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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遇見一場煙火的表演 水落石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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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思恒和我見面,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為什麽要搞得那麽神秘?”郭銳反問,“你們不是也遇見過我和賈思恒在一起,我們沒什麽好躲避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天你和賈思恒在一起,根本不是在討論如何治療他的病,而是商量怎麽把他送上西天。你把胃潰瘍的x光片換成癌癥晚期患者的給賈星看,賈星信以為真,他原本就懷疑自己患了癌癥,所以想要多陪陪太太,彌補對她的虧欠。

知道是胃癌晚期後,他不想再拖累了太太,當晚就選擇跳樓自殺。你只要事先告訴賈思恒,有些秘密的話要和他說,在公司不方便,最好另找個地方,連秘書都必須瞞著,他自己心虛,就會配合你演戲,並避開許麗麗,悄無聲息地溜出別墅,坐上你的車。”

蕭瑟輕嘆了一聲。“賈太太聽我們說賈思恒找你商量給賈星治病後,去找了你,並得知真相。她當然不會把你供出來,但她內心很不安,就請來辣妹為死者撫棺,想要減少他的怨氣。賈太太拒絕賈思恒的屍檢,也是為了維護你,擔心屍檢後會發現賈思恒並非自殺的蛛絲馬跡。丈夫和兒子都死了,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了,所以要保全你。”

郭銳輕哼著,笑了笑。“故事編得很精彩,但是證據呢,沒有證據,信口胡言,我可以告你誹謗。”

“證據當然會有的。”蕭瑟表現出十足的把握,“最後,我再說說李菲的死。李菲為什麽要在死前指認童忻殺了他,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們很久。現在我明白了,李菲和賈太太一樣,都是為了一個‘情’字。郭醫生你的外貌和李菲深愛的朱尊一相似,如果戴上墨鏡遮擋住眼睛,就更像了。你進會所殺人,肯定要經過偽裝。李菲誤以為殺她的人是朱尊一,兇手逃走後,正好童忻進入洗手間,她為了保護朱尊一,加上女人的嫉妒心,就拼了最後一口氣指認她。但我不太明白的是,李菲和你無冤無仇,你怎麽就下得了狠心殺她。”

“說了半天,你還是沒有拿出證據來。”郭銳又點了根煙,伸長腿,吐著煙圈。

“證據已經找到了。”一直沈默著的沐眠開腔了,“我們調看了當晚酒店停車場的監控,從畫面中可以清楚看到,你在7點30分從電梯間走進停車場,10分鐘後返回。還有,你開著自己的車子離開車庫時,監控攝像頭也拍到了,你旁邊的副駕駛座上還有一個人,就是已經被你勒死的賈思恒。”

“你是……”郭銳這才對沐眠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沐眠於是亮出了她的證件。

郭銳的臉上依然一派鎮定,望向蕭瑟。“剛才那些,都是你自己的推斷?”

蕭瑟點了點頭。

“你為什麽認為賈思恒不是自殺?”郭銳問。

“最初是因為兩個疑點,其一,辦公室抽屜裏放著兇器,抽屜卻連上鎖都沒有,而且秘書有辦公室的鑰匙,隨時都有可能暴露;其二,是辦公室的燈光,我們到的時候,辦公室的燈亮著,但是8點40分有人看到,辦公室裏並沒有亮燈。一個死去的人,如何會自己把燈打開?”蕭瑟回答,“再把前後的許多事情聯系起來一想,終於找到了那條串聯起三個案件的線索。”

郭銳站起身來,在室內兜了一圈,停在我們面前。“你的推斷完全正確。賈思恒殺了我的兒子,賈星搶了我的女人,又不好好待她,他們都死有餘辜。只有李菲,她是無辜的,我不想殺她,但是為了取得賈思恒的信任,我不得不狠下心來。”

他終於坦白承認了他的罪行,“惠萍結婚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和她斷了聯系。有一年我回老家,剛巧她也回去,再次相遇,我們都還深愛著對方,但是造化弄人,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後來我出了國,在美國波士頓定居。我和惠萍一直保持著聯系,她不敢告訴我兒子的事情,直到思永長大成人,並且成為星耀集團的接班人,她才對我說出了這個秘密,請求我為了兒子的前途,不要和他相認,但她答應思永到波士頓出差的時候,讓他和我聯系,以送東西為名,和我見上一面。

那天,我滿心歡喜地趕到約定地點,遠遠看到兒子站在路口等我,當時我多麽激動啊,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走近他,就看到一輛汽車失去控制,向他直沖過去,將他撞飛。我眼睜睜的看著兒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跌坐在安樂椅上,夾著香煙的手劇烈顫抖起來。他狠抽了一口煙。“那個肇事司機據說是醉酒駕車,被判了刑。但我找人秘密調查到,車禍的背後,其實是買兇殺人,我花了很大的力氣,查到了在波士頓留學的賈思恒。但是,我拿不出有力的證據,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想辦法為兒子報仇,不僅為兒子報仇,我還要把惠萍搶回來。

在那之後不久,賈思恒就畢業回國了,我也聯系了海城的醫院,被作為人才引進。回來後,我開始找機會接近賈思恒,投其所好,和他成了酒肉朋友。有一回他喝得醉醺醺的,對我說,他很想殺人,但是沒有那個膽。他想殺了對他不忠的未婚妻,未婚妻不但對以前的男朋友舊情難忘,還和未來公公發生了關系。他也想殺了連兒媳婦都染指的父親,而且只要父親一死,整個星耀集團都是他的。

第二天,我試探性地問他,是否真的有那樣的想法,我可以替他動手,條件是給我一大筆錢,我很缺錢,結果那家夥滿口答應了。”

“我先為賈思恒謀劃,由我動手,他配合,在婚宴當晚殺了李菲。那時候我就已經想好留下兇器,嫁禍給賈思恒,偽造自殺現場的方法了。殺了李菲後,我取得了賈思恒的信任,他把賈星的所有情況都告訴了我,還說他最近經常胃痛,懷疑是有什麽不好的病。我就讓賈思恒說服賈星到醫院找我做檢查,一開始我故意嚇賈星,要他做好是胃癌的心理準備,然後我調換x光片,欺騙他是胃癌晚期,已經沒有治愈的希望,最多只是拖延一點時間,自己受罪,還連累了家人。果然,他在我的言語刺激下,當晚就跳樓自殺了。

至於賈思恒,他已經對我絕對信任。那天我騙他說,警察來找我了解賈星的病情,晚上晚些時候也會找他,可能發現了什麽疑點,我們必須對一下口供,而且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在警察找他之前見過面,他就配合我,瞞過秘書,偷偷上了我的車。只是,我沒有想到他的辦公室抽屜是不帶鎖的,那把刀既然已經帶來了,總不能又拿回去,還是放進了抽屜。還有燈光,我也疏忽了……”郭銳住了口,註視著煙蒂上的火光,那支煙已經快燒到他的手指,片刻之後,他熄滅了煙蒂,再燃起一根煙,擡起頭來,註視著蕭瑟。蕭瑟正深靠在沙發裏,靜靜的傾聽著。

郭銳的嘴唇微顫著,面容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裏。“我答應惠萍,要帶她離開海城,我們一起回到波士頓,重新開始生活,我們錯過了整整三十年……”

蕭瑟的臉上帶著一股動容的神色。沐眠搖搖頭,啜了一口茶,深深的嘆息。

“能讓我最後見惠萍一面嗎?”郭銳懇切地望著沐眠。

沐眠略顯遲疑,終是點了點頭。

“你沒有什麽話要對尹靜姝說嗎?”我急切地說,“你傷害了她,應該說些道歉的話,我會向她轉達。”

郭銳苦惱的笑了笑。“她是個好姑娘,率真可愛,我是真的喜歡她。但我的心裏只有惠萍一個人,我那晚約你們,純粹是為了利用你們作為我的時間證人。對她表現得熱情,說願意和她交往,是為了讓你覺得尷尬,先離開。我能看出,她大大咧咧沒心沒肺,而你要敏感細膩得多,我不想讓你看出什麽來。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來表達我的歉意。另外,我祝願她早日覓得良緣,好的姑娘,一定會遇到對她好的人,有一個好的歸宿。”

我想說點什麽,但是,但我的思想是渙散的,正像從郭銳手上彌散開來的煙霧,沒有絲毫的辦法可以讓它重新聚攏。

我走到落地玻璃門前,望著外面的花影,風把花影都揉亂了。這裏靠山,山風在山谷裏低幽的穿梭著,似乎夾雜著孤禽悲涼的啼喚聲,那是什麽鳥,是否也在為痛失所愛而悲傷哀鳴?我回想著郭銳和徐惠萍,朱尊一和李菲的悲劇,又回想到尹靜姝、餘萌還有葉梓涵,她們在感情上的種種不如意,感到迷惘,感到淒涼,感到一份說不出來的難受和不舒服,甚至於,有些泫然了。

“什麽是好的歸宿?”我把郭銳的那番話向尹靜姝轉述後,她癱在床上,一臉茫然地問我。

“我也說不清楚。”我心中也是一片茫然。

她翻過身,把頭深深埋進枕頭裏。我望著她,猛然覺得心底抽過了一陣刺痛和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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