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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頂多是個備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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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觴和郭郁臣來到月燈樓, 兩個人剛走進去,一個跑堂兒便迎上來,大聲道:“哎呦, 是宣徽使大人!真真兒是蓬蓽生輝啊!宣徽使您請!”

他的聲音洪亮, 態度又十分熱情,本都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只不過……

跑堂的如此大喊, 樓上的雅間立刻聽到了聲音, 劉光與竇扶風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劉光輕笑一聲,無奈的搖頭道:“看來是觴兒來了。”

竇扶風道:“即使如此,今日這宴席, 便當是竇某人請客,若有什麽不夠,盡管添置, 那竇某人先告辭了。”

竇扶風站起來, 直接出了雅間, 在劉觴和郭郁臣上來之前,直接上了三樓,臨走之前, 還垂頭看了一眼一樓的光景。

劉觴道:“樞密使今日可來了你們這裏?”

跑堂的也沒有撒謊,立刻點頭道:“來了來了!正在樓上的雅間兒,宣徽使您親自跑一趟, 肯定是有要事兒,小人這就引您上樓, 為您導路。”

跑堂的十足有眼力見兒, 帶著劉觴和郭郁臣上樓, 來到雅間兒前, 叩叩敲門,道:“樞密使大人,宣徽使來了。”

“進來罷。”是劉光的嗓音。

跑堂推開門,請他們入內。

劉觴走進去,立刻環顧了一圈,除了劉光,根本沒有第二個人,但案桌上擺著兩副碗筷,兩副碗筷對著放,顯然這宴席不是劉光給一個人用。

劉光看了一眼進來的劉觴和郭郁臣,對跑堂道:“加一副碗筷。”

“是,樞密使大人。”

跑堂的動作麻利,加上碗筷,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劉觴奇怪道:“竇扶風呢?我聽樞密院的人說,阿爹是接了竇扶風的請柬才來的。”

劉光很自然的道:“方才有事兒,先走了。”

劉觴坐下來,道:“那……竇扶風找阿爹是什麽事?”

劉光自然不會真的回答他,而是道:“也沒什麽事。”

“沒什麽事兒?”

他這麽回答,劉觴就更覺得可疑了。

劉光又道:“是關於生意上的事情,近些日子樞密院正在檢查街坊的設施問題。”

劉觴點點頭,“哦”了一聲。

劉光看向郭郁臣,上下打量,道:“大將軍怎麽會與觴兒在一起?”

“這個……”郭郁臣撓了撓後腦勺,道:“其實……我……”

劉觴笑道:“他是去找阿爹你的,聽說阿爹不在特別失落,我便帶他來了。”

“宣、宣徽使!”郭郁臣咳嗽了一聲,道:“你打趣我了,郁臣沒有特別……失落,只是……只是稍微有一些。”

劉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的確是打趣郭郁臣的,但是沒想到郭郁臣會承認,忍不住笑道:“小郭將軍好可愛啊!”

他這麽一說,郭郁臣就感覺到劉光幽幽的視線紮過來,涼冰冰的,好像調戲人的不是劉觴,劉觴反而是被調戲的一樣。

劉光不著痕跡的道:“觴兒,明日中午你有事兒麽?”

“嗯?”劉觴想了想,道:“沒事兒,我最近都很清閑,怎麽了阿爹?”

“沒有怎麽,”劉光道:“那就來樞密院,陪阿爹用膳,如何?”

“自然是好的!”劉觴一口答應下來。

三個人在月燈樓用了膳,很快便離開回大明宮去了。

第二日中午,一到午膳時間,劉觴興沖沖的離開了宣徽院,跑到樞密院去,陪劉光用膳。

“阿爹!阿爹!我來了!”劉觴一面走一面朗聲道。

他熟門熟路的推開劉光的屋舍大門,卻不見劉光的身影,劉觴左顧右盼一陣,奇怪的自言自語:“嗯?阿爹呢?跑去哪裏了。”

劉光不在屋舍中,但是劉觴一進入樞密院,立刻有小太監去告知了劉光。

“樞密使,宣徽使來了,正在您的屋舍呢。”

劉光點點頭,“嗯”了一聲。

他昨日裏答應了竇扶風,撮合劉觴與竇悅二人,但其實劉光留了一個心眼兒。竇悅雖然是巨賈的兒子,家財萬貫,將來竇扶風的錢財都是竇悅的,但說到底,正是因為太有錢了,所以劉光才不放心。

若是劉觴真的和竇悅好了,竇悅這般有錢,還在工部做郎中,指不定會被人眼紅詬病,而竇悅為人簡單,根本不懂朝廷的骯臟,誰知他能否自保,到時候還會連累劉觴。

劉光覺得,自己已經有權有勢,劉觴在大明宮中也如魚得水,所以劉觴的另一半,並不需要有錢也不需要有勢,溫柔體貼便好,再有就是一定要聽話,不要給他家觴兒找事兒。

所以其實竇悅並不是最理想的對象。

劉光想要劉觴遠離天子,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自然也不想給兒子找另外一個麻煩,所以他口頭答應,心底裏還有另外一番計較。

這個竇悅,在劉光心中頂多是一個備胎,若是實在不行,才會撮合劉觴與竇悅。

劉光已經找好了幾個宮女,都是相貌標志,性格溫婉可人,十足聽話的類型,打算先讓劉觴相看相看,若是看中了,自然不必再牽線搭橋。而劉光也只是答應撮合,撮合並不一定會成功,到時候竇扶風自然不會說什麽。

劉光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宮女,道:“你且去罷,記住,一定要將宣徽使伏侍的妥妥帖帖。”

“是,”那宮女柔柔拜下,果然是小鳥依人的性子,說話聲音又小,又好聽,道:“婢子一定盡心盡力,不辜負樞密使的提拔之恩。”

劉光沒有再說話,揮了揮手。

劉觴在屋舍中等了一會兒,準備出門去尋阿爹,一條腿剛邁出門檻,便有人迎面走了過來。

對方是個十七八左右的宮女,可謂是年輕貌美,就算比之冠絕後宮的郭貴妃,也有過之無不及。

宮女對上劉觴的眼神,怯生生的垂下頭去,嬌聲道:“婢子拜見宣徽使。”

劉觴道:“起來吧,你是樞密院的人?以前怎麽沒見過?看著面生。”

宮女柔聲道:“婢子調來樞密院沒有多久,宣徽使面生也是有的。”

劉觴只是隨口一問,並不當真,饒過她便要離開。

那宮女急了,道:“宣徽使,且等一等。”

劉觴奇怪,道:“有事兒?”

宮女道:“宣徽使可是在等樞密使共進午膳?不瞞宣徽使,樞密使方才接到了公文,急匆匆便去處置了,所以……不能陪宣徽使共用午膳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找不到人。”

宮女又道:“樞密使臨行之前,特意囑咐婢子,伺候宣徽使用膳。”

劉觴不疑有他,心想來都來了,算了,就在這兒吃吧,反正阿爹每次準備的午膳,都是自己喜歡的口味,也懶得跑來跑去了。

劉觴點頭道:“也好,布膳吧。”

宮女手腳麻利,立刻準備布膳,不消一會子便準備好,恭敬的請劉觴入席。

劉觴驚訝道:“這麽快?”

宮女道:“這都是婢子該做的。”

劉觴坐下來,宮女便開始給他布膳夾菜,這宮女十足有眼力,不愧是劉光千挑萬選的,可不只是長相好看,說話嬌滴滴,眼神也十足毒辣,劉觴想吃什麽,只需要看一眼,筷子都沒伸過去,宮女已然將菜肉夾過來。

且魚去刺,肉去骨,連個毛毛刺和骨頭渣子都沒有。

這簡直就是五星酒店的服務!劉觴美滋滋的吃了一頓飯,只是……

也不知是不是劉觴的錯覺,那宮女的酥*胸好幾次差點蹭到了劉觴的手臂上,還有幾次,甚至幾乎懟在劉觴的臉上!

幸虧劉觴躲得快。

宮女故意現弄自己的身材,宣徽使劉觴就是不接招,雖宣徽使是個太監,但素來聽說宣徽使的風流傳聞,還曾經在教坊一收就是六個美人,簡直日日生歌,太醫院每個月都要送壯陽健身的水丸去宣徽院,這太監做的,可比一般男子還要快活。

這樣的傳聞聽了不少,只可惜到了宮女這裏,完全不奏效,無論宮女如何現弄自己的酥*胸,還是水蛇腰,劉觴只是埋頭吃飯,吃得酣暢淋漓,多餘一個眼神也沒有遞給她。

劉觴吃了飯,喝了一杯小酒兒,心滿意足拍拍屁股準備走人,站起身來道:“有勞你布膳了,那本使先回去了。”

宮女“誒……”了一聲,還想說些什麽,宣徽使劉觴已然走遠了。

劉觴離開之後,宮女便前去覆命,咕咚一聲跪在劉光面前。

劉光正在用手帕擦拭匕首,也沒有回頭去看他,幽幽的道:“為何下跪?”

“樞密使,婢子……婢子無能!宣徽使大人似乎是……看不上婢子!”宮女戰戰兢兢的回答。

劉光眼睛一瞇,冷聲道:“廢物。”

宮女更是受驚,連連磕頭。

劉光不耐煩的揮揮手,道:“滾下去。”

“是是!”宮女膝行後退,道:“婢子告退!”

劉觴完全沒懂阿爹的良苦用心,隔天又來了樞密院,打算和阿爹一起用膳,劉光如法炮制,換了另外一個可心的宮女來。

劉觴迷茫的看著那宮女,道:“阿爹又不在?”

“回宣徽使,”宮女保持著微笑道:“是呢。”

劉觴擺擺手道:“算了算了,那我回去了。”

沒有阿爹一起陪著吃飯,也是無聊,劉觴準備回去自己對付兩口,哪知道宮女咕咚跪下來,使勁磕頭,顫巍巍的道:“宣徽使!宣徽使饒命啊!饒命啊!”

劉觴:“……”我怎麽她了?

宮女戰戰兢兢的道:“樞密使臨行之前,吩咐婢子一定要伏侍好宣徽使,若是……若是宣徽使餓著肚子回去,樞密使一定會降罪的!”

劉觴無奈,道:“好吧好吧,那布膳吧。”

宮女立刻爬起來,擦掉眼角的眼淚,趕緊去準備膳食。

如果說上一個宮女的酥*胸幾乎蹭到了劉觴的胳膊,幾乎懟到了劉觴的臉上,那麽這次便沒有幾乎,因為這個宮女的酥*胸大到離譜兒!

布膳的時候瘋狂的顫啊顫抖啊抖,劉觴根本不好意思去看,胡亂吃了幾口,趕緊離開了樞密院。

第二個宮女也失敗了,跪在劉光面前哭訴。

劉光眼眸深沈,突然想到了天子李諶所說的話,他曾經與劉觴耳鬢廝磨,難道……

難道觴兒本就中意男子?

劉光仔細一想,是了,日前觴兒在教坊收的六個絕色美人,也唯獨寵愛璃兒,璃兒便是男子。

劉光自言自語的道:“原是如此,我怎麽沒想到呢?”

他揮了揮手,叫宮女下去,又叫來了一個面容溫婉可人的小太監,和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侍衛,淡淡的道:“你二人,可願意伏侍宣徽使?”

那小太監和侍衛一聽,立刻受寵若驚,齊刷刷跪倒在地上,驚喜的道:“謝樞密使大恩大德!”

劉光並不反感劉觴中意男子,畢竟劉光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哪個有權有勢的家中不養幾個漂亮的男子?再者說了,樞密院和宣徽院的掌事,本就是宦官充任,他與劉觴都是宦官,身子都殘缺了,還會在乎那些有的沒的麽?只要是劉觴歡心,劉觴喜歡,做什麽不可以?

劉觴可沒想到,自己連戀愛都沒談過,已然被阿爹蓋上了“喜歡男子”的印章!

劉觴今日又又又來到了樞密院,就是為了和阿爹一起用膳,推門進了屋舍,果然又又又沒看到阿爹劉光,屋舍中反而站著一個小太監,並著一個侍衛。

小太監身材苗條纖細,侍衛身材魁梧高壯,兩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太監嬌聲道:“宣徽使,今日樞密使臨時有事,出去了,樞密使有令,讓我二位伏侍宣徽使用膳。”

劉觴:“……”

又出去了!

不過劉觴松了口氣,幸虧今天布膳的不是宮女了,但……

但來個武士布膳,是什麽意思?難道要用長戟插著吃?

劉觴硬著頭皮坐下來,太監和侍衛便開始布膳了,兩個人一左一右,為了能討好宣徽使,兩個人開始暗地裏較勁兒,都想讓劉觴多看他一眼。

劉觴低頭一看,自己的承槃中落得像小山一樣,兩個人還在不停的加菜。

“宣徽使,這魚十足新鮮,嬌嫩的緊呢!”

“宣徽使,這肉肥瘦適中,幽香四溢!”

劉觴:“……”吃、吃不了了!

劉觴撐得肚歪,實在是吃不下了,出了門直接去了太醫院,管禦醫要了兩顆健胃消食的山楂丸,一口氣吃了兩顆,這才覺得稍微活過來了一些。

劉觴只知道吃飯,根本沒看那小太監和魁梧的侍衛一眼,劉光第三次的計劃也失敗了。

劉光十分苦惱,環肥燕瘦都試了,男子女子也試了,全都不行?這是什麽緣故?

劉光仔細想了想,難道是這些宮女太監都太委婉了,觴兒沒有理解這份苦心?不如來點直接的。

劉觴吃了山楂丸,又在太液湖走了好幾圈,這才覺得消化了一些,下午和晚膳明智的什麽也沒吃。

天黑之後,劉觴準備回宣徽院睡覺,他提著燈籠進了宣徽院,嘴裏哼著走掉的曲子,推開自己的舍門走進去。

劉觴打了一個哈切,心想算了,今天吃的太撐了,累了,幹脆直接睡下,明日早上再沐浴也是好的。

他想到這裏,直接吹滅了燭火,摸著黑,一面退下自己的衣袍,扔得到處都是,一面直接爬上軟榻,掀開被子往裏一鉆……

“啊!”

劉觴發出一聲慘叫,嚇得他一個激靈,連滾帶爬的沖下軟榻,恨不得雙手打顫的點起燭火。

不怪劉觴膽子小,這黑燈瞎火的,被子裏突然有個冰涼涼,摸起來還軟綿綿,有點彈力的東西,劉觴一瞬間就腦補了鬼故事。

加之大明宮內不缺乏鬼故事,歷來的宣徽院掌管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宣徽院裏死過不少人,常有鬼魅的傳聞。

劉觴突然被嚇了一跳,反應自然大了一些。

呼——

燭火被點了起來,劉觴擎著燭火,顫巍巍的定眼一看。

“怎麽是你……”是那個酥*胸大到離譜的宮女!

“……們?!”

不止如此,還有那嬌媚的小太監,魁梧的侍衛,和第一次見過說話嬌滴滴的宮女,一共四個人,全都光溜溜的,脫衣麻將嗎?還是在自己的房間裏!

那四個人齊刷刷的道:“宣徽使,讓婢子/奴婢/卑將伏侍您!”

劉觴撒丫子就要逃跑,這什麽情況?那四個人卻十足齊心合力,前後左右的包抄,攔住要跑的劉觴。

“宣徽使,婢子伺候您呀!”

“是啊,宣徽使,奴婢伺候您,不要害怕!”

“請宣徽使上榻!”

“宣徽使、宣徽使!您去哪裏啊!宣徽使——”

劉觴不由分說,“嘭!”沖開舍門跑出去,心說這什麽情況,造反啊!自己可是個太監啊,這些宮女太監侍衛這麽饑渴嗎?太嚇人了。

劉觴跑出來之後,被夜風一吹,這才醒過神來,剛才已經要睡下了,繡裳外袍全都退下,這會子只著中衣,若是在大明宮狂奔,被小郭將軍逮到,一定會公事公辦的扣起來,押入神策軍牢營。

“阿嚏!”

劉觴狠狠打了一個噴嚏,小可憐一樣縮著肩膀,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雖然是春天了,但夜裏頭風大,還是涼的很,何況他穿的如此單薄。

“阿觴?”

一聲驚訝的輕喚,緊跟著一件披風兜頭蓋下來,將劉觴包裹的嚴嚴實實。

劉觴轉頭一看,激動的仿佛見到了親人,道:“陛下!”

李諶剛剛批看完文書,準備在外面散一散,活動活動筋骨便睡了,哪知道竟然在這裏遇到了劉觴。

還是如此狼狽落魄的劉觴……

李諶奇怪的道:“阿觴你這是怎麽的?為何衣著不整的跑出來,朕方才還以為你在夢游呢。”

劉觴深深嘆氣,道:“說來話長,陛下……今夜小臣能在紫宸殿,給您上夜嗎?”

李諶還不知情況,但不能看著劉觴如此衣衫不整的在外面閑逛,若是被人看了,李諶心裏醋的慌,再者這春天夜風冷,若是害了風邪也是大事兒。

李諶給他緊了緊披風,道:“走罷,跟朕回去。”

二人回了紫宸殿,李諶特意讓魚之舟將炭火燒的旺盛一些,免得劉觴覺得冷,整個紫宸殿都暖洋洋的,甚至有些發汗。

劉觴狠狠松了一口氣,李諶這才道:“怎麽回事,難不成有鬼追你?”

劉觴愁眉苦臉:“更可怕!”

他把被宮女太監和侍衛夜撲的事情描述了一遍,道:“陛下,您說這是怎麽回事?那些宮人就跟被下了降頭似的,他們又都是我阿爹人,我也不好處置什麽,嚇死我了。”

李諶一聽,心中登時了然,好嘛,這太明顯了,看來樞密使劉光,是想要給劉觴選可心人,劉觴都沒看上,劉光就想用直接的法子。

李諶心裏醋山醋海,心竅醋的直發苦,幸而劉觴跑了出來,若不然,豈不是被那些宮女太監和侍衛占了便宜?一次還是四個!

“陛下?”劉觴奇怪的看著李諶,陛下為何目露兇光,眼神還挺可怕的。

“嗯?”李諶回過神來,收斂了眼神中的深沈,又換上一副小奶狗的天真純凈,笑的十足甜蜜,道:“阿觴不必憂心,你就在朕這裏歇息,龍榻那麽大,你也不必去外面的小榻上夜。”

“這……不好吧。”劉觴遲疑。

龍榻那是給天子燕歇的,臥榻之畔豈容他人酣睡?

李諶卻拉著他,不讓他離開,道:“有什麽不好,阿觴哥哥以前也不是沒睡過。”

劉觴頭皮一陣發麻,心說天子你把話說完整了啊,我睡得是龍榻,如果不說完整,好像我睡了你一樣!

劉觴幹脆留在紫宸殿歇息,龍榻寬敞的厲害,兩個人歇息也不會覺得擁擠,劉觴鬧得累了,很快呼呼大睡起來,一點子防備也沒有。

李諶枕著自己的手臂,側頭看著毫無防備的劉觴,輕笑道:“阿觴哥哥這麽沒有防備,諶兒可是很苦惱的。”

劉觴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早上起來,天子已然上朝去了,今日朝參,天不亮就要起身,不過李諶沒有吵醒劉觴,還吩咐了宮人準備好熱湯,等劉觴醒了伺候他沐浴更衣。

劉觴伸了個懶腰,紫宸殿的伏侍,可比宣徽院要精致許多,劉觴泡了個澡,宮女太監跪在地上伏侍他更衣,很快整理整齊,李諶也就回來了,二人一起用了早膳。

因為昨日的事情,劉觴決定好好兒的與阿爹說道說道,今日中午便提前去圍堵劉光。

今日劉光也沒打算離開,劉觴進來的時候,屋舍中已經布好了午膳。

劉觴坐下來,道:“阿爹!”

劉光淡淡的道:“怎麽,昨兒個那四人,觴兒都不喜歡?”

劉觴恍然大悟:“果然都是阿爹授意的?昨日險些嚇死了我,我還以為鬧鬼呢。”

劉光給他夾菜,道:“這些日子觴兒忙著國事,辛苦了,好不容易歇息下來,阿爹琢磨著,給你物色幾個好的,消遣消遣,你往日裏不都吵著要阿爹物色麽?”

劉觴:“……”

劉觴一時語塞,心說原主身為太監還玩的這麽花,也不怕身體吃不消。

劉觴咳嗽了一聲,道:“阿爹,那是……那是往日,最近我想……養養身子。”

劉光擔心的道:“身子若有什麽不好,可千萬別瞞著阿爹,沒什麽不好說的,阿爹去找最好的禦醫為你調養。”

劉觴眼皮狂跳:“沒、沒什麽,還行。”

劉光嘆了口氣,道:“昨兒個那四人,都是聽話體貼的,你一個也沒瞧上?”

劉觴使勁點頭:“沒有沒有。”

劉光眼眸轉了轉,自己精挑細選的可心人,觴兒都看不上眼去,看來也只有撮合竇悅和觴兒了。

他想著,放下筷箸,道:“觴兒,阿爹這裏有一份文書,一會子要送到中書門下的工部,不過阿爹有些頭痛,你可幫阿爹跑一趟?”

“頭疼?”劉觴緊張的道:“那還不快點請禦醫來看!”

劉光拉住他,道:“無妨,不礙事兒,之前已經看過了,便是太勞累,歇息歇息便好。”

劉觴這才放下心來,道:“那爹你好好休息,這文書幫我你送過去。”

劉光點頭道:“送到中書門下,交給竇小郎中便好。”

“交給竇悅?”劉觴不疑有他,道:“這好辦。”

劉觴用了午膳,拿著文書便離開了樞密院,直奔中書門下,六部都在這裏辦公,劉觴進了工部的屋舍,竇悅正巧就在。

竇悅看到劉觴十足驚喜,立刻站起來迎上:“宣徽使,您怎麽來了?”

劉觴將文書遞給他,道:“我是替阿爹跑腿兒的,這文書給你,聽說你們急用。”

竇悅拿過來,拆開一看,不由皺起眉頭來:“咦?好奇怪。”

“怎麽了?可是我拿錯了?”

“不不,”竇悅搖手,苦惱的道:“這文書,昨日樞密使就差人送來了,怎麽今日又送了一次?”

“哦是了!”竇悅善解人意的笑道:“一定是樞密使忙糊塗了!”

劉光三天兩頭請劉觴幫忙,送東西到中書門下,有的時候是工部,有的時候是屯田,有的時候關於水力,有的時候關於宮殿修繕,總之就是圍繞著工部轉來轉去,而且劉觴每次過去,都能看到竇悅,和竇悅隨便攀談兩句,因為竇悅剛入工部,還是個“實習生”,非常忙碌,也沒時間多說話,劉觴便回來了。

這一來二去的,李諶每次打聽劉觴的消息,都聽魚之舟回答……

——“回陛下,宣徽使方才去工部了。”

——“回陛下,宣徽使去工部了。”

——“宣徽使去工部了。”

李諶頭疼不已,他本就不蠢笨,加之重生了一次,什麽事兒都多思量一些,好似有些明白了劉光的意思。

劉光最近也不知為了什麽,總是亂點鴛鴦譜,好像急著給劉觴找一個伴兒,先是宮女太監,連侍衛都不放過,現在又開始撮合竇悅和劉觴了。

李諶對劉觴上了心,自然註意到這一點,但偏生劉觴根本沒有這種心思,因此完全沒覺得這是撮合,還天天往工部跑。

“不行!”李諶嘭的一拍案桌,喃喃的道:“若是這般下去,真成了劉觴和他竇悅耳鬢廝磨了。”

魚之舟:“……”

劉觴方才又去了中書門下的工部,明明早上才去的,下午又去,一天恨不能跑八趟,李諶的酸泡泡發酵,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道:“朕去一趟工部。”

魚之舟立刻給天子引路,出了紫宸殿,剛要往中朝的中書門下而去,迎面卻有一個人走了過來。

那人似乎早有準備,知道李諶一定會經過此地。

對方一身樞密使繡裳,腰束寬帶,細腰不盈一握,面如料峭寒梅,嫵媚又清冷,正是劉光!

劉光攔住李諶,恭恭敬敬的作禮,道:“小臣拜見陛下。”

李諶被阻攔,他心中著急去阻止竇悅和劉觴會面,咳嗽了一聲,想要盡早打發了劉光,道:“樞密使,朕現在有十萬火急的要事兒,樞密使有什麽事兒,先去紫宸殿等一等罷。”

“陛下。”劉光卻不讓他離開,似乎已經看穿了李諶,慢悠悠的道:“真是巧了,小臣也有十萬火急的要事兒,這是邊關傳來的鴻翎急件,還請陛下過目。”

是邊關的邸報,這可是大事兒,李諶就算再糊塗,也不能不顧邸報,再者說了,他重生一輩子,就是要做好這個君主。

李諶一陣為難,趕緊拆開邸報來看,早弄完早點去找劉觴,一看之下立刻蹙眉,還真是棘手,劉光又絆住了他的腳步,不得不回紫宸殿處理,免得引人口舌。

李諶回了紫宸殿,埋頭處理邸報,朱筆恨不能飛起來,好不容易處理完,整整半個時辰都過去了,這還是李諶加急速度處理的。

劉光終於施施然離開,李諶著急上火,把朱筆一甩,立刻道:“走,去中書門下!”

劉觴手裏捏著阿爹給他的文書,又來到中書門下,剛一進門,便有相熟的部員打招呼。

“宣徽使,又來找竇小郎中了?”

劉觴笑笑,道:“竇郎中可在?”

“在呢在呢,在裏面兒。”

劉觴走進去,竇悅沒聽到腳步聲,正在埋頭雕刻,似乎在做什麽宮殿的模型。

竇悅手裏拿著刻刀,動作靈動,因為刻刀十足鋒利,劉觴這個外行看起來只覺可怕,稍微不慎就會劃傷手指,便沒有打擾他,讓竇悅專心雕刻。

竇悅雕刻到一個段落,松了口氣,將木頭和刻刀放在桌上,想要擦一擦額頭上的汗水,劉觴這個時候便遞過去一方帕子,笑道:“擦擦吧。”

竇悅驚喜的道:“宣徽使?”

他說著,臉又紅了起來,雙手接過帕子,道:“我……我洗幹凈再還給你。”

劉觴滿不在意道:“沒事兒,一方帕子而已,不用還了,送給你了。”

“送、送給我了?”竇悅更是驚喜,十分珍惜的將帕子收起來。

劉觴奇怪的道:“這有什麽可高興的?”

竇悅有些羞赧,道:“這是宣徽使,第一個送我的東西,我自然要珍惜。”

劉觴恍然,算起來也是,竇悅送過自己木雕,但是自己從未回禮過。

劉觴道:“你這麽喜歡雕刻,趕明兒我送你上好的木料,如何?”

竇悅使勁擺手道:“不不不,這不好,不好讓宣徽使破費。”

“這有什麽破費的?”劉觴笑道:“等你雕刻好了,再送我一些小玩意兒,說起來我賺了呢!”

竇悅笑道:“那好,只要宣徽使不嫌棄我手藝差。”

劉觴道:“你太謙虛了,你可是心靈手巧,手藝怎麽會差?”

劉觴心裏沾沾自喜,沒錯,等竇悅雕刻好了,再送自己一些,看來還是自己賺了,我怎麽這麽會賺錢呢!

劉觴把文書交給竇悅,道:“你看看,這不會又是阿爹讓人送過的吧?”

竇悅翻了翻,道:“不是不是,這是新的文書,正巧是下臣需要的。”

劉觴道:“那就好,那我……”

他本要說完就走了,竇悅似乎也看出來些端倪,一個緊張便出聲道:“宣徽使!”

劉觴看著他,歪了歪頭,示意竇悅說下去。

竇悅緊張的咬著嘴唇,扯了扯自己的衣擺,小聲道:“我見宣徽使也對雕刻有興趣,要不要……要不要親自試試?”

“我可以試試嗎?”劉觴的確對這個有興趣,但並非長久的興趣,只是圖新鮮,看到竇悅雕刻的厲害,自己也想玩一玩,碰一碰。

不過劉觴很快擺手道:“不行不行,我怕是不行,這刀子太鋒利了,我肯定雕不好。”

竇悅道:“無妨的,起初都是生手,一上手就好些,若是……宣徽使不棄,我可以手把手教宣徽使。”

劉觴並沒有將“手把手”三個字放在心上,再者說了,竇悅是男人,自己也是男人,手把手也沒什麽。

劉觴躍躍欲試,道:“那我試試!”

他說著坐下來,左手拿起木料,右手拿起刻刀,剛要雕刻,竇悅趕緊阻止,道:“宣徽使,您的右手要這樣,拿著刻刀的時候,中指和無名指要抵住木料,否則一用力刻刀會跑偏的。”

“這樣啊……”劉觴比劃了兩下,但是不太明白。

竇悅稍微遲疑,還是站在劉觴的背後,微微彎腰,伸手過去握住了劉觴的手掌,示意他如何握刻刀,如何抵住木料,如何雙手用力。

竇悅身材並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他從背後這般手把手的教導,手臂有些夠不到,因此便像是貼在了劉觴背上一般,從側面一看,好似兩個人緊緊相擁。

竇悅也感受到了劉觴背部的溫度,登時滿臉通紅,覺得自己的舉止實在是太孟浪了,有違聖賢之道,趕緊想要讓開。

劉觴卻道:“誒,別放手別放手,我覺得刀子要飛!”

劉觴一叫,竇悅也嚇得一個激靈,連忙伸手又重新握住劉觴的雙手,道:“慢慢來,不要緊張,放松一些,手指抵住木料,雙手要一起用力。”

李諶被絆住腳步,耽擱了很長時間,急匆匆的往中書門下趕來,剛要進入中書門下,魚之舟攔住他,道:“陛下,您這樣直接進去……恐怕不好。”

李諶道:“有何不好?”

魚之舟遲疑了一下,道:“陛下親臨中書門下,恐怕要驚動各省掌官。”

李諶方才被著急糊塗了,心想也是,朕親臨政事堂,三省掌官必然都要來拜見,若是劉觴已然走了呢?

說不定已經走了。

李諶便道:“那繞到後面戶牖去看看。”

魚之舟:“……是。”

李諶帶著魚之舟,繞到政事堂後方,順著工部的戶牖往裏看,還沒看到人影,先聽到了竇悅的聲音。

“慢慢來,不要緊張,這不是很好嗎?”

緊跟著是劉觴的嗓音,帶著一些急迫:“別、別松手,你別松手,我害怕!”

轟隆——李諶腦海中瞬間炸開,劉觴為何如此可憐兮兮,甚至還帶著哭腔,還說害怕?害怕什麽?

李諶再也忍不住,醋海直沖頭頂,沒有理會魚之舟的阻攔,他也來不及繞到正門,“嘭!”一聲大力撞開工部的戶牖。

窗戶被使勁推開,狠狠撞到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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