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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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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多,一行人才到達鎮上的打谷場。

六點正式開始放電影,工作人員正忙著幹活,大幕是搭在兩棵大樹中間,釘釘子,拴繩子,掛銀幕;搬器材,接線路,調設備,最後放起了歡快的音樂。周圍已經有許多人出來占位置,大家都往正對著大幕的位置坐下,爭搶著占個好位置。

看露天電影是中國人農村人民的集體記憶,尤其在貧困的農村,在這個文化生活匱乏的年代,看電影是農村生活中的唯一的文化享受。

天逐漸暗下來,鎮上人也越聚越多,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拿著手中活計、抱著嬰兒的婦女,更多的是孩子,一群孩子們像過節一樣,林小寶和二胖也迅速加入其中,有的搬著長凳的,有的提著小馬紮的,有的騎在墻頭。放映機的光束一打出來,小鎮上頓時沸騰了,最高興的還是孩子們,林小寶和二胖他們幾個孩子好奇地聚在放映機前,把一雙雙小手伸進光束裏,調皮的做出各種形狀,看屏幕上的投影,然後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堆……

打谷場外圍,不時地晃過幾個小販,有賣糖葫蘆的,也有賣棉花糖的。

賣糖葫蘆的老大爺是騎一輛二八男車,後座架上插一根木柱,上面插滿了一只一只的糖葫蘆。一位小夥子推著一輛車賣棉花糖,他操作很熟練,還很細心的將棉花糖包好,棉花糖在我們鎮上還算是比較新奇的東西。

林巧花和李叔商量好,讓他幫忙看著林小寶,別讓他到處亂跑。

李叔很爽快的答應了。

林巧花跑去買了兩個棉花糖,一個兩毛錢,價錢可以,不算貴,又向那小夥子打聽了些事。

林小寶和二胖一人手裏拿著一個棉花糖,簡直要樂瘋了。

林巧花又留了些酥皮花生給他們當零嘴吃,囑咐林小寶好好聽話,不要亂跑,就拉著林正德往邊上走。

林正德不安地問:“二妮兒,咱在這賣東西真的沒問題嗎?我怎麽突然覺得肝有點顫……”

林巧花心想:你這個不爭氣的,還肝兒顫,你怎麽沒犯心臟病呢啊!

想是這麽想,不過林巧花還是耐心的安慰給他聽,“哥,你就放心吧,我都打聽過了,這兒暫時還沒人收租,擺攤也挺自由的,但是只能在打谷場外圍,不能往人多的中心地走。”

林正德這才放下心來。

林巧花背那個較小一點的背簍,林正德則背那個大一點的,兩人把背簍轉朝前邊,用肩膀支著,這樣就方便多了。兩人一人拿了一個小碗,以這小碗的量為標準,一毛錢一碗。

林巧花囑咐了林正德幾聲,兩姐弟就分頭行動,她往打谷場入口處走,而林正德就往相反方向去,找一個角落,將背簍放下。

林巧花這邊已經開始叫賣了,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一有人來看,她就捏幾個花生給人嘗嘗,大部分嘗完之後都會買一點。這酥皮花生在小孩子群裏尤其暢銷,小孩子吃零食可比吃飯吃得多,一吃完又央著大人來買,你一碗我一碗的,才小半個時辰,她這邊的袋子就見底了。

林巧花把賣來的錢仔仔細細的收好,準備去看看大哥那邊賣得怎麽樣。

其實林正德這邊賣的也不錯,就是林正德臉皮子薄,架子軟,別人想嘗幾個就嘗幾個,他嘴皮子笨也不知怎麽開口。

林巧花就在旁邊站了一小會,就見一個胖大嬸在蹭吃,吃完一個又捏一個,都快吃上小半碗了,她本想等林正德自己解決,但見他這個樣子,一棍子也敲不出個屁來,說不定還把得他自己憋死,看來還是得自己出馬。

“我說大嬸,我們這只是糊口的買賣,經不起您這麽胡吃海吃,我看您都快白吃了小半碗了吧,大嬸兒到底買不買啊?”林巧花不滿的說。

“你這小姑娘咋這麽摳呢,咱們都是鄉裏鄉親的,五百年前說不定咱們還是一家呢,我就吃你兩個花生咋的啦,我嘴巴淡,沒吃出味兒來,不多吃幾個,咋知道好不好吃?”

林巧花差點笑了出來,對於不要臉的人你怎麽說都是不管用的,這種時候就要發揮群眾的作用,令群起而攻之。

“大嬸,你這麽說好像也有道理。”看著那女人得意洋洋的嘴臉林巧花又緩緩說道,“不過,大家都是花錢買的,就你一個白吃,那豈不是很對不起已經付錢買過東西的顧客。”

周圍的人一想也是啊,本來你白吃不白吃的不關我們的事,可是你這樣豈不就是占了我們這些花錢買東西人便宜,這哪行吶!

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紛紛表示一定得讓這人付錢。

更有和那胖大嬸同村的婦女開始嚷嚷起來,“哎我說王家嬸子,你愛丟人,你也找個沒人認識你的地,你說這鄉裏鄉親的誰不認識誰啊,你這不是把我們大溝子村的臉面都丟光了嗎?”

“就是就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村的女人都跟你似的,愛占別人小便宜。誰不知道你王嬸子最會順東西,上誰家串個門兒不得順點東西回家,更要命的是,你還不順回自己家,你送你娘家去。”

“哎呦,我看那王家娶你這門媳婦是白娶了,啥事都只想著你娘家,有啥好東西都往娘家帶,誰知道你這次偷沒偷藏人家的花生,這回是帶給你侄子還是侄女,還是你弟弟妹妹呀,不是我說你,王嬸子你就造孽吧,自己的兒子閨女都面黃肌瘦的,你不好好養著,你反到去養別人家的孩子,他們能給你養老送終嗎,你就是拎不清啊。”

林巧花樂呵呵的看著好戲,沒想到還能扒出這麽多j□j,那幾個花生算是折得值了。

那胖大嬸勢單力薄,不戰群雄,最後灰溜溜地走了,臨走之前還不忘啐一口,留下一口唾沫。

這一不和諧的小插曲對大家買東西的情緒沒有絲毫影響,在林巧花的幫助下,酥皮花生賣的順順利利,哪怕有一兩個手賤的多吃了幾個,最後也不好意思不買上一兩碗,甚至有住在附近的大娘,回家拿了一個大盆,一下子買走了兩三斤。

到最後,花小樓裝錢的口袋都滿滿的,她心情愉悅的宣布這次的賺錢行動圓滿成功。

那邊電影已經播放到最後一部分,林小寶和二胖正靠在一起目不轉睛的盯著大幕看。

電影結束後,林巧花一行人也準備往回趕,要不半夜也到不了家。

牛車上,林小寶的眼睛始終亮晶晶的,林巧花就讓他說說電影裏都講的什麽。

林小寶字正腔圓的答道:“講男子漢要保護別人的故事,我長大了也要做個男子漢,這樣就可以保護家人不受欺負。”

林巧花沒想到這電影,他還真看進去了幾分,還以為他只在湊熱鬧罷了。

李叔從前面轉過頭來,“我看你家這小子是個有出息的,將來不能孬了。”

林小寶一聽這話,小腰板一挺,“二姐,你放心,你現在賺錢養我,等我長大了,我保護你。”

果然,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尤其是家裏還特麽有幾個糟心的親戚。

林巧花哈哈大笑,“那當然,將來我可就指望小寶了。”

林巧花懷裏抱著林小寶,嘴裏哼唱著電影中的插曲,“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靜悄悄……”這是《鐵道游擊隊》的插曲。

林小寶半瞇著眼睛,慢慢的睡著了,嘴角依舊掛著笑容,不知道這小家夥夢到了什麽開心事。

林巧花盯著漆黑的夜空,手輕輕的拍著小家夥的背。

小寶你放心,姐姐一定會讓你平安健康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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