否則輕則產生幻覺,重則立時斃命,也不知是真是假,朕倒是想要驗證一番。”

“不!不!放開我!我不食!!我不食!!”金商防禦使慘叫,但被士兵壓住手腳,白色的藥粉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灑進金商防禦使的口中,還有不少灑入鼻腔之中,嗆得他不斷咳嗽,撕心裂肺。

金商防禦使嚇得面色慘白,捂住自己的脖子使勁幹咳,會伸手進去幹嘔,怒吼著:“你……你好狠心!!你竟如此毒害於我!”

“狠心?”李諶輕笑一聲:“藥散是你金商節度使提煉的,朕不過還給你,你便覺得朕狠心了?”

金商防禦使“咳咳咳”的沒命幹咳幹嘔著,吐得稀裏嘩啦,李諶嫌棄的後退了幾步,挑眉道:“金商賊子,朕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阿芙蓉的藥散除了作為下三濫的癮藥之外,還可以入藥治病,只是看用藥的人心態如何。如此貴重且稀有的藥材,朕才不忍心用在你一個叛賊身上,你不配。”

“你……你什麽意思?!”金商防禦使震驚的問。

李諶輕笑道:“方才你食下的,不過是面粉罷了。”

“你戲耍與我?!!”金商防禦使後知後覺。

李諶聳了聳肩膀:“被你心中看不起的毛頭小子戲耍,很不錯罷?”

他說著,擺擺手,施施然向外走,淡淡的道:“朕有空會再來看你的。”

李諶出了神策軍牢營,往紫宸殿走回去,宮人們都在紫宸殿外面伺候,魚之舟也在外面,一看就知道劉觴在裏面。

紫宸殿的大門緊閉,李諶有些奇怪,伸手推開殿門,剛一推開險些被裏面的光線晃花了眼睛,燈火通明,照耀的猶如白晝一般。

大殿一進門,用紅色的喜燭在地上擺了一個桃心,燭光粼粼,十足浪漫。

再往裏走,內殿的墻壁上掛著紅色的綢緞,就連龍榻上也鋪著紅色綢緞,撒著粉色的花瓣,還用花瓣圍成了一個桃心的造型。

李諶吃驚的道:“阿觴?你在麽?”

話音放落,劉觴便從扇屏後面轉了出來,在喜燭的火光映照下,劉觴一聲火紅色的喜服,綢緞的質地猶如水光,又滑又軟,襯托著劉觴白皙的皮膚。

李諶看傻了眼,呆呆的道:“阿觴?”

劉觴走過來,笑瞇瞇的道:“陛下,好看麽?”

“好看!”李諶道:“你這樣穿真好看,只是……衣裳好像有點大?”

當然大了,這是根據程熙之量體裁定的,程熙之好歹是個武將,可比劉觴高挑了不少,這喜服劉觴穿著稍微寬大了一些,袖擺和衣擺也有些邋遢。

劉觴把另外一套喜服也拿出來:“陛下,你穿。”

李諶笑了一聲,道:“好。”

李諶轉到扇屏後面,將喜服換上,劉觴穿著有些大,李諶穿著則是有些小,莫名變得緊巴巴的,但李諶是個衣服架子,雖然衣裳小了一號,照樣很是好看。

有些人穿紅色顯老,但李諶完全不必擔心,因著他的確是十足年輕,穿著大紅色,顯得異常鮮嫩,完完全全是一塊香噴噴的小鮮肉!

李諶走出來,展開手臂道:“阿觴哥哥,諶兒好看麽?”

“好看好看!”劉觴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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